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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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 英姿飒爽,抽冷子逆袭
这一天是李治的生日,既然是天子庆生,当然不可能是草率为之,尽管李治三令五申说是要俭朴,必要的场面却还是得做的,没来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生日也不过不是?所以,群臣贺寿完毕照例又是热热闹闹的大宴,觥筹交错之间,李贤觑着李治兴致高昂,李弘又刚刚执杯劝过酒,连忙瞅准空子上前。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还是要说的,见李治满面笑容地满饮一杯,他便立刻趁热打铁地说道:“先前父皇和母后允许儿臣c练的那近百名宫女,如今都已经初现雏形。今天借着父皇生日的大好日子,儿臣恭请父皇和母后前往一观!”
“哦?”
李治眉头一挑,大为动意,旋即对旁边的武后笑道:“你是不知道,朕上次一时兴起去看了一回,似模似样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如今一晃又过去了两个月,想必是更加精进。”
“贤儿这孩子自小就是主意多,臣妾怎会不知道?陛下的大好日子,他自然要来显摆一下!”武后此时也是满面笑容,说着还往底下的李贤瞥了一眼,“他当初就夸下海口,如今又是这般信心满满,臣妾倒也想看看他究竟练出了一点什么名堂。只是臣妾当初和他有约在先,若是到时大家不满意,这所有的开销,便得由他自己掏腰包!”
“哈哈哈哈!”李治闻言大笑,一瞬间甚至忘记了风眩病的困扰,“好好好,赏罚分明,你这个做母后的果然公正!贤儿,你现在去准备,到时候差个人过来报说一声,我和你母后还有各位卿家便出去观瞻!”
当自己那位母后用那种混合着赞许和告诫的目光那么一瞥,李贤便立刻振奋了精神,连忙高声答应了一句,便自信满满地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向李弘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睹。
老哥,那桩功劳分给你一半,你到时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得到李弘一个回复的眼神之后,他立刻匆匆离开了大殿,直奔他早就预备下的地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服装到鞋子,他花费的功夫绝对不少,就指望这一回给自己多长一点面子。要知道,前一次他可是连李绩也照样糊弄了,没道理糊弄不了外行!
由于心头挂着这么一桩事,李治和武后面对那满桌子的美酒佳肴,一时兴致全无,连带着教坊精心演练的歌舞也无心观赏了。而几个宰相则互相按照派系在那里悄悄地咬耳朵,唯有李绩一个人坐在中央岿然不动。
好半晌,终于有一个内侍奔进殿来,拜倒在地禀奏说:“陛下,娘娘,沛王殿下已经都预备好了,恭请陛下和娘娘移驾观赏!”
这下可好,皇帝皇后一移驾,宰相和上下官员再这么一跟,含元殿顿时完全空了,满桌子珍馐佳酿顿时无人理会。就连内中伺候的一些内侍宫女,面面相觑了一会,几个稍微有点头脸的也乍着胆子跟了出去看热闹。
军队是什么样子的?
在李治武后和文武百官眼中,自然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之师雄壮之师,但是,底下这支由红粉组成的军队却颠覆了他们的一贯印象。女扮男装在时下并不算新鲜,大多数高门仕女在外出的时候,往往会摇身一变成为翩翩美男子。但是,如眼下这般光景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
既然称为红营和绿营,那么,红色和绿色自然就成了主色调,而这些宫女和女童所穿的服装则是和时下日渐流行的宽松之风完全不同,一概都是紧身。按照李贤的话来说,穿着长袖大袍招摇过市自然不要紧,但谁看到过沙场将士拖着个大袖子的?
按照李贤的打算,自然是想让这些娘子军来一套齐步走换正步走的,但是,向左转向右转还问题不大,但是,要让这些迈惯了小步的宫女们踢腿走正步,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初他在电视里看阅兵的时候,最最喜欢的就是女兵方阵。尽管她们走得不见得比男兵更好,但是,英姿飒爽四个字,却不是那些一味刚硬的男兵能够表现出来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足足花费了一个半月,还去特别订制了一批特制的靴子。自然,指望她们能够踢出一样高的正步,那是想都不用想了,但凑合着像那么一副样子也就行了。
只要能够踢出正步,那么,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惊喜!
踏着竹哨的节拍,两个方阵已经快要渐渐接近了含元殿正门,而李治武后和百官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了。趁着这个时候,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的李贤猛地吹出一声急促的哨声,紧接着,刚刚只是普普通通的行进队列倏然一变。
李治和武后起初还在低声交谈,群臣们也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但是,当底下的阵容忽然一变,那整整齐齐的踢腿,那百多个脑袋全都转向了自己这些人,口中甚至还大喝着“吾皇威武,四海宾服”的时候,所有人都顿时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惊讶情绪,而李治笑意则完全爬满了整张脸。
吾皇威武,四海宾服!
对于李治来说,这句话无疑是搔到了痒处。他有一个文治武功宇内闻名的父亲李世民,而要超越这样一个父亲谈何容易?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身旁武后的手,连连赞许道:“好,好!贤儿果真有本事,媚娘你可是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
武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震住了,但她的自制力显然比丈夫更强些,却不像李治这样失态。她当初不过寻思着遂了让这个心爱儿子的心意,即使真的失败,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可现如今既然事成,她自然是面上风光。此时,她便转头嫣然一笑道:“这是陛下教导有方,臣妾哪敢居功?”
然而,就在人人为之惊叹的时候,却依旧有一个煞风景的叹息声从旁边传来:“事有反常即为妖,此等演兵之法,从古至今从未见过,真不知道沛王殿下又从何处学来?”
第四十一章 …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如果李贤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认出,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义府。事实上,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义府身上,甚至于没人注意到,李义府身边的某人,正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开了一大步,那身手矫健敏捷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见说话的人是李义府,李治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下头,甚至没有费神去发问。倒是武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义府一眼,但很快也转过了头。至于群臣在嗡嗡了一阵子之后,全都恢复了安静。
李义府的煞风景并没有减低李治的兴致,行列式走完之后,当看到两个英姿飒爽的宫女应着李贤口中的竹哨作出各式各样的旗语,而下面的宫女则用飞快的速度作出各种穿c阵列的时候,那点头的频率就更高了。他自然不糊涂,这些宫女虽然不具备战力,但是,能够把毫无纪律的她们训练成眼下这个样子,他那个儿子无疑是有点能耐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看到李贤忽然跳下高台奔上了台阶,底下的两个方阵也朝两边退去,众人当然知道演练已经接近尾声。正当李治笑着想要赞赏几句时,李贤忽然回转身发出了三长两短的尖利竹哨声。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红绿方阵忽然之间反方向靠拢,完完全全挤成了一团,紧接着又哗然散开,出现在她们头顶的则是一幅巨大的红绡。
上面赫然又是龙飞凤舞的“吾皇威武,四海宾服”!
“哈哈哈哈!”
李治终于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作为一个天子,他受过大臣的无数奉承,但是,这个儿子弄出来的这一套仍然让他极其开怀。因此,他没有等李贤自己上来,而是亲自下了几级台阶迎了下去,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吾儿果然是有乃祖风范!”
李贤还不知道刚刚有人败兴,此刻慌忙下拜称谢。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扮乖太子的李弘终于趁势走了出来。
“父皇,母后,此次六弟演兵,全仗英国公相助,六弟固然有心,但亦不可忘了英国公!”尽管一下子就把目光全都拉回到了自己身上,但李弘这种场面经历多了,反而更加镇定了些,“儿臣听六弟说,英国公不仅倾囊相授兵法,而且将不少兵书孤本赠予六弟学习,但有疑问更是指导有加。儿臣读先贤书,但知凡弟子有成者当先嘉其师,如今六弟练兵有成,自然是英国公居功至伟!”
嘿,这话说的正当好处!
李贤再一次在心里为李弘竖起了大拇指,同样的话由他来说和由李弘来说,意味绝对是大不相同的。尽管状若恭顺地低着头,他却偷偷地拿眼睛去瞥李绩,见这位便宜师傅一下子成了聚焦的中心人物,顿时乐开了花。
没错,李绩是认了他当徒弟,也给了他兵书教了他兵法,但是,这老狐狸太谨慎,要是不能牢牢地绑过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他今天已经大大出了彩,那么,把剩下的功劳往老狐狸那里一推,又有什么打紧?
“想不到沛王殿下那些天马行空的练兵方式,居然是英国公教的!”
这个讨人嫌的声音一入耳,李贤立刻抬头往人群中望去,可不是李义府?正咬牙切齿于这家伙的y魂不散,他便看到李弘在那里向自己打眼色。不用说,刚刚李义府肯定又给他上了什么眼药!他就搞不懂了,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嚣张,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李绩即便是再好的性子,面对这种质疑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微微一笑,上前对李治和武后行了一礼,然后便慢条斯理地道:“用兵之道,有正道有邪道有诡道有人道,李相并非带兵之人,又怎知沛王殿下演练的这阵法就是以前没有的?陛下,娘娘,殿下练兵有功,臣不过是稍加点拨,不敢居功。只是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孝心,臣向陛下和娘娘道喜了!”
一声道喜让李治和武后全都是眉飞色舞,至于面色y沉的李义府,自然就成了可以忽略的对象。趁热要打铁,李贤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不待李治嘉奖,他便顺势又笑嘻嘻地行了一礼:“父皇,这演练女兵,只是儿臣送给父皇的第一件贺礼,儿臣和五哥一起翻遍了古书典籍,又由儿臣从外头找来能工巧匠,还有另一件贺礼要送给父皇!”
逢年过节过生日,李治都要收礼,可以说都收礼收得手软嫌烦了。毕竟,年年岁岁都有这样的花头,纵使有一时的花样,也不可能每年都花样翻新,王公大臣谁都没有那个心力。此时,原本就兴致高昂地他不禁大笑道:“想不到弘儿和你如此有心,好了,既然要送礼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
李贤冲李弘使了个眼色,两兄弟便联袂下了台阶,向着不远处早就预备在那里的宫监使了个眼色。这一举动自然引来了上面众人的瞩目,眼巴巴望了一阵子,那边四个内侍却费力地抬出了一个木头做的大箱子,这下子更是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而当李弘和李贤亲自监督人把木箱拆开时,众人便全都呆了。
方底,圆扶手,高弧度的靠背,荷叶形托首,看到这个,李治便第一个疑惑地问道:“这……怎么有些像胡床?”
听到胡床这个称呼,李贤登时嘿嘿笑了起来:“非也,父皇,这不是胡床,这是太子五哥和儿臣为父皇特制的坐具。”
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李治好奇地坐上去一试,果然,整个后背贴合度极佳,再加上距离正好的弧形扶手,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一向有风眩病的他把头靠在托首上,闭目养神了一阵,竟是不想站起来。
李贤也不去打扰李治的兴头,悄悄地溜到了武后旁边,涎着脸低声道:“母后,虽说不是您的生日,可儿臣和五哥也预备了给您用的礼物,过会儿臣就直接给您送过去!”
眼见文武百官都在看着那东西啧啧称奇,武后不禁伸手在李贤的头上敲了一记:“小小年纪鬼主意却多,得了,母后领你们的情就是!”
第四十二章 … 再次讹诈,更狡猾的老狐狸
送给李治的贺礼讨了不少夸奖,而送给武后的贺礼同样不例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已经步入了不惑之年,对容貌很是注重的武后?
所以,摩挲着那木质的大梳妆台,又在李贤的指示下打开了一个个抽屉,赏玩着特制胭脂水粉和一些小玩意,武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破天荒地连连点头夸赞不止。
底下的兄弟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李弘固然是松了一口气,李贤却是心中兴奋。花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讨好一下他这两位至尊爹娘么?否则单单只送了礼物给李治,却忽略了武后,搞不好他这位母后嘴上不说,心里却存下了疙瘩,那就得不偿失了。送礼全套,没来由落了个不是那就郁闷了。
可惜啊,他不会做什么劳什子的玻璃,否则若是妆台上用玻璃镜子而不是铜镜,他赚钱可就要海了。算了算了,做人不能得陇望蜀,他这个沛王只要能舒舒服服混下去,做个亿万富翁总归是没问题的,何必想那么多?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武后一高兴,他和李弘立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一,李弘以后可以出宫访察民情——李贤的理解就是奉旨出公差游玩,他这位太子哥哥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其二,训练出来的那些宫女很好,以后全都归李贤使用,另外可抽空再训练一批,自然,这又正中李贤下怀;其三就是答应了李贤的要求,若是薛仁贵回朝陛见,则请来教授箭术。
出了武后宫,一向在外太子做派十足的李弘乐地蹦了两下,然后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旁边的李贤咧嘴一笑,忽然想起早先的事,便勾肩搭背地把李弘拉到了一边。
“开始你给我打眼色那回,究竟李义府那家伙说了什么?”
提到这事,李弘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来的时候听见的,这家伙说什么事有反常即为妖,横竖就是不怀好心!这家伙真是铁了心搅局,不能再让他这么嚣张下去了!”
同感!李贤附和地点了点头,暗幸自己早就做好了一应准备,还为此顺顺利利地把李绩拉下了水。当然,李绩那个老狐狸同样不是好应付的,为此,他少不得还得玩弄一下弄虚作假的功夫。眼下他和老狐狸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绩别想撇开他!
他正想着如何再讹诈李绩一把,忽然听到耳边又传来一句:“对了,六弟你送给父皇的那玩意……不,是椅子,能不能给我弄一把?当然,你这回白送给我一个功劳,我不会亏待你的,东宫新近有人送来了一把上好的弓,我臂力不够留着没用,使普通的弓就行了,你既然在练习s术,我就转送给你,怎么样?”
嘿,这位太子哥哥如今开窍了,知道什么叫做等价交换!
李贤心中一乐,一张椅子最重要的就是值钱的好木材,但不管怎么说,良木易得,良弓难求,算起来他还是赚了。想到这里,他便大力地拍了拍李弘的肩膀:“五哥,既然是兄弟,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送一把过来。不过你可得注意些个,别招来了那几位的唠叨,否则于太傅那一关可是不好过的。”
“说的是。”李弘不禁苦了脸,但很快就眼睛一亮,“这样好了,干脆再送于太傅一把椅子,这样我也能落下尊师之名……啊呀!”他猛地想起,东宫除了于志宁这样一位太子太傅之外,还有太子少师太子宾客若干,个个算起来都是他的师傅,要是厚此薄彼,说不定会落下更大的麻烦,一时间他只得拉下脸又去求李贤。
“六弟,帮人帮到底,你干脆帮我多弄几件行么?”
多弄?我这可是都要卖钱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白送怎么成?
虽说心中直犯嘀咕,但是李贤却知道李弘这个东宫太子不比他,用钱没那么方便,再说,贺兰周那里做出的成品全都是用的最好的木材,价钱算不得便宜。不过,如今用的人还仅限于皇宫,名气是打出去了,但广告效应还不够,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好吧,看在你是我五哥的份上,于太傅加上其他那些人,我再给你六件!”见李弘一瞬间兴高采烈,李贤微微一笑,又搓动拇指食指中指作了一个招牌式的动作,“五哥,这剩下的我可就记帐了。”
“好好好!”心情大好的李弘不再像往日那样斤斤计较,一口答应了下来。两兄弟又互相嘀咕了一会,这才分道扬镳。李弘回自个的东宫,而李贤却惦记着宫外的营生,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就准备出宫。然而,在宫门口,他却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沛王殿下今天可是大大出了一会风头啊!”
胖胖的身材,头发花白了一大半,眼睛笑得都眯缝了起来,那圆脸怎么看怎么透出一种j猾的味道。李贤只瞥了一眼就犯了嘀咕,这不是和李义府关系很铁的许敬宗么?
“原来是许相!”
许敬宗是太子少师,李贤虽说不知道这究竟是偶遇还是有心撞上,因此自然不敢缺了礼数。一阵寒暄之后,他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不料许敬宗又笑吟吟地开口了。
“话说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今日送给陛下的礼物确实是别出心裁,这样奇特新巧的设计,怕是不出几日就要传遍天下了。以前我就从皇后娘娘那里多次听说殿下天资聪颖,果然是名不虚传,我等老人怕是没多久就只能望殿下项背了!”
这老家伙不y不阳说这些什么意思?
李贤看着许敬宗那张笑吟吟的脸,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这许老头比李义府做人低调,老j巨猾的程度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许敬宗有一样特点是名扬四海的,那就是爱财!当然,许老头是生财有道,并不像李义府那样四处索要贿赂,其贪财指数虽高,但还是有所收敛的。
“许相……”
他话还没说完,许敬宗便抢过了话头:“殿下既然要出去,我这马车宽敞,不如上车详谈如何?”
上车就上车,小爷我斗过的老狐狸不止你一个,还怕你不成?
第四十三章 … 越老越不是省油灯
李贤虽然没有和许敬宗正面打过交道,但是对这位册立武后赫赫有名的功臣,同样是如雷贯耳。现如今他和李义府有矛盾,许老头是准备调停呢,还是准备横c一杠子?
上了马车,他立刻感到一阵惊叹。他自个那辆马车已经经过了精心改良,里头的陈设算是奢华了,想不到这许老头也会享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车厢中有书有画有美酒有清茶,就差没有一个站在旁边添香了。
李贤老大不客气地坐了一个位子,许敬宗又坐定之后,马车便动了起来。许敬宗不说话,他也乐得闭目养神,反正今天找上来的是许老头自己,他急什么急?
“今日殿下将那张……唔,椅子送给陛下的时候,说是和太子殿下一起请能工巧匠设计的,不知道蓝图出自谁手?要说如今虽然满朝大臣尽用胡床高墩,但如这种设计的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今日这风头一过,只怕明天满城王公都要趋之若鹜了。”
这许老头说话还真不拐弯!
李贤不禁想到了贺兰周当初看到那张蓝图时的反应,心中暗道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许敬宗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就自然而然地漏了一点口风:“许相说的是,这东西比胡床和高墩凳子坐着都舒服,再说又显着尊贵,流行开来那是肯定的。父皇那张椅子是特制的,除此之外,我还做了好些,准备看看样子卖出去小赚一笔。”
看到许敬宗的脸一下子僵在那里,李贤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士农工商,眼下商人的地位是最最低下的,虽然长安洛阳的商人大多数都是依附于权贵门下,但那些每年笑纳了大笔钱财的官员却绝对不屑于提到买卖之事。可他不管,他是沛王不是太子,再说胡闹的名声早就传扬出去了,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果然是非比寻常!”许敬宗好容易迸出这句话之后,又稍稍顿了一顿,不多时又皮笑r不笑地道,“我如今年纪大了,那些胡床高墩坐着都不舒服,倒是想老着这张脸向殿下讨要……”
“哈,许相既然需要,直说就是,区区一张椅子我还是送得起的!”李贤顿时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许敬宗是太子少师,原本就是李弘送礼名单上的人,再说,李弘已经打了欠条,他这回竟又是借花献佛送人情。见许老头的皱纹一条条全都舒展了开来,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他没来由觉着一阵古怪。凭许老头这花花肠子,不会这么快满足吧?
“殿下的好意我就先谢过了,不过……”许敬宗这回停顿得久了一些,仿佛在斟酌什么说辞,“我有个旧日奴仆,在长安洛阳也有些产业,专为各王公大臣的府邸置办家具,我倒是想和殿下商议一下,如果可以……当然,殿下那里倘若还有成品,我可以让他高价收购。”
看过贪婪的,没看过这么贪婪的家伙,这老狐狸简直是抢钱!
李贤心下暗怒,但一想到上回一不留神没把握好尺寸,结果和李义府闹得不上不下,又有些警惕。李绩那个老狐狸虽然狡猾,毕竟还算是正人君子,可这位可不一样,能和笑里藏刀的李义府媲美的家伙,能是省油灯?奇_…_書…网…qisuu。不过,要把吃到嘴里的肥r吐出去,他也决计不干!
“啊呀,原来许相是说这个。”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晚了,我当初为了给父皇母后一个惊喜,没敢找外人,只能找了姨娘旧日的一个奴仆贺兰周,是他一手包办请的匠人。外婆和母后一直都托我照应烟姐和敏之,所以嘛……”
看到许老头那张明显大失所望的脸,李贤苦恼地以手肘支着脑袋,忽然一拍巴掌道:“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许相改日让那个家仆去五福客栈找贺兰周商议一下,这事情还不简单么?忘了和许相说了,母后那里我也送了一个妆台,可是讨了母后不少赞赏!”
许敬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看得李贤心里直犯嘀咕。他还一直以为这老头天生眼睛小的,原来竟是都被一脸的肥r遮盖了。一听说能赚钱就能警醒成这样,老j巨滑四个字只怕还轻了!
“闻听殿下一向爱花,我家里头名花异草实在不少,殿下既然出了宫,何妨到我那里去看看?”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李贤被这句突兀的话噎得一愣,见许敬宗的眼睛又恢复了刚才的大小,眨巴着流露出几许狡黠,顿时恍然大悟。
这老狐狸,为了钱财能够把女儿嫁到蛮荒之地去,眼下肯定又准备用美色诱惑这一招!只是……为什么不去,这主动权如今可是掌握在他手里,再说了,凭他这个年纪,貌似还弄不出什么既定事实让许老头赖上他吧?
既然打定主意要会会老狐狸的招,李贤自然便一口答应了许敬宗的提议。因此,原本在大街上兜的马车立刻回到了正规路线,直奔淳化坊许宅。说了这么多废话,要是起先不绕路,只怕这会他和许敬宗都在皇宫和许宅之间打三个来回了。
和李绩的宅邸一样,许敬宗这宅邸同样是富丽堂皇——能够达到宰相这个位分上,即使没钱置办宅子,朝廷总归会给你一座像样的,否则若是堂堂宰相住陋室,那就丢了天朝大国的脸面了。而相比李绩宅子里那些家人军人似的素质,李贤站在许宅中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姹紫嫣红,端的是百花盛开——全都是绮年玉貌的年轻侍女。
而当好几个袅袅婷婷的妖娆女子上来搀扶许敬宗的时候,口称老爷的时候,李贤已经彻底找不出形容词了。同样是一把年纪,李绩的侍妾他也曾经看到过,但就没有像这几位这么夸张的,那个最小的怎么看似乎也不超过十六岁吧?
老牛吃嫩草,这许老头真有那么好身子骨?就不怕闹出什么丑闻么?
第四十四章 … 死老头,老东西
宫中佳丽看得多了,因此,等闲即使是在百花群中,李贤依然是应付裕如。如果只是美貌侍女愿意帮你揉捏肩背再加上递水果斟酒倒茶,这应该是很美妙的,但是,似乎是在许老头的授意下,这些女子的手有日益向不规矩发展的趋势,他便有些忍不住了。
“啊咳!”
他借着咳嗽拂落了一双正渐渐伸向他大腿根部的手,心里着实把许敬宗骂得狗血淋头。看这幅做派,这些人估计不是调教一天两天了,可想而知平日许敬宗待客的模样。出姬妾享客原本是这年头达官显贵很平常的举动,但是,他却不是那些甘之如饴的人之一。
“许相,你刚刚说要我赏百花宴,我怎么连一朵花都没看见?”
此话一出,他就看到许敬宗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拍了拍巴掌示意那些侍女退下。这人一走,那些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顿时全都没了,就连准备酒菜的仆役也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绝对是训练有素。
“殿下如今年岁日长,开府建宅的日子也不远了。殿下乃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爱子,人手自然是不缺的。而以殿下的身份,他日必定会获赐大宅,到了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许敬宗忽然停了下来,而闷头喝酒吃菜的李贤则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扫荡着美酒佳肴。直到半晌没听见下文,他方才抬起头来,这下可好,对面竟然没人!
东张西望之后,李贤几乎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也没看见许敬宗的人影,不由嘀咕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居然和年轻人一样敏捷。正寻思许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他只听一阵环佩叮当声,紧接着,旁边的小门就出来了两个盛装的少女。
只见两人面目极其相似,左边的少女纯白褥衣,淡紫长裙,身材微胖;右边的少女则是一身绛衣绛裙,身材偏瘦。她们全都没有梳发髻,如云秀发只是长垂肩头,别显少女的纯真风情,但是,两人的表情却都有些怪异。
这些年李贤在宫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女人,所以不管怎么装扮,年纪多大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从这两个少女的脸蛋和身材尺寸来看,年龄绝对不超过十四岁。问题是,她们是谁?
“许嫣拜见殿下!”
“许瑶拜见殿下!”
听到这两个娇柔的声音,再看到两张几乎可以说是铁青的脸,李贤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两个少女的装扮和刚刚那群侍女姬妾全然不同,而且举止中也流露出了几分贵气,大约不是平常出身。
要说大唐最最不缺的就是政治斗争,从李渊建国到现在,被贬的被杀的官员不知有多少,所以往日的高门贵女沦落微尘的也不在少数。再说了,这年头奴仆往往都随主人姓氏,这两位虽说自称姓许,但天知道和许敬宗究竟什么关系。不过,这摆出的脸色是给谁看的?要她们出来待客这事情似乎和他李贤没有关联吧?
他正忖度着想要发问,那位自称许嫣,稍稍年长一些的少女便在李贤左手处坐了下来,用银壶斟了一杯,又将自己面前的酒盏斟满,然后举杯说道:“爷爷有事不能久陪殿下,所以就由我们姐妹代劳了!”
爷爷!这……她们是许敬宗许老头的孙女?
李贤几乎没有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真的被吓到了。这年头确实女性开放,问题是,还不至于开放到作爷爷的把俩孙女弄出来招待贵客吧?就算他是沛王,可许敬宗是谁?那是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监修国史的宰相!天哪,这世界真的乱套了!
看到他呆愣愣的神情,另一边的许瑶忽然重重冷哼了一声,然后忽然把手中的帕子一甩道:“姐姐你还道他是爷爷?他为了一个女人,把爹爹赶到岭外那么多年,好容易把爹爹弄回来当个县令,爹爹却又去世了,可怜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绝情绝义的爷爷!”
真的假的?
李贤有些疑惑,转头去看许嫣,只见这一位姐姐脸上强装的镇定完全无影无踪,眼眶中的眼泪还在打转,眼看就要忍不住了。此时,他对两人的身份再无怀疑。
他只知道许敬宗是册立武后的功臣,至于贪财之类的奇闻轶事还是几个宫女多嘴告诉他的,至于其它的事情,他就真的一无所知了。不过,这姐妹俩如果说的是真的,那许老头还真是有人品问题。和这种家伙合作,多长一个心眼还远远不够,起码要多两个。
“殿下别听小妹胡说,爷爷对我们很好……”
许嫣这句转圜还没有说完,便立刻被许瑶一口打断:“都这个时候了,姐姐你还帮那个死老头说话?乃乃死的早,他满屋子侍妾也就算了,偏偏看上了一个婢女,还花了大心思给她改姓虞,捧在手心当作了夫人。结果倒好,那贱人欲求不满找上了爹爹,三番五次穿帮了,他不但逐了那个贱人,还上表告说爹爹不孝,贬去了岭南,生生送了爹爹的性命!如今就连大哥也不能幸免,被老东西上表逐去了岭南,又把我们视作家伎一般弄出来待客,这样的人,你还叫他爷爷?”
好嘛,一口一个死老头老东西,这个许瑶还真是口无遮拦不管不顾!李贤心中咂舌之余,对许敬宗的人品更有了深刻的认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许敬宗第一条第二条全都没做好,居然一本正经地干着治国平天下的大事,真真是……算了,这事情和他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打算遂了许敬宗的设计。
李贤重重咳嗽了一声,终于把两人的目光拉回了自己身上,只是,一个怒目而视如金刚,一个梨花带雨如林黛玉,这种感觉真是不同凡响。他二话不说长身立起,潇潇洒洒地躬身一揖道:“两位小姐请告知许相,我也有点事情,不便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了!”
在四道炯炯的目光中,他转身扬长而去——否则他能干什么,去管许老头的家事?笑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看他父皇也压不住他母后么,他有什么资格去管许敬宗的超级八卦!
第四十五章 … 做买卖?卖人情
李贤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他刚刚提脚出了厅堂,立刻就看到许老头笑眯眯地站在那边廊下,捋着胡须冲着他直乐,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显得猥琐。
这死老头居然把俩孙女当作筹码扔出来,实在是无耻到家了!不过说起来,现如今当官不无耻,想要回家卖红薯可能也没机会,直接就拉去岭南,一辈子别想回来!
暗骂了许老头几句,他便收拾了一下脸上神情走上前去:“我刚刚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办,只能下次再期待许相这盛情招待了。”
他特意加重了“盛情”两个字的口气,眼睛也在瞟着许敬宗的脸色,谁知这老狐狸愣是没露出任何破绽。
“殿下要走?哎呀,我只是刚刚离开一会,其实是让她们预备去了!沛王殿下昔日为了一个胡姬仗义出手大闹安康楼痛打武三思,这事情整个洛阳城都传遍了,其实,那些小酒肆中哪有什么真正的美人,倒是我这里有几个来自西域的真正顶尖舞者,那跳起胡旋舞来,才能说得上是真的天魔乱舞,啧啧……”
这死老头咬准了他贪美色这一条是不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这巴巴地把安康楼三个字提出来是什么意思?要说这老头多精明的家伙,还会不知道安康楼已经给洛阳令封了?
“这看跳舞是要有心情的,只是我如今心情不好,即便是真的天魔之舞,我也不想看。”
李贤索性耍起了无赖,年纪小就是好,少年老成能得大人夸奖,没事的时候装装乖巧还能糊弄一下父母,就是耍赖,谁能说他的不是?这不,对面的许老头一下子拉下了脸,装不出那幅荣宠不惊的样子了!
“殿下今天没兴趣也没关系,只要喜欢,以后随时可以来,我这大门随时敞开欢迎!”
这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委曲求全的话说出来,李贤心中一凛,虽然仍是顶着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心中却掂量起了这老头。许敬宗是贪财没错,只是,这家伙不管怎么说都是宰相,要是放出风声做什么事情,只怕巴结的人会直接从淳化坊排到皇宫门口,压根不必对他低三下四,他又不是太子!可是,要不是为了钱……
见许敬宗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李贤甚至想去揪揪那一把胡子,看看这能否使许老头的脸垮下来。终究,他还是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皇子身份,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正思量该怎么应对许敬宗的话,却只见旁边有一个中年汉子一溜小跑地奔了上来,那圆滚滚的身躯格外显眼。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满身的肥r随着跑动一颤一颤,每一步落下,那地下的石板都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连石板都不堪重负了。
“拜见相爷,拜见沛王殿下!”
李贤还没开口相询,不防胖子上前纳头便拜,忖度这光景,他立刻恍然大悟。要是没猜错,这家伙怕不就是许老头刚刚说过的那个旧日奴仆了。
许敬宗这下子就没那么客气了,下巴微微一点嗯了一声,那胖子方才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着。此时,许敬宗方才向李贤介绍道:“这就是我先头和殿下提到的人了,他叫骆方,自从销了他的契约放出去之后,他因为脑子还算活络,便自个开了点小买卖。”
小买卖?李贤打量了一下那满身肥r,心中很是表示怀疑。要养成这样一身肥r,估摸着不是一两年功夫就够的。再说了,这肥头大耳,也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许老头开始也说了为王公大臣家里置办家具,就这点营生,至少也是腰缠数十万贯的主!
那胖子搓着手指赔笑道:“许相说,殿下献给陛下的那坐具着实是设计精巧,因着小人手下有不少匠人,一直都给各家王公定制这些物事,所以便来向殿下讨教一二。”
这事我先头不是说清楚了么?
李贤转头去看许敬宗,见这老头满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登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先前许敬宗莫名的安康楼三个字,他不禁又动了心。
他原本就没打算吃独食,营销路子全都是贺兰周想的。如今许老头带挈这个胖子横空出世,显然是要横c一杠子,既然如此,退一步也无妨。前提是,许老头总该有所表示才对!
“这事情嘛不是不能商量的……”
“小人愿意出一百万钱!”
冷不丁被这个声音打断,李贤不由得斜睨了胖子一眼。要说是从前,说不定他这个没有商业头脑的人大喜过望就答应了,但现在不同,他不是穷光蛋,他是千万富翁,手下还有贺兰周这么个打理产业的职业经理人!一百万钱,一百万钱给小爷我塞牙缝都不够!
“这无缘无故拿你一百万钱,别人还以为我这个沛王讹诈良民。”他摆手阻止了那胖子的阿谀,忽然笑道,“既然你是生意人,贺兰周知道吧?这件事你尽管和他去说,就说是我答应让你入股一份。详细的事情我不懂,你们都是方家,自己去定个章程不好么?”
见这胖子一瞬间脸色刷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李贤顿时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家伙原本就在贺兰周那老头的手下吃过亏?
“啊咳!”
旁边适时响起了许敬宗的一声咳嗽,紧接着,这一位竟慢条斯理地往长廊那一头走去。而李贤接到对方丢过来的一个脸色,便慢吞吞地跟了上去。至于那胖子是否留在这庭院中吹风,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到了一个僻静的去处,他便看到许老头转过身来。紧接着,就只听这一位就叹道:“殿下和李义府的误会,我也听说了。义府为人高傲,有时难免不会做人,这一点,我就替他赔个不是。唉,他虽然当初有莫大之功,可若总是这么不知收敛,难免将来……”
这话听着像是替李义府赔罪,可最后一句似乎又不像。李
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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