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作者:绯炎
芙雷娅沉默下来。
她像是心不在焉地想了会,又抬起头来看着他,浅棕色的眸子沉沉的像是对棕色的宝石。少女骑士举起左手,犹豫了下,才将食指上的那枚戒指取下来:“布兰,带上这个戒指,在外面,你比我需要它。”
布兰微微怔,他看着那枚火球术戒指,璀璨的红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再看看芙雷娅,后者微微侧过脸去,说:“这枚戒指本来也是属于你的。我、我……只是,暂时借用而已,你忘了吗?”
这时那个之前直在与他聊天的酒保起来拍拍年轻人的肩膀,笑道:“伙计,看来你有点小麻烦,我先去忙,会再来和你说关于那个酒杯的传说。”说完,对方拿起杯子就识趣地走到吧台的另边,去和几个喝得烂醉的雇佣兵打交道了。
扎着长长的马尾的少女骑士看到这幕,不由得下意识地闭上口,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布兰却摇摇头笑了下,只是他面上淡淡的微笑掩不住心中的暖意,他看着芙雷娅,再次感到伙伴这个词在心里沉甸甸的分量。他本来只给芙雷娅留了个口信,可没想到这个倔强的、来自布契乡下的姑娘在见到罗曼之后,执意要见他面。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只是为了送个戒指来,而是蕴含在这份举动下的关切。
芙雷娅这会儿却心乱如麻,她捏了捏拳头。当初听到布兰和其他人要离开的消息,她心里就只有个想法——即使是没头没脑地跑出来,也只要见大家面——那种感觉,就像是个离不开大人的小孩子样。
冷静下来,只感到脸上发烫。
她直在考虑这样个问题。她要个人前往埃鲁因的王立骑兵学院,离开大家,尤其离开布兰,她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布兰对她说过那样的事吗?拥有保护小菲里斯,保护大家的力量。
芙雷娅感到自己心中充满了彷徨不安和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的怀疑,布兰就像是她前面救命的稻草样,可事到临头,她又不敢伸出手去紧紧抓住对方了。
女骑士盯着布兰的衣角,发了会怔。
布兰当然看穿了她的想法,因为芙雷娅的想法就像是写在脸上样。他微微笑,伸出手来,接过戒指。女骑士微微愣,抬起头来:“你、你接受了?”
“当然,女武神大人赠送的戒指,我怎么敢拒绝。”布兰笑道。但他心知芙雷娅在王立骑士学院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他现在确实是分力量算分,若非如此,他绝不会仅仅为了让芙雷娅安心就收下这个戒指的。
“女武神?”
“在我的故乡,流传着个关于女武神的故事。传说中的女武神英姿煞爽,她在战马上,手持燕尾旗,手持长剑,引导者她的人民走向胜利。守护着她的国家。”布兰看着她,微微笑,心中想的是另个女武神的故事。
在沃恩德风雨如晦的第纪末期,那个在战马上、身披银色甲胄,用熠熠生辉的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她的每位部下的女士。布兰记得当初的背景应当是麦格尔堡灰暗的天空,银十字军团残破的旗帜无力地耷拉在长矛上——而那个女将军骑着她的爱马——银沙,她比许战士都矮——也并不比现在的芙雷娅高出少。
当时的她还直留着那个从布契时代就扎在脑后的长长的马尾,战场上那让人感到亲切的棕色马尾长发,背后代表着个可以依靠的名字。让所有人都安心,因为那是芙雷娅,埃鲁因的守护者、女武神。
当初的芙雷娅就那么低下头看着他们每个人,驾着自己披着银色战袍的爱马缓缓从他们每个人跟前走过。
天空落着小雨。
她唯的部下不过是来自王立骑士学院的百名学院生,那里面有许大贵族的子嗣,有些甚至后来成为他们最棘手的敌人。可那个时候,他们都跟在那个女骑士背后,片穿着白色的战袍骑士们跟着她路出现在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眼中。
当沮丧、绝望与落魄笼罩在他们心头时,他们每个玩家都失去了信心的时候。埃鲁因完了,这个破败的国家,根本不是强盛的玛达拉的对手。他们自怨自艾,摇头叹息自己怎么会选中出生在这样个国家,没有希望,没有明天,只有失败带来的屈辱。
但这些年轻的骑士们出现时,就像是有道纯净的光,像是利剑样缓缓分开了天空阴沉的乌云。
布兰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情景——女将军说的第句话是这样的:
“士兵们,请回头,与我起,我们去打败玛达拉——”
“请原谅我不能体会你们此时此刻的寒冷、饥饿、恐惧与痛苦,但我却可以从你们身上看到种深深的落魄,这种落魄,我感同身受。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祖国,失败了,我们将后退,亡灵们就会席卷我们的故土。我们是失败者,不管如何狡辩。”
“我们无法选择这切,这种沮丧让我们窒息,难道真的只能做到这步了吗?士兵们?不,请回头吧,但我们至少还有个机会,让我带你们起去重新战斗次。”
“请相信我。”
她将手按在自己胸口。
“我会与你们并肩战斗。”
“我愿意为此负起切责任。”
“跟上我,让我死在你们前面。让我用这个承诺,去换取男子汉的勇气——”
那是银色的百合花第次闪耀在战场上,女武神的传奇,从此在埃鲁因谱写成个令无数玩家感动的诗篇。说起这位埃鲁因的守护者,或许比起大数npc来,玩家对这样个名字的记忆加深刻。
因为是她将他们从失败的命运中带出来,给他们荣耀,让埃鲁因这个名字成为个骄傲。她是他们的旗帜,是埃鲁因玩家自豪的根源,他们愿意为她而战,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愿意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埃鲁因的战歌是由个在论坛上并不出名的普通玩家谱写的,但却由无数人传唱着——我们是骄傲的埃鲁因人。
即使失败,也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们的勇气,铭刻在我们的刀剑之上。
我们的信念,是守护我们的战旗。
埃鲁因人的血,流淌在通向向往的路上。
我们向往的——是终有日,银百合的旗帜重新扬起。
我们向往的——是埃鲁因的信仰,永不断绝。
当我们死去,我们灵魂的声音依旧回荡。
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它述说着——这是我们的故土我们深爱的土地。
布兰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他再抬起头时,却看到芙雷娅低着头小声对他说:“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和传说中的人物样的事情,布兰,我是个很笨的女孩子,我只是想尽力而已。”
是啊!你的尽力,就是这个传奇的根源。
年轻人看着对方,他欣赏的正是这样认真的芙雷娅。那怕是件小小的事情,这个来自布契乡下的少女也会竭尽全力去做到最好,或许她不知道自己有着怎么样的潜质,但终有天,金子会从河底的泥沙中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他笑了笑:“你就把它当做个梦想好了。”
芙雷娅看了他眼,点点头,又问:“是高地骑士的传说吗?”
布兰点点头。
芙雷娅沉默而下来,过了好会,才小声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布兰?”
“没有了,等等……”布兰犹豫了下,才叫住对方。他想了想,问道:“芙雷娅,你认为埃鲁因怎么样?”布兰说这句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事实上他的目光早已扫过这个酒吧,留意有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埃鲁因?怎么样?”女孩愣了愣。
“如果把国家比作个人,埃鲁因现在,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垂死老人样。”布兰答道。
芙雷娅下子呆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不再是过去拿个天真的女民兵队长。见识了贵族之间的龌龊之后,她对于掌握着这个国家命运的上层社会的人物充满了忧虑,可她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那里。
是本来就应该如此?
还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误——不安的少女只能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有黑暗。或许切总会好起来的,这不过是历史的个循环而已。可内心深处,却总是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仅仅是自己过去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过去天真而已。
可她没想到,布兰让她留下来的第句话就排除了她心中所有安慰性的想法,只留下最坏的那个。
时间,芙雷娅竟说不出句话来。
“芙雷娅,你听我说。”布兰也是犹豫再三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总担心自己会影响这个女武神未来要走的路。可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因为芙雷娅不仅仅是那个女武神,那只是他心中的个影子——她的,还是他可以信赖的伙伴。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亲人,芙雷娅也失去了抚养她成人的双亲,相比起来,两人都需要对方的扶持。事实上自从在青村的那夜之后,布兰就明白自己与这位女武神的牵绊,就不可能再断绝了。
就像是两个孤单、软弱的人在黑暗中互相依靠着前进。布兰很难想象没有布契的这些人,他能与这个世界建立起联系,而不会感到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孤独。而对于此时此刻的芙雷娅来说,也是样。
“埃鲁因可能不再能回到过去的平和中了,只有剧变才能挽救这个国家。当然,剧变也可能让它四分五裂,但我们每个人生在这个时代,都只能尽力去挽回它,我不知道少人能看穿这点。也不知道少人能理解我这么说的意思,但芙雷娅,你明白吗?”
女骑士怔怔地看着他,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要让你去王立骑士学院了吗?”
“可我……”
“芙雷娅,尽力而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布兰,但我想要相信你,”芙雷娅吸了口气,有些不安地说道:“可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我只感到害怕,布契的大家呢,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切吗?”
“所以我同样也是尽力而为,芙雷娅,我需要你的帮助。”
少女看着他,停下来:“我……要怎么做?”
“如果发生什么事,就面倒地支持公主殿下吧。我听说,埃鲁因的格里菲因公主殿下素有贤名,如果科尔科瓦王朝有谁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出困境的话,我们就只能信任她了。”布兰想了想,答道:“在王立骑士学院,我相信你有机会见到她的。”
“布兰,你为什么知道那么。”芙雷娅忍不住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我也想,可当你不自觉地身为棋手时,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能看清全局了。以后你会明白的,芙雷娅。”布兰笑了笑:“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大家还会见面的。芙雷娅,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会在你背后的——”
少女骑士低下头,想了下,这才小声说道:“我明白了,那我走了。”
芙雷娅在说这句话时孤单得好像是只形影单只的候鸟,她转过身时,布兰度有冲动想要叫住这个布契乡下来的少女。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芙雷娅有她自己的路,他不能那么自私。
但正是这个时候,少女又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布兰。”
“恩?”
“我……请帮我照顾好罗曼,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酒吧。只留下布兰个人,在那儿细细揣摩她最后句话中所包含着的意思。但这个年轻人最后只是摇了摇头,端起放在吧台上的酒杯。
第六十一幕 布拉格斯的最后一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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