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在方阵周围，则是散布着三十余家丁。董策只留了极小部分家丁在外面巡逻，剩下的都集中于此。

    董策策马，缓缓走到阵前，他的目光在大伙儿的脸上扫过。

    战斗即将到来，谁也不知道míng rì 的此时，自己是生是死。董策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脸上看到的是迷茫，兴奋，慌乱，在小部分人脸上看到的是镇定和期待，而极少部人才会出现恐惧的情绪。

    zhè gè 比例让董策非常满意。

    他缓缓开口了，声音坚定而稳重，就如同座厚重的山。

    “诸位，自从你们入磐石堡以来，本官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发给粮食，土地，耕牛，让你们家得活！将你们招入军中，发给衣服鞋袜，每日鸡鸭鱼肉不断，本官想来，是对得住你们的！”

    “那你们，又能不能对得住本官？”

    “养兵千日，用在时！今日，便是你们回报本官的日子！”

    “本官也不说了，就两句话送给你们！”

    “奋勇杀敌者，战后必有重赏！”

    “畏缩后退，违抗军令者，当场斩杀，家人赶出磐石堡！”

    “本官从来言出必践，你们也当知道这不是玩笑！”

    董策手臂高高举起，又是重重落下，指着平台的方向：“出发！”

    石进和周仲大声喊着：“出发，出发！”

    “第排队正起号子，按号子走，后面跟好！”

    郑发奎闻言浑身都是紧，然后便是觉得yī zhèn 热血沸腾，从胸腔中发出声极为响亮的大吼：“起步，走！”

    他声音极大的喊着号子，整个方阵都听得清楚，士卒们按照号子，整齐划的向前行进。

    没有个人说话，但他们却是内心激荡。

    董策的话，让他们得到了极大的触动。

    在磐石堡军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董策的性子，他们还是知道的。或者说，他们已经了解到了董策的部分性格，而这部分性格，正是董策想要他们了解的。

    那jiù shì 说不二，公允公正。

    磐石堡军步军基本上都是流民出身，而董策的家丁队，大部分也都是流民出身。家丁和步军之中，熟识的很是不少，他们少也听说过些董策何时会惩罚人，何时会厚赏人的事情。别说，步军之中，有当日十里铺战中活下来的老卒，他们可是曾经亲身经历过那等惨烈的幕，亲眼见识过董策对于违令者是何等的残酷。

    向前冲杀，尚有线生机，胆敢后退，便是lì kè 斩杀！

    这些当年经历过十里铺之战的老兵，都是分散安排在各个杀手队里面，他们都会把那段经历炫耀般的讲出来，从而凸显自己和董策不般的guān xì 。而听到那些人，也是无不心中凛然。

    而且磐石堡军素来便是军纪森严，执行力也强。就拿这听竹哨起床，随着号子跑步等等，这其实都是种对于军纪的执行。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上官的命令行事，不会去想太，只要把这件事做好就成。

    这种想法很简单，但正因为想得少，所以才会做的好。

    被董策的番话所激励，士卒们心中都是安定了不少，不少人浮躁惶急的心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

    想那么作甚，反正只要是听大人的话，向前杀敌就成！

    明显能看得出来，不少人的目光加坚定了，jiǎo bù 也加平稳。

    而有那么小部分人，此时不但不惊慌，不恐惧，反而是充满了兴奋和jī dòng 。别人想到战争，首先想到的jiù shì 死，而他们，则第时间想到的乃是建功立业，乃是加官进爵，乃是光宗耀祖，乃是飞黄腾达。

    他们是批有野心的人。

    曾经他们是流民，颠沛流离，地位卑贱，饥寒交迫。他们早晨觉醒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晚上；他们为了口吃的，能够放弃尊严，跪地乞讨，或者是穷凶极恶，不惜杀人；他们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甚至会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交换，易子而食。

    在那个时候，他们的野心，是完全被掩盖起来，隐藏起来的，不但别人发现不了，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每日所思所想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但是当他们来到了磐石堡，进入了磐石堡军中，却是如同转过个拦路的悬崖面前豁然开朗般，他们发现了条可以让自己出人头地的道路。只要是奋力拼杀，悍不畏死，就能够加官进爵，就能够拿到封赏，得到自己想要的切！

    不但是自己得益，家人也是能得到好的生活。

    他们现在恨不能立即就上阵厮杀！

    方阵向着虎头山寨的方向挪动，虎头山下面这相当大的段坡度实在是平缓，对方阵的前行无法造成什么影响，只不过毕竟是上坡路，不可避免的，有的人就开始踩不准点儿了，在董策眼中，方阵就不是那么的整齐。

    但是在那些平台上的马贼眼中，这已经是绝大的震撼。

    当步军方阵向着山上进发的时候，马贼们便已经是被惊动了，几乎是lì kè 就乱成了锅粥，差不所有人都挤到平台的边缘，朝着下面张望。

    然后本来乱哄哄吵吵嚷嚷的他们，lì kè 便是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队列整齐的步军方阵。

    跟官军打了这么年了，他们还从来未曾见过这样支官军。他们的整齐划营造出来种绝大的强横气势，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马贼们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但是却感觉这方阵就如同座大山般，重重的压了下来。

    几乎让他们窒息。

    这刻，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面对这样的官军，咱们能守得住的么？咱们还有希望么？

    要知道，虎头山寨除了前面平台这条路之外，可是再没有任何的通道通向山下的，被堵在这里，就已经是条绝路了。

    这种情绪的变化，白麻子自然感觉的到，他阴沉着脸正要说话，却是忽然感觉yī zhèn 无力，让他瞬间情绪低落，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这等局面下，说什么有用？

    唯有等对这些狗官兵造成定的杀伤，才能借机鼓舞士气。

    没有马贼的阻拦，方阵顺顺利利的开到了距离平台不过百步远的所在。

    石进看向董策，他感觉zhè gè 距离停下来就可以了，再往前的话，似乎有些冒险。但董策并未说话，因此方阵还在jì xù qián jìn 。

    随着方阵越来越近，已经到了眼前，这时候，个马贼终于是无法忍受那种被人步步紧逼，几乎要活活憋死的压抑感。他忽然拉弓搭箭，向着下面射去，口中边乱七八糟的喊着，旁边儿的人都听不清楚他喊得什么，估计他自己也够呛知道。

    他在近乎于癫狂的慌乱之下，完全都没有准头，再说了，就算是有准头，这么远的距离，也是根本就射不到。

    羽箭在距离平台大约五十来步之外便没了lì qì ，斜斜的插在了地面上。

    几乎是在这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董策嘴角露出丝玩味的笑，而这充满了莫名喜感的幕，也是稍稍缓解了士卒们战前的情绪。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强敌，而是群乌合之众的马贼而已！跟他们打，还怕这么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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