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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武唐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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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殷羡地在上面捏了一把,见纹丝不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我天天都发愁时间不够用,只能睡几个时辰,哪里有福分能像你练这么好筋骨?说起来于师傅还真是身体好,一年到头都难得病几回。”

    这话就流露出几分不对劲了,想到那一回东宫两个师傅齐齐病倒哦的情景,李贤顿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看看四下没人,便上前在李弘的耳边低声问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们全都病几天,你觉着怎么样?”

    李弘浑身剧震,连忙偷偷摸摸往四周瞧了瞧,然后便道貌岸然地轻咳了一声:“我和沛王有事要商量,你们先下去!”

    直到人都没了,他这才紧张地问道:“你可别瞎胡闹,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朝堂肯定要翻天,就连父皇母后也要惊动。你有几分把握?”

    这前头都是空的,最后一句方才落到了实处。李贤知道李弘一直都是乖宝宝,说出这种话来,显而易见是真的快憋疯了,说起来李弘的天赋还真的是比不上他,否则要是样样都能过目不忘,也不用每天晚上背书到那么晚。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李贤笑嘻嘻地拍了拍李弘的肩膀,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要是让他们病久了当然不好,我有分寸,让他们集体病上几天,然后……”如此这般地解说一番后,李弘登时大喜过望。

    第二天黄昏,李贤便悄悄给李弘捎带了一个纸包,让他暗地里放在几个师傅的茶水中。可怜李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拿着纸包手里直哆嗦。犹豫许久,他方才借着礼敬师傅的名义亲自给于志宁沏茶时,手忙脚乱地在其中下了药,然后亲自奉上,喜得于志宁白胡子一抖一抖,一杯茶全都喝了下去。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接下来李弘自然是驾轻就熟,也不再做什么亲自奉茶之类的傻事了,而是找了个机会把药全都下在了茶壶里。而为了不误伤自己,他一下午愣是滴水未沾,直到晚上三个师傅全都走了,他方才咕咚咕咚痛喝了一肚子水。

    次日清晨,李弘照例早早爬了起来,等到预定的时辰都没有人来,他立刻派人前去打听,当东宫的几个宦官匆匆回报的时候,他心中乐开了花。

    太子太傅于志宁一早起来脸上身上一片疹子,虽然不痒不痛,但看上去极其可怖,其他两个师傅都是相同症状。所以说,他们全都不能来了!

    而得知这个消息,李贤立刻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跑到武后那里说李弘怎么消瘦,怎么可怜,就连太子太傅他们都因为过于劳累而使得身上长了疹子,结果引得武后母性大发,立刻去把李弘召了过来。李弘就依足了李贤的意思,愣是找了身宽大的袍服穿上,结果看上去愈发瘦得不成样子,武后一见大惊,一刻不敢怠慢地带着李弘去两仪殿见李治。

    李贤早就找了个缘故在两仪殿等着,所以,当应召而来的御医把手从李弘腕上拿开,诚惶诚恐地说出了一通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大意是李弘太过用功身体有所损伤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目标达成了。

    李治一向爱李弘的勤学,但太子的身体无疑更加重要。因此,只是略加忖度,他就下旨改太子太傅和东宫诸师一日一至东宫授课为三日一至东宫授课。而下头的李贤听到此话,立刻朝李弘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睹。

    老哥,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第十八章 … 最难消受美人恩

    大好春光下的洛阳城自然还是熙熙攘攘,四处可见踏春出游的年轻子弟和衣着各异的女子,路上不乏高门仕女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大批从人晃悠。至于南市北市和西市则更更是热闹,各色店铺和摊贩前尽是攒动的人头。

    坐在车中,李弘面色紧张,恨不得把头探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可看看李贤一脸没事人似的,他又觉得自己过于一本正经,最后干脆低声问道:“六弟,你真的有把握不会被人发现?要是父皇母后知道我偷偷溜出东宫,非得闹出大事情不可!”

    李贤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心中暗叹李弘实在是不可救药。他虽然帮着缓解了一下沉重的课程,但带着太子四处乱逛的把戏,哪里敢任性为之?他当然先去磨通了老爸,又去和老妈解说了放风对于健康的重要性,也不知打了多少保证才能够带李弘出来。否则,这位老哥真的当翘家那么容易么?这不,除了他那几个随从,后头还不知道跟着多少人呢!

    不过嘛,既然要李弘欠人情就得让他欠个够,这种事当然不能解释清楚。

    “五哥,你就放一万个心,有什么事情都是我顶着!我帮了你那么多回,哪回真的出过事情?”

    李弘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才舒了一口气。今天他和李贤出来说是散心,但是对于到了洛阳好几年却没有真正四处走走看看的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他起初还克制着不往外头看,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车帘掀开一条缝,不住往外头打量,眼神中尽是好奇。

    旁边的贺兰烟见李弘这个样子,心中就有些可怜他,此时不禁轻轻戳了戳李贤的腰间:“贤儿,太子也实在太可怜了,你看看他那身板,又矮又瘦,走出去别人肯定都认为他是你的弟弟。”

    李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又犯起了嘀咕。历史上初唐的太子就没几个好运气的,李承乾李忠李弘李贤李重俊全都是横死,唐明皇那位太子也一直都是战战兢兢过日子。所以说,他才不想坐在那个位子上被火烤,众矢之的是什么感觉,不说他也知道。

    所以,无论是看在兄弟之情还是其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李弘硬生生伤了身体。既然要放松,首选自然是逛逛鼎鼎有名的胡姬酒肆,还有那南北两市和西市的店铺。至于那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还得日后才行,要是他带如今这病怏怏样子的李弘去骑马,怕不会颠散了骨架子。

    今天他只带了李弘和贺兰烟,至于李敬业和程伯虎则全都没有通知,怕的就是惹上事端。然而,在安康楼下头熟门熟路地停好了车,上来迎客的伙计一看到他就愣住了。

    “沛……沛……沛……公子里面请!”

    好嘛,那一出沛王怒打纨绔传遍京城,自己居然成了名人!李贤原本还担心他一嗓子喊出一个沛王来,见那伙计硬生生憋出了一个公子,顿时松了口气,信手扔了几个铜钱过去:“今天我是特意带人来看哈蜜儿跳舞的,找三个最好的位子,送最醇的酒和最好的菜上来!”

    “是是是!”那伙计慌忙点头哈腰,随后就把一行人领到了一个独成一体的包厢前。不出数天,这里的格局便和他当日来的时候大相径庭,包厢门口还设有帘子,只是此时高高卷在一边。

    “这里地方最好,到时候就算哈蜜儿姑娘上来陪酒,只要放下帘子,里头的情景外面的人也看不见。小的一定转告哈蜜儿姑娘让她尽心表演,到时再让她单独为公子舞上一曲!”

    李贤点了点头,可是瞧瞧那帘子却觉得极不顺眼。要是待会哈蜜儿来了,真把它放下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今天的贺兰烟换了一身男装,俨然一个俊俏哥儿,因此这一次三人带着随从坐在那里就不再那么显眼。李弘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景,手足无措了一阵子,见压根没人朝这里多看上一眼,一颗心就放了下来。欣赏了两个舞娘的精彩表演,又喝了两杯酒下肚,他的胆气更是壮了不少。

    “六弟,这个地方你常来?我看那些歌舞,比起教坊司的强多了!”

    李贤险些一口酒呛了出来,教坊司中讲究的是规模宏大场面好看,动不动就是几十号甚至几百号人,整个戏码也往往冗长。另外一点重要的就是,但凡逢年过节能够在御前演的,那可全都是经过精心审核的必演曲目,长年累月看下来当然没劲。问题是,不论是谁,天天看这种胡姬艳舞,不出一个月,保准同样倒胃口。

    “五哥,话不能这么说!”他正寻思该怎么解释,忽然瞧见哈蜜儿出场,连忙推了李弘一把,“看,那是来自西域的舞姬哈蜜儿,她的才叫真正的绝活,教坊司中确实没几个能比得了。至于刚刚那两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话音刚落,哈蜜儿便朝李贤这边投来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后开始随着乐鼓声起舞。此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炫技,但招牌的胡旋舞依旧没有半点逊色,紧贴在身上的胡服将上身箍得紧紧的,但那袒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和腿脚却随着节奏舞动出天魔之曲,彩带飞舞间,动作时而舒展时而贲张,引来阵阵喝彩声,而李弘早就看得入了神,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觉放下了。

    一曲终了,哈蜜儿便行礼离场,没有多留片刻,这不由引来四周阵阵叹息和抱怨,更有人招来伙计询问。而李贤心中也觉得奇怪,正疑惑间,却见一群异国打扮的面纱少女头顶各色佳肴从后面小门缓缓而入,随即为各座的客人奉酒上菜,这才平息了人们的议论。各散座之中景象渐渐香艳,紧接着,李贤就看见对面几个包厢的帘子全都放了下来。

    原来捣鬼的不是这帘子,而是那面纱!

    李贤心中恍然大悟,果然,那个面纱少女进来搁下酒菜之后就起身放下了帘子,回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没了那层面纱,不是哈蜜儿又是何人?

    “啊!”李弘不由得惊叫了起来,他不是没见过异国美人,但平时都是以太子的身份远远看一眼,哪里曾经这么近距离地瞧过。此刻见哈蜜儿挨着他和李贤中间坐下,他的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

    哈蜜儿先是朝李弘和贺兰烟看了几眼,眼睛倏然一亮,最后便朝李贤笑道:“我听胡公说,你是大唐的王子,身份尊贵。上次多谢你帮忙,现在没人敢在这里再捣乱了。当初我在家乡的时候,我们那里的王子可以拥有最华美的营帐,最漂亮的女人,最多的牛羊马群,而且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大唐比我们那里的所有国家都大,哈蜜儿最佩服王子这样的英雄,以后只要你来,我一定为你单独舞上一曲。”

    李贤还没来得及回答,背上就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贺兰烟。至于旁边李弘那种诡异的目光,他更是难以消受。

    唉,早知道美人这么念旧情,他就应该一个人来的!

    正当他琢磨着怎么婉转回答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小人安康楼东主胡天野,不知公子可否拨冗接见?”

    哈蜜儿闻声立刻眼睛一亮,连忙请求道:“胡公为人豪爽好客,洛阳城中都是有名的,王子是否见见他?”

    李贤被哈蜜儿左一声王子右一声王子叫得头皮发麻,而贺兰烟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他看了李弘一眼,见这位老哥半点反应也无,只得沉声道:“胡公请进。”

    第十九章 … 人情债不是寻常债

    虽说被人称作胡公,但是进来的这个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身蓝衣体态魁梧,面上那一圈虬髯看上去异常醒目,因此多了几分沧桑气息。李贤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看了许久,心中忽地闪出了虬髯客三个字,随后便暗笑自己草木皆兵。

    休说世上是否真有虬髯客其人还不可知,纵使有,如今那人也至少是七老八十的年纪。在李绩手下训练了这几年,他最得意的就是火眼金睛,只看此人露在袖子外头的一双手,就可见对方绝非习武之人,他自然减去了几分警惕。

    不管怎么说,他身后那些随从可全都是经过李绩指点,他自己也绝不是吃素的。上回要不是这几个随从没提防,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沛王上演怒打纨绔的好戏。

    胡天野满脸堆笑地上前见礼道:“上次沛王殿下微服至此,小人不识真面目,多有怠慢,还望殿下恕罪。”

    “这里既不是宫中也不是朝堂,如此敬称就不必了,称呼我六公子就好,坐吧。不过,你这个日进斗金的富家翁若是还小,洛阳就没几个人大了。”李贤故意加重了语气,又朝哈蜜儿瞥了一眼,“哈蜜儿也别再叫什么王子,省得别人听见了不好。”

    “哈蜜儿遵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胡天野谦让再三方才在李贤身前几步远坐下,目光便往李弘和贺兰烟扫了一眼,这才笑着谢道,“哈蜜儿刚刚到洛阳三个月,上门要求赎买的人不计其数,我实在是不胜其扰。上次六公子在这里大发神威,结果再也没有人敢在安康楼闹事,哈蜜儿的日子也清静了许多,这也都是托了公子的福分。”

    李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冷哼,不由大为头痛。显然,这是贺兰烟醋劲犯了,天知道小丫头怎么老是疑神疑鬼,他也只得从桌台下头伸出手在她腿上拍了两下。

    不过胡天野刚刚那话却让他犯了嘀咕,他当初就纳闷怎么自己大闹安康楼的消息会传得那么快,要知道,他虽说在这打了一场架,但最后表露身份也是在衙门里头,知道的人并不多。可这没几天满城都知道了,看来不但是衙门的人嘴快,还有这家伙捣的鬼!

    想到这里,他便眨眨眼睛笑道:“我以为是谁替我扬名,原来是胡公!这没几天的功夫,别说外头,就是宫里都传开了此事,胡公真是手眼通天啊!”

    这话一出,胡天野似乎有些惶恐:“我是从衙门几个差役那里得知了此事,再加上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妄借虎威,还请公子看在哈蜜儿的份上原谅则个。”

    妄借虎威?要是深究下来,办一个指斥皇子的罪名都有份!还有,这看在哈蜜儿的份上是什么意思,那天为她颠倒迷醉的,似乎应当是李敬业和程伯虎吧?

    李贤一阵恼火,却见哈蜜儿也两眼水盈盈地望着自己,便硬起心肠别开了眼睛。这大唐上上下下的人多了,除了那位不好对付的母后之外,谁给他吃过亏?要是被一个安康楼的东主三言两语糊弄了,李弘回去之后肯定要笑话他!不行,绝不能便宜这个胡天野!

    当下他举杯呷了一口酒,随后慢条斯理地道:“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只不过,胡公这可是拿着我的名声坐收其利,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补偿?”

    李弘刚刚一直闷头喝酒吃菜,此刻听到这句招牌式的讹诈,立即一口酒喷了出来,好在他面前没人,这才没有出更大的洋相。

    旁边的贺兰烟却见怪不怪,刚刚酸溜溜的心思顿时化作了乌有,连忙附和地点点头道:“是啊,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贤儿真的看上这个胡姬了!”言罢她示威似的瞪了哈蜜儿一眼,见对方面色黯然,不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一句客套话会带来这样的结果,胡天野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但不多时,那种生意人的招牌笑容又回来了:“殿下责怪得是,我拿殿下的名声来打招牌,确实是多有冒犯。其实,我在这洛阳城中并不止安康楼一座酒肆,洛水北岸还有两家,南北市还有三家食铺,长安城还有几间铺子,勉强算是薄有家产。此番借了殿下虎威,我愿意将这些产业的三成奉送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赏脸笑纳?”

    洛阳和长安可以算得上是寸土寸金,这家伙有这么多产业,居然还说什么薄有家产?不用仔细计算,李贤也可以确定,这所谓的三成产业在数万金以上,这胡天野肯因为他一句玩笑似的话拱手相让?有鬼,绝对有鬼!

    看到旁边的李弘满脸不解想要说话,李贤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然后才眯着眼睛反问道:“胡公,这三成产业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传扬出去,人家倒是会认为我这个沛王挟恩图报,侵占百姓财产了。无功不受禄,我那点虎威,似乎还不值这么多钱吧?”

    接下来的情景让其他人目瞪口呆,胡天野是铆足了劲要送上那三成产业,而李贤则是百般推托坚决不肯要。平时看惯了李贤占便宜的嘴脸,李弘和贺兰烟从来没想过他会把到了嘴边的肥r吐出去,因此全都感到愕然。一旁默不作声的哈蜜儿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贤,一双淡蓝色的眸子越来越亮,面上的红晕更深了。

    到了最后,李贤便以要看哈蜜儿单独表演为由,把胡天野赶了出去。看着面前翩翩起舞的美人,他却觉得有些心不在焉。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他又不是太子,犯得着别人这样巴结?要是糊里糊涂收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受人要挟,他干吗自己给自己找没趣?

    正因为这个缘故,他便没有在安康楼久坐,哈蜜儿又跳了两支舞,他就硬是拖着意犹未尽的李弘往外走,临走时亦不忘重重打赏。

    一上车,贺兰烟就凑上来在他的脸上左看右看,最后噗嗤一声笑道:“贤儿,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这送上门来的好处都不要了?”

    李弘毕竟是太子,此时终于品出了一点滋味:“六弟说得对,无功不受禄,这钱收不得。不过,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慷慨就好了!”

    李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五哥,你的帐我是不会忘的。加上这一次和上次,还有以前的欠帐,你还欠我六个人情,别指望我会放过去!”

    没错,他李贤的帐簿上,从来就没有钱财交易,全都是人情。既然是欠人情,当然要挑选那些信誉良好或是不会惹麻烦的人!

    第二十章 … 有什么麻烦我们惹不起

    李宅后面的演武场如今成了李贤四人的专用场地,只要看到这三男一女进去,李家的仆人就全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遭了池鱼之殃。而只要一旦李贤他们练得兴起,乒乒乓乓的响声就绝对断不了。当然,比起程伯虎那一大两小三把斧子,李贤和李敬业的破坏力就要逊色许多。

    此时,程伯虎就正在掷飞斧,只听两声呼呼风响,程伯虎手中两把小斧全都扔了出去,紧接着,几十步远处的一整排木板上便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响。李贤定睛看去,只见那木板一人高处赫然钉着两把晃晃悠悠的斧头,看上去煞是吓人。

    “恭喜伯虎大哥,这次的准头不错。”

    李贤笑嘻嘻地赞了一句,心里却很是佩服程伯虎的毅力。这大小通吃也不知花了程伯虎多少功夫和时间,光是那把二十四斤的斧头就不容易了,何况再加上这两把小的?别看飞斧的准头远远比不上s箭,但一般人能够准确找到距离,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记得当初程伯虎刚开始习练的时候,那斧子满天飞的光景,着实让他抱头鼠窜唯恐误伤。

    话说回来,若是真正的大战,也只有成建制的军队配备上这样的东西,方才具有巨大的杀伤力,而且兵器的折损率也绝对居高不下。程伯虎那两把小斧都是上好的货色,即使如此,斧柄也不知换过多少了。

    然而,这句赞语却换来了程伯虎的一个怒瞪:“你昨天居然单独去看哈蜜儿跳舞,也不叫上我和敬业大哥!”

    李贤哪里敢正面回答,缩了缩脑袋就跑开了,继续去练他的剑。他不是没想去练习什么旁门兵器,但是,跟着李绩练过不少兵器之后,最终还是剑最适合。再想想剑乃百兵之君,他也就认了。他天资不错,下的功夫也不少,但是比起程伯虎的苦练来总归逊色几分。所以一般而言,李绩考较的结果始终是程伯虎第一,他第二,李敬业这个最年长的敬陪末座。

    好容易半天练下来,李绩便出现在了演武场,一对一地指导了一番,便把李贤叫到了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上次沛王殿下问起了薛仁贵,他此番终于快回来了!你要是学箭术,可得抓紧,陛下估摸着还有重任给他,他不会停留多久的。”

    李贤眼睛大亮,却没有放过李绩那一闪即逝的笑容,眼珠子一转便紧赶着说:“多谢师傅提醒,我就算去向薛将军讨教箭术,兵法和剑术还是得向师傅你学的!”

    他和李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看到对方捋着胡须微笑,他便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最后,他终于等到了李绩的一句话。

    “殿下一直想学兵法,须知兵法从来就不是学出来的,纸上谈兵终究比不上战阵。若是没有上过战场,就是看再多的兵书和前人笔记,终究也是空的。殿下是亲王,纵使有战事,也不需要殿下亲自带兵出马。这战阵之术学得太多,难道就不怕陛下疑心?”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为了让他死心,也不用这样恐吓吧!

    李贤心中暗骂,但是,李绩的问题确实切中要害。如今李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老爸李治先前虽然说了让李绩教导出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终究还是没打算把他放到战场上去的。他总不能直说,这是为了防备老妈武后将来独揽大权?

    “如今的事情谁说得准,多学一点东西总归没有坏处。”他耸肩一笑,终于决定还是含含糊糊混过去,“太子五哥是我的兄长,我学得多了,也能够保护他不受别人的算计。”

    看到李绩摇摇头离开,李敬业程伯虎贺兰烟便很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盘问李绩究竟说了些什么。李贤便把薛仁贵回来的事情随口说了出去,最后那段话却隐瞒不提。能够有几个铁杆朋友不容易,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太多而担心。

    “神箭无双的那位薛将军?”李敬业眼睛大亮,上前一把抓住了李贤的肩膀,“六郎,到时候如果开宴,你一定得带我和伯虎去看看,薛将军神s,那可是天下无双的!”

    李贤先是甩开了李敬业的双手,闻言一乐,正想再摆出点条件之类的敲诈一下,却只见程伯虎依旧瞪着他不放,不由回瞪了过去:“伯虎大哥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

    “谁说不去?”程伯虎怒喝了一句,随即闷声闷气地质问道,“你单独去安康楼不叫上我们也就算了,怎么我昨天晚上去看哈蜜儿的时候,她居然一脸愁容?我死活盘问了她好久,她才说安康楼的东主胡公得罪了你。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看在哈蜜儿的份上,你一抬手事情不就过去了?”

    李贤瞠目结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怎么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有人告状?他正想开口反驳几句,见李敬业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顿时郁闷坏了,没好气地答道:“我何时说过那什么胡公得罪我了?是他自个要送所有产业的三成给我,我没要而已!”

    程伯虎闻言还是不信,盯着李贤上下打量了半晌,他便摇摇头道:“平常要是有好处你比谁都快,送上门来的钱你会不要?”

    贺兰烟见李贤苦着个脸,不由笑得花枝乱颤,倒是李敬业没有掺和,思量了一会反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六郎你这回聪明了,幸好没收那些东西,否则惹的麻烦就大了!”

    尽管原先就是怕惹麻烦才拒绝了胡天野,但看到李敬业一幅心领神会的样子,李贤还是有些奇怪。其实真正算起来,在如今的情势下,整个大唐他惹不起的麻烦似乎还不多吧?

    他还没问,贺兰烟就追问道:“有什么麻烦我们惹不起?”

    李敬业没看贺兰烟,而是扫了李贤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宰相李义府,你惹得起?”

    第二十一章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撞南山

    李义府,真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武后册后的第一功臣,如今朝廷的第一红人,要是招惹上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莫看他李贤是皇子,但是,在武后的心中,其价值还真就未必及得上这个李义府。

    所以,贺兰烟在那里嘟囔可以去和姨父姨娘说革了李义府的职,李贤根本就当笑话听了。小丫头的政治敏感度不够,不过好在凡事对他言听计从,嘴巴又甜,武后一直都当她是女儿似的,更不曾惹出什么事情。看这个架势,演变成那位赫赫有名魏国夫人的可能性还是不高的。

    三言两语支开了贺兰烟,他就抓来李敬业追问。谁知这一位平常胆大妄为的犹豫了老半天都不肯说话,直到他几乎发火,李敬业方才说出了事情始末。

    无非就是老掉牙的戏码,李义府看上了一个美貌的女囚,压着大理寺丞毕正义把人放了出来,结果事情败露便死了毕正义。御史弹劾之后,给事中刘仁轨审理此案,却在李治的偏袒下不了了之,反而是御史和主审者一起倒霉,贬斥的贬斥罢官的罢官。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想来别人早就忘光了!

    听完之后,李贤不禁连连冷笑了几声,却没有做出任何评论,也没有再问这事和安康楼什么关系。等到他和贺兰烟出门离开李宅的时候,他便瞥见李敬业的脸上赫然有几分失望。

    不好惹?他偏偏想惹惹看,合计合计看看情况如何再说,现在和李敬业说那么清楚干什么!

    回到自己宫里已经是下午,盘算着今天的事情,李贤愈发感到自己除了有个亲王的身份,其他的东西要什么没什么。正犯嘀咕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宫里传来了阵阵鼓乐声和欢笑声,顿时起了兴头,换了一身衣服就溜了出去。

    隔壁是什么地方?那是他老妈武后的皇后正殿,自打她正位中宫之后,这里的宴席就几乎没有断过,整个大唐那些拥有诰命的贵妇人,一直都是这里的常客。除了武后要去上朝处理政事的时候,其他时间这里几乎天天有客。虽说他母后崇尚节约不假,但是这样的花费却是从来都不吝啬的。

    他刚刚跨进门槛,就有眼尖的内侍尖着嗓子嚷嚷了一句:“沛王驾到!”

    见里头的各色妇人齐刷刷往他望来,他不禁本能地打了个寒噤,然后小心翼翼地避过了最最热切的几道目光,上前行过礼就笑嘻嘻地往武后身边一坐,故意说起今日李绩的考较,然后便抱怨似的说道:“可惜师傅不肯教我兵法,说什么我将来也不会上战场,用不上这么多。其实,我百~万\小!说的时候倒是发现,孙武当年就是用宫女演练战阵的。他能行,我为什么不行?”

    一句话逗得武后哈哈大笑,而旁边的各位贵妇也全都莞尔,左首第一的中年妇人便率先附和道:“皇后娘娘,臣妾觉着沛王殿下年纪不大志向却不小,这英国公确实担忧太多了。不过,用宫女演练战阵倒是新奇,如果沛王殿下真的能够完成这一壮举,倒是真能媲美一下前人!”

    见老妈脸色欢喜,旁边的外婆杨氏更是笑得额头皱纹一颤一颤,李贤便知道自己这事一定能成,故意一本正经地道:“母后,我不是开玩笑,只要英国公肯教我,我一定练出个样子给你瞧瞧,当初祖姑还不是有一支娘子军么,我也要建一支娘子军!”

    这话顿时又引得下头一阵大笑,而武后向来喜欢李贤的精怪灵动,吃他缠不过,母亲杨氏又在一边笑吟吟地帮衬,最终她自然是答应在李治面前提一提。李贤见计谋得逞,便满满斟了一杯酒奉给武后,自己趁机连喝了三杯。

    武后见状轻轻一拍他的脑袋,没好气地嗔怪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知道吃酒,小心以后变成酒鬼!还有,上次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人小鬼大去什么看什么胡旋舞,还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洛阳上下谁不知道沛王迷恋上了一个胡姬,就连你父皇都问好几次了!”

    此时,其他贵妇看李贤一脸愕然和尴尬,纷纷半是说情半是调笑地说开了。

    “皇后娘娘可是只说了一半,如今谁不知道沛王殿下怒打纨绔,皇后娘娘大义灭亲?”

    “是啊是啊,现如今我们管教家里的孩子,可都是以沛王殿下为榜样的,看以后还有谁去仗势欺人!”

    “爱美人有什么要紧,沛王殿下如今就是俊俏哥儿,长大了要什么美女没有,何况小小一个胡姬?”

    李贤越听越觉得离谱,最后不禁头痛万分。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帮女人的眼神有问题,那目光都像是丈母娘瞧女婿似的,至于么?别说他如今还不到成亲的年龄,就算到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他只是亲王又不是太子!

    而就在他郁闷的时候,某贵夫人竟把这种意思干干脆脆地说了出来:“怪只怪皇后娘娘的几位皇子全都是俊俏英武的,谁看了不爱?我只怪我的女儿没福气,比沛王殿下还大了两岁,否则若是……”她说着仿佛后悔失言,后面半截就改口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失言,忘了分寸,罪过罪过。”

    武后却不以为意:“这么点小事,算什么罪过?大家都如此高看贤儿,我这个作母后的只有高兴。再说,义府家的千金,也并非配不上贤儿!”

    义府两个字一入耳,李贤就立刻往刚刚那个说话的妇人望去,可不是最初附和自己演练宫女的中年妇人?他左看右看没看出对方有多少美女基因,有母如此,女儿估计也不怎么样,再想想早先从李敬业那里听到的事情,他不由得有些心痒。

    看到没多少人附和李义府的夫人,反而有人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他便忽然嚷嚷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不单单是我!再说,天下还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呢!”

    武后当即愣了神,半晌才摇头失笑道:“尽胡说八道,古往今来,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都是昏君!”

    李贤心中早盘算好了,此时故意嘟囔:“爱美人又没错!再说了,这朝中那么多大臣,有几个是不爱美人的?上次去北市买东西的时候我还听说,什么宰相还爱上了女囚呢!那我上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便只听乒乓一声,刚刚还满面笑容的李义府夫人满脸惶然,桌子旁边赫然是一只摔碎的调羹,而旁边诸位贵妇也不约而同地把眼睛投到了她的身上。

    不打自招!

    李贤更加确定这位李夫人是个没用的女人,正庆幸得计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不会吧,是他太过敏感,还是他母后的敏锐度真的这么高?

    第二十二章 … 吃一堑长一智,没钱寸步难行

    突然来了这么一遭,气氛便有些尴尬。倒是武后依然镇定,很快便吩咐几个宫女收拾干净。虽然接下来看似宾主尽欢,但一群贵妇哪个不是机灵透顶的,忖度苗头不对,恨不得早点回去,所以筵席竟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结束。

    才一散场,李贤便被武后匆匆拖到了后殿。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不禁有些惴惴,知道自己是c之过急了。刚刚他之所以会一时兴起试探一下,无非也存着认为他这位母后好名声,若是宠信的大臣出了这种事,应该会和先前贬斥那些武家人一样处置。现在看来,武后不比别人,不能用常理揣摩。

    “贤儿,你说有宰相放了犯妇这件事,真的是从坊间听来的?”

    被那双犀利的眼睛一瞪,李贤便缩了缩脖子,故作老实地答道:“事情是我在南市闲逛的时候听说的,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他停了一下,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好像说那个宰相姓李……”

    “别说了!”

    被武后这么当头一喝,李贤顿时吓了一跳。再看她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他便知道,今天这事情算彻底没戏了。怪只怪自己没考虑清楚,怪只怪自己没料到李义府竟然这么受宠。总而言之,接下来装乖宝宝就完了,万不可再说什么废话。

    还在想着,他的胳膊就被武后一把抓住,紧接着就是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宰相的事是朝廷的事,你小小年纪管着自己就好,别去理会别人胡言乱语!要是传到大臣的耳中,少不得会认为你这个皇子轻浮,明白吗!以后你要是再随随便便把外头的事拿出来胡说,我就不再让你在外头自由走动了,非禁足你一年半载不可!”

    觉着自己对儿子的态度太过严厉,她很快缓和了语气,温和地拍了拍李贤的脸颊:“你往日四处闲逛,我和你父皇也不去管着你,但你终究是皇子,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出不得半点轻忽。今天你说的事情,你父皇早就处置过了,不过是谣言而已。你说要和英国公学习兵法,到时候我自会去和你父皇提一提,就是召集宫女演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有一条以后不可忘了,在宫里头这种人多的场合,要谨言慎行,明白吗?”

    眼见武后从严母转变成慈母,李贤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最后还是应承道:“儿臣明白!”

    他终于明白了,武后的一切举措都是有底线的,所谓的大公无私只是一个表象。武家那些亲戚和她根本没多大关系,给他们升官是因为显示皇后的大度,而之所以贬斥,也不过是因为尊严受到了侵犯,所谓的名声根本只是很次要的。既然这样,以后母后这条路线走不得了,他可不想三两次霉头触下来,到时候让武后彻底不待见了自己。

    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头,他小指头一勾便召来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内侍,打发他们去打听李义府那件事的真实情况。

    他很早就知道身边人的忠诚很重要,所以颇用了一点恩威并施的戏码,成功把那些近身服侍的人都笼络了。武后的发家史一直是他琢磨的对象,所以,当初在王皇后萧淑妃身上发生的遭遇,他是绝对不会重演的,无间道很好看,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美妙了。

    打造一个铁桶一般的班子,这就是他眼下的最大任务。可是,他还是缺一样东西——钱!

    要是他开府建宅,那就会有钱了,问题是,他得等到十六岁!他那位母后早年就派了一个老成的宫女阿萝在他身边,他每月的开销都是由阿萝管着。最初那些日子,他只要用钱,阿萝必定是死卡着不肯给,就是给了也唠唠叨叨追问用途,但是,当他打听清楚阿萝家里的情况,让李敬业设法弄来了阿萝唯一弟弟的家书之后,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武后的笼络无非是金钱和小恩小惠,他没那么多钱,自然就只能用亲情攻势了。当然,李敬业和程伯虎没少帮忙,这俩人的家里都是大财主,做这种事情当然是小事一桩。

    李贤命人召来了阿萝,把其他人屏退之后便问道:“阿萝,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鹅黄襦衣,月红长裙,阿萝如今称得上是春风得意,武后数日前刚刚提拔她为李贤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官,而弟弟更是每月一次有信捎来,因此她以往脸上的愁容早就无影无踪。此时一听到李贤问话,她便笑道:“殿下现在有二十二万钱的积蓄,等到过端午节的时候,陛下和娘娘必定还有赏赐。”

    二十二万钱,听上去是不少,再加上那些存着的金银家伙,算个五十万钱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要凭这些钱做什么大事,那是根本休想!再说了,阿萝确实可靠没错,但从她那里调太多的钱,到时候肯定要惊动武后!

    “好,反正我这个管家就全都由你做了!”李贤瞥了一眼阿萝,见其满脸喜色,知道自己这颗定心丸给得没错,忽然跳起来一把抓了她的手,“到时候给你弟弟写信的时候,别忘了嘱咐他好好读书,以后我开府建宅,给他一个去处还是办得到的!”

    “多谢殿下!”阿萝纤手被抓,先是一阵惊愕,听了后头这话登时喜极而泣,来不及挣脱李贤的手就连忙跪了下来,“殿下大恩大德,奴婢……”

    李贤唯恐再听到什么结草衔环之类的说辞,连忙把人拽了起来,又把后面半句话堵了回去:“你是我的人,你弟弟也就不是外人,到时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好了好了,赶紧下去补补妆,否则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软言哄走了阿萝,他便躺在床上自顾自地思量了起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看起来,他真的得找几条生财之道。

    等等,前一次可是有人把大笔钱送到他面前的,可是他没要!

    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再回忆起李敬业听说安康楼那个胡公奉送产业时说的话,眼睛顿时一亮!

    那个胡公绝对是和李义府有什么过节,所以李敬业才会由此引发出李义府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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