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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八五 暴虐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这种情绪泛上来,他lì kè 就受不了,踢了踢旁边的婆娘,有气无力道:“做饭去”

    zhè gè 点儿做饭吃饭的话,就能捱到黄昏时候了,到时候吃了直接就睡,晚上就不会怕被饿醒。

    女人细细的应了声,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

    而正在这时候,忽然门被重重的脚踢开了。

    这脚力道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门板直接被踹飞了,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外面的光lì kè 照射进来,被这巨大的声音所惊吓,赵大憨四人发出yī zhèn 惊恐的叫声。

    这会儿赵大憨的婆娘刚做起来,她上半身穿着件儿破破烂烂的黑布褂子,上面已经打满了补丁,不知道已经jīng guò 了少年,有的地方都已经开烂了,成了缕缕的布条儿,看上去便是让人感觉寒酸。衣服散发着股酸臭的wèi dào ,这是长久不洗导致的,只要是洗,这衣服就得散了。

    衣服零零散散的,露出了不少皮肤,这样的衣服连蔽体都难,别说是遮寒了。事实上也是如此,整个冬天,她几乎是不出门的,也jiù shì 去做做饭,赶上天光好的时日,便在自家门口墙根儿底下晒晒太阳。虽说晋北的冬季格外的严寒,但整天缩在屋里的话,也是可以将将捱活过去的。

    不过这样来的话,体内积攒的致病的各种因素可就了,年纪再大点儿,稍微有点儿诱因,很容易便是大病场,若是救治不当,命呜呼的几率相当的高。

    门给踹开,时间涌入的光线让他们都有点儿受不了,只是眯着眼睛看到门口影影幢幢的了几个人。赵大憨的婆娘王氏尖叫声,又缩回了被子里头。

    赵大憨抓着被角,满脸惊恐的看着闯进来的几个人。

    两个女儿胆小,已经是缩进了被子里面,紧紧地抱在起,似乎这样,便是能躲过待会儿降临在他们头上的厄运般。

    几个人闯了进来,当先个大叫道:“赵大憨,你这腌臜厮,欠了我家老爷的租子什么时候能交上?”

    赵大憨听着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他坐直了身子,手遮着眼睛看了会儿,等待眼睛适应了光线,这才看的真切。

    三四个汉子闯了进来,都是穿着身黑衣,魁梧壮实,最前头那个,尤其高大威猛,两条大粗腿跟大椽子也似,可不正是自己的东家,苏府的家丁头目苏二虎?

    不过在下头这些佃户bǎi xìng 们,都是管他叫苏二爷的。

    前段时间收租子的时候,苏二虎来过这祠头庄几次,赵大憨自然是没捞到能说上话,但也是远远的看了眼,他记性还算是不错。这会儿仔细看,便是认了出来。

    苏二虎冷冷的看着满脸惊恐的赵大憨和他的婆娘,冷笑声,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遍:“赵大憨,你欠我家老爷的租子,啥时候能交上!”

    仔细的挺清楚了这话里的内容,赵大憨lì kè 就傻了。

    “租子?啥租子啊?不是早就交了么?”

    他重重的咽了口唾沫,由于恐惧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本能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腰板儿塌了塌,脸上陪着讨好的笑,道:“苏二爷,俺,俺家的租子,不都是交上了么?那日,好些人块去的,俺们都去蓑衣渡交的,二爷,二爷你也是见过的。”

    他显然是极为的害怕,牙齿都磕磕碰碰的。

    他自然是知道苏二虎这人的,这几个月以来,这厮是蓑衣渡苏府的家丁头目,也是里头的第号打手。从小跟着他老爹练淋尖踢斛练出来的身好腿法,双腿粗的跟大户人家的房梁椽子也似,条腿上怕不得有几百斤的气力。

    不但有身好武艺,下手也是极为的凶狠。自从他当上了苏府的家丁头目之后,这下乡催逼租税的活计,便是他开始带着人做。只要是下面的bǎi xìng 或者是佃户稍有顶嘴的,lì kè 便是顿毒打。这些日子以来,被打伤的怎么说也有十七八个,给活活打死的就有三个。

    这乡野之间消息流通虽然慢,但是这等事儿,却是流通最快,传播最迅速的。

    最近个给打死的,不jiù shì 杨黑旺么?他的事儿大伙儿都知道了,听说是给苏二虎脚踢死的,那脚下去,胸口都塌了,骨头都从肉里头刺出来了。

    真真是惨不忍言。

    在此之前,赵大憨还有其他人也谈起过这事儿,语气是轻松的,调侃的,甚至是还略带些恶意的庆幸——毕竟是事不关己,而且谁让你招惹苏家的人来的?打死也是活该!

    lěng mò 而麻木,不过如此。

    可是当这件事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当高大魁梧的苏二虎带着群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赵大憨终于知道了当初杨黑旺的滋味儿。

    苏二虎抱着胳膊斜睨着赵大憨,他贪婪的眼光在脸色苍白,吓得瑟瑟发抖的王氏以及缩在被窝儿里的那两个闺女的身上扫过,嘿嘿冷笑声:“谁说你交了?府上的黄册上没写,县里的黄册上也没写。你们当日交的税,都给那些天杀的贼人抢走了,没有入库,这就不算事完税!没完税,谁说你交上了!?嗯?”

    他上前两步,伸手,把那硬的跟铁样的被子把扥起来扔到了边,又是吓得赵大憨家人yī zhèn 惊慌的喊叫,两个闺女都带上了哭音儿。

    苏二虎却是呸的口痰吐在了地上,心里大失所望。

    他本来以为先开被子少不得能在眼上占些便宜,却没想到被子下面四个人挤在起,身上却都是穿着衣服,尤其是两个闺女,身上裹巴着几块看不出颜色来的破布,却是没露出丝肌肤来。

    姐妹俩抱在起,发出yī zhèn 低低的哭声,把赵大憨吵得心烦,怒骂道:“别他娘的哭了,两个丧门星,赔钱货!”

    “喝,挺威风啊!”

    苏二虎脸上满是讥讽嘲笑:“说吧赵大憨,啥时候能完税?”

    赵大憨lì kè 换上了副笑脸,满脸哀求道:“二爷,俺,俺真的完税了啊!”

    “老子说你没完就没完!”

    苏二虎瞪着眼珠子吼道:“不单单是你这家,整个祠头庄村儿的所有佃户,都没完税。老子今儿个过来,是要家家挨个儿催逼的,你这是第家而已!”

    说来也是奇怪,赵大憨听zhè gè ,心里面那股子愤愤不平之气,lì kè 便是削弱了许,浅淡了许。

    苏二虎看起来是个莽撞的粗豪大汉,shí jì 心思颇为的精细,说话上也是颇为讲究技巧。国人素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因此听这话,半心里就平衡了许。

    “说,到底能不能交的上?”苏二虎又是声吼。

    赵大憨哭丧着脸道:“俺,俺真是拿不出来啊!家里的粮食都交了税,哪里还有余粮?”

    “哦?没有余粮?”苏二虎声冷笑:“那我倒是要瞧瞧,你们这些日子,都吃什么,喝什么!”

    他摆手,后面跟着的几个家丁lì kè 如狼似虎般的扑了上来,开始在赵大憨家里翻箱倒柜。

    破破烂烂的竹筐被扔到了地上,里面掉出来个布袋子,个家丁把布袋子翻转过来,于是大量的糠麸被抖搂到了地上。

    这种稻、麦、谷子等作物的子实去壳之后剩下的淡棕色的层壳,其实乃是种子的皮层和胚芽,这玩意儿可以吃,但是般bǎi xìng 家里主要是用其来做喂养家畜之用。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是他粗糙了,粗糙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吃这玩意儿就跟吞沙子和碎石子儿的混合物样,嗓子被拉的疼得要死,而且咽下去之后肚子也难以消化,会很难受。

    不过真要是饿到了份上,也就不会管这些了,在zhè gè 时代,乃至于接下来的数百年中,糠在农村都是穷人们的食物之。

    正所谓糠菜半年粮,把糠和地里的野菜混在起,再稍稍加上些粮食,这jiù shì zhè gè 年代很bǎi xìng 的饭。像是赵大憨家里,常吃的jiù shì 把野菜、糠和面混在起,贴的死面饼子,里面点儿油都没有,wèi dào 极其怪异,吃得人直想吐。

    不过这样弄的话,本来只能吃十天的粮食,可以凑活着吃个月,好歹能捱着活下去。在大灶火上的锅里架子上,还放了三四块这样的饼子,也给搜出来来了,不过苏家的家丁顿顿都是吃的白面馒头发面的烙饼,时不时还能吃到肉菜,哪里看得上这玩意儿?几个饼子给搜出来扔在地上,个家丁嘿嘿笑着,伸脚用力,便是把饼子给碾得稀烂。这时候王氏却是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了气力,她喉咙中发出yī zhèn 低低的吼声,像是头凶猛的母老虎般,从床上坐起来,把扑在地上,便去抢那饼子。不顾这饼子已经给那家丁踩得稀烂,她把烂烂的饼子拿在手里,跟bǎo bèi 儿样仔细的捧着,还把地上的碎末都给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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