高山流水 作者:道德与观察

    句老话，急急如丧家之犬。周子峻眼见野狗之危已解，急忙来看那乞丐，只见他仰面躺在地上动不动，竟是已晕了过去。再看他腿上鲜血淋漓，之前还以为是被野狗咬伤，如今看时却不是，乃是大腿上被利刃割开了道口子，瞧那伤口形状不像被外敌所伤，却是自己拿刀割出来的。再看他身边果然落着把小刀，周子峻不觉大奇，心道这乞丐为什么要自己割伤自己？眼见他伤口流血不止，正欲先替他伤口止血，却听个声音道：“别动。”

    这个声音周子峻认得，正是况中流的声音，他心中喜，回头看时，果见况中流牵着双双走了过来。他侧身让开，道：“况先生，这位化子老兄伤了腿。”况中流却不理他，盯着那乞丐的伤口看了看，突道：“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周子峻愕，道：“这话奇了。况先生，我为何要他死？”

    况中流道：“我答应过你要还你两条人命，条是双双，另条却还欠着。你是要我救他，还是留着这条命救你那张先生？”

    周子峻不防他突然问出这么句来，脱口道：“什么？”他与况中流同行数日，自认已摸清了他几分脾性，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哪知他此刻竟问出这么个不近人情的问题来，时竟不由呆了，然而心念疾转，跳起来叫道：“况先生，你耍我！”

    况中流不答，放下手杖在那花子身边坐下，伸手抓住他受伤那条腿的脚踝屈起，撕开裤管，刀刺在他脚踝上，顿时乌血伴着腥臭喷溅而出，双双吓大跳，叫了声，躲到周子峻身后闭目不敢看。

    周子峻见那伤口流出的血黑如浓墨，心中骇然，心道看他大腿上的伤口流出的分明是红血，怎么下头的血却是这般颜色？难道这乞丐竟不是自残，而是中了毒想放血疗毒吗？他见那乌血流得阵渐渐缓了，正待开口，况中流却自怀中摸出银针自伤口处刺入。银针中空，他拇指放，血液自针尾流出，却仍是黑的。如此又放得阵，针尾处流出的血也渐渐红了，周子峻心下宽，道：“好了。”话音未落，况中流却抬起那乞丐的脚踝低下头去在那伤口处吮‘吸起来，随即移开嘴扑的口吐在地上，赫然又是口黑血。原来这毒血渗入已深，只靠银针竟也难以根除。周子峻见那乞丐腿上生着脓疮，又脏又臭，况中流却似丝毫不以为意，不由心中大是感动，突然省起，急忙奔到旁车上拿了水囊进来，其时况中流又吐了口血出来，这回却已是红色，但那红血中却夹杂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周子峻仔细看去，却似只虫子，如今动不动，似是已经死了。他还待再看，却听况中流道：“好了，你替他止血包扎吧。”说着起身来。

    周子峻答应了，随后将水囊递给他，况中流看他眼，眼神很有些诡异。周子峻微微笑，道：“况先生，那血里有毒，你便不嫌弃血腥味，也该漱漱口。”况中流哼了声，道：“你倒想的周全。”却也不再客气，接过水囊转过身漱了口。

    周子峻边替那乞丐清理伤口边道：“况先生，这位化子老兄醒后必定会感激你的。”

    况中流冷笑声，道：“是么？”不待周子峻回答，他紧接着道，“他被眠蜂蛰伤，毒入血脉，本是不能活的。我替他吸出毒血蜂尸，救回他条命，却救不回他这条腿。他这条腿从此便是废了。你当他醒后会感激我救了他命吗？嘿嘿。你等下倒不妨问问他，看他是宁愿死还是活着当个废人！”说完转身入庙。

    周子峻早已听得呆了，这才明白先前况中流问他要死还是要活的意思，时心中纠结，不觉低头看那乞丐，见他面色虽仍苍白，但之前的灰败之色已去，眼皮颤动，喉咙里咕噜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看到周子峻，先是茫然，旋又省悟过来，颤抖着声音道：“我……我还活着？”周子峻心情虽沉重，却也不由笑，道：“化子老兄，我不是鬼，你自也还活着。”说着上前将他扶起让他背靠着门槛而坐，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那乞丐看看地上的狗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转头问周子峻：“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周子峻道：“这些狗确是在下打死的，但化子老兄这条命嘛，却也算不得是在下救的。”那乞丐道：“是，是……我被蜂子蛰伤，那蜂子好生厉害竟钻进了我腿里，我想把它弄出来……”突然发现左腿无法动弹，不由惊叫出声，掐着自己左腿叫道：“怎……怎么？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说着用力掐打自己左腿。周子峻心下难过，将他手拦，道：“化子老兄，你莫打它了。你这条腿被那什么眠蜂所蛰，毒入经脉，已是废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甚为酸涩。

    那乞丐先是呆，随即醒悟过来，张大了嘴，欲哭不哭，要叫不叫，过得半晌突然抓着周子峻叫道：“我的腿废了？我的腿废了？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成了残废，往后可怎么过活！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周子峻心下难过，要劝他几句，却又觉无话可说，只得岔开话题问他：“化子老兄，事已至此，哭也无用。但不知你哪里惹到这么毒的蜂子，这般天气，怎么会有蜂子……”话未说完，那乞丐已哭叫道：“你问我？我却问谁？是叫化子命苦，先被个恶婆娘放蜂子咬，又遇到个不知哪里来的庸医治坏了腿！老天爷，你还不如让我干脆死了算了！”周子峻听他说得乱七八糟，时也摸不着头脑，正寻思着怎么安顿他，突听双双叫道：“蜜蜂！蜜蜂！”他霍地抬头，只闻轰轰声响，团乌云缓缓飞近，赫然正是群胡蜂！他心下大惊，急忙将双双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心道哪里来的这些个东西？念未了，只听个冰冷的声音道：“臭叫化子，我来给你收尸，你死了吗？”

    这个声音突如其来，倒让周子峻心中凛，四下团团望，只见那团乌云凝在空中，小路上突然出现了个曼妙的身影，却是个身着黄衫的中年美妇，容长脸蛋，容颜甚美，但眉梢含煞、杏眼带毒，显出股子狠辣的气质来。她盈盈走近，目光朝地上那乞丐扫，那乞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往后缩，大叫道：“你你你你～～～恶婆娘！你到底想怎样？”

    那黄衫美妇冷冷道：“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顺带为我的蜂儿哀悼。想不到你居然没死，也是奇事。小伙子，可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最后句话却是冲周子峻说的。

    周子峻见那团蜂云虽是凝在她右首不动，然而嗡嗡之声不绝，想到先前况中流的口气这蜂子显是甚为恶毒，心中十分畏惧，然而他面上仍是副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