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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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夫人到!”
被称为尉迟夫人的,自然是今年刚刚荣升尉迟家当家主妇的李焱娘了。尽管这年头没有子女的寡妇没有再嫁的限制,但她却仿佛死了心似的,守着尉迟家不曾挪动过,在外交游广阔的同时却洁身自好,性格又豪爽慷慨,人望亦是极高。
一进来和几个相熟的长辈和姊妹打了招呼,又见过主人,李焱娘便上来一把将周晓拎到了一边,不由分说地问道:“我听说屈突家似乎在准备嫁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六郎和申若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是问这个?欲哭无泪的周晓在李焱娘炯炯有神的目光视下,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今天已经被人问了无数次了,怎么焱娘姐你也来问我?这事情怎么也该问仲翔吧,那可是他姐姐!”
“那小子一下子学乖了。整日的不出门。再说他老爹现在回来了,我总不能为了这事杀上门去!”李焱娘没好气地一瞪眼珠子,竟有些凶光毕露。旋即抱怨道,“申若也是,去了大西北也不知道捎带个信回来!咳,要是她这趟西北之行还白走,那也实在太窝囊了!”
“哟,焱娘你在说谁窝囊呢!”
伴随着一阵笑声。临川长公主犹如幽灵一般从周晓身后闪了出来,让后者大吃一惊的同时,更暗自庆幸没说什么不得了地怨言。而一看到临川长公主,李焱娘便犹如赶苍蝇一般把周晓赶开了去,把人拉到一边地同时,更似真似假地抱怨了起来。
“申若的事情我们费了多少脑筋出了多少人手,如今可好,申若窝在西北不动弹不算。竟是连个消息都没有!她往日还说别人,要我说她也还不是老一套,重色轻友,好歹也得让我们知道她和六郎进展得怎么样了!”
“原来你是恼了申若不给你个准信!”临川长公主虽是长辈。却一向和焱娘等年轻媳妇姑娘处得好,此时扑哧一声便笑了起来。“我刚刚看到阿晓被那些长辈们问得瞠目结舌,心里就觉得好笑,想不到你也是一样!”
众人正说笑得兴头浓,外头忽然一阵风似的窜进来一个人影,还没站稳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好消息,好消息……”
“仲翔!”
周晓一看到来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来人地袖子,那表情恨不得将人一口吞下去:“你把我害惨了!”
屈突仲翔好容易挣脱了周晓的手,见周围七大姑八大姨统统用一种令人胆寒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不禁向后悄悄退了一步。然而,想想今日若是不来,以后在外厮混甭想有好结果,他还是强自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强装笑脸向四周团团一揖。
“诸位婶娘姨娘,还有姐姐们,我这些天被我爹拘住没法出来,并不是故意躲着各位。冤有头债有主,今儿个我特意前来告诉诸位一声,我姐姐今早天一亮就到家里头,如今去蓬莱宫了!”
屈突申若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在场的一大批贵妇千金们都为之轰动了一阵。小民百姓固然不知道这位大姊头这些天销声匿迹偃旗息鼓是去了哪里,但她们却都是知道的,闲来无事的时候聚在一起常常把那场奔袭拿出来开玩笑,更有几个年岁大地在那里唉声叹气。
这样一个当家主妇的好材料,怎么偏偏被雍王李贤给拐骗出去了?
“好好,今儿个可以不必再猜再想,到了时候把申若拎回来大家审问就好!”临川长公主走到主位,用力拍了两下巴掌,待刚刚哗然一片的厅堂重新肃静了下来,她又笑道,“今天是正月最后一天,原本就是请各位喝酒热闹热闹,既然仲翔带来了如是好消息,不妨等着申若一起来如何?可有谁自告奋勇,愿意去蓬莱宫把我们那位花木兰接回来的?”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轰然应诺,不一会儿,便由李焱娘牵头,拉上了
傅燕蓉好些人,各自披上外袍骑上高头大马,气势汹子。
大街上久不见娘子军出动的百姓看到这一幕,躲开之后又不免指指戳戳议论纷纷。等到半个时辰后,同样一队人马夹着一个身穿火红色狐皮袍子的女子再次席卷而过,众人方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那位出家之后消停很久的大小姐重出江湖,娘子军又有主心骨了!
屈突申若也没料到一出蓬莱宫就被人逮了个正着,看到李焱娘等人个个气鼓鼓的模样,她只得把推托地心思往后放放,等到进了厅堂看见满屋子的人全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她,即便她往日我行我素惯了,此时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你们这是审案呢,还是为我洗尘呢!”
“先审案,后洗尘!”
临川长公主洝鳎滔抡饩渚托呛堑厣锨埃彩前讶俗y街屑洌獠虐庾x饲簧耆舻募绨颍盟宰怕帽隹停ψ欧愿赖溃骸吧耆衾戳耍魑蝗羰怯惺裁匆实赝惩掣辖簦辈缓颍〔还幸桓鑫侍猓揖痛蠡锒任柿耍n耆簦愣甲返酱笪鞅比チ耍忻挥邪讶俗返绞郑吭趺疵话蚜赡羌一镆黄鸫乩矗俊?br /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屈突申若哪里还不知道就算顾左右而言他也肯定蒙混不过去,没好气地瞪了临川长公主一眼,这才干咳了一声,面上露出了少许尴尬:“这六郎不能回来乃是因为王命军务在身,不能私归。至于我……就算要嫁人,少说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
这话虽然仍有含糊,但却道出了深层次地意思,一时间,整个厅堂中传来了整整齐齐的倒抽凉气声。尤其是李焱娘更是夸张地狠狠一拍额头,结果连人带椅子往后一倒,若不是身手高明,险些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殷秀宁更是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上前围着屈突申若转了一圈。
“申若姐,我没听错吧,你真的要嫁人了?”
“好了,这种事情值得问两三遍吗?”屈突申若终于禁不住被人当作靶子这种经历,没好气地喝道,“刚刚还说我是花木兰,哪有花木兰大老远从战场上回来,就被人当犯人一般审问的!”
—
“若你只是上过战场的花木兰,那我们自然不用这么问你。可是,某人却是在打完仗之后还留在前线和别人谈情说爱,不问个明白怎么行?”
李焱娘唯恐天下不乱地在旁边添油加醋,直到屈突申若投来极度不善的眼神,她这才无可奈何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依你依你,到此为止行了吧?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在那里多呆一段时间,急急忙忙回来干什么?”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须知屈突申若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人,更不会搭理外界的议论或风评,既然都追到大西北去了,没来由会这么匆匆忙忙赶回来。而临川长公主毕竟考虑周详些,略一思忖便试探道:“申若,可是陛下病了的事情六郎知道了?”
一说到这事,刚刚还满堂嬉笑的氛围一下子沉肃了下来。要说这满堂贵妇千金,个个都是出身顶尖的名门,各自的父兄丈夫不是在朝当着高官,就是位居显爵,说句不客气的话,按照大唐强悍的内室风气,如果这里所有人都吹一口气,这长安的地面上大约也得抖动几下。
“六郎已经向我求过婚了,虽说我还未和贺兰谈过,但这李家妇大约也就是一年之内了。”
虽说这年头仍旧讲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谁都知道这婚事屈突家不会拒绝,一听这话,快慰的有之,欣喜的有之,惋惜的有之,人群中再次为之哗然。然而,屈突申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既然要为李家妇,我这趟回来便得尽为人媳的本分,有些事情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各位有的是我的长辈,有的是我的姊妹,担当大的事情我不敢托付大家,但那些力所能及的事,还请各位不吝相助,申若在此谢过!”
见屈突申若深深裣衽团团一礼,临川长公主虽是心头惊异,却仍紧赶着上前一把将其搀扶了起来。而这时候,平日就与她交好的李焱娘等人彼此互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李焱娘更是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赴汤蹈火这种话我们不敢说,但只要是能出力的,想必在场谁都不会推诿!不说别的,申若你的眼力见识,谁会信不过?”ps:大姊头怒吼一声,月票招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 小萝莉也有大任务
太史公曰:孝惠皇帝、高后之时,黎民得离战国之苦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衣食滋殖。”
诺大的书房中,一个小女童正趴在书案前,摇头晃脑地念着如是一句话。半晌,她方才抬起脑袋,疑惑地向对面的中年人问道:“爹爹,不是都说吕后专权以至于汉室凋零么,这太史公为何反而赞她用政的时候天下太平?”
上官庭芝头痛地瞧着自己的小不点女儿,头一回领教了自个的老爹平日教导她的不易。这不,自己今天不过临时接下了教她史记的任务,结果倒好,念不过是念了三段话,上官婉儿提出的问题足足有一箩筐,而且他的大道理小家伙根本不听!
这事情要说明白,就是一天都未必够,因此他绞尽脑汁想出了几句话敷衍过去,立刻就找了借口让女儿自己念书,然后便落荒而逃,直到出了廊下才松了一口气。都说他养了个小神童,能够继承上官家的衣钵,然而,这对于当父亲的来说考验也实在太大了,还不如生个平平常常的女儿来得省心省力!
如是在心里抱怨了一通,他立刻匆匆出门,免得被小的看到再纠缠不清。而他前脚刚走,一个八九岁的女童便兴冲冲地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直奔书斋,一进门四下一望,就笑嘻嘻地冲到了上官婉儿的书案前。
“婉儿,你听说了没有。大师娘回来了!”
上官婉儿一下子放下书本抬起了头。小脸上写满了惊喜,那一双眼睛放s出了异常闪亮的光芒,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还在地上跳了两下,这才兴奋不已地拉住了阿韦地手:“韦姐姐,这事情你从哪里听说地,大师娘现在人在哪里?”
“我只听舅母说起,今儿个上午大师娘去了一趟临川长公主府,所以这回来的消息肯定不假。”阿韦不假思索地冒出这句话。旋即便愤愤地一跺脚,“要说师傅还真是无情无义,还说收我们当徒弟,一转眼就溜得没踪影了!大师娘紧跟着也去了西北,小师娘成天长吁短叹,压根没心思教我们学功夫,都这么久了,连一套剑法都还没学全!”
说起这事。上官婉儿也颇觉得心中恼火,遂跟着一起使劲点头。两人正同仇敌忾的时候,忽然只听外头传来一阵爽朗地笑声。
“哟,这怨气冲天的。在埋怨谁呢?”
两个小的一下子转过头来,见一个火红的人影迈进了门槛。顿时喜出望外,齐齐迎上去叫了一声大师娘。上官婉儿羡慕地打量着屈突申若那身狐皮袍子,想想李贤送给自己的那件白色皮袍只是新年穿了一次,就被母亲收了起来,那眼睛更甭提多亮了。
阿韦虽然在人前装得娴静文雅,但在屈突申若这样熟悉的人面前向来都是本形毕露,此刻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大师娘,怎么师傅没和你一起回来?”
“因为有人不想让你们地师傅回来!”
屈突申若半真半假地眨了眨眼睛,见阿韦一下子面色发白,而上官婉儿则是皱起了眉头,便笑嘻嘻地一手一个揽着两人坐到了书案后头,旋即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的师傅向来得陛下和娘娘宠爱,和太子又和睦,这一次冲冠一怒跑到了西北,又立了大功劳,按理说陛下既然病了,为人子回来探望探望,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可你们知不知道,朝廷给他的诏命上,甚至都没提陛下病了。”
阿韦迷惑地睁大了眼睛,为难地瞧了瞧上官婉儿。而上官婉儿虽然天资聪颖,不过是跟着上官仪耳濡目染,不该听的多听了一些而已。现如今屈突申若说的这些都是上官仪这些天讳莫如深的,她又哪里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拍了拍阿韦的手,示意她别着急,略一思忖便开口答道:“大师娘,你说地这些我和韦姐姐都不明白。不过,我们都知道,师傅向来都对我们好,而且决不是那种大j大恶的人。如果大师娘认为我们两个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尽管说!”
这话一出口,屈突申若顿时笑了,轻轻地在两个小家伙脑袋上略敲了一记,她便蹲下了身子,正好可以平视两人的眼睛。
“你们两个都是人小鬼大,不是那种等闲地小鬼,所以这次自然是任务重大。我先头去过含凉殿,皇后娘娘说,太平公主已经渐渐大了,也需要两个玩伴,大约马上就会有旨意下来,宣召你们为公主侍读。有了这个名义,你们就能日日进出宫闱,有些我不方便做的事情,你们就正好可以做,明白么?”
“不明白。”
这一次,上官婉儿和阿韦同时迷
了摇头。进宫去当公主侍读是一件好事,可是,这帮忙有什么关系?任凭两人把小小地脑瓜子想破,也着实没想到其中的关联,所以眉心中间都是一个小疙瘩。
“两个小傻瓜,我当然是让你们居中传递信息当特使!”
骤闻特使两个字,两个小家伙全都愣住了,但不一会儿,阿韦便张大了嘴巴,那种又惊又喜的模样怎么都掩不住。而上官婉儿也比她没好多少,在家里古灵精怪从上到小都宠着捧着,那毕竟是在家里,可跑到外头,除了那些熟悉她的人,有谁会把一个六岁女童放在心上?于是,两人几乎是同时重重点头,说是满心大志也不为过。
屈突申若早料到了上官婉儿和阿韦的反应,亲昵地在两人脸颊上掐了一记,便开始细细嘱咐一桩桩一件件的注意事项。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外头跟着阿韦前来的仆妇终于等不及派人来催,阿韦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直到这时,屈突申若才将上官婉儿抱到了自己膝盖上,正对着她的眼睛吩咐道:“婉儿,除了刚刚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官当得越大麻烦越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官仪如今就正好有这样的烦恼。他和刘祥道私交极好,所以两人当初一个中书一个门下,可谓是如鱼得水搭档默契。可谁能料到,这倒霉的一年居然把刘祥道也给拉上了!
同样是姓刘,刘仁轨怎么那么强势,那么不好对付!
上官仪从马上下来,望着忽然之间乌云密布死沉死沉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方才迈进了大门,心中想着若是下雪又会压塌多少房子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旁边的仆人见他脸色不好,全都不敢上来打扰。而他亦是闷头不作声往里头走,循例到上官婉儿的书斋转了一圈,见里头空荡荡地没有人,不觉有些奇怪。
他的孙女可是个书迷啊,这时候不在书房跑哪里去了?
“孙小姐去后头骑马了!”
—
骑马……上官仪的脸色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想到了正月十五李贤千里迢迢从西北送来的礼物。他的是一件紫裘皮袍子,儿子媳妇都是些文房四宝并珠玉首饰,而送给上官婉儿的居然是一匹高头大马!要是站在那匹马旁边,他那孙女还不及马腿高,这种礼物是送给小孩子的吗!
可偏偏上官婉儿就是喜欢!
他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穿过中庭来到了后院跑马场。诺大的场地中,两个护卫把上官婉儿护在中间,正在教她练习骑马,而那匹马前头甚至没一个牵马的!瞧见自己的宝贝孙女双手使劲拉着缰绳,双脚踏在特制的马镫上,身子半伏在马背上,兴奋得无以复加,老上官刚想叹气,最后却只是拿巴掌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这年头,要培养一个淑女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上官家虽说不比五姓那样的门第,可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如今孙女爱读书的同时,也如此喜好胡风?
好容易等到上官婉儿从马上下来,他不免板着面孔上前,刚想要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上官婉儿便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祖父,旋即抱怨道:“今天我读史记,只不过多问了几个问题,爹爹就跑得没影了,害得我只能自己琢磨!”
他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上官仪在心里把临阵脱逃的上官庭芝大骂了一通,便和蔼可亲地询问孙女都学了些什么,待听上官婉儿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着那几篇本纪的时候,他顿时面有得色,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同时也不禁有那么一丝遐想。
要是孙女大几岁,凭这家世贤名,这太子妃的位子……不对不对,那一位的儿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上官婉儿偷觑了一下祖父的脸色,向身后的从人赶苍蝇一般地挥了挥手,随即乖巧可人地问道:“看祖父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是不是政务太多太忙?祖父年纪大了,若有疑难不妨找人分分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还是婉儿懂事。”
上官仪轻轻摩挲着孙女的头,再一次深深叹了一口气。以前刘祥道在的时候他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如今倒好……还有就是,以前觉着李贤太会s扰人,可现在想想,那位主儿疏狂不假,有的时候还是挺能出点歪主意帮忙的,现在却相隔千里指望不上。
等等,似乎此次正是刘仁轨编排了各种借口,不让李贤回来的!使劲扯了两下胡子,上官仪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 … 从天而降的马贼
贼,这个名字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就和中原的盗匪厌。所谓马贼,往往是一些不容于部族的人的集合,少则几十骑,多则成百乃至上千骑,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烧杀抢夺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在强势的部族面前,他们往往会避其锋芒,就算干上一票也不会太过分,而对于那些小部族来说,一次马贼袭扰可以说是最大的噩梦。
“吐谷浑也有马贼?”
回程的路上,正事干完了,想知道的消息也知道了,满心轻松的李贤便和慕容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了起来。等听到慕容复说起马贼的凶残,他不觉皱了皱眉,便问出了如上的那句话。
“师傅,倘若还是当年雄霸西北的吐谷浑王廷,纵使有马贼也不会那么猖獗,但现在就不同了!”
说起这个,慕容复便有些滔滔不绝,年少的脸上虽说有鄙夷,但同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那些马贼大多也是身世可怜的人,在西北这块地,没有部族的人绝对无法生存,除了成为马贼几乎没有第二条路。而一旦劫掠过第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因为无论你抢过几次,只要是马贼,那么被抓之后就只有一个死字!”
李贤瞥了一眼慕容复的表情,忽然眯起了眼睛:“你小子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也有去做马贼的打算?”
这话问得异常直截了当,慕容复不禁一呆,见周围的程伯虎薛丁山也盯着他。他愈发觉得心中不安。最后轻轻点了点头:“弘化长公主能够护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辈子,将来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成为可汗。我都活不成。当初达延芒结波还能拉到大批支持者投吐蕃,像我这样孤单单一个人,除了当马贼,还能干什么?杀人还是被杀,总归就只有这两条路而已。”
此话一出,那股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狠辣气息便流露了出来。让这几天看惯了慕容复少年心性地程伯虎和薛丁山都是一呆。而李贤斜睨着他,心中却异常了然。
哪怕这小子不是狼王,是狼崽子这一条却是确凿无疑地,指望他心性纯良得如同天使更是痴心妄想!不过,从他敢坦然说明这些来看,这小子还算是老实。
“既然想过这档子事,那么至少表明,你接触过那些马贼?”
见李贤听了这些话犹如没事人似的。不但程伯虎薛丁山心中嘀咕,就是慕容复也有些始料未及。在他想来,以这位师傅的脾气,应该是指着他痛骂一顿没出息才对。在愣了小半晌之后。他四处一望,尴尬地压低了声音:“吐谷浑最大地马贼是拓跋宏。手下大约有一千多骑,他号称是北魏王族之后,他曾经派人来见过我……”
阿萝一直跟在李贤身后,见慕容复自刚刚起一直都在说马贼,她不免有些困倦,打了个呵欠四下一望,便瞥见后头的赤玛伦也在发呆。正在这时,只见前军忽然起了阵阵s动,不多时,一个斥侯便冲到了李贤跟前。
“偏西之地发现有数百骑兵,大约是……大约是马贼!”
这话音刚落,就只听远处蹄声阵阵,闻声望去,却只见天边黑压压一大片人,人人挥舞着雪亮的兵器,那喊杀声远远就传了过来。此时,甚至不等李贤出声发令,整个亲兵团立刻动作了起来,有的控箭上弦,有的则掣出了腰中兵刃。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数息之间,刚刚略显凌乱地队伍变得异常齐整。
说马贼,马贼就到,这厮还真是乌鸦嘴!
李贤瞪了慕容复一眼,见这小子惊愕得无以复加,便扫了扫四周训练有素的亲兵以及满面激动的程伯虎薛丁山,顿时耸了耸肩。有句老话说得好,柿子拣软的捏,他这些兵都是从真正的战阵中走过来的,人人都被军功和赏赐刺激得浑身发热,谁吃饱了撑着,居然敢在这吐谷浑袭击他李贤这一行人?
“殿下……”
“少说废话,你领衔你指挥,我和伯虎小薛都听你的!”
不等霍怀恩请示什么,李贤就一口把话堵了回去,顺势一把抽出了腰中宝剑,猛地大喝了一声:“以斩首计功勋,到时候拿脑袋给我报功劳!”
他向来中气极足,一句话吼出口,四周顿时响起了轰然回应,骤闻马贼来攻的那点子慌乱全都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则是充斥在数百人中间的一股杀气。所有人望着那黑压压散开的大批骑兵渐渐驰近,几个上次立过大功的亲兵更把眼睛眯缝了起来。
李贤转头嘱咐阿萝跟紧自己,又让程伯虎和薛丁山好生保护她。趁着仍有一丝余暇,他便打量了一眼赤玛伦,见这一位被众多随从护持得水泄不通,脸上并不见惊慌,顿时放下了心思,握
手稍稍紧了一紧。
“杀!”
随着霍怀恩的一声暴喝,气势汹汹扑上来地马贼愕然发现,刚刚还像是被吓呆了似的“肥羊”忽然犹如一阵风似的有了动作,数百人合成了一股,尖刀一般朝己方直c了上来。前方挥舞兵器嗷嗷直叫的几个马贼原本还以为是对方虚张声势,待到发觉自己一瞬间到了马下,或是脑袋一轻,方才知道这回踢上了铁板。可这时候,两拨人已经狠狠撞在了一起。
有程伯虎薛丁山牢牢看着,有霍怀恩死死盯着,还有大批眼热于军功的亲兵,李贤压根没找到表现的机会。眼睁睁看着慕容复挥舞着弯刀在左手边砍下了一个马贼的脑袋,溅血的脸变得异常兴奋,甚至还一溜烟冲到了更前方的位置,他也只能索性不管不问了。
战场上就是撞大运,这小子要是有福份就不会死,要是死了……那就是天数,他也没办法!
经历了上次一仗,霍怀恩这个校尉颇有了几分经验,等到一鼓作气突破了中央,他却仍不满足,左侧大回旋之后追着马贼的p股又掩杀了上去,如是两三回杀下来,残余的马贼全都慌乱地四散奔逃,剩下的除了尸体就是重伤员,还有一匹匹无主战马四处游荡。而众亲兵的马首旁边,大多挂着那么一两个死不瞑目的脑袋,至于那些没捞到斩首功勋的则是满脸懊恼。
解决了这数百马贼,李贤瞅了一眼精光铮亮没有丝毫血污的宝剑,信手回剑归鞘的同时,便示意霍怀恩带人清点战场,顺便抓几个能开口说话的俘虏。不多时,这位昔日赫赫有名的陇右游侠便拖着两个五花大绑的马贼回转了来,那架势就和老鹰捉小j似的。
“殿下,刚刚有个软骨头供认说是奉了大首领的命令,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准备伏击我们!好在我们一路都派了斥候,这些人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能厮杀的,否则麻烦就大了,没把全部人带来!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大人物,所以我一刀砍了。这两个身上都穿了皮甲,大约不是寻常马贼,是带回去审问还是就地审问?”
汉语在吐谷浑向来还算通用,因此乍听得霍怀恩的称呼,那两个被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的马贼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在人群中扫了两眼,其中一个忽然发现了慕容复,立刻犹如找到救星一般地嚷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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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卢末王子,我是叶尔丹,曾经受大首领之命和你见过的!”
这声嚷嚷顿时让众人的目光齐集在了慕容复身上,就连李贤也不禁嘀咕了起来。刚刚这小子才说到什么吐谷浑第一马贼拓跋宏,结果就遇到了对方麾下的马贼,这还真和百~万\小!说似的,巧得不能再巧。
“叶尔丹?”慕容复面色一变,上前仔仔细细瞧了两眼,面色顿时变得极其古怪,“你们大首领拓跋宏不会愚蠢到连脑筋都不会动了吧?这是大唐雍王殿下,你们居然敢打劫?”
终于确认了李贤的身份,那叶尔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沮丧,仰天长叹了一声便实话实说道:“如果知道是唐军所部,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打主意,更不用说雍王了。大首领日前刚刚病故,如今继任的是他的拜把兄弟伦泰,三天前,有人找上门来,愿意出五百两黄金让我们劫一支商队……”
人家说劫商队就劫商队,也不打听清楚,这帮马贼的脑子也忒简单了!
李贤看了一眼慕容复,觉得那吐谷浑第一马贼实在有些名不副实。结果,大约是他的眼神被人家瞥见了,另一个俘虏就忽然冷笑了一声:“叶尔丹,你这个傻瓜,伦泰分明是借刀杀人,他早就想归顺了吐蕃,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今儿个死的全都是你我心腹!”
借刀杀人!
李贤正琢磨这四个字,忽然只见一骑人排众而出,居高临下地道:“如果你们那个愚蠢的大首领敢投吐蕃,我没庐氏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自打此行以来,一直都保持沉默的赤玛伦终于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甚至没注意一众唐军那各式各样的精彩神色。而那个火红头发的米哈伊尔,则是在马背上使劲揉着肩背,一边打量李贤一边偷窥赤玛伦,最后用心有余悸的表情摸了摸脑袋。
ps:昨天去查五月份考的那个硕士同等学力,总算还过了一门英语,中国语言文学的那个专业课不出意料地挂了,题目我传在空间里头了,对我这个理科出身的而言,这题目就是变态!今天奥运开幕了,希望晚上的开幕式能够精彩,希望这一个多月的奥运会能够一切圆满!
第四百二十七章 … 剿匪抓到的重要人物,回长安有望
仗不免要死人,哪怕是极其精锐的部队也是如此。付数百马贼,李贤总共损失了十几个人,伤了好几十,好在这受伤的都只是轻伤。只是,在埋葬死者的时候,他已经不像初上战场那般沮丧,面色异常平静。
“殿下,除了这两个和逃窜的马贼之外,战场上已经清理完毕了!”
听到霍怀恩如是说,李贤扭过头,见其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煞星多半是把活着的统统杀了。虽说觉得有些残忍,但想到马贼来去如风,确实是西北一大患,他便点了点头:“你把将士们的功劳都记好了,回去论功行赏。”
话音刚落,慕容复忽然从旁边探出了脑袋:“师傅,拓跋宏的那股马贼不但袭扰过众多小部,甚至连几个大部也曾经吃过亏,外头的悬赏很是不少。这一次我们大展神威,这战利品之外,不如索性擒贼擒王,取了那悬赏如何?”
要是这话是别个亲王听了,必定会嗤之以鼻,就是周围的人也会提出异议,指不定还得丢出什么白龙鱼服为虾戏之类的话。然而,李贤从来就是个不循常理出牌的人,程伯虎薛丁山又是好事的,从来都是以他马首是瞻,霍怀恩虽说成了校尉,但本质上仍是一个好强斗狠的游侠,一听这话全都来了兴致。
李贤拿着马鞭冲慕容复指了指:“慕容,你小子还真是狠啊,那拓跋宏虽说死了。可好歹当初还派人和你接触过。你居然就想着拿人家部属的脑袋换悬赏?”
“拓跋宏看中的不过是我地姓氏,指望着靠我地名号招兵买马干大事,哪里是存了什么好心?”慕容复见李贤目光炯炯地直视过来。面色也旋即变得老实了下来,“我就算真要当马贼,也不会投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到时候只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小子果然狡猾!”李贤笑骂了一句,遂不再搭理慕容复,转头对霍怀恩吩咐道。“老霍,再去审那两个人,务必问出马贼地巢x!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把他们的嘴撬开。他们要是敢不说,就等着喂这天上的秃鹫吧!”
总共就这么点人,李贤的决定很快传到了众亲兵的耳中。他们都是各权贵宅邸中成日练武的,根本静不下来,憋在树敦城中个把月已经快憋疯了。今日痛杀一场都觉得快活。一听说还要追击马贼巢x,而且得来地悬赏大家全都有份,他们自是群情振奋,更觉得跟着李贤有前途。
李贤正准备安排一批人把赤玛伦一行送到安全地带。谁知道他上前还没开口说话,这一位就忽然主动提议道:“雍王殿下。那些马贼说不定是冲我们而来,我这些随从都是精锐之士,我也不是累赘,我们愿意一起去!”
这年头怎么女人都那么倔强死心眼?李贤瞧着那双抿紧的嘴唇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思量片刻便答应了下来。虽说这是人家的未来赞蒙,可人是格嘉木夏带来的,关他何事?
痛恨新任大首领伦泰的叶尔丹几乎不假思索地出卖了马贼巢x的位置——马贼们其实比谁都怕死,再加上所有家底消耗殆尽,如果不想死,他们绝对没有第二个选择。而有了这两个熟悉地形人员的向导,李贤一行在拔掉了沿路所有哨探地情况下,闪电一般的奔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斩首五百级!
这个放在中型战役中都是相当战果的成绩,再一次轻而易举达成了。当然,这也要怪那个伦泰蠢笨,那刀光划破帐篷地时候,这一位仍然在兴高采烈地招待贵宾,喝得酪酊大醉,结果糊里糊涂就丢了脑袋。整个驻地更是被连锅端,从上到下几乎都没有跑掉。
然而,对于李贤来说,剿灭了马贼只是完成了既定目标,此行的意外收获才真正是最大地惊喜。这股马贼不但横行于吐谷浑北部,而且常常袭扰西域,巢x中藏有大量金银器皿和西域金银币,甚至还有不少来自中原的贵重工艺品,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丰富的战利品还在其次,最大的收获是,那个侥幸逃过一命被活捉的马贼贵宾,居然是西突厥残余一支的重要人物李遮匐!
早年附唐的西突厥两可汗之间的恩怨,李贤曾经听契苾何力听过,再加上亲兵中还有几个是深悉西北形势的,自不会轻易被人蒙混过关。所以,得知此次y差阳错抓到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他额手称庆之后,大手一挥就把缴获的所有金银币给赏了出去。
金银器皿是大家伙,固然不能夹带,但这些金银币天知道是否有人会一时贪小偷拿一些,还不如分了干净。于是,上上下下的腰包又鼓了一圈,众人无不兴高采烈。
“雍王殿下!”
—
李贤坐在马上,正看着一群亲兵忙忙碌碌地往马上一个个地捆扎口袋,听到身后的这个声音,转头一看便发现是赤玛伦,且愕然察觉到,刚刚那声她竟然未做任何掩饰,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李遮匐如今乃是我吐蕃子民,希望殿下将此人交由祖父带回去!”见李贤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赤玛伦顿时咬咬牙道,“只要李遮匐能够供认受了钦陵指使前来截杀我,那么,他就会失去赞普的信任和逻些贵族的支持!我知道殿下和钦陵有深仇大恨,此番钦陵必败无疑,所以请殿下看在和我没庐氏的一点交情上,务必答应我这个要求!”
交情……说是交易还差不多,把人交给你,凭什么?
李贤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睛却渐渐眯缝了起来,待赤玛伦说完,他便皮笑r不笑地道:“你说李遮匐是吐蕃子民,可是,他叛唐在先,投吐蕃在后,不管按照先后还是按照情理,似乎此人都应该由我处置,更何况人是我抓的。没庐小姐,我和钦陵是有私怨,不过,私怨在后,国事在先,我虽然疏懒,还不至于因私忘公。”
赤玛伦没料到李贤对自己的身份仿佛早有预料,更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竟是连个商量都没有,不禁呆了一呆。要知道,这位大唐亲王不是最最重利的么?正想再游说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对方直直地望着自己的眼睛,那犀利的目光让她心头一悸。
“俘虏我都给了你的祖父,桑吉达布只赎了一个光杆赞婆回去,这已经是我大唐的底线了,也是我的最大交情了。至于这个李遮匐,我得亲自送回长安去,治他反叛之罪。”
言罢他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旋即自顾自地去安排开拔事宜。而米哈伊尔远远张望了一会,忽然从旁边绕了过去,追上了李贤。
“殿下,雍王殿下!”
李贤一转头瞅见米哈伊尔,眉头不由微微一拧。一路上,他没少看见这只红毛猴子上窜下跳,仿佛是在向赤玛伦献殷勤,此时看他凑上来,顿时觉得没有好事,暗道裴行俭怎么推荐了这么个活宝过来。
“殿下,那个李遮匐我曾经在疏勒王的宴会上见过,对了,还有阿史那都支!那时候我记得还有个汉人亦是坐上嘉宾,听说是中原卖兵器的,很是夸耀了他那把宝刀。”两句正话一过,米哈伊尔又不正经了起来,涎着脸大唱赞美之词,“我以前只知道罗马帝国的富饶,如今才真正体会到,这东方实在是太富有了,啊,遍地是黄金白银……”
李贤甚至不等这家伙说完便掉转马头走路,随即找来了刚刚那个熟悉西边状况的亲兵,一问才知道这李遮匐和阿史那都支是昔日那两厢西突厥可汗的部属,如今都投了吐蕃的。听着那一个个冗长而且又差不多的名字,他着实觉得头昏脑胀,再想想裴行俭这个安西大都护成天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顿时觉得人家实在不易。
风尘仆仆赶回树敦城,契苾何力听说了李贤的“辉煌战果”,第一件事就是把随行的程伯虎薛丁山外加霍怀恩一起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通。他是副将,年纪又摆在那里,甚至可以说是小薛未来的岳父,试问谁敢说一个不字?然而,挨训归挨训,三人心里却都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计算着这一次的收益率,压根没把契苾何力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最后,契苾何力也懒得再对牛谈琴,挥挥手打发了这三个家伙,又去看了看那个倒霉的李遮匐,旋即便琢磨起怎么写奏折来。
西突厥……西突厥按理说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大唐的西域羁州,然而,自从苏海政那家伙听信谗言误杀好人,大好局面再次分崩离析。这一次拿到了李遮匐,勉强能够解决一派势力,想必天子应该会高兴才对。
唉,这长安里头的纷争,居然连累他在西北也不得消停,真是最大的麻烦!
一想到李贤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契苾何力的老脸上露出了异常头痛的表情,最后也不叫幕僚,郑重提笔在卷轴上写了第一笔。
第四百二十八章 … 小太子烦忧,老上官郁闷
莱宫中无东宫,倒是有个东内苑。然而,与其说这东宫的作用,还不如说那等同于御花园的作用。所以,身为太子的李弘,仍旧是在太极宫的东宫见臣子处理政事,每日跑一趟蓬莱宫就得花费一个多时辰。
这是人子孝道,甭说他压根不觉得有什么苦,就
第 9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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