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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7

    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条的从手中飞出,五彩缤纷,丰绅济德问,“善保叔,他手里哪儿来得这些帕子哪?”

    善保挟了颗腰果放在嘴里细嚼了,不紧不慢的笑道,“人家吃饭的本事,给你打听出去,他就该挨饿了。”

    福长安探过身子偷笑,“善保哥,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带着几分得意的给善保挤眼睛,“我都瞧出来了。”

    “四叔,给侄儿说说。”丰绅济德正好坐俩人中间。

    “好好!哇!赏!”声音还带着几分奶气,只见丰绅济伦恨不能踩在椅子上,眼都看直了,小巴掌拍得清脆,招呼身边伺候的奴才,极有范儿的吩咐,“去,行赏!行赏!”

    善保诧异的扭头看向丰绅济伦,丰绅济伦的眼睛已经胶在那戏台上,善保就听阵泼天的铜钱声响,管事唱道,“小二爷有赏!”

    都是极新的制钱,在阳光下亮烂烂的铺了大半个戏台。

    善保咂舌,目瞪口呆了会儿,忽然问,“丰绅济德,丰绅济伦是小二爷,那你是小大爷?”

    丰绅济德皱皱鼻子,“这叫什么怪称呼,现在府上都改了,玛法成了太爷,阿玛是大老爷,丰绅济伦还小呢,才叫他小二爷。”

    善保听他小大人似的说话,直弯着唇角笑。个人影忽的挡在善保面前,善保抬头,见福康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正低头打量着他。

    善保脸上的笑瞬间便失了踪迹,福康安原是想着善保素来好脾气,他先过来腼着脸说几句话,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承想他还没开口,善保先冷了脸,福康安心里的那口热乎气也凉了,话未说,脸“啪嗒”沉了下去。

    善保起来,微微欠身,面无表情,拒人千里的打招呼,“福三爷。”

    福康安仿若大冬天的被人桶冷水浇在头顶,从眼里冷到心头,看善保的眼神,连福长安都哆嗦了下,善保仍是苦无其是面不改色的回望着福康安。

    福康安抿抿唇,转身离开。

    福长安到底大些,拍拍胸脯,出口长气,“吓死我了。善保哥,你是不是跟三哥吵架了?”

    “嗯。”善保见他担心,笑着捏捏他的小脸儿,故做轻松道,“这世上,也不是跟谁都脾气相投。”

    “怪不得你没来叫我去溜冰。”福长安拉着善保的手,帮着说好话,“我三哥就那样,他心肠其实挺好,就是不会说软话。”

    “不是不会说,是值不值得说。”善保若有所指,不会说软话?莫非他福康安御前陛见也这样任性恣意、轻慢敷衍。

    放下与福康安的过结,善保浅笑,“行了,我跟你三哥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听说明年你也要去咸安宫了,我两个弟弟也在那儿。你要是想见我,跟他们去我家找我就是。我家虽比不得你家,不过我叔叔昔日也曾出兵放马,九箭连珠,当年在军中也是极有名的。”

    丰绅济德在边儿竖着耳朵听,迫不急待的问,“九箭连珠!我只听人说过,善保叔,你会不会?”

    “我?”善保无奈的摊手,“我只能四箭连珠。”

    丰绅济德张大嘴,他年纪小,刚学骑射,像听了什么新闻样说,“善保叔,你不是书生么,弓箭也这么厉害?”

    善保笑,“这有什么奇怪的。男子汉大丈夫,弓马骑射是根本,身体好了,再说其他的事。难道你们以为我是风吹吹就倒的弱书生不成?”

    丰绅济德被说中心事,讪笑两声。

    天色将晚,善保告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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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善保的超倒霉会试 ...

    因着善保不识趣,福康安这个生辰过得心烦气燥,虽然耐着性子招呼同僚亲朋,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恨善保不识抬举,难听的话骂了个遍。

    他初时和善保结交,不过是看中善保功课好,日后兴许能成为他官场上的助力。只是渐渐的相知渐深,福康安喜善保为人,步步的拿善保当成了朋友。说到底,福康安心中总有份傲倨,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又是乾隆的内侄,家势显赫,在他看来能与他结交真是善保的福气,却没想到他不过是口出无状,主动去示好,却被人臊个没脸。

    福三爷!

    亏他叫得出来!

    福康安想自己好几年的亲近关心都喂了狗,善保这样不识好歹,就是日后为官,怕也是个难驾驭的!定得想个法子叫他知道厉害,得知道谁是主子!

    不过近期福康安没时间找善保麻烦,他刚升了内班侍卫,离御前近层,有时即便不是他当差,乾隆也会召他伴驾。临过年,富察家是大家族,人情来往也,福康安忙得脚不沾地。直到腊月十五,善保差人将胭脂铺子年的红利送到富察府上。

    与之而来的还有善保的封亲笔信,说他要备考没时间管理铺子,想让富察家派人接管云云。

    福康安牙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善保这是认定他要对铺子下手,提前抽身,莫非在善保眼里,他福康安就是这种下作小人!

    墨烟偷瞧福康安的脸色,想到善保的交待,咕咚就跪地上了,叩头分辩道,“福三爷,您别误会我家大爷。大爷说现在铺子里生意好,贸然关了实在可惜,还有铺子里那些伙计掌柜大师傅指望着铺子吃饭呢。大爷说,如今他得罪了您,您又不爱占人便宜,可您若要退了股,这铺子我家大爷也撑不下去。大爷说,这年他也将原先投的银子赚回来了,这铺子就送您,只盼您开下去,赏铺子里的伙计口饭吃。”

    在京里做买卖,除了会经营,没后台也干不了。善保之前借了富察家的势,现在他与福康安交恶,再厚着脸皮占富察家的便宜,善保也做不出来,索性将这门生意送给福康安。连铺子的房契都并送给福康安。

    福康安冷笑,“他既然知道得罪了我,还让我帮他照看什么大狗子、二狗子?真是笑话!”垂眸琢磨了阵,福康安冷声道,“这地契给你主子带回去,跟他说,胭脂铺子继续开,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样九曲十八弯的小鸡肚肠!”

    墨烟头冷汗的回府跟善保字不差的回禀。

    善保先是皱眉,后又笑了笑,将契书重收起来。

    “真是吓死奴才了,福三爷平日瞧着和善,怒起来跟要吃人似的。”说着,还虚抹把汗。

    善保似笑非笑地,“怕什么?他就是老虎,也不会拿你打牙祭。下去吧,这事不要跟谁提起。”

    墨烟躬身退下。

    过了年,春闱将近。

    考生没什么反应。

    君保却开始做邪梦,天梦到善保高中,天又梦到善保落第,梦话也全是“中”“不中”的内容,若不是年下实在忙,君保都想去庙里算卦安心。董鄂氏哭笑不得的劝丈夫,“不知道还以为是老爷要去考进士呢。老爷且放心吧,我瞧着善保准儿能中的。”

    君保挽着朝珠,对着镜子由妻子伺候着戴上蓝顶红缨的官帽,笑着叮咛,“别跟善保说我做梦的事。他现在压力大,顺其自然就好。”

    “知道。”董鄂氏笑,“善保还跟平常样,面儿上不见半点着急紧张。”

    “元澈也说善保稳得住。”君保问,“善保下场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衣裳都缝制好了,都是素色单衣,如今天冷儿,只能穿几层了。”董鄂氏给丈夫整整衣领,笑道,“吃的还跟上次样,肉脯、火烧、闷面。笔墨也都是他常用的。你就放心吧,这我都心里有数,再没有不妥当的。”

    天未亮,善保就坐车到了贡院外头排队,等待检查进场。

    他向来是骑马,只是今朝非往日,董鄂氏担心天寒风冷,早早预备了马车,安排大管家跟随,务必看着善保进场。

    余子澄早早起来,送了善保出门,叮嘱了几句。

    善保虽然厌烦搜身查考篮,只是这是规矩如此,也无可奈何。偏善保向来整齐,笔墨都单独放在盒子里,侍卫免不了样样打开检查,时不时问上几句。好番盘查后,善保方领了号牌进场。

    人个小屋子,进去后门便关门落锁,处往外通气的窗子开着,临窗置书案,举子们便在上面答题。每间屋子外皆左右把守两个侍卫,不可谓不严。

    善保摆好笔墨,将篮子放置在脚边儿地上,只等着发考题。

    九天连考三场,善保久经考场,他又知道自己早晚发迹,也就少了平常举人的功利心,只管安下心做文章。

    其实到第七天,善保便将考卷都答好,搁了笔,只待时间到交卷回家。他便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忽然被人重重推醒,屋里声音嘈杂,还有人喊他的名子,善保猛得爬起来,睁开眼睛问,“是不是要交卷了!”

    但瞬间,善保惊呆了。

    屋子的人,主考官刘统勋,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大人,个长脸侍卫,人拿着他笔盒里的毛笔问,“这是你的?”

    善保瞪着眼睛,六神无主,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将面上这些人再次打量个遍,善保张张嘴,还未说话,位考官便冷声道,“敢携带私藏,逐出去!”

    “不,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夹带!”善保急促的说,“这只笔怎么了?这只是只毛笔而已。”

    “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只笔还是余子澄第次见面时给他的见面礼,七紫三羊的兼毫笔,紫檀笔杆,杆头有包了玉石,不算十分名贵,不过用起来很顺手。善保看着那位考官将笔头上的玉石轻轻转,拔了出来,从里头取出张薄绢,上面写满细小的墨字。

    “你还有什么话说?”刘统勋皱眉,看向善保诧异的脸。

    “大人,我没有做弊,这里头定有内情。那只笔,我自带进来用都没用过。”善保咬牙,却分辩无力,浑身如坠冰窟。

    是谁在害他?

    声冷笑,“十个作弊的十个说自己冤枉,刘大人,您看,这……”

    “逐出考场,着礼部革去功名。”

    善保的肩被侍卫紧紧扣住,动弹不得,眼瞅着四位考官转身离去,善保急得大喊,“大人,你总得给我个辨白的机会!我根本没有作弊,那上面的字也不是我写的!”

    “本官只知道人赃俱获,你有冤屈便去大理寺吧。”

    善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看八点档肥皂剧,只是倒霉的主角变成了自己。那侍卫连拉带拽的拖善保出场,善保抓住他的手,瞪着眼冷声质问,“你为何要害我!到底是谁指使你害我!” 到底是谁设的局?个进士他不在意,可这种考场作弊的污水泼下来,他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不仅如此,君保也会受到牵连!好狠,好毒!善保喘着粗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升腾红成白雾,他几乎目眦欲裂,这个人,肯定是这个人引来考官!

    侍卫狠狠的掰开善保的手,讥笑道,“举人老爷,可不是我挟私夹带!您走好吧!”抽冷搡,善保往门外跌去,狼狈的摔在地上。贡院朱红的大门吱的声紧闭。

    “哟!哟!大爷大爷!您这是怎么了!”七手八脚将善保从地上扶起来,善保扭头,是刘祥墨烟,讷讷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太太说这是最后场,让小的们来守着,怕大爷提前交卷……”

    “大爷,您这手流血了。”

    善保低头,左手不小心蹭破了坏油皮,他倒没觉得疼,墨烟已经拿出帕子给善保草草扎好。

    刘祥年纪大些,知事不对,搓搓手艰难的开口,“大爷,是不是……”

    “说我做弊,被逐出场。”善保看了眼高悬头顶的墨底金字的黑匾,转身往外走。

    刘祥墨烟都傻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呆了刻,才撒腿追上去。善保的脸上能刮下二两箱来,二人时也不敢问,还是刘祥大着胆子劝,“大爷,要不,咱们先回家,找老爷拿个主意。”

    路旁的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干,连片叶子都没有,天空阳光正好,穿透薄雾,让人身上发暖。善保沿着路边直走,也不说话,刘祥给墨烟使了个眼色,命他先回去报信儿,他跟在善保身边儿伺候。

    善保直从贡院走到胭脂铺子,大掌柜见忙迎上来打千儿,“大爷来了。”思量着,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考场么,想说几句吉祥话儿,察颜观色,还是闭了嘴,只是堆了满脸的笑做陪。

    “铺面儿上有少银子?”

    “散碎银子两三百两,还有银票五千,是预备南下采买珍珠……”

    “银票拿给我。”

    善保拿了银票就走,刘全闻了信儿刚出来请安,只瞧见善保离开的背影,问大掌柜,“大爷来做什么?”

    “拿银子,买珍珠的银子拿走了。”

    会试尚未结束,乾隆先收到份御状。

    步军都统福灵安呈上来的,告状两位主考两位副考是非不分,勾结侍卫,冤枉举子考场作弊云云。

    乾隆差点给噎着,好大份状纸,这是哪个混帐东西,怎么不直接说他是昏君呢。将状纸打发内侍传给南书房的几位阁臣,冷笑,“瞧瞧,会试还没考完,先有举子上告了!”

    傅恒先接过看了,倒抽口冷声,钮祜禄.善保,他认识。

    乾隆自然发觉小舅子变了脸,问,“怎么,春和知道这位告状的举人?”

    傅恒将状纸递给阿里衮,躬身道,“回万岁的话,若不是重名,奴才的确认得钮祜禄.善保,他与福康安是咸安宫的同窗,奴才碰巧见过。”

    善保?这名儿有点儿熟,可时半会儿乾隆想不起是不是什么时候听过。

    邢部尚书英廉微皱眉,乾隆目光如电,翘了翘嘴角,“看来,这是位名人,冯卿也知道他不成?”

    “是,臣去年奉圣命安排咸安宫的巡学考试,曾见过这位学子。那会儿他刚中了举人,臣见他年纪不大,就问了几句。”冯英廉恭敬答道。

    乾隆手指敲了敲炕桌,“叫咸安宫的教习来,朕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导学生的?”

    咸安宫官学的总教习挂在大学士舒赫德的名下,乾隆声令下,舒赫德先跟传旨太监打听了啥事儿,又去咸安宫把善保真正的教习先生吴省兰并带去御前回话。

    乾隆先将状纸给两人看了,语气不善,“你们咸安宫的高徒。”事关满人,乾隆的耐心总会好些。朝地上跪着的吴省兰瞟眼,“就是你教导的钮祜禄.善保?你这个老师做得不错啊。”

    吴省兰已从舒赫德那里得了信儿,此事颇为棘手,既然善保被抓到作弊逐出考场,定是人赃俱获。可以吴省兰对善保的了解,善保根本没作弊的必要。他今年才十五,就是不中,再等下科也不过十八岁。就是平日里瞧着善保,也不是将这次会试看得很重。可偏偏就给人抓到了作弊!

    吴省兰不明白这里面的是非,只是看善保是要破釜沉舟了。

    告状也有不同的告法,善保是满人,有冤情要去步军衙门申冤。只有种案情才会经御前,那就是苦主身含奇冤,去敲步军衙门的登闻鼓,只是此鼓敲,有无冤情,先要挨四十廷杖。然后,步军都统将此状直承御前,因此民间也有告御状说。

    善保是他的弟子,这已是既定事实,吴省兰心中已有应对,伏在冰冷的砖地上叩头道,“臣启万岁,钮祜禄.善保自九岁考入咸安宫,至今六年直是臣执课业。臣不是自夸,善保天份出众,前年考秀才,去年中举人,今年参加会试方十五岁,满腹诗书,秉性纯良,绝不是会作弊之人!若非有冤,他不会走投无路身含奇冤去敲登闻鼓。科举意在为国择仕,如今会试未结束,便已有冤案,臣启万岁明查,还善保个清白,还天下举子个公道。”虽然他只是咸安宫的介教习,不过帝王心思,难保不会牵连到他。既然善保已经将性命前途押上,吴省兰也愿将宝押在善保身上。

    乾隆笑了两声,喜怒无辨,对着等信儿的福灵安道,“审,三天后,会试结束就开审。朕倒要看看他冤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上应该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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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善保官司各家反应 ...

    董鄂氏在屋里拜菩萨,保佑善保科举顺利。

    飞燕急匆匆的进屋,握着帕子喘息着,见主子在拜佛也没敢说话,只在边儿侯了。等了片刻,董鄂氏将三柱清香插进香炉,方问,“怎么了,听你走道儿的音儿都不对。”

    “太太,不好了。外头传话儿进来说大爷科场作弊被驱逐出场。”飞燕飞速的禀道。

    董鄂氏眼前黑,身子就往后倒去。飞燕急忙扶住主子,董鄂氏好悬没背过气,撑着飞燕的手挪到炕上坐下,见飞燕倒茶,怒道,“还喝什么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谁回来传的话,叫他进来!”

    “是是,太太您别急。”飞燕跑出去交待唤墨烟进来,董鄂氏忽然起身,抓住飞燕的手,“不必了,到余先生那里再说。”

    余子澄正在看书,就听院里人声响,刚自榻上起身,董鄂氏已经进了书房,摆手,“善保出事了!叫墨烟进来。”

    墨烟就把贡院门口的事说了,余子澄听完,面不改色的问,“善保呢?”心已沉了下去。

    “大爷,大爷的脸色实在瞧着不对,有刘祥跟着呢,奴才先回来禀主子声,是不是先找老爷拿个主意,”墨烟见主人着急,也不敢吞吐,“奴才瞧着大爷不大好。”

    “混帐东西,既然瞧着大爷不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劝了大爷回来,万大爷有个好歹……”董鄂氏的话嘎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个干净,手足无措的扭头,望向余子澄,哆嗦着问,“善保不会……不会……”想不开吧。

    董鄂氏说着就红了眼圈,心中酸痛难言。余子澄劝慰道,“不会的,嫂子,善保心怀宽大,断不会想不开。派几个出去找下,见着善保马上带他回来。再着人去兵部,请大哥回家。”

    他说的笃定,董鄂氏也好像心里有了底样,忙拭了拭泪,安排下去。

    刘祥大汗小汗的跑回来了,进屋扑跪到地上,泪流满面,“奴才无能,大爷叫奴才回来跟主子说,他在考场被人陷害,如今百口莫辨。有人设下毒局,怕不仅是想毁大爷的前程。明日朝中御史少不得参奏老爷个治家不严教侄无方,如此怕是倾家之祸即至。大爷去步军衙门敲了登闻鼓告御状,让小的跟先生说,明日早朝定要老爷力辨他清白。经堂审,大爷自有办法申冤。”

    余子澄垂眸良久,方叹道,“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他还说什么没有?”

    “大爷说当时是名看守侍卫指出他作弊,喊来考官。事情定与这名侍卫有关,大爷已将这名侍卫告上堂,会试散场之时步兵衙门就会拿人,若是有法子,请先生和老爷查查这明侍卫的底细。”刘祥泣道,“就说了这些,大爷挨了板子被羁押在步军衙门的大牢里。”

    余子澄道,“先让大管家去牢里打点,等大哥回来再做安排。”

    董鄂氏唤了大管家刘维过来,交待番命他去帐上支银子。余子澄见董鄂氏已没了主意,叹道,“会儿我和大哥道去牢里看善保,嫂子先回去准备些干净衣裳、金创药什么的,并带去。”

    “我知道。善保,善保不会有事吧?”董鄂氏六神无主的问。

    “不会。他想得很对,这明摆着有人要害咱家,他现在虽然受些苦,给大哥争取了时间。不然,明天御史上折,大哥怕官位不保。”余子澄劝走了董鄂氏,派了几人去索绰罗家外盯梢。钮祜禄家并非高门大户,君保也只刚回京半年,并未与人结仇,唯独先前与索绰罗家有些龌龊。

    君保听闻此事,马上跟尚书告了假,骑马回家。吹了路冷风,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同余子澄商议了片刻,君保马上去内宅。

    董鄂氏已经收拾好被子、衣裳、丸药、金创药,还有刚煎的参汤,几样小菜、肉脯,整齐的放在食盒里,哽咽道,“这参汤务必看着善保喝了。”

    “知道了,福保回来,你好好劝他,别让他着急,明日不必让孩子们上学,给他们请假。也不要出去,门户看紧了。”君保留下话,提着食盒,两个婆子抱着被子跟在身后,并出去了。

    董鄂氏倚在门口好半天,才在丫环的劝说下,回了房间。

    想着善保的小身板儿,君保眉毛皱得极紧,牙齿紧咬,颈处青筋绷起。余子澄拍拍君保的手,“大哥,先放宽心,看善保怎么说。”

    “我是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廷杖。”君保沉声自责道,“还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用,护不住他。”

    “敌人在暗,我在明。”

    君保没再说,车在步军衙门停了。刘维已经上下打点过,君保又穿着正二品锦鸡补服的官服,出来的小吏十分客气。

    君保道,“我这个侄子受了冤屈,如今在牢里暂住,还得兄弟们看顾他。”

    “是,大人放心,有小的在,定不叫少爷受星点儿委屈,大人里面请。”小吏已经被喂饱,笑着引路。

    经过五道铁门,才到善保所在牢房。步军衙门是处理旗人之间的官司,大牢的境遇也较般牢房好些,福灵安见过善保几次,常听自家儿子闺女念叨,对他很是优待,虽是牢房,里头石桌石椅石床应俱全,干净整齐,只是到底是牢里,常年不见阳光,难免霉湿阴潮。

    善保趴伏在床锦被上,身上盖了床,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神色清明,只是脸色微白。

    君保微微放下心,牢头开了门,大管家将被子抱进去,便退下了。牢里只善保、君保、余子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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