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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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本正经的泉献诚所提出的理论恰恰是——新罗虽然是大唐属国,但狼子野心远胜于高句丽,许多名为高句丽j细的事件,应该是新罗捣鼓出来的。那种恨不得剖心袒腹的真诚劲,若是普通人兴许就被糊弄住了。
第三百六十章 … 大姊头vs新罗公主,想和我斗心计,你还早一百年呢!
贤呼朋唤友地跑出去请客开宴,贺兰烟原有些憋闷,说是在贤德居,而且并没有邀任何一个女人,不免便眉开眼笑了起来。她原本就不是心机深重的女人,郁闷劲一过,便派人唤来了哈蜜儿,两个人在那里嘀咕着年底怎么给李贤庆生。
屈突申若自是不耐烦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寻思和李焱娘等人好久没见了,便和贺兰烟打了个招呼,换了男装戴了进贤冠,施施然出门去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底,按理说已经入秋,但天气却依旧闷热,骑在马上虽说有风刮过,但那风裹挟着沙土迎面扑来,反而更觉不好受。不仅如此,她连逛了好几家宅邸,要找的人都不在,虽说仆役无不是恭恭敬敬,但她自是觉得无趣,一甩袖子就准备回转。
然而,就当屈突申若过了新中桥的时候,却无巧不巧迎面撞上了一行人。她正皱眉头的当口,但对方却一眼认出了男装打扮的她,竟是热络非常地贴了上来。
“屈突姐姐这是往哪里去呢?”
“瞎逛而已,六郎在南市贤德居摆宴,看明嘉你带这么一群人,不会是专门去堵人的吧?”
金明嘉的心思被屈突申若一语点穿,自是不免尴尬。不过她却也狡猾,眼珠子一转便立刻恢复了过来——在她看来,太真观不过是李贤弄出来的一个名义,既然太真观那块地方就在沛王第之中。显然屈突申若就已经是他地禁脔。那一位沛王着实不好糊弄,走走屈突申若的路子也未必不可行。
虽说这位大姊头的彪悍在百姓口中赫赫有名,但既然能那么快被李贤弄上手,绝对不会比李六郎更难对付才对。贺兰烟和屈突申若号称大唐双姝,可这么轻易失身于人,而又对李贤的花心置若罔闻,又哪里算什么彪悍!
“我当然不是去找沛王殿下,我叔父就要搬家,我不过闲来无事到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居处而已。”她说着便转过马头和屈突申若并行。面上露出了更甜美的笑容,“我对屈突姐姐仰慕已久,今儿个难得有机会,我知道前头有一家铺子卖得好胡食,姐姐陪我去坐坐如何?”
屈突申若原本就是闲极无聊,因此无可无不可的,顺口也就答应了。她的身量原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扮上男子又英武非凡,此时和金明嘉并行,不知情的人远远瞧去。还只当是一对璧人,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一路上,金明嘉也不套问什么话,只是在那里一个劲地奉承着屈突申若——从容貌夸到气度,从气度再说到武艺,那一个个比方端的是天花乱坠,就连古之妇好都比了出来。当她看到屈突申若流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容,登时知道自己这个突破口算是找对了。
天下不爱慕虚荣的女子她从未见过,似屈突申若这种女人,单夸美貌无用。单夸其才也无用。只有用那种最最出色的奇女子作比,方才有可能打动她。
“我新罗先后出过两位女王,我小时候便对她们敬仰非凡,到了大唐方才知道见识短浅。不说皇后娘娘,就是屈突姐姐这样的人物,我新罗也是从未有过的。将来大唐天兵平了高句丽。海东全境和大唐连在一块。到那时屈突姐姐的名字大约有更多人要念叨了!”
“你这新罗公主再夸下去。我大约就要无地自容了。不过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女道士罢了,哪有那许多好处?”屈突申若晒然一笑。见金明嘉那双眼睛飘忽不定,突然伸手在她面颊上掐了一记,“倒是你这个小妮子居然投了皇后娘娘缘法,怎么样,可看中了哪家大唐才俊?若是想当皇后娘娘的儿媳,我也可以帮你去说说!”
“姐姐这话可是取笑我了,我哪里有这非分之想!”
金明嘉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屈突申若猜中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细细打量却又不像,这才稍稍放心。调笑了一阵之后,她觉得屈突申若似乎疑心尽去,这才试探着问道:“昔日太宗皇帝远征高丽却抱憾而为,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又有高句丽泉男生作为内应,定会一举功成才是。新罗虽小国,却也愿意助大唐一臂之力。若非我是女儿身,真恨不得上阵杀敌才好!”
屈突申若斜睨了一眼金明嘉,见其头上那颗南海明珠在下熠熠生辉,那眼眸中仿佛流转着一种别样的光芒,竟是并非完全戏言,她不禁收起了最初随便敷衍地打算,略一思忖便轻笑了起来。
“想不到明嘉妹妹竟是比我更有雄心壮志!”
她举杯和金明嘉轻轻一碰,随即又连喝了好几杯,面上飞上红霞的同时,话也多了起来:“东征乃是陛下的心愿,自然少
罗相助。朝廷在西边如今不太顺,若是劳动太多军'句丽,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好?若没有新罗夹击,这仗只怕是难打呢!”
金明嘉闻听此语自是如获至宝,立刻谦逊了一番,少不得又赞屈突申若乃是女中豪杰,紧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再往下试探。果然,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戒心尽去,屈突申若的话出奇得多,口中吐露的除了军情,还有一些和李贤之间风花雪月的事,听得金明嘉面色发红。
好容易等到人醉倒了,她才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闪过一丝轻蔑,随即便吩咐掌柜雇了一辆车,亲自把屈突申若扶了上去,又令人把马一起拴上,这才叮嘱把人送回修文坊太真观。待到那马车走得看不见了,她这才跃上马背,带上几个随从,一阵风似的往另一边驰去。
几年前她和钦陵打过交道,差点被人蒙了去,这一次为了新罗能够在海东得到更大的利益,少不得有借重钦陵的地方,顺便还能把当日的旧账讨回来!
小丫头和哈蜜儿讨论了一整个下午,就连饭也忘了吃,光顾着考虑到时候给李贤一个怎样地惊喜。因此,乍听得醉醺醺地屈突申若给人送了回来,她不禁大吃一惊,赶紧拉着哈蜜儿出去接人。打发走了那马车,她和哈蜜儿搀扶着屈突申若进了太真观院子,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
“申若姐姐今儿个怎么回事,平时就是喝多少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正嘀咕的时候,她只觉手中传来一股大力,下一刻,就只见刚刚还满面绯红的屈突申若已经挣脱了她的手,笑吟吟地站得笔直,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模样。醒悟到自己遭人蒙骗,她顿时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申若姐姐,没事玩什么佯装醉酒,还装到家里来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否则别人又怎么会信?”
屈突申若取下了束发的金冠交给哈蜜儿,任由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这才笑着扳过贺兰烟地肩膀,在她小巧地鼻梁上轻轻刮了一记:“猜猜看,今儿个是谁请我喝酒?”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贺兰烟闷闷地答了一句,忽地警觉了起来,“你总不会是去找了贤儿……”
“你呀,心中就只有六郎,装不下别地!”屈突申若嗔怪地在贺兰烟脑门上弹了一指头,这才无可奈何地道,“我今天在半道上遇见了金明嘉,她居然邀我去一家胡肆喝酒谈天。我原想着她怎么会有那样好的心绪,却原来是借我打探事情。我这一醉,她自然是称心如意了,问了好些东边西边地军情,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什么?”贺兰烟闻言立刻大吃一惊,但很快便眉开眼笑了起来,“你既然这么说,肯定是说些乱七八糟的哄她上当。哼,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上次缠着贤儿也是如此!”
“这你就错了,一般人说谎话是三分真,七分假;聪明人是三分假,七分真。更何况我今天对她说的,十句话里头倒有九句是真的,她定会深信不疑。否则这小妮子绝非省油灯,岂会听不出来?依我看,她所图绝不在小,新罗之前已经有过两位女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不是吧,她想要当女王?”
发觉小丫头那张嘴张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屈突申若心中忍不住暗叹了一声——虽说这世上女子原本就是弱质,但并非所有人都是一心依附着男人,尤其是似小丫头这般一心一意的。叹息归叹息,她却知道这就是贺兰烟和自己的最大不同。
“她的心思我也未必一定能料中,但确实有此可能。我在她身上弹了一些我屈突家特制的香料,到时候派人追踪一下她去了哪里,也就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了!”
轻描淡写地撂下这句,屈突申若瞥见哈蜜儿在一边呆若木j,不禁哑然失笑,遂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左颊。
“傻丫头,六郎最欢喜你的是你的痴心,你可别把心思花在琢磨这些事情上头!”
连哄带骗地撵走了贺兰烟和哈蜜儿,屈突申若便吩咐侍女去取换洗衣服,自己则优哉游哉去了浴室,口中犹自悠闲地哼着小调。
金明嘉,想和我斗心计,你还早一百年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 老狐狸老当益壮,小狐狸假公济私
唐自从李渊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断过打仗。甚至就是唐公的时候,也曾经东征西讨,隋唐改朝换代的时候更是在整个中原打得昏天黑地。之后又是打东西突厥,又是打铁勒、高昌,贯通河西走廊。总而言之,诺大的一个帝国,其实就是靠一群武将和无数府兵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虽然打仗年年有,打仗也是隔三差五就有这么一回,但是,征高句丽却不是普通的仗。甚至这仗比起东西突厥来,更受朝廷的重视。太宗李世民当初东征西讨,基本上没吃过败仗——就是先败,后头也会胜回来——惟有在亲征高句丽的时候吃了大苦头,临死犹自抱憾。
所以,作为孝子,李治当然应该完成已故父皇的遗愿。在他的心目中,能让武将把高句丽王献俘下和太庙,那就是他超越乃父李世民,成为一世明君的最大标志。于是,当泉献诚代表其父泉男生和大唐达成原则性一致之后,整个大唐的武将系统,就开始急速运转了起来。
是正儿八经由重将带重兵,还是由一个资望稍浅的武将带上几万人马,这就成了上上下下争执不休的问题。
而在李贤看来,高句丽要打,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这一仗是稳赢不输的。而真正重要的是,打下了高句丽该怎么办,该怎么治,如何让胜利的果实不被新罗窃取,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于是,在自己出马肯定没结果,又对老妈的说项没把握的的情况下,这一天,他便拿着大包小包地礼物前往通利坊李绩的别院探望这位师傅。
他如今已经快要加冠。再加上老李一把年纪,所以已经不像平常那样天天来纠缠,但隔三差五依旧会s扰那么一两回。所以,看到他一反常态带上一堆东西,引路的李家家将立刻空前警觉了起来,引路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殿下,今儿个莫非是什么大日子?”
李贤平日和这年轻家将交过不少次手,所以人家一说话他便猜到了这言下之意。没好气地就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不是大日子我就不能给师傅送礼?废话少说,走你的路。”见对方悻悻转过身去,他忽然又开口问道,“师傅这几天身子可好?”
“嘿,国公爷结实着呢,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早起打拳。我们三个年轻人都招架不住他一个。”一说起李绩,那家将登时眼睛直冒小星星,崇拜之色溢于言表,“照我看,国公爷活个一百岁没问题,这身子骨打熬得比年轻人还好。”
长命百岁就好……
李贤总算放下了一颗心,要知道。今年死人实在是太多了,眼看李绩也已经七老八十,他没法不担心。直到远远看见李绩在那里把一根长枪舞得水泼不进,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看这老当益壮的好身板,别说活个两三年,只怕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让那家将把一大堆东西都拿走了,李贤方才一个人在演武场边看着。一面端详那潜龙出水一般的枪势,一面和自己往日与薛丁山对战的经历相比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小薛如今年轻,劲道上更胜李绩三分,但这精气神上头还是逊色了许多。人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果然一点不假。
正思量间,他忽地感到身上感觉不对,立刻本能地横挪出去三尺。这脚还没站稳,就只见原先站立的地方闪过一道寒芒。紧接着那沙土地上就是一个深坑。定睛看时。却只见李绩横枪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赞许的笑容。
天哪,怎么他这个师傅老是来这种突然袭击的招数?
“不错。身体已经有本能的反应,就算上了战场也总算有七成保命的机会,不枉跟我学了这十几年!”
“才七成保命的机会?”李贤登时郁闷了,他最初学本事虽说只是为了保命,可要真说这十几年地功夫只是为了这俩字,那也太令人憋屈了。“我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吧?”
“我说的七成,那还是因为你有一身好甲冑,否则,一个新丁上了大战阵,能够不跌下马就不错了!寻常的新丁都是从小阵仗开始,然后一步步才能成为百战之兵。你一个尊贵的皇子,谁敢让你去剿匪或是带几十个人拼杀?”
“算了算了,我可说不过师傅你的道理。我有自知之明,打仗的事情交给专家,我学习总行了吧?理论结合实践,一旦实践
练多了,我就不信脱不去这新丁两个字!”
李绩毫不留情地奚落了李贤一通,见李贤只是沮丧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心中不禁暗自称奇,面上却不肯流露出来。随手将长枪搁在兵器架上,又接过仆人的汗巾擦了一把汗,喝了一口茶水,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刚刚我瞥见你似乎带来不少东西,说吧,又有什么事?”
“知我者,莫过于师傅你了!”李贤朝四周地仆役挥了挥手,如同赶蚊子似的把人赶跑了,这才上去笑眯眯地搀扶着李绩的胳膊,那模样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外头如今议论多,这海东主将的位置谁都想要,师傅您看……”
“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的!”脱李贤,而是任由他搀扶来到了练武场旁边的草亭休息。
师徒俩面对面地坐下,李绩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有我杵在这里,这满朝武将,至少还没人能越过我去。不过你得明白一点,征东是必胜之局,我就算要去高句丽,那也得是第二批第三批了,重要的在于第一批先锋。先锋是胜是败,关系到整个后续战局,你明白么?”
“师傅英明。”李贤顺口一句马p就拍了上去,见李绩狠狠一瞪眼睛,他微微一缩脑袋,随后不怕死地问道,“师傅地意思岂不是说,你这个大唐序列最高的武将,就算担了主将的名义前往海东,也只是镇场子的摆设?”
对于这么个皇子徒弟,李绩此时除了吹胡子瞪眼,着实是毫无办法。见李贤笑眯眯掏出一小瓶秘制梅花酒,他也就顺势消了火气,劈手夺了过来,打开塞子灌了一口便长长吐了一口气。
没错,如今不是以前了,他也不是那个十七岁就敢加入瓦岗造反的徐世绩了。如今他是位高权重的大唐司空,就算仍旧上得马使得枪拉得弓,想要再带兵正面和敌军交战,基本上却已经不可能了。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当了你这么多年便宜师傅,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又有哪个武将走了你的门路,想要我说什么好话?”
“走门路地人多了,可是我这眼力是和师傅你学地,能看得上眼地却少!”李贤不露痕迹地又奉承了李绩一句,这才笑眯眯地道,“今儿个我来找师傅就两件事。一件是先锋,我想大唐派出去的先锋,既得有勇,也当有谋,小薛地老子薛仁贵当初打过高句丽,不如算他一个如何?”
“薛仁贵?”这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推荐,因此略一思忖,李绩便大力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上我还能说得上话,小薛算是我半个徒弟,枪法得我大半真传。他老爹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不是花架子,而且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草包,这前锋大可当得,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多谢师傅!”虽说料定李绩不会拒绝,但李贤还是异常高兴。老薛如今虽说是玄武门总管,算不得闲置,但武将只要不上战场筋骨就会生锈,这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第一条顺利得到通过,他的胆气顿时更壮了。
“这第二个人便是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这次和刘仁愿一起回来的百济旧将?”李绩皱了皱眉,面上就有些不好看,“此人颇有勇名,但用在海东容易出岔子……”
李贤见李绩会错了意,赶紧提醒道:“师傅,我是说把人用在西边!”
西边!李绩一个激灵,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脑海清明得无以复加,这才定睛看了一眼李贤。发觉这徒弟还是一如往常涎着脸,他心中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受。黑齿常之在海东虽然算是一把好手,但这样的人放在中原,没几年磨练却决计不行。西边小摩擦不断,把人放在那里,不出几年,便又是一员大将,更可收降将之心。
“这件事我会向陛下禀明!裴行俭如今是安西大都护,老苏去了之后,西边就都靠他了,把黑齿常之送到那里去吧。”
两件事全部办成,李贤自是乐得合不拢嘴。这点小事只要李绩出面,他老爹绝对不会驳面子,再说,他这绝不是假公济私,这不是为大唐培养人才么?薛仁贵黑齿常之都还是壮年,能有锻炼的机会自然是好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 … 老上官教孙女,狡阿韦诳六郎
打高句丽了!
一个消息犹如旋风一般卷过了洛阳城,也不知道让多少年轻子弟血脉贲张。虽说上战场是提着脑袋换功勋换富贵,但以军功起家的大唐,那无数由草莽而位极人臣的开国功臣们,则是成了年轻人心目中的榜样。虽说当年太宗皇帝东征无功而返,但仍然阻不了人们的热情。
没功名的年轻人热心,朝廷武将照样热心。这前锋和中军后卫可不一样,要是被挑中在后卫,说不定连打仗的边都没摸着,前面就把功劳都给抢光了。于是,前锋军中的几个名额端的是炙手可热。这其中,负责屯兵驻守玄武门的薛仁贵也是心痒难耐。
所以,当他从自个的儿子薛丁山口中得知,李绩已经答应向皇帝举荐他作为先锋将的时候,饶是他已经在官场历练多年,那一颗心也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兴奋得无以复加。名将名将,不是打的胜仗多,获得的名气大就是名将,那货真价实的官职爵位,自然更是非同小可。
“好小子,如今我这个老爹竟是占了你的光!”
得了自个的老爹这句评价,薛丁山就是再木讷的小子,心中也是高兴万分。结果他和程伯虎说起这事的时候,却被后者狠狠批了一通。
“没出息,你可是英国公半个徒弟,这种事情就算六郎不出马,英国公也会想到你爹爹。你呀,还不如想想我们的事,这东征那么好的机会,我们学武艺那么多年是为了干吗?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这些天屈突仲翔那小子是四处使劲,磨得六郎四处躲!嘿。他这家伙平日聪明,这次却是脑子笨,要知道,六郎和英国公学了那么多年武艺兵法,总不至于就甘心在洛阳窝着吧!”
程伯虎只猜对了一半,李贤此时此刻确实正在上官宅邸中避难。他是为了躲人,但不是为了躲屈突仲翔。而是为了躲那些闻讯而来的武将。薛仁贵入选先锋军,原本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但由于其子薛丁山敏感的身份,就有人不自觉地动起了琢磨地脑筋,于是乎,和前些天的墨卷盈门一样,短短两天之中,他沛王第的门槛就几乎被人踏破了。
他原本就是上官家的常客,所以上官仪虽说对他把自己家当作避难所有些头痛,但也只得听之任之。只不过。这位主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也就算了,就连他拿着一本论语考较孙女的时候,李贤也杵在旁边,未免就有些太碍事了吧?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韦容,一想到这女孩和自个孙女一样,也是武后钦点,皇帝默许的太平公主地女伴,自己的头顿时更大了。这孙女上官婉儿天赋固然极佳,甚至有小才女的美名,可自小就和李贤亲近。也沾染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习气。
他原本指望着人长大一些自然就带过去了,毕竟,上次帝后转述她在面对高句丽使节时的绝佳表现。他还感到有与荣焉,甚至还破天荒同意了孙女跟李贤去看热闹,谁知竟会引来这么一个后果。一个巴掌拍不响,将来两个小丫头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然而,几本书考下来。上官婉儿对答如流。他想借机敲打一下都找不到机会。反倒引来了旁边李贤一个大大的呵欠。
“上官相公,婉儿才五岁。你这样考也未必太苗助长了!古话说得好,不会玩的人就不会学习。婉儿如今还是孩子,你就不要要求太严格了!”
李贤见上官仪的脸色发僵,冷不丁又笑嘻嘻地加上了一句:“太子若不是有东宫那些属官分担事务,如今这身体也不会愈来愈好不是么?足可见我这话没有说错。再说,古之才女,如班婕妤,如蔡文姬,如谢道,可是都没什么好下场。究其根本,就是那些女子都太柔弱,面对强势没有还手之力,依我看,小婉儿在读书之外,还得强身健体好好练武才对!”
“贤哥哥说得对……”上官婉儿虽然年幼,但识字早启蒙早,所以一听李贤这话立刻醒悟了过来,赶紧附和了一句,可这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祖父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下头半句话立刻憋了回去,只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韦容求救。
“我们是女子,如果像男人那样舞枪弄棒,那像什么话!”韦容却瞥着上官仪的眼神,于是立刻迸出这么一句话,“我爹可是让我跟着婉儿你多多念书地,要是让他知道我去练什么武艺,只怕回家非得被他吹胡子瞪眼不可!”
这还差不多!上官仪总算放下了一颗心,正好外头仆人来报,说是有官员求见,他便整理了一下衣袍往外走。他临走前还想拉上李贤,谁知这一位却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犹如变戏法似的拿出无数新鲜玩意逗着两个小丫头,眼看没法赶人,他
可奈何地自己走人。
“贤哥哥!”
祖父一走,上官婉儿立刻跳了起来,上去使劲拽住了李贤的手:“我上次看到申若姐姐和贺兰姐姐比剑,着实是精彩极了,我真的想学!我知道你最有办法,去和爷爷说项一下好不好?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一定答应你!”
这上官婉儿小小年纪果然也喜欢舞刀弄枪!李贤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旁边另一只手立刻让韦容给抓住了。就只见这个刚刚还作文雅女童状的小丫头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两眼冒小星星的追星族。
“上官相公文名卓著,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反感。可是,贤哥哥你不能暗地里教我们么?若是我们以后能靠着这些做些让上官相公大吃一惊的勾当,到了那时,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对对对,还是阿韦姐姐聪明!”
看到两个小丫头一下子又抱成了一团,刚刚还有些志得意满的李贤登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当初为了引诱上官婉儿上当,没少和她说些传奇话本中女侠地故事——红拂女不消说,就连红线隐娘等还没影的故事,他都全部拿了出来。
天知道,他只不过寻思着与其让这两个女娃儿学文,不如让她们分心练练武艺。虽说要是变成屈突申若这样的大姊头确实可怕了一点,可总比变成那种爱上权势地女人强。可如今看来,上官婉儿和阿韦都是认准一个目标就不松口的人,这执拗的性子他怕是无能为力了。
心念数转,他便笑嘻嘻地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要和我学不难,但我有三个要求。”见两个小女孩都在那里把头点得犹如小j啄米,他的笑容自是愈发灿烂了。
—
“第一,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告诉任何人,也不准拿出去显摆!第二,既然你们要学武,这师徒名分就定下了,以后我这个师傅说的话,不准违逆!至于这第三么……第三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正在兴头上地上官婉儿和韦容来说,不管李贤说什么都会答应,更不用说这么简单地事了。于是,在其他人丝毫未觉地情况下,李贤多了两个女“徒弟”。
既然是避难,这一天李贤便是在上官家蹭了一顿晚饭这才走人。结果,老上官在他临走时却交给了他一个任务——顺道送阿韦回家。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大事,李贤自是爽快地答应了。然而,等到走出去他才发现,充分发挥出死乞白赖特性地阿韦,还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家伙。
此时此刻,这女娃就坐在他的身前,两只手虽说死死抓住缰绳,圆滚滚的眼睛却四处瞧看,嘴里层出不穷的都是问题。李贤招架得满心烦躁,到最后便抢过了主动权,开始盘问起韦家的情况。这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便牵连出了一个根深叶茂的京兆韦氏,庞大的人员网很有些吓人。
忽然,李贤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阿韦,你可有什么心愿?比如说,要做什么样的人,嫁什么样的丈夫,诸如此类的?”
韦容不假思索地答道:“要嫁就嫁天下第一的英雄,否则,我宁可像申若姐姐和贺兰姐姐那样出家当女道士,也好自由自在的!”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自己的头被人重重拍了一记,耳畔立刻传来了李贤没好气的声音:“申若姐和贺兰虽说是女道士,但不过是暂时的,你贺兰姐姐可是我的未婚妻,就是申若姐,也未必一辈子不嫁人!”
“啊,贤哥哥你居然已经有未婚妻了!”韦容双手忽地一松,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转过头来的时候,那脸上满是失望,“上次婉儿还和我说,她长大了之后,一定要当贤哥哥你的妻子,她说你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上官婉儿那小家伙会说这种话么?虽说见韦容眼睛一眨不眨,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但李贤却总觉得这话里有名堂。再说,天下第一大英雄?笑话,他貌似除了纨绔天下第一,从来没做过什么英雄的举动!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又惊又喜的嚷嚷:“六哥,你居然在这里!”
第三百六十三章 … 莽七弟献妙策,李六郎蒙老爹
到李显的出现,李贤本能地瞥了一眼身前的阿韦,颇出来的感觉。这个古灵精怪满肚子小心思的小家伙,如果按照历史,应该和他的七弟是一对,可这年纪似乎相差不少,再说,自己这只蝴蝶一回来,如今这勾当只怕早就不准了。
然而,李显只是瞥了一眼韦容,就再没有看第二眼——虽说年少,但他一向贪玩好色,在女人上头的品味更是非同小可,这连十岁都不到的青涩小丫头自然不可能引起他的任何注意。兴冲冲地转过马头和李贤并行,他便凑过头去,神秘兮兮地问道:“六哥,我听说你想设法去海东?”
一句话出口,阿韦小小惊呼了一声,扭头看向李贤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而李贤更是警觉中带着头痛。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谁吃饱了没事干捅出去的!这要是给那帮整日里挑刺的官员抓着了把柄一顿痛批,他就是再耍一百个心眼都未必有用!
当下,他便毫不客气地问道:“谁的嘴那么快和你说这些?”
“不是谁说的,是我今儿个去大仪殿,无意中听到母后和阿芊商量!”见李贤的面色愈发不善,他赶紧赌咒发誓道,“母后也警告过我,六哥放心,这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不过,六哥你可不能图一个人爽快,带我也出去一趟如何?这洛阳就是再好,呆这么久我也呆腻了!”
李贤没好气地狠狠瞪了李显一眼,却知道这件事万万松口不得。带谁也不能带这个只喜欢斗j耍狗,一点长性都没有的弟弟。只是,直截了当拒绝自然不行,因此他眼珠子一转,便把李显拉近了一些。
“你以为辽东那地方很好玩么?除了深山就是老林。几十里地只怕一个人影都没有。再说,让你在马背上急行军三天,你能受得了?你老哥我也只是想请缨去前线看看,顺便为将士助战,这随军又不能带女人,你确定要去?战场上时时刻刻都会死人,你真的不怕?”
李贤那种y恻恻的语气立刻让李显打了个寒颤。和李贤相比,他性子更冲动,刚刚一听到风声就跑来找兄长便是因为这个缘故。然而,一听到辽东如此艰苦,而且又要面对死人……终于,他收起了刚刚那满腔热情,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对于这种意料之中的反应,李贤登时松了一口气。大棒子打过了,胡箩卜自然少不了。“好啦,一世人两兄弟。我知道你在洛阳呆得憋闷了,再说,你又不像五哥那样好性子坐得住。这样吧,外婆说想找人陪着回一趟并州,不如我禀明了母后,让你跟着走一遭?”
“六哥,你真是太好了!”
若不是因为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显恨不得给李贤一个大大地拥抱。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对着天空,狠狠地挥舞拳头以表示自己的兴奋。荣国夫人杨氏一向纵容外孙。只要跟着她去并州,他还愁没吃的没玩的没看的么?
有兴高采烈的李显骑着马和自己并肩而行,李贤自然不好再和阿韦交流些什么——他如今最相信的一句话是时势造英雄。倘若他老妈不是在太宗皇帝后宫耗费了十几载光y,那么就不会有现在地武后;同理可证,如果上官婉儿生活舒心,这阿韦也没有跟着李显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那么,就绝对不会有赫赫有名的韦后和上官昭容。
把依旧恋恋不舍的小姑娘交给千恩万谢的韦家人。李贤便随着李显一起转向洛阳宫。一路上他只听到耳边声音不断。却没留神李显再说些什么。只是随便嗯啊两声敷衍着,心中思量如何通过老爹这一关。
他早明白了。自个的老爹除了身体不好,还有反复无常这么两个最大的缺点之外,离史上那些明君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武后实在太过光芒万丈,让李治显得不起眼了。但就目前而言,他老爹这个皇帝还是说一句是一句,大事情上头没法糊弄的。
“六哥,六哥!”
被人推搡了两下,他终于回过神来,发觉已经到了洛阳宫门口。见李显满脸狐疑地瞪着他,他正准备寻个由头敷衍过去,谁知李显却忽然嘿嘿一笑,神神鬼鬼地道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六哥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父皇不答应你出去么?嘿,其他的事情我没法帮你,这件事我可有万无一失的好主意!”
虽说不相信李显这狗嘴里能蹦出象牙来,但本着姑且一听的原则,李贤还是懒洋洋地点
。然而,李显这话说完,他却猛地一拍巴掌,恨不己地榆木脑袋。三年前的事情他早就忘了,哪知道他那位英明神武的老爹还欠了他一个承诺。
那两只大老虎的虎皮一件给他老爹当了背心,一块给他老妈当了垫子,他这个辛辛苦苦的打虎英雄什么都没捞到,这个愿望若是再忘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兄弟,多亏你提醒!”信心百倍的李贤大笑了一阵,旋即雄赳气昂昂地进宫去了。
李显少有的得了兄长这句夸奖,更是志得意满,遂原地调转马头,回自己的王宅胡天胡地去也。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错过了一个最好的讹诈机会。
辽东的战事固然是外朝中人人都在忙碌地大事,但对于内朝而言,女人们需要关注的还有另一件大事——那就是未来的天子,如今地储君李弘大婚的事。仅仅是礼部一而再再而三挑选出来的名单就足足有十几个那么长,再加上家世介绍,把大仪殿那张空荡荡的案桌堆得满满的。不但如此,积德坊荣国夫人杨氏的宅邸,更是被各式各样地贵妇挤满了。
所以,李贤跨进大仪殿地时候,看到地就是那数十个步履匆匆的宫人,还有站在当中指挥若定地阿芊。他还没出声,阿芊便瞧见了他,竟是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笑吟吟地屈膝行了一个礼:“殿下来的可是时候,可巧陛下刚刚来了,娘娘正陪着说话,荣国夫人也在。刚刚他们正在商议太子殿下的婚事,里头笑声不断,大约陛下心情极好。”
可怜的李弘!
—
人道是d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在李贤看来,娶上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这怎么说都不算是一桩喜事。在心里替李弘默哀了一番之后,他便跟着阿芊前往内殿,果然,只见老爹老妈正在那里一起对着几幅画像品头论足作心满意足状,旁边的老外婆则是笑容满面,仿佛那皱纹都不见了。
李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面前人影一闪,耳畔传来了嘘地一声,却是王福顺。这位御前第一红人悄悄地把李贤从另一边引到了荣国夫人杨氏跟前,这才低声道:“殿下不是外人,陛下难得心情好,就不用为了恭敬忽然出声打搅了。”
“你还真知道替贤儿着想!”原本李贤就是自己的外孙,再加上贺兰烟这一层关系,荣国夫人杨氏自是对李贤更加偏爱,对王福顺这行径也是愈发觉得顺眼。此时,她拉过李贤在身边坐下,眉眼间尽是说不出的得意,“这次入选的人当中,有三位是弘农杨氏的千金,人都是温柔娴静,正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选。”
温柔娴静……这四个陌生的字让李贤很是苦笑了一阵。他见过的女子不少,美女更不少,但要说真正温柔娴静的可谓是一个都没有。不过这也不奇怪,他老妈挑儿媳妇,总不成挑一个彪悍的来唱对台戏。于是,他附和了老外婆两句,却冷不丁瞧见那边的老爹正在朝自己招手,赶紧起身上去。
“贤儿,听说你那里最近门庭若市,害得你不得不四处避难?”心情大好的李治一开口就是玩笑,那口气充满了亲厚和蔼,“科考的士子是一批,想要参加东征的武将又是一批,你这门槛大约都要被踏破了!”
“可不是么?”李贤顺着老爹的口气发出了一声感慨,旋即无可奈何地一摊手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以为我有这种本事!不过,我自个还想去辽东前线助我大唐声威呢,又何况是立功心切的他们?”
此话一出,李治登时愣了一愣,但很快沉下了脸:“这战场是玩笑的地方么?你一个皇子亲王,去辽东不过是添乱罢了!”
“父皇,当年我献上那两只大虫的时候,你可是曾经答应过我,许我一个承诺,这可是君无戏言!”要是别人,兴许就在李治恼怒的眼神下退却了,但李贤偏偏涎着脸硬上,“再说,儿臣只不过准备在辽东前线看看,最多负责个监运粮饷什么的。我大唐以武功平定天下,我若是亲自去,也是弘扬我大唐的武风不是么?”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振振有词,除了早就领教过一回的武后之外,其他人登时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李治,原本捋着胡须的手一下子僵住了,继而竟是使劲揪了两根胡须下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 宝物废物一起打包附赠
爹答应了,真的答应了?
虽说死抠着君无戏言这顶大帽子,但对于能否真的说动自己这位父皇,李贤并没有多少把握。然而,?
第 8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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