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 作者:萧鼎

    第百二十章言辞人心

    明月高悬，夜风冷冷，不知不觉已是夜深，白日场喧嚣的魔虎涧里，渐渐陷入了片寂静。

    老白猴路走来，猴眼转动，看着山谷中少妖族横七竖八地席地而睡，鼾声时有所闻。或许是因为年老的yuán gù ，他的脚步有些缓慢，脸上的神色看着在漠然背后，似乎还有几许淡淡的隐忧。

    前头唯间还有光亮的大屋，自然便是天青蛇妖族之主玉霖所在之地，老白猴向着那边走了过去，眼看距离那屋门口还有六七丈地远的时候，他忽然目光向旁边扫，却是看到稍远处路旁棵树下还着人，被树阴遮住身影有些幽暗，仔细看，居然是幻狐族的幻狐，此刻看他面上神情有些奇怪，阴晴不定，正远远眺望着玉霖所居住的那处宅院。

    老白猴皱了皱眉，随即露出丝干瘪笑意，挥手向幻狐笑道：“狐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幻狐明显吓了跳，转头看来，见是交情不错的老白猴，这才松了口气，干笑声道：“夜色不错，我出来随便走走。”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那轮明月，又补充了句道：“你知道的，我们狐妖族与狼妖族，向来都特别喜欢月明之夜。”

    老白猴深深看了他眼，hā hā笑，道：“我要去见玉霖娘娘，狐兄可要同去？”

    幻狐摇摇头，道：“夜色已深，我就不去打扰娘娘了。猴兄请自便。”

    老白猴微微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又jì xù 向前走去，直走进了那座大屋之中。幻狐在身后紧盯着这只老朽的猴妖，连眼都不眨下，直到老白猴走进大屋中。在què dìng 这段距离里老白猴次也没有回过头后，幻狐这才松了口气，面上紧张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抹;和苦涩之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凝视着那轮明月，bsp;mò 了会，然后言不发地掉头离开，再不回头。

    ※※※

    或许是因为夜深天黑的yuán gù ，玉霖所在的那间大屋之内，此刻已经点亮了不少烛火，看起来倒是比黄昏时候石头过来这里时亮堂了些。老白猴越过青蛇卫走进这里的时候，虽然年纪大眼力也退化不少，但还是很轻松地就看清了屋内的mó yàng 。

    玉霖娘娘还是神色清冷带着几分慵懒的mó yàng ，倚靠在那张虎头大椅上，双蛇瞳中奇异微光流转闪烁，也不知道此刻心中正在想些什么。而在她座下，妖将土狗正是垂首肃立，老老实实地在那里。除此之外，这屋中比黄昏时候还了人，人身蛇躯，容貌与玉霖有几分相似，正是玉霖的亲妹妹玉珑，此刻她正在姐姐的背后，嘴角挂着丝笑容，用手轻轻捏着玉霖的肩膀，时不时还低声与她说上几句话。

    听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后，她们两人都是转头看来，玉霖对着老白猴微微点头，玉珑则是笑着对老白猴招呼声，神色颇为qīn qiē ，而在旁的土狗则是嘴角微微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显然对这只老朽不堪临阵杀敌点都派不上用场的老猴妖不太感冒。

    老白猴将土狗的fǎn yīng 看在眼底，也懒得在意，走过去与玉霖行了礼，道：“娘娘，你召我前来有什么事么？”

    玉霖点了点头，道：“先前石头禀告说带人在魔虎涧里仔细搜了，赤虎脉大杀尽，只有那屠恒的小妖不知所踪？”

    老白猴答应了声，道：“是，属下已经细细搜索了数次，确实如此。”

    玉霖微微皱眉，道：“先前战事未启时，你曾暗中细细查过赤虎脉，回来说其余虎妖皆不足惧，只有这屠牙小妖性好读书，资质不凡，不可小觑。”

    老白猴叹息声，道：“正是……”

    话音未落，在旁边的土狗却是嗤笑声，面上神色大大不以为然，冷笑道：“个十岁出头的小妖，上不了阵杀不死妖，成天只懂看那些无用书卷，有甚好怕的？”

    老白猴看了土狗那嚣张跋扈的狗脸眼，见他脸上满满都是桀骜自信之意，bsp;mò 片刻之后，咧嘴笑道：“土狗将军见识广，说的很有道理。”

    土狗登时gāo xìng起来，嘿嘿笑了两声，看着这只老白猴顿时顺眼了不少。

    座上的玉霖却是蛇瞳转动，眉头微皱间瞪了老白猴眼，旁边玉珑则是用手轻掩着嘴，嘻嘻笑了起来。老白猴耸了耸肩，对着土狗hē hē 笑了下，伸手到自己已经脱了好些毛发有些微秃的猴头后脑勺上抓了抓，然后在玉霖座下另边着了。

    玉霖微微摇头，看着向来冷静的脸上也掠过丝;之意，不过她很快便收起了这份情绪，对老白猴又道：“不管怎样，这屠牙总是个遗患，不管将来这小妖能不能成事，还是杀掉最好。”

    土狗在旁边囔囔了句，大声道：“娘娘英明！”

    老白猴与玉霖都没去理他，老白猴沉吟道：“今日战过后，赤虎脉已灭，黑水河南岸地界上最后个强敌也已除掉，剩下的差不都已是苟延残喘的小部族，不足为虑。屠牙小妖想逃的话，去黑水河南岸的小部族是自寻死路，所以北岸那边，应该是不二选择。”说到此处，老白猴嘿嘿冷笑声，道，“黑凤族盘踞北岸年历来自视为黑狱山王者，这些日子来对我们青蛇族大肆扩张想必早已看不顺眼，收留此妖大有可能，甚至说不定就以此为借口，插手南岸战事，阻碍我们北上也未可知。”

    说到此处，老白猴顿了下，又道：“就算黑凤不收留屠牙，但是黑狱山通往外界的路就只有凤鸣城后的那条路，屠恒想要逃避青蛇族的追杀，从那里离开也是唯的通道。”

    玉霖缓缓点头，双冰冷的蛇瞳里掠过丝冷峻寒光，似乎被老白猴话里那句通往黑狱山外界通道触动了什么心思，过了片刻冷然道：“与黑凤战已是难免，这些年来他们仗着地利，不知盘剥了我们少，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了。”

    老白猴转过眼来，正好看到土狗也向他看了眼，两人对视片刻后，都是移开了目光，但心中都是明白座上的那位为何会有这般强烈的fǎn yīng 。

    在玉霖还未崛起之前，青蛇族在黑狱山也算是支颇具实力的部族，只是年来直被黑凤部族牢牢压制，除了本族实力差距之外，其中很大的个原因，便是黑凤妖族把持了青黑狱山通往外界的唯通路。

    随后，玉霖又与老白猴说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临走时还叮嘱了老白猴句，让他留意赤虎族的余孽，仔细搜索，不留后患。老白猴答应下来后便离开了。屋内，土狗看着老白猴离开的身影，面上掠过丝讶意，转头看着玉霖，道：

    “娘娘，你叫老白猴来，不是zhǔn bèi 与他商议大事么，怎地不把那事告诉他？”

    玉霖看了土狗眼，蛇瞳清冷。

    土狗顿时惊醒，nǎo dài 缩，乖乖束手而立，强笑声道：“娘娘息怒，我、我是看平日里你似乎颇倚重老白猴，有什么大事都与他商量来着，所以有些奇怪。”

    玉霖眉头微微挑起，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白玉也似的纤细手指在身下椅架上轻轻弹了几下。在她身后的妹妹玉珑则是目光闪动，嘴角上仍是挂着丝好奇的笑意，不过手中动作并没有停下，仍是在轻轻按摩着玉霖那光滑的肌肤。

    片刻后，只听玉霖淡淡地道：“那些都是小事，老白猴也是我家年的臣属了，所以平日给他点面子。不过日后真正能帮我打天下的臂助股肱，战阵之上到底要倚靠的是谁，我心里还是明白的。”

    土狗下子抬头，只见此刻玉霖娘娘脸上神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眼中异光闪动，似乎竟有几分鼓励之色，心中时不由得jī dòng 起来，心想娘娘果然还是英明睿智，知道最后靠的还是得是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妖将。

    兴奋之余，忍不住hā hā笑了出来，但随即想起什么，连忙捂住嘴巴，但神态看去显然是十分欣喜。看着zhè gè 得力手下如此gāo xìng，玉霖也是微笑以对，只是神态间蛇瞳深处，看去似乎仍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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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虎涧东南大宅里，那间不起眼的小书房中，石头正凝神看着手中书卷，字字句句，借着昏黄烛火，他看得如此入神，甚至都没有听到门口异样的动静。

    “吱呀”声，房门颤巍巍地打开，股寒意似乎也随之吹了进来，在这间书房里盘旋弥漫开去。

    烛光之下，沈石脸上的神情变幻，隐隐透着几分紧张，又似有几分期待。

    zhè gè 神秘的地方，在无数传说中充满了恶名的妖族，他们所书写的人族历史，真的是和自己记忆中样的么？

    又或者有什么隐匿于过往尘埃中的秘密，会在人族之外的世界里仍然还在流传呢？

    他是如此的专注，竟是时间没有察觉到在自己身后，只手从黑暗中伸来，悄然拍上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