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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51部分阅读

    北宋生活顾问 作者:肉书屋

    当了娘,就能明白了。”

    林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告辞。她回到房内,将杨氏的决定告诉张仲微,张仲微感激杨氏替他着想,心中内疚,暗暗发誓,即便是过继来的娘,也一定要好好孝敬。

    林依担心这债务还得太轻松,张仲微就不会当回事儿了,那望过去的眼神,就带上了威胁。张仲微被她盯得一哆嗦,连声保证往后孝敬方氏,一定走明路,再不敢犯同样的错误。

    林依提醒他道:“不光如此,往后不论给婶娘送礼还是送钱,都不许越过娘亲去,送去前,还得先让娘过目。娘待咱们不薄,你可不能让她寒心。”

    张仲微郑重应下,林依这才许他宽衣上床,依例行事。

    青苗最不爱方氏来家,第二日磨磨蹭蹭,直到杨氏遣人来催,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半个时辰的路程,被她走了个把时辰才到,张家二房门首,乃是方氏的零嘴儿店,任婶正坐在里头,一面看店,一面偷嗑瓜子。

    青苗走过去,大力敲了敲柜台,皮笑肉不笑道:“任婶,谁家养了你,可真是倒霉,连卖钱糊口的零嘴儿都不放过。”

    任婶吓得一个激灵,满手的瓜子儿撒了一地,忙不迭迭地弯腰去捡,还不忘央求青苗别告诉方氏

    青苗朝门前的大石上一坐,捡了片落叶扇着风,道:“那你去里头替我传个信儿,就说大夫人自衢州回来了,请二老爷和二夫人去吃酒。”

    任婶怕她告密,连忙从柜台后钻了出来,请她帮忙看会子,又问:“只请二老爷和二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不请?”

    青苗剜了她一眼,道:“我可不敢替你看店,万一你把短缺的零嘴儿赖到我头上,怎办?咱们后分两路,你去请二老爷和二夫人,我去请大少爷和大少夫人。”

    任婶还真有过这念头,不想被青苗猜中,又是一场惊吓,喃喃道:“咱们都进去,那谁来看店?”

    青苗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你若不愿意去,也成,但我到二夫人面前讲漏了嘴,你可别怪我。”

    任婶偷偷看了一眼店内地下的几粒瓜子壳,哪敢讲一声不愿意?她匆匆进院,拉了个粗使丫头出来,强令她坐到店内,再从青苗谄媚一笑,请她一同进去。

    看来任婶是想祸害那粗使丫头了,青苗正想回头提醒一声,却见那丫头的手,也悄悄伸向了瓜子盒,便将那话吞了回去。

    青苗到了李舒房里,张伯临还在衙门,仅李舒一人在家,听说杨氏回京,很是高兴,但无奈她身子沉重,又不大愿意同方氏一起出门,遂以生产在即为由,婉拒了杨氏的邀请,但她答应,若张伯临得闲,一定让他去。

    青苗完成差事,攥着赏钱出来,任婶已在院子里等着了,满脸羡慕地望向她的手,道:“二老爷不在家,大夫人请二夫人的事,我已同她讲了,不过你来,是领了大夫人的命,我劝你还是到二夫人跟前打个照面,免得她怪罪。”(派派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零六章鸿门之宴

    青苗随手丢去几个铜钱,道:“谢你提醒,我这就去。”

    任婶接住钱,眉开眼笑,就把青苗先前威胁她的事忘到了脑后,殷勤备至地引着她来到方氏房前,还亲手替她打起了帘子。

    青苗一向泼辣,方氏内心里,还是有些怕她的,因此并没为难她,只问了些杨氏有无在衢州发财之类的话。青苗一律应答不知道,方氏拿她没辙,只得放她去了。

    青苗办成差事,一路飞奔回家。这回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回禀了杨氏,二房一家正好明日就有空,一早便来。杨氏遂命她去通知林依,明日脚店歇业一天,专门招待二房一家。

    林依听过青苗的传话,知道这是提防着方氏,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便马上叫杨婶把第二日歇业的牌子挂了出去,那几个参加培训的酒保,也放了她们一天的假。

    家里开着脚店,有一宗好处,凡有客人来,酒水菜蔬都是齐备的,不消特意准备。第二日,杨婶早早起床,由青苗和小扣子打下手,将店内的特色菜拾掇了几样,整治出一桌丰盛的酒席。

    临近晌午时,二房一家到了,张梁与方氏走在前面,张伯临则在后照看着一箱贺礼。

    杨氏见了那箱子,与林依小声道:“你叔叔和大哥还是懂事的,晓得与我们撑门面。”

    林依点了点头,来不及接话,方氏已风风火火进了店门,她连忙向方氏说了一声,迎上前去。

    杨氏是长嫂,没有动身,等着二房一家向她行过礼,才招呼他们坐下,命小扣子小坠子上茶。

    张梁还记得杨氏最讲究男女有别,便主动提出,由他带着张伯临和张仲微上别的房间坐去。杨氏却道:“都是一家人,我又才回来,没那么多讲究,就在这里坐罢。”

    杨氏转变这样大,张梁虽疑惑,但还是依言坐了。林依暗道,杨氏向来不做无谓的事情,留张梁和张伯临在这里,定是想让他们为那十贯钱做个见证。

    她猜得不错,果然还没等入席,杨氏就命流霞把十贯钱抬了出来,满满一小箱,搁到方氏面前,道:“这是仲微借你的钱,拖了这些时日才还,实在不好意思。弟妹你数数,若是对得上,就把借条给我罢。”

    方氏竟私藏过十贯钱?张梁瞪大了眼睛,惊讶而又愤怒,他还记得自己每每向方氏讨酒钱,方氏都说没有,原来全是骗人的,方氏感觉到张梁的目光,哀叹,回家一顿毒打是跑不掉了,但她又舍不得为了逃脱挨打而不收这十贯钱,只得咬牙把手伸进怀里,掏出借条来。

    流霞接过借条,递与杨氏,杨氏并没有接住,只就着流霞的手看了一眼,暗恨,方氏果然是有备而来,不然 怎会把一张借条随身带着。流霞到底跟随杨氏多年,十分 通晓她心意,待她看过借条,没急着撕毁,而是转手又递与张仲微,这是请他验真假的意思。

    张仲微自然不好意思仔细查看,但林依就在他旁边,微微探头,见纸上的笔迹确是出自张仲微,便冲流霞轻轻点头。

    流霞遂走到温酒的炉子前,将借条丢进去,烧了个一干二净。

    方氏惦记着回家后的那顿打,已是乱了心智,安安静静坐着,言语寡少,笑不露齿,倒显露出几分大家出身的模样来。

    事情已了结,杨氏招呼大家入席,道:“对面厅里也摆了一桌,男人们若嫌我们呱嗓,就上那边吃去罢。”

    张梁乐得不与方氏同席,忙带着张伯临兄弟到斜对面的上等房去了。张梁一走,方氏直觉得浑身轻松,敢放开笑了,也敢大声讲话了。她朝桌上看了看,想挑出些毛病,扳回一局,但满桌森森的鱼肉,也不乏清淡的小菜,搭配得恰到好处,实在让人挑不出甚么来。

    如此这般,方氏更为生气,心想若不是杨氏白捡她一儿子,怎会过得如此舒心。

    林依瞥见方氏的脸色变了,但只当没看见,今日她有保护伞在,甚么也不怕。

    方氏紧捏着筷子,桌上的菜挑不出毛病,就打起桌边人的主意,杨氏是长嫂,她不敢轻易挑衅,便把目光投入林依,道:“我身为长辈,却不见人来斟酒,真是没规矩。”

    林依朝她面前的酒杯看了一眼,明明是满的,需要斟哪门子的酒,分明是故意找茬。

    杨氏与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忍耐。林依不知杨氏有甚么后招,只好站起身来,拎起酒壶,假意朝方氏杯中点了一点。

    杨氏得意洋洋,正准备继续支使林依为她布菜,就看见对面厅中侍候的小坠子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扑倒在杨氏面前,哭道:“大夫人,二老爷欺负我。”

    杨氏斥道:“胡说,二老爷甚么身份,怎会欺负你,定是你没伺候好。”

    小坠子捂着脸道:“我并不敢,谨道大夫人嘱咐,一直小心伺候,在桌上,二老爷还夸我来着,可我领他去茅厕的路上,他就,就……”

    小坠子泣不成声,讲不下去,但她身上的领口开了,腰间的带子也散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发生了甚么事,定是张梁趁着如厕,借机调戏于她。

    方氏的脸,刷地一下就绿了。林依暗暗奇怪,张梁与张栋不同,他虽好色,却知晓分寸,李舒房里那许多美貌的丫头,都没见他拖一个到房里去,怎会趁着做客,调戏起大嫂的丫头来?

    小坠子还在哭诉:“大夫人,我虽只是个丫头,却是清清白白,二老爷这样对我,叫我今后有何面目示人……”

    杨氏面色铁青,转向方氏,问道:“弟妹,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方氏强作镇定,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道:“不过是个丫头,多大点事。”

    杨氏将桌子猛地一拍,怒道:“堂堂知州家的丫头,比你都高贵几分,岂能容你调戏?”

    方氏的酒杯一个没端住,叫几点酒水浸湿了衣襟,慌道:“又不是我调戏的,你只问那调戏的人去。”

    杨氏扭头唤流霞:“二夫人的话,你听见了?”

    流霞应了一声,就欲拉着小坠子朝对面去。方氏心想,张梁向来敬着张栋与杨氏,若叫他作答,要么是花大价钱把小坠子买下来,要么是付一笔赔偿费。而钱从哪里来?方氏瞧了一眼脚下的钱箱子,慌手慌脚站起身来,扑向流霞,想去拦她,但今日流云转了性子,十分配合流霞,飞快地伸出一只脚,绊了方氏一下。

    方氏一个踉跄,正好跌在杨婶怀里,杨婶忙将她搀回座位,一个劲儿地劲:“二夫人,你可得当心身子,可虽跌坏了。”

    方氏眼睁睁地看着流霞与小坠子走进斜对面的上等房,直觉得脚下的十贯钱,都长了翅膀,马上就要嗖嗖地飞回杨氏房里去。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越急越有主意,与杨氏商量道:“大嫂,咱们妯娌好容易见面,别让一个丫头伤了和气,既然二老爷喜爱她,我就拿我家的丫头,与你换一换,如何?”

    杨氏只觉得好笑,望着她不讲话。方氏自顾自继续唠叨:“说起来还是我亏,我家那个丫头,已然十七八,生 得好,手脚又勤快,而你这这个,最多不过十三四,眉眼没长开,做事也笨拙……”

    林依见她讲得天花乱坠,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婶娘想拿谁与我娘换小坠子,不会是冬麦罢?”

    方氏丝毫不觉得尴尬,点了点头,道:“正是她,她可……”

    众人哄堂大笑,淹没了方氏的后半截话,在这屋里的,除了新来的流云,谁人不知冬麦是怎样的人,一想起她那满脸的斑斑点点,还有那懒得出奇的性子,再结合方氏夸她的话,都忍不住笑了又笑。

    方氏自然明白她们为何发笑,腆着脸皮道:“冬麦生得好容貌,只是后来得了场病,才有了些许瑕疵,但只要扑些粉,就看不见了。她以前是不爱动,不过自从病好后,比谁都勤快。”

    青苗见她信口胡诌,实在忍不住,嗤道:“是挺勤快,都被打发去做洗衣裳的粗使活计了。”

    杨氏一直没作声,只命人取来小坠子的卖身契,递与方氏看,道:“弟妹讲的对,不能因为一个丫头,伤了我们妯娌间的和气,弟妹既然想要小坠子,那我就原价转卖与你好了,若你想拿别的丫头来换,也没问题,只要卖身契上的价格相当即可,若是你家丫头价低,也不要紧,差额可以拿现钱来补。”

    杨氏接连几个“若是”、“不要紧”,让方氏听晕了头,再一看小坠子的卖身钱竟有一百贯,就只晓得嘀咕“我没钱。”

    杨氏十分善解人意,道:“没钱也不要紧,打个欠条慢慢还,都是自家亲戚,我不收你利息。”

    方氏有点发懵,不知自己怎么就被杨氏给绕了进去,她决定,从现在起,一句话也不讲,只坐等张梁那边的消息。(派派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零七章暗藏心机

    杨氏见方氏保持沉默,也不再开口,一时间,桌上安静下来。

    不多时,流霞回来了,但却不见小坠子的身影,她凑到杨氏耳边,欲小声讲话,杨氏却道:“有甚么不敢让大家听见的,就站在那里讲。”

    流霞只好退回中间,大声道:“二老爷说,小坠子只不过是个下等丫头,算不得大夫人跟前的人,他买下她做妾,倒也不算违了规矩。”

    张梁讲的是规矩,听在方氏耳里,就全变作了“钱”,她耳边轰得一声炸开,再听不见旁的话。

    杨氏道:“小坠子的确只是个下等丫头,不然也不会只一百贯,二老爷既然瞧得上她, 那是她的福气,叫她去收拾包袱罢,待会儿就跟二老爷回去。”

    流霞道:“二老爷还向大夫人讨要小坠子的卖身契。”

    杨氏捏着卖身契,却不递出去,只看着流霞。流霞会意,忙道:“二老爷说了,二夫人那里有十贯,先付给大夫人,算是个定钱,至于剩下的九十贯,让二夫人给大夫人打个欠条。”

    杨氏点头,一面命人却取笔墨纸砚,一面向方氏道歉:“照说二老爷喜欢,我这做嫂子的,就该送给他,只是小坠子那丫头,大老爷也是要中意的,若不收你们几个钱,我怕他怪罪于我。”

    方氏一想到张梁竟然收了个妾,心头的恨意上来,就把九十贯钱的事挤到了一边去,流霞替她把笔蘸好墨,塞到她手里,半劝半胁迫逼着她写下了欠条,按下了手印。

    流云在一旁嘀咕:“小坠子卖亏了,大夫人养她这几个月,个头都长了不少,若交与牙侩去卖,肯定能卖一百五十贯不止。”

    杨氏斥道:“都是自家人,亏了就亏了,我还能赚二夫人的钱不成?”

    方氏气得满脸通红,浑身打颤,几欲坐不稳,她一想到自己每回进城来,都是搅得别人家鸡犬不宁,今日却是她自己吃了大亏,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双手一撑,就想站起来撒泼。

    但杨氏身后站着两个眼生的媳妇子,假意上来与她斟酒,一手就捏碎了一酒杯。方氏目瞪口呆,那媳妇子还抱怨是这酒杯太薄,不经捏。

    杨氏责备道:“看你们惊吓了二夫人,还不与她赔罪。”

    两名媳妇子福身行礼,待得她们回位时,方氏已悄悄坐了回去,不敢再起闹事的心。

    杨氏心情颇好,频频举杯,邀方氏同饮。又将些衢州风俗来讲,时不时还问问方氏二房如今的境况。

    方氏明明是怀着讨债的心思来的,结果到了最后,变成了她倒欠杨氏九十贯,这让她方寸大乱,前言不搭后语,坐了没会子,觉得浑身不对劲,便站起身来,想去问问张梁,是否一同归家。

    杨氏见她没带下人来,忙叫她坐下,让小扣子去问。张梁这会儿喝得正高兴,才不愿回去,方氏气呼呼地把筷子一摔,也不告辞,独自先走了。

    杨氏不满道:“目无长嫂,没得规矩。”

    流霞把方氏座位底下的那箱子钱拖出来,笑道:“二夫人心里正窝火呢,大夫人原谅则个。”

    杨氏道:“她窝火,我还窝火呢,好好一个丫头,亏着本与她了。”

    流云不满流霞独自站在钱箱前,忙道:“大夫人,我帮你把箱子搬进去。”

    杨氏看了林依一眼,道:“交与二少夫人,入账罢。”

    林依忙道:“买小坠子的钱,并不是从公帐走的,这钱还是娘自己收着的好。”

    杨氏想了想道:“也罢,还有张欠条呢,等二夫人把钱还齐,咱们再商量入账的事。”她说完,便命流霞与流云二人把钱箱子抬到她卧房去,又许她们从中取出五百文平分。

    好端端的,杨氏为何要赏这两人,是因为她们今日在方氏面前表现“良好?”林依越看越觉得今日这事儿有蹊跷,不过不管真相如何,都与她没有妨碍,因此坐得定定的,十分安稳。

    流霞与流云欢天喜地地谢过杨氏,合力抬起钱箱,朝斜对面去了。桌上只剩了杨氏和林依。前者吃了口酒,嫌店大人少太空旷,便吩咐道:“把我和二少夫人爱吃的菜拣几盘子,送到里间去,剩下的,你们撤下去吃罢,不用伺候了。”

    杨婶几人照着她的吩咐做了,在里间另设一张小圆桌,摆上两副碗筷,然后退了出去。

    林依猜想杨氏是有话要对她单独讲,于是斟上两杯酒,安静不语。杨氏却只慢慢吃着,过了好一会子才突然冒出一句:“二老爷没有调戏小坠子,是小坠子主动勾引的他。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不是对你不信任,只是还没来得及。”

    这话证实了林依的猜想,不过她认为这两者间,没有太大的差别:“若二老爷自己不动心,小坠子勾引也无用。”

    杨氏笑了起来,大感欣慰:“正是这个理。”

    张梁一把年纪,得了个水灵的小丫头伺候,在林依看来,怎么都是他占便宜,因此一点也不替他心疼那一百贯,只是疑惑:“小坠子愿意去给二老爷做妾室?”

    杨氏淡淡道:“这是她的福分。”

    林依黯然。

    杨氏又道:“自然是事先问过她的,若她心有抵触,怎么替我办事。她这样的丫头,容貌不算上乘,空有机灵也无用,本来只是配穷小厮的命,如今能有机会做个妾室,一辈子衣食无忧,有甚么不乐意的。”

    林依本以为小坠子是被迫的,这时听说她自己也乐意,放心之余,又不禁感叹,原来并不是谁都把做妾视为洪水猛兽,对于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人来说,那是她们改变命运的一条捷径。

    杨氏话中,称小坠子不要替她办事,甚么事?是想在二房安放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林依懒怠朝深处去猜想,只不自主地替小坠子担心,方氏在许多事上缺根弦,但对付妾室,却极有一套,小坠子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杨氏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似乎对小坠子十分有信心。

    婆媳二人没有再出声交流,一直到吃完饭,杨氏才重新开口:“往后二夫人那里,就交给我了,你只管经营好酒楼,多与各位官宦夫人走动走动,这男人在官场上的升迁,还少不得要你协助呢。”

    林依很高兴杨氏帮她分担一些事情,真心诚意谢过她,送她到对面去。对面厅中的三个男人,都已吃醉了,其中尤以张梁为最,起身与杨氏行礼时,差点站不稳。

    张伯临担心张梁再喝下去,连家都回不了了,便趁着杨氏过来,向她告辞。杨氏吩咐小坠子将张梁扶了,又叫流云雇来两乘轿子,将他们送上了轿。

    流霞在里间听见动静,奔出来问道:“大夫人,你准备送小坠子的首饰钱物,是现在叫她自己带过去,还是怎地?”

    杨氏道:“既是与她做脸,就做到十分,将那些物事用红绸子扎了,挑个吉日送到二房去,叫二老爷与她摆酒席正式开脸。”

    流霞接口道:“若不摆酒,就将物事再搬回来,没得通房丫头还陪送嫁妆的理。”

    杨氏正是这个意思,闻言微微一笑。流云觉着流霞的话映射了她,脸上很不好看,当着杨氏的面,又不好讲甚么,憋得十分难受,便想另起一事出个风头,好压过流霞去,遂向杨氏提议道:“大夫人,我去查吉日,到时那些嫁妆,就由我去送,顺便嘱咐小坠子几句。”

    流霞嗤笑道:“小坠子是要做姨娘的人,需要你这通房丫头去教导?别让人笑掉了大牙,以为我们大房没规矩。”

    杨氏今日心情不错,见她们拌嘴也不斥责,反而和稀泥道:“多大点事,想去就都去罢,你们平日也没甚么出门的机会,只当是去散散心了,记得到了二房,言语要客气,莫要惹恼了二夫人。”

    流霞和流云高高兴兴应了,视线对碰,互哼一声,各自把头别开。林依瞧得直发笑,只可惜到时无法亲自去观戏。

    杨氏大概是累了,朝榻上一躺,懒懒道:“媳妇你去忙,流霞、流云也都下去罢,准备准备出门的衣衫首饰,别让人瞧着寒酸。”

    这话是暗许流霞与流云能肆意招摇,听得二人心花怒放,恨不得立时飞向下人房去翻那些压箱的宝贝,但林依在跟前,她们不敢逾越,只能慢慢跟随其后,直到林依回房,才争先恐后地朝下等房跑。

    林依走进里间,张仲微才喝过杨婶送来的醒酒汤,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他听见门响,唤了一声“杨婶”,没等到回应,再一抬头,才看见是林依,笑道:“娘子,瞧你脸红的,想必也吃了不少酒,快来躺躺。”

    林依瞧张仲微神色如如,得出两点结论,第一,他认为张梁领走小坠子一事,十分平常;第二,他对方氏欠下杨氏一百贯的事,毫不知情。(派派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零八章开张大吉

    林依除去鞋袜,到床上躺下,本想与张仲微讲一讲小坠子的事,却被他一把搂住,亲住了嘴。她不想为别人扫了自家官人的兴,只好集中精神,迎合上去。

    一时事毕,张仲微突然道:“娘子,我晓得你要讲甚么,你放心,叔叔爱纳妾,那是他的事,我不跟着学。”

    林依侧头望他,抬手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脸,轻声道:“是不能跟着学,我可拿不出一百贯给你买妾。”

    出乎林依的意料,张仲微竟晓得小坠子的身价,而且认为一百贯,是衢州的低价,若是在东京,买个下等婢女,一般须得四百贯。这样看来,杨氏讲得没错,此事竟真是方氏占便宜了,怪不得她虽然气愤,却没在价钱上多作纠缠,也怪不得张梁二话没说就决定将小坠子买下。杨氏一文不赚,把小坠子卖给了张梁,恐怕就是为了给方氏添堵,让她少点时间上别人家捣乱,这一招,谈不上很高明,但肯定有效,而林依一想到方氏如今反欠了大房九十贯,就止不住地乐。

    方氏这一气而归,果真就忙乱起来,再无心理睬别人家的事,直到大房的新酒楼开张,也无暇上门挑刺。

    张家新酒楼开张这天,热闹非凡,外有双层彩门金碧辉煌,内有参政夫人捧场,十分地有面子。许多提前收到林依所赠会员卡的贵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与张家酒楼格外添了不少光彩。

    酒楼上下两层,下面是大堂,门口候着两名女跑堂,白毛巾搭在肩头,入手左边是柜台,陈列着各种美酒,右边整整齐齐二十套桌椅,酒保经纪穿梭期间,靠窗立有女说话人,墙边更有温酒焌糟;楼上分作单间,全是济楚阁儿,以百花为阁号,每阁有专门的酒保招待,殷勤自不必说。

    酒楼内的每一名酒保,都事先经过了培训,在唱报酒名时,顺便与客人讲解会员卡的种种好处,推销会员卡。但林依发现,不少官宦夫人对此都持保守态度,兴趣浓烈,但真正出钱购买的极少。

    参政夫人悄悄安慰她道:“咱们大宋的官员,大都清廉,家中没多少结余,会员卡虽然划算,但毕竟要一口气拿出几百文来,负担不小,她们囊中羞涩,这才犹豫,并非不想买。”

    林依闻言,琢磨着是不是再推出一种“铁卡”,定价更低,以留住清廉之家的官宦夫人。这念头才刚浮现,还没来得及细想,杨婶便来禀报,称牛夫人在楼上济楚阁儿,说想见一见林依

    参政夫人笑道:“她还敢来,倒也胆子大。”

    林依道:“到底是亲戚,面儿上情。”她叫来个酒保,端了酒盘跟着,上楼见牛夫人,一进门,就先与牛夫人和吕氏敬了一杯,讲了些多谢捧场之类的话,把礼节做得足足的,以免让人挑了刺去。

    吕氏待林依,比牛夫人热情许多,先拉林依挨着她坐了,再连声称赞张家新酒楼宏伟非凡,远超牛夫人原先开的杨家娘子店。

    这话让牛夫人心里很不舒服,板着脸驳道:“我们家开娘子店时,你还没嫁过来呢,晓得甚么。”

    吕氏也不顶嘴,只冲林依一笑,立时衬出牛夫人的小气来,让牛夫人又添了几分气恼。

    林依微笑着看她们婆媳斗法,心想这世事真是难预料,本以为杨家要多个委屈小媳妇,没想到到头来受气的是牛夫人

    牛夫人的面前,摆着一张会员卡,她将卡片朝林依那边推了推,问道:“这是你家卖的?”

    林依一看,正是张家酒楼的金卡,预存一千文,消费打七折。她点头笑道:“多谢外祖母照顾生意,一来就买了会员卡,不过这金卡最是合算,能替你省下不少钱呢。”

    吕氏拿起会员卡,晃了晃,笑道:“这是我买的,我让娘也买一张,她舍不得花钱。”

    牛夫人没理她,继续问林依:“听说你家酒楼开张家,这样的卡已送了好些出去?”

    这事儿牛夫人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与王翰林有来往,在王翰林夫人处瞧见的。一千文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最低档的铜卡,也得六百文呢,这些卡免费所赠之人,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牛夫人哪里够资格,况且她向来只晓得与林依作对,林依才不愿白送她会员卡使。

    幸好送那些卡,都没经过林依的手,乃是参政夫人代办,因此她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外祖母从哪里听来的?我可没朝外送过会员卡,这一张卡好些钱呢,送来送去,不得把酒楼送亏了?”

    牛夫人不相信,但她只晓得王翰林夫人那张,是张仲微送的,其他人的卡从何而来,她并不知道。但她可不敢把王翰林夫人讲出来,以免引起林依的怀疑,于是扯了个谎,诓林依道:“楼下好些持卡的夫人,都说她们的卡,是别个送的呢,难道不是你?”

    这话一句就是编出来的,林依才不上这个当,笑道:“外祖母说笑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酒楼比我家还多一栋,你敢不敢亏着本送这样的会员卡出去?”

    牛夫人将信将疑,但林依言之凿凿,由不得她不信,只好闭上了嘴。

    林依暗自冷笑,原来特特把她叫上来,就为了问这个,也亏得牛夫人脸皮厚,三番两次得罪张家,还好意思来讨会员卡。她想着想着,又突然警醒,牛夫人虽生有一双势利眼,却从来不贪小便宜,怎会为一张会员卡而计较,只怕是王翰林夫人打发她来问的,目的就是探出林依给哪些官宦夫人送了礼,同哪些达官贵人有交往。

    看来杨氏还真说对了,她们开酒楼,不全是为了赚钱,来酒楼的客人,也不全是为了吃酒。

    林依见牛夫人再无话可讲,便称楼下客人需要招呼,起身离去。在她出济楚阁儿不久,吕氏就寻了个借口,追下楼去, 拉住她道:“仲微媳妇,将你的会员卡,卖我几张。”

    林依暗自奇怪,吕氏不是已经买了一张了,怎么还要买?不过有生意做,何乐而不为,她开心问道:“金卡最合算,舅娘要买几张?”

    吕氏道:“我买得多,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

    林依更为诧异,便将她引至后院的空屋里,寻了条板凳请她坐下,歉意道:“济楚阁儿都坐满了,这院子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委屈舅娘了。”

    吕氏却道:“如此正好,我是偷溜下来的,若我婆母问起,便称去瞧你家后院了。”她自怀里掏出金卡,道:“这样的卡,给我来十张。”又问:“听说还有银卡和铜卡,分别是甚么价?”

    林依答道:“银卡预存八百文,消费打八折;铜卡预存六百文,消费打九折。”吕氏略作考虑,便让林依将银卡和铜卡各卖二十张与她。林依好奇心盛,故意道:“舅娘买这么些用得完?不如用一张买一张,到时我派人与你送到府上去。”

    吕氏朝四周看了看,见后院静悄悄并无旁人,这才小声道:“我哪里用得了这些,是买来送人的。说起来还得你和我婆母,若不是你们方才闲聊,我也想不出这主意来——既然有人收卡,必定就有人送,别人送得,我也送得。”

    原来是购买会员卡当作礼品送人,这在大宋尚属先例,不过林依在那世见得多了,并不以为奇,更不过问吕氏究竟所送何人,只感谢她照顾生意,痛痛快快取来金、银、铜五十张会员卡,与吕氏在空荡的后院,做成了交易。

    待林依走出后院时,袖子里多了沉甸甸一锭金元宝,乐得她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她钻进柜台,将金元宝交与杨婶,叫她入账。杨婶一面打开抽屉,一面禀报道:“二房来信,称大少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夫人已打发人送贺礼去了,叫二少夫人不必操心,只管把酒楼照看好。”

    林依听说李舒喜得贵子,十分高兴,笑道:“今日特殊,酒楼开张,不得闲去探望,等忙过了这阵子,再去看大侄子。”

    杨婶锁好金元宝,叫新晋帐房张八娘记上账,赞道:“还是二少夫人有本事,我在这里站了半天,也没能卖出这样多的会员卡去。”

    林依已隐约捕捉到赚钱的门道,但还未成型,不便多讲,只称全靠酒保尽心推销,才促成她做了这笔生意。

    张八娘记完账,仍不住地抬头瞄林依,林依察觉,问道:“八娘子想回去瞧侄子?”

    张八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称她有些相信爹娘。林依笑话她道:“前几天大夫人宴请二房,谁叫你躲在隔壁不肯来,这会儿 又想了?”

    张八娘只低了头不作声,店内生意红火,不住地有人来结账,林依不想耽误她工作,便道:“咱们酒楼才开张,一时半会儿肯定不得闲,且等大嫂摆满月酒的时候,咱们一起去。”(派派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零九章 兵来将挡

    整个酒楼的员工,也就张八娘和青苗识字,而青苗要照看厨房,若张八娘一走,便无人记账,因此确是少不得。张八娘也清楚这状况,遂点了点头,继续干活儿。

    林依也重回大厅应酬,一天下来,赚得不少,累得也够呛。打烊后,杨氏过来瞧了瞧,劝她道:“今日才开张,你来盯着是对的,往后便只在后院坐镇,无事不必上前面来。”

    林依点头应了,同杨氏一起回州桥巷——因酒楼急着开张,他们一家仍住在原处,还没来得及搬。

    走到家门口,杨氏念及林依辛苦了一天,便叫她回房歇息,不必来立规矩。林依谢过杨氏,将她送到斜对面,再才转身回房,流云与流霞两个,已在里间门口候了多时,见林依回来,争先恐后去迎,嘘寒问暖,一个称自己替她准备了茶点,一个称自己替她打好了泡脚的热水。

    林依走进里间,果然看见地上脚桶内,热气腾腾,旁边小几上摆着新鲜点心和一盏热茶。

    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不过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林依开开心心朝凳子上坐了,任由流霞帮她脱靴袜,流云帮她捏肩捶背。片刻过后,她已是舒舒服服地泡着脚,一面享受足底按摩,一面吃点心喝茶。

    流云站在林依身后,帮她捏着肩,还不忘小声嘀咕:“就知道跟我学,见我捏肩,她就按脚。”说完还提醒林依:“二少夫人,那点心是我孝敬你的,你可别安到了流霞头上去。”

    敢情两人不是约好了来的?林依心下奇怪,不过稍微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眼前最要紧的事情,除了开好酒楼,就是搬新家,酒楼她们肯定是不操心的,今日特特来讨好林依,十有八九是为了能分间好房。

    林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偏偏就是不作声,看似十分享受她们的刻意讨好,笑道:“大夫人把你们调教得好,有了你们,省得我另外再买丫头了。”

    林依房里的两名下人,杨婶做了掌柜的,青苗管了厨房,目前确是没人使唤。流云脸色微变,听林依这意思,是打算一直拿她们当使唤丫头了?她才皱眉,就被流霞瞧见,嗤笑道:“你仗着二少夫人瞧不见,就摆出脸色来?若是无心服侍二少夫人,就歇着去罢,这里有我一人足够。”

    流云哪肯承认,咬死自己没摆脸色,乃是流霞诬陷。她们吵吵嚷嚷,林依听得不耐烦,斥道:“我看你们一个都不是好心的,我从早忙到晚,你们不晓得?好容易回来歇会子,还吵吵闹闹,存心不让我好过。”

    林依如今的态度,直接影响着流霞与流云的生活水平,因此她二人挨训,一声都不敢吭,紧紧把嘴闭了,集中精神,捏肩的捏肩,按脚的按脚。

    没过一会儿,张仲微也回来了,见林依正在泡脚,心生羡慕,笑道:“娘子好个会享福。”

    流云正捏得手发酸,忙趁机停下来,问道:“我另打一 桶水来,二少爷也泡一泡?”

    张仲微可不敢让张栋的爱妾帮他打洗脚水,闻言唬了一大跳,话都不敢接就又退了出去。

    流霞一扫林依的脸色,马上斥责流云:“好不懂规矩的婢子,自己到门外跪上一刻钟。”

    流云委委屈屈地看着林依,道:“我是一片好心。”

    林依闭上眼,没有作声,流云不敢再辩,自动自觉走到门外,挨着墙根跪下了。流霞自上回设计林依未果,就晓得了她是个容不下妾的人,因此再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见张仲微还在外头没进来,便收起脚桶,替林依擦脚,道:“这脚一次泡久了也不好,我到外头盯着流云去,免得那妮子偷懒。”

    她盯着流云是假,换张仲微进来与林依进来与林依独处是真,林依很满意她如今懂事,微笑着点了点头。

    流霞一出门,张仲微就掀帘进来了,笑道:“流霞倒是知情识趣。”林依道:“她要是不擅长见风使舵,在娘跟前也就待不了这么久。”张仲微诧异道:“她这次回东京,我看你待她还好,原来仍旧是防着她。”

    林依笑道:“甚么好不好的,她吃了我家的米,就得干活,只要肯干,我就不难为她,我又不指望她多忠心,理会那许多作甚。”

    张仲微明白了,这是拿流霞当外人叫,他指了指门外,又问:“流云那丫头跪在门外,又是怎么回事?她再淘气,也是娘屋里的人,你莫要惩罚太过。”

    林依不以为意,道:“娘巴不得我把她们调教得服服帖帖,才不会因为这个怪我,倒是你,怜香惜玉了?”

    张仲微脖子一缩:“我哪里敢。”

    林依轻轻一拎他耳朵,笑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儿。”说着站起身来朝门外走,道:“我去烧水,亲自与你泡脚。”

    张仲微笑眯眯地应了,朝床上一躺,等着娘子的爱心服务。但林依还没走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杨婶叫住了:“二少夫人,白日里收了好些贺礼,如何处置?”

    林依揉了揉肩,道:“今日累了,贺礼又跑不了,明儿再说罢。”

    杨婶却还是把她拦住了,道:“死物是跑不了,可还有活物呢?”

    林依一愣,难道被杨氏猜中了,真有人送人来?

    杨婶继续朝下讲,证实了林依所想,确是有人送了几名婢女来,因是打烊后才送来的,所以林依不知道。

    真是会挑时候,林依揉了揉眉心,问道:“大夫人可知晓?”

    杨婶只认张仲微和林依两个主人,杨氏是排在后头的,因此摇了摇头,道:“我一收到人,就起来告诉二少夫人,还没来得及去大夫人那里。”

    收人可不比收物,一不小心就要惹麻烦,林依拿不定主意,只好进去与张仲微讲了一声,转身朝杨氏房里去。

    杨氏早料到会有此事,一点儿也不奇怪,一面叫林依安心,一面问杨婶:“送来的是些甚么人?”

    杨婶回道:“全是婢女,年纪小的十四五,大的十七八,容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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