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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女尊文)第18部分阅读

    半生(女尊文) 作者:肉书屋

    的偏殿前,发现了两个人影……”

    安如愿将昨晚看到的情形清清楚楚地道了出来,月皇安静地听着,听她说看到的是七皇子和静亲王府的六郡主,脸上竟然浮起一丝微笑:“哦,是澜儿回来了吗?他对六郡主倒是看重得很呢!”

    “是啊,听那口气,七皇子回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的婚事,他少时在雾山静慈大师门下疗毒时,就与当时在那里养伤的六郡主相识了,老奴较为奇怪的是,这一点居然当时跟着他的侍卫从来不曾报过,怪不得六郡主一进京,四公主与她就有了交情,看来缘由也是在此。”

    “澜儿的性子很像朕,只可惜他却是个男儿身!朕的儿子想要摆脱几个侍卫,又岂是难事,安如愿,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当时小瞧了他是个孩子吧,哈哈哈!”月皇听他如此说,竟然心情大好,将步青澜夸了一通。

    “皇上,您说六郡主拒绝了他,莫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月皇摇了摇头:“说不准,我原想她父亲瞒着她,如果她知道了,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幸事,不过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没准已经猜到了,人心……实难测啊!”

    “皇上,若是六郡主不知,我看七皇子没有罢手的意思,这将来要是……”安如愿犹豫着说。

    “放心吧,朕自有主张!”月皇说道,“你观察了这么久,照你看来,六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奴觉得,六郡主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她看起来处处忍让,什么也不争,这反倒让静亲王觉得对她有了愧疚,便也格外地对她好,老奴去探过她所居的院落,也不知是如何布置的,没有下人随时添炭加火,却温暖如春,不比皇上的寝宫逊色,权势上静亲王觉得亏欠了她,在金银上便格外地慷慨。依老奴所见,她还是会武之人!”

    “会武?”月皇有一丝惊诧,“她那手不是早废了么?”

    “皇上莫忘了,六郡主还是一个能忍之人,当年她筋骨俱断,梦绮为了治好她,打断了又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小小年纪,她竟忍了下来,对生存意志如此强烈的人来说,如果手真的废了,只要活命也是能忍得的,但是反过来说,为了活命,也能忍住一切能使她露出破绽的事。她与七皇子感情应该很好,在他面前,她忘了掩饰,却不知道老奴躲在附近看得一清二楚,那只手平日藏在袖中,谁都以为是残了,羞于让人见到,老奴昨日见了,好好儿的不说,骨节刚劲有力,七皇子的武功您是知道的,他是老奴亲自教授出来的,在江湖上排名可在十人之内,却轻轻松松被她甩了开来,而且她行走之间脚步轻缓,看来也是具有上乘的轻功。”

    安如愿回忆着昨日的情形,对自己的说法给予了肯定。

    “为了她的身体能够早日恢复,莫非梦绮传了她武功?”月皇喃喃自语道。

    安如愿点了点头:“老奴也以为可能如此,只是没想到七皇子口见如此紧,竟然从不曾听他说过之前认识六郡主,这倒有些奇怪。”

    月皇的眸子沉了沉:“且不说他们,漆贵君是如何死的,你可有线索?”

    “看起来确实是发疯而死,老奴查过了,门窗一切安好,外人只有从大门进入,而那锁只有送饭的内侍手中才有,已经将那两个最后见漆贵君的内侍关了起来,等着皇上审问。”

    月皇点了点头:“朕就着你去审吧,将结果报来就是,若真是他发了疯自杀的,就别冤枉了那两人;若不是……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皇上!老奴告退!”

    安如愿弯腰出门来,拉开大殿门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阳光倾泄而来,照在她的脸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凤墨涵不知自己与步青澜的一番谈话,已落入了一个叫安如愿的老侍卫眼里,庆幸的是安如愿只听到了后半段,不知晓二人前半段的谈话内容。

    步青澜的告白出乎她的意料,回来后仔细想想,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童年时两人初识,步青澜把她当成了同性,她则将他当成了孩子,两人相处间并无拘束,后来再遇到,虽然长大了,可是儿时的情份却没有变,因为步青澜的性子很对她的味口,她也没有多想,但毕竟男女有别,却给了他误解。到底以后两个人是不是要少来往以避嫌呢?凤墨涵想到也许因些会失去一个好朋友,不禁有些黯然。

    凤楚辛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快,叫上了翠竹苑和夏荷院的全部人,准备去京郊的寺庙上香祈福,顺便也让妹妹散散心。

    “是去雾山的寺庙吗?”凤墨涵问他。离开了雾山几个月了,还挺想念那个地方。

    “雾山稍微远了些,来回就是六十多里路,寺庙又建在山上,一上一下又要花去几个时辰,却了恐怕当日回不来,京郊附近有个大明寺,咱们就去那里吧。”凤楚辛说。

    听说不是去雾山,凤墨涵没了兴致:“我不想去。”

    凤楚辛对外甥女使了个眼角,落儿凑了过来,拉着凤墨涵的手摇来摇去:“去嘛,六姨,你说过给我买糖人儿的!”

    “落儿乖,大舅舅带你去可好?六姨改天再带你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凤楚辛淡淡地说道。

    “六姨,你若不去,大舅舅就不去了,颖叔叔他们也说不去了,你说过我好好念书,我娘在天上会看到,今天是朝元节,神仙会下凡来,爹爹说今日到庙里上香,神仙会将我说的话带给娘知道,我要告诉娘,六姨对我很好,我很听话,每天都好好学习功课……”

    凤墨涵一向喜欢落儿,很是心疼这个没了娘的孩子,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她,不由得心软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凤楚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将手一挥,说道:“走了走了,涵儿答应了。”

    凤墨涵转头一看,爹爹、云侧君、江萧颖等人全走了出来,提着一应物事,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她一句话,她有些感动,眼前的这些人,是真真正正地把她当成了亲人,如果她真的不去,想来他们也就真的不去了。

    她笑了起来,大声说道:“今日我不和爹爹坐车,我要骑马!”反正上一回追凤楚辛,她已经显示了良好的骑术,没想到换了个身体,过往的技艺却是一点也没有生疏。

    “我也要骑马!”落儿兴高采烈地说道。

    “小家伙儿,你会骑么?”凤楚辛捏了捏落儿的鼻子。

    “六姨六姨,你带我,等我长大些,你教我骑。”落儿嚷道。

    “好!”凤墨涵抱着落儿,上到赵克贞牵来的那匹大黑马上,一路领先出了亲王府。

    快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凤金安携了林青儿,看样子也是准备去寺庙还愿祈福,林青儿嫁过来几个月了,并没有喜讯传出,急坏了童正君,今日趁着日子好,赶着让这对小夫妻出门上香,保佑他们早日为静亲王府开枝散叶。

    林青儿看到骑在马上的凤墨涵笑逐颜开,心中不知怎地就是看不顺眼,他拉了拉凤金安的衣袖,嘟着嘴说道:“这不是你的坐骑吗?怎的给她骑了去,我也要骑马,你去要回来。”

    “青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坐车么,都是府里的马匹,自家姐妹,谁骑还不是一样,你别多事。”凤金安温和地笑着,还对凤墨涵打了个招呼:“六妹妹,你们也要出门啊,落儿,骑马好不好玩?”

    落儿小声地叫了声三姨,靠在凤墨涵怀里不啃声了。林青儿见凤金安不仅不听他的,还对凤墨涵客客气气,心头不快,提高了嗓门说道:“这是世女的马,世女马上就要骑它出门,是哪个瞎眼的给牵了出来?”

    后头的赵克贞远远地听到,飞快地跑了过来,正要赔礼,却被凤墨涵一个眼神拦住了。他从未见过凤墨涵发怒的样子,只一眼却不敢再说话,那眼神很冷,冷得让人发悚!

    “我牵的,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瞎了?”她带着笑问道,手中的马鞭一晃一晃地摇着。

    林青儿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无言可对,凤金安过来打圆场:“谁骑不是一样,我今儿也不骑马,六妹妹你快走吧。”

    “如此多谢三姐了!”凤墨涵对凤金安笑了笑,也不看林青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她与林青儿的怨是从他进门那天就结下了,林青儿估计是忘不了那一巴掌之仇,总想着如何地报复凤墨涵,平时里见不着她也就懒得理这种小人,不过对他在背后散布的那些对他们兄妹不利的言论,凤墨涵可是一点儿也没少听到。

    “哼,狗仗人势,自以为得了皇太君几句夸奖就了不得了,左右不过这府里一个下等奴才养的!”林青儿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小声到他旁边的凤金安也没有听清,可是很不幸凤墨涵的耳力很好,她听到了。

    “有胆你再说一遍!”凤墨涵回转马头,冷冷地说道。

    刚才她是给凤金安面子,所以才不与他计较,没想到小人还真是小人,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得志。在凤墨涵心中,齐思洛是天人样的人物,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梅林里的二公主

    凤墨涵的眼神让林青儿不寒而栗,几次交锋,甚至在背后说尽坏话,凤墨涵皆未曾出头,他一向以为这个六郡主温和可欺,此刻却渐觉不对,这个外表孱弱、貌似温柔的女子,身上似乎暗藏了一种不可知的力量。

    从当初凤墨涵拒绝了林家的亲事,林青儿对她就始终耿耿于怀,一个不受宠的废人,他不嫌弃就好了,居然还反过来嫌弃他!

    未出嫁前,他曾经很是仰慕凤金安,可惜她太风流,满京的世家男儿,少有人不被她折服的,林青儿在她眼中,还排不上名,尤其他听家中的长辈说,皇太君有意将无尘公子指给凤金安,更是前途无望,所以当知道家里要将他许配给凤墨涵后,就在别人的帮助下想了个主意,灌醉凤金安,制造了与她有染的假像,要凤金安对他负责。

    后来见到凤墨涵,他虽然诧异于她的俊美,却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他向长辈陈述了利害,说明了嫁给凤金安的利害关系,加上家中的太君宠他,顺利地得到了退亲的允诺,可是凤墨涵竟然抢先一步提了出来,这就让他不乐意了,是他不想嫁她,却成了她不要他,心高气傲的他面子上过不去,心中便恨上了凤墨涵,处处看她不顺眼,两人偏偏冤家路窄,他出嫁当天就上演了一幕妹打姐夫的戏,令林青儿再次受挫,最让他不甘的是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有人为他出头,他以为不受宠的六郡主,在静亲王府竟然有着一种特殊的地位,就连童正君也不敢与翠竹苑的这父子三人正面对敌。

    今日他只顾一时口舌之快,又惹怒了凤墨涵,虽然能够惹怒她让他很是快意,可是看到她眼中的寒光,林青儿害怕了,他没敢原封不动地再说一遍,可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退缩,仰起头,他强自镇静,说道:“我说你不懂规矩,怎么了?我是你姐夫,你这么对我说话,是什么态度?”

    “姐夫?”凤墨涵转头看了凤金安一眼,忽然笑了笑,“三姐你就是这么教夫郎的?原来他还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啊,我记得初入府时我就教过他了,看这记性,估计又忘了!要不要我再教一遍?”

    凤金安皱头眉,显然预料到了凤墨涵话语中的怒气:“六妹妹,青儿终究是你的姐夫,别太过份了!”

    远处的凤楚辛看见了这边的动静,让江萧颖带着其他人从另一道门出去,自己则走过来,沉默着站立在一旁,视线落在凤墨涵身上,眼里没有其他人。

    凤墨涵也不知怎的,平日里都忍过去了,今日却是不依不饶,她手中的鞭子毫无预警地挥出,一鞭打在林青儿的背上,林青儿闷哼了一声,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居然三姐让我别太过份,那么就不打脸了!”凤墨涵冷冷地说道。

    “你……”凤金安气愤出声,手指着她,“凤墨涵,你别欺人太甚,我怜你从小受苦,处处忍让于你……”

    “得了吧,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一套,还不知是谁让谁呢,我父亲让出了正君的位置,我让出了世女的位置,”指了指林青儿,她说道,“连这个男人我也让给了你,还嫌不够吗?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以后交待你的人,说话小心点,再惹怒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我不会再让你!”

    说完她一夹马腹,奔出了大门,凤楚辛含笑着瞥了呆若木鸡的凤金安一眼,和赵克贞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青儿,你要不要紧?”凤金安看着痛得脸色发白的林青儿,心中不忍,凤墨涵那一鞭,将他的衣衫都打破了,那么厚的衣衫,一层叠一层的,可见凤墨涵用了多大的力,林青儿背后白皙的肌肤上,一抹红痕触目惊心,渗出了血。

    林青儿自小受宠,何时受过这种苦楚,一时忍不住,扑到凤金安怀中大哭:“妻主要为我做主啊!”

    凤金安心疼地安抚着他,看着凤墨涵离去的背影,眸子骤然变冷。今日的出行是不成了,她吩咐下人将搬上车的东西又卸了下来,扶着林青儿去了内堂。

    正在喝茶的童正君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半倚在椅背上,面前摆着个精致的炭炉,里面火烧得旺旺的,却还是不如翠竹苑暖和。下人见他脸色不是太好,做事更加小心翼翼,越是小心越容易出错,一个侍儿按吩咐又提了一笼火盆来,因为紧张,绊在了门槛上跌了一跤,火盆滚了几滚,里面的炭火漏了出来,地上一片狼藉。

    “没出息的小厮,给我带下去,打他几板子,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童正君没好气地说道。

    他身旁长得一脸狐媚,颇有些女相的男子,是静亲王的侍宠白展翔,他立马让人将那做错事的小厮给拖了出去,随即笑着凑到童正君面前:“您别生气了,其实六郡主这一生事,未尝不是好事,我看世女对林青儿甚为宠爱,这下子还真是怒了,听说脸色当场就变了。”

    “唉!你说我怎么就处处不如那个男人,连生的女儿也如此窝囊,我早就对金安说过,那凤墨涵不是个省油的灯,可她就是不听,还老跟我对着干,这下她可知道谁才是为她好了!”童正君咬着牙说道。

    “这一次,我想世女不会违背您的意思了。”白展翔笑道,“凤墨涵不识好歹,她也太嚣张,轻易给自己树了敌人,我看世女娶林青儿,还真是娶对了呢。”

    “可惜就是老不见动静,若是早些生个女儿,我也心安了。”

    “这种事急不得,要不……再给世女纳几个侍宠?”

    童正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也使得,关键是荣家的公子,早些将这一位迎进门,咱们就可高枕无忧了,荣雁行现在很是得皇上宠,咱们得抓牢了这一头,可不能再有什么变故。不如我再进宫一趟,让宣华贵君多在皇太君面前吹吹风,早些促成这门婚事。”

    童家的几个后辈如今都不怎么出息,童四小姐聪明些,却不务正业,调戏凤墨涵身边的江萧颖时有人出头,一刀给杀了,京兆君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头绪,若不是凤楚辛当日在府中未出去,童正君几乎要怀疑是他干的。虽然没个证据,可是他总觉得和他们兄妹脱不了干系,这下对他们的恨更多了一层。

    凤墨涵甩了林青儿一鞭,心情很轻松,与家人汇合后,向着京郊的普方寺而去,落儿坐在她的前面,小手紧紧地揪着她的腰带,林青儿常常给她爹爹难堪,她很讨厌那个人,可是爹爹教她凡事要忍让,对人要谦和,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心中恨那人是不对的,从来不敢说给爹爹听,可是六姨显然也不喜欢,还打了他一鞭,她暗自开心。

    温暖的太阳挂在天上,沿途树上的雪融化了,冰棱不时掉到地上,啪啪作响,地上的积雪早就溶成了水,向着倾斜的地面流淌,最后渗进泥地里,归入大地的怀抱。

    地上泥泞,所以行人不是骑马就是坐车,少有步行的,可见京中富裕人家着实不少。很快到了普方寺,大家在神案前进献了香火,被寺中姑子引到偏殿歇息,云侧君给了不少香烛钱,准备给乐郡主做一场法事。

    凤墨涵带了落儿到后院玩耍,后院是一片梅林,蜡梅朵朵开,放眼望去一片融融的黄,和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令凤墨涵心情舒畅,可惜梅林却有院墙围着,不得门而入。

    凤墨涵拉过一位过路的姑子问道:“请问师太,这梅林要从何而入?”

    年轻的姑子打量了她几眼,含笑说道:“施主想必是第一次来,这片梅林并不是我寺的,对面是当朝二公主的封地,这梅林也是她的。”

    二公主凤金麟?正好是凤墨涵没有见过的那位,传说中的月国第一美女!她抬眼看了看那片梅林,恍然记得昨日席上那抹淡黄的身影,就是她了吧,看来她很喜欢黄|色。

    “可惜过不去,那花儿真漂亮,前些日子颖叔叔送了爹爹一个胆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花来插,配这梅花正好,想必爹爹也会喜欢。”落儿遗憾地说道。

    “落儿很想要么?”凤墨涵问她。

    落儿点了点头。她站立着思索了片刻,二公主是个雅人,性子也最是温和,想必不会怪她不问自取吧。她抱起落儿,转到僻静处,像一只翩翩蝴蝶飞过了围墙。落儿惊喜地看着她,凤墨涵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乖乖地闭上了嘴。

    “咱们动作快些,不要让人发现了。”凤墨涵悄声说道,还对落儿眨了眨眼。

    一向被拘在府中学习的落儿何尝玩过这么刺激的事,兴奋得小脸通红,摘花的指尖都在颤抖。凤墨涵见她掰不下来,伸手过去帮忙,很快就捧了一大捧。

    “够了吗?”她问道。

    “六姨,够了,咱们快些回去吧。”落儿说道。

    凤墨涵再次抱起她飞跃过墙头,落地时听到了梅林中琴声骤起,正是她所熟悉的那首曲子,不由得愣了愣。

    “落儿你先回去,把花儿交给你爹爹,六姨一会儿就来。”凤墨涵吩咐道。

    落儿喜滋滋地走了,她站着听了半晌,琴声中似有哀怨之意,却不似荣慕枫所奏的那么浓烈。这曲子竟然走红了么!不过也怪不得,经了无尘公子之手,想不红也难。

    凤墨涵起了心思,她想看看操琴之人是何许人,这世上怎的有这么多有情而不得之人。她一袭白衣,这梅树上的雪还未完全融化,梅林很密,远远地看来其实也看不大准,更何况其中间杂着造型奇特的假山怪石,很好藏身,如果给人遇见了,最多说是太喜欢梅花以至于误闯了,说出身份来,想必都是亲戚,以二公主的为人也不会为难她。

    琴声断断续续,想来这奏琴的人是初学这首曲子,她循着琴声而去,在梅林尽头看到了一座凉亭,亭中人半边脸向着她,一身的黄|色,和梅花一样娇艳,她正专注地拨着琴弦,眼神不曾移动分毫。

    不用问,那人定是二公主,虽只是半张侧脸,也令凤墨涵惊艳不已,月国真是地杰人灵,男的潇洒,女的俊俏,几乎国中无丑人。她这么专注地学着这首曲子,莫非是对荣慕枫有意?那也怪不得她伤心了,荣慕枫是许给了凤金安的,无尘公子是第一美男,二公主是第一美女,两人最是相配,也不知道皇太君哪根筋被崴到了,这样好的良配居然没看到,把无尘公子指给了凤金安。

    小道上有个丫头引了客人过来,凤墨涵将自己隐身在山石后,只露出半边脑袋,偷看着远处的情形。小道上过来的人越来越近了,一袭艳红的衣裳,袖幅宽大,行走时姿态翩然,凤墨涵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今天他没有蒙面纱。

    凤墨涵一直以为红卿藏在面纱下的脸一定惊世骇俗,可是没想到会这样一种状况。他的五官生得很美,眼睛如黑宝石般,鼻梁挺直,唇似玉脂,肤色是细腻的白,在阳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如果伸手去触,想必也会如玉一般的温暖吧。可是这样美丽的一张脸,却有一条刀痕从左边眼下一点,越过鼻梁,一直拉到了右颊上,就像是一幅最精美的画,给人从中间撕成了两半,细看每一笔触都落笔精妙,很有美感,拼到一起却因为修补不了那处裂痕,破坏了整体的协调。

    凤墨涵屏住了呼吸,心中掠过一丝痛惜,原来只道红卿狂傲,何曾想到他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知是何人在那完美的面容上划了一刀,太狠了!怪不得他要蒙面而出,他与二公主定然交情非浅,否则也不会素面相见。

    “你来了!”二公主缓缓转过身,那是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她温柔地说道:“这曲子,我老是弹不好,你来教我吧。”

    原来是红卿教她的!凤墨涵愣了愣,莫非她喜欢的是红卿?

    红卿微微一笑,那张破败的脸有些让人惨不忍睹。二公主叹了口气:“你还是把面纱戴上吧,挺好的一个人儿……我看着闹心!”

    红卿也不多说,淡然地接过侍从递来的面纱,覆在了脸上,马上恢复成了那个名动京华的醉意居头牌。他站到二公主身后,微微弯腰,听她弹奏,偶尔指点几句。两人一黄一红,一个淡雅,一个热情,如果不是那张脸,看起来是一幅很美的画。

    凤墨涵看了片刻,静静地退出了梅林。

    再见水晶棺

    凤墨涵回到寺中,父亲有些嗔怪地对她说:“你跑到哪儿去了,快些过来,也来给你大姐带几句话。”

    她仔细一看,原来所有人都聚拢在一块儿,给已亡的乐郡主折着元宝,落儿正在父亲的注视下拿着笔,将想对母亲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写在纸上,写好了封在金灿灿的箔纸内,递到父亲手中,大姐夫轻巧地折了几下,就成了个明晃晃的元宝。云侧君与大姐夫见她进来,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有些牵强,难掩哀戚之色。

    气氛有些沉重,凤墨涵走到父亲身边,接过他递来的笔,默然许久,才缓缓落下,在纸上写了起来,她写的是些零散的句子,没个章法,无外乎薄命如斯,断魂安在之类的。乐郡主因是长姐,常伴在静亲王身边,很早就出仕了,与她见面甚少,所以并没有多少感情,看到她有夫君有孩子,死了还有这么多人对她念念不忘,凤墨涵不禁想到了自己身上,起了伤己之心。

    如若他日自己死了,会有多少人为她伤心呢?视线扫过父亲、哥哥,脑中想到了静亲王,不期然地,也想到了步青澜。她看了看眼睛红红,强忍着悲伤的大姐夫,将他的影像与步青澜的重叠在了一起,闭了一下眼,她在心中苦笑,如果真死了,她倒宁愿没人记得,不想看到别人为她伤心,因为她尝过伤心的滋味,活着的人,其实比死了的人痛苦。

    神殿里一切准备就绪,云侧君领着女婿孙儿,也就是乐郡主的两位夫郎和各自的孩子,跪坐在神像之下,拜了几拜,恭敬地坐在一侧,四周是响起一片诵经之声。江萧颖和赵克贞、李悦文曾经也是乐郡主的人,死者最大,就算是有什么恩怨如今也消散了,何况乐郡主生前待他们都是不错的,所以也陪在一旁,烧元宝的事就落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齐思洛带着儿女给乐郡主上了香,退了出来,说道:“这一场法事做下来,要花上几个时辰,我要过去与慧安师太说会儿话,你们兄妹可以四处走走,跟着我定然会嫌闷的。”

    “涵儿,这寺中的景致不错,普方寺是国中第一大寺,与雾山的寺庙有很大的不同,你可以四处看看。”凤楚辛说道。

    “也好,这里景致虽比不得雾山,却也不错。”凤墨涵点了点头。

    普方寺占地很大,靠山而建,坐落在半山腰,被一片松林环绕,寺庙的建筑风格很独特,每一处皆不同,后院是寺中师太居住之所,一色的白墙黑瓦,与青松相辉映,清雅怡人;前面的神殿则是朱色的砖墙,杏黄|色的琉璃瓦檐,看起来高大而庄严。偏南一隅还有一处塔楼,明珠般地镶嵌在绿林之中,每隔一个时辰,塔楼上的大钟就会被撞响,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四处都看过了,只有那座塔楼还没有去过,在凤墨涵的提议下,兄妹两人绕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南隅而去,有一条青石小路通向那里,两旁灌木从生,有些长得又高又长,各自向对面延伸着,在小路上搭起了一个拱形的天然屏障。

    到了塔前,迎面是紧闭的塔门,上面刻着个门神,个子高大魁梧,手里拿着一把长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凶猛异常。

    “奇怪了,还弄个神像把门,莫非这塔里住着妖怪?”凤楚辛笑道。

    “咱们何不进去看看,若能遇见妖怪,也算是一场奇遇。”凤墨涵说道。

    凤楚辛看了看妹妹:“涵儿如今胆大了,连妖魔鬼怪也不怕了么?记得小时候,你最怕那些东西了,晚上总缠着爹爹,非要他搂着你才睡得着。”

    他说的大概是凤墨涵六岁以前的事情,她没有记忆。脸上浮起一丝自嘲地笑意,凤墨涵答道:“是啊,小时候只道妖魔鬼怪可怕,那却是些虚无的东西,谁也没见过,其实真正可怕的还是人,即便对面看着,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没有谁能猜得透,当他对你微笑时,或许在心中正思量着如何杀死你。”

    “涵儿……这就是你掩藏自己的原因吗?你是不是连哥哥也不相信?”凤楚辛问道。风从背后吹来,他散落的长发顺势飘向前,遮住了那双带着疑问的眼。

    凤墨涵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抬手帮他将长发顺到耳后,低声说道:“怎么会呢?哥哥,你是除爹娘外,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有危险总是挡在我前面,如果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

    凤楚辛看着她,沉静的眸子有了些微的波动,仿佛有雾气在其间流转。他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凤墨涵说道:“六部的塔楼是用来藏书的,没准普方寺的这座塔楼也是,咱们趁现在无人,赶快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书,经文典籍就不要了,说不定有什么武功秘籍也不一定。”

    她想到了前世武侠小说中的少林寺之类的宗教圣地,总是在藏经阁里放些武林宝典,思及此处,脸上压抑不住兴奋起来。

    “好!”凤楚辛笑了起来,眉毛一挑,人影已从凤墨涵眼前消失,跃上了塔楼第一层,身子隐在围栏下面,露出个头看着她。

    “哥,你都不等我!”凤墨涵嗔怪道。

    “既然相信哥哥,何必还瞒我?相信这小小塔楼,难不倒你。”凤楚辛说道。

    吐了吐舌头,凤墨涵知道他已识破自己身有功夫,本来也不想瞒着了,身姿一摆,用和凤楚辛一模一样的身法登上了塔楼第一层,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笑道:“我的流云步如何,还请哥哥指点。”

    她的动作很优美,速度快得像流星,不过一眨眼间就上了塔楼,凤楚辛虽然猜到了她有功夫,却万万没想到用的竟然是自己师门不二传的流云步。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

    “谁叫你每次练功都带着我,梦绮师傅教你的时候,我看着看着自然就学会了,至于心法么,你自己守着我念的,也不能怪我偷听。”凤墨涵偷笑道。

    “涵儿……”凤墨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看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尽量不要显露功夫,如果被人看破,就说……是我教你的。”

    他一直知道这个妹妹聪明,可没想到她竟然凭着旁观就学会了流云派的功夫,要是梦绮师傅知道本门功夫外泄,还不定会如何呢,尽管她是他的妹妹,可毕竟不曾拜入师傅门下,按江湖规矩,偷师学艺是要被废除一身功夫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妹妹受到半点损伤。

    “嗯!”凤墨涵点了点头。

    “涵儿信我就好!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只管告诉哥哥,为了涵儿,我什么都愿做,对其他人,要记得多一份心眼,这个世上好人不多,坏人不少,逢人说话,讲三分便是,行事小心些总是没错。”凤楚辛说道。

    凤墨涵一边绕着塔看着,一边说道:“哥哥对涵儿的好,涵儿知道,不过你总有一天要成家,不可能守着涵儿一辈子,等他日有了嫂嫂,你的心思就要放在她身上了,所以呢我也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总依赖哥哥。涵儿一直瞒着哥哥,私心里也是不希望哥哥看到我能自立了,安心嫁人,还想哥哥多陪我两年,所以你千万莫要怪我才是。”

    她想着这样撒撒娇,免得凤楚辛老记着自己瞒他的事,却不知这样说正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只觉得心中一闷,有些话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停在原地平复了半天情绪,这才压了下去。

    不能让她知道,涵儿一直很敬他爱他,他是她的亲哥哥啊,如果知道他对她有别样的心思,会招来她的鄙视的!凤楚辛握紧了拳头,为了弹琴留长的指甲经受不住摧残,在掌心处断裂,十指连心,引来一阵抽痛,可是他巴不得这痛能再深些,因为身体的痛,无论如何比不过心头的痛。

    儿时他看到父亲不喜欢他,他曾幻想过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儿,那时候心里觉得委屈,现在他却恨不得儿时的幻想成为真实,那么他会不顾一切,跟着她远走天涯。

    世间女子皆醉心权利,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一样,她为了权势将父亲伤得这么深,纵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亦比不过那金銮殿上的一把破椅子。

    妹妹却和这世间的女子不同,开始的时候他说不出这份不同到底具体表现在哪里,直到凤墨涵对江萧颖和赵克贞说了那番话,他才明白了,就是这一点,她有一颗真心,一颗真正的爱心,她说了,爱上一个人,就只能是那一个,心里再容不得其他。一个男人只能爱一个女人,如父亲,对月皇再恨,心底深处唯一爱过的,也只是她,他对静亲王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感动,而女人们总是爱了一个又一个,爱着这个的同时还爱着若干个,人只有一颗心,哪里能分出这许多情来。

    世间的男子谁不想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凤楚辛终于在茫茫人海找到了知音,可是这个他认为的知音,恰恰是他的亲妹妹,什么叫做可遇而不可求,这就是,他遇上了,可永远都求不得!这个世界上,又哪里能再找出一个凤墨涵来?即使有着如她的样貌,可有她的性情?有了她的性情,又可有她的真心?

    凤楚辛思及此,心中失落万分,他要的女子,眼中只能有他,即使落了旁人的一片衣角,他也宁可不要!等涵儿有一天有了归宿,大不了他像梦绮师傅一样,孤身一人在雪域呆上一辈子。他自嘲地想,也许这就是流云派的宿命,流云派历代传人极少,据说无论男女,都是少有幸福活过一生的,即便是成了亲,不是克夫就是克妻,最终大多是孤独终老,他也许也会和历代的师尊一样,孤单一辈子,临老了,收个弟子,再将这一门传承下去。

    趁着凤楚辛走神的功夫,凤墨涵已经弄开了锁住的门,开锁对特工人员来说,那是小菜一碟,所有的特工人员,当年可都是经过了国防部的开锁专家手把手培训出师的。凤墨涵甩了甩手,还好这种铜锁与她学习时候碰到过的古代锁眼是一样的,否则还真不好下手。她收起了开锁的工具,那是一根细如铁丝的金簪,当时也是看着这东西能开锁,或许会有用处,她才配戴在了头上,否则她一向是不喜欢饰物的。

    塔楼是相连的,只要进了一个门,便可以一层一层地上去,她一口气冲到了楼顶,再顺着慢慢下来,塔不过三层,顶上两层都是空的,凤楚辛不禁好笑,说她费了半天力,就是来看一座空塔。

    “若是没藏着什么东西,干嘛锁得那么严实,第一层的外门都锁上了?”凤墨涵犹疑地说道,凭她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名堂,否则普方寺的主持师太就是个疯子,花大力气铸那么多道厚重大门,就是为了锁个空塔?

    “兴许人家是怕有人上来游玩不小心误摔了,才采取的保护措施呢。”凤楚辛说道。

    摇了摇头,凤墨涵没有继续向一层走去,走到塔底一看,傻眼了,还是一样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看她吃惊的表情,凤楚辛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弯了腰。

    “被你说中了,还真什么也没有!”凤墨涵撇了撇嘴,无聊地跺了跺脚,带着些怨意,她用的力很大,空旷的塔底传出一声极浅的回音,如果不是她耳力敏锐,几乎要失察了。她沿着塔里的每一寸土地走了一圈,还顺着墙壁摸了一遍,连屋里摆设的神像也没放过。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还怀疑这塔里有秘道不成?”凤楚辛笑道。

    “没错,要不要和我打赌?如果我猜对了,将来哥哥嫁人时,新嫂嫂得我同意才成!”凤墨涵抬着下巴,得意地看向凤楚辛。

    凤楚辛心头一动,应道:“成!若你真的找出秘道,我就依了你,不过如果找不出,将来也得哥哥同意你才能娶男子进门。”就让他自私一回,如果这个赌约赢了,他可以利用这一点,让涵儿多陪伴他一些日子,不至于很快就被人抢走。

    兄妹俩击掌为誓,可惜凤楚辛的运气差一些,凤墨涵击掌后就来到墙边,对着墙正中所铸的一尊神像的两只眼插了进去,“咔”地一声轻响,她绕到了神像的侧面,伸手推了一下,神像蓦然前倾,与墙面成了一个直角,铜铸的神像背后居然是空的,有一条呈半圆的石阶向下延伸出去。

    “哥,有没有火折子?”凤墨涵问道。

    凤楚辛掏出火折子点燃,伸手拦住了她:“我先下,你跟在后面就好。”

    她轻轻应了一声,伸手与他握住。还好神像前有两只大大的香烛,凤楚辛取了一只,点亮后跳进了空洞的神像背后,向下走去,凤墨涵一路紧随。

    石阶回旋着往下,转了半个圈就到了地面,下面是一间石室,其实正是这塔楼的正下方,简而言之,就是塔楼建了个地下室。这里和上面不一样,不再是空空的,竟然有着一尊尊金光闪闪的神像,刻画得栩栩如生,此刻一尊尊神正用他们那玉制的眼,寒气森森地看着凤楚辛。

    “天啊,怪不得普方寺是国中第一大寺,这些神像竟然是真金所铸!”凤楚辛叹道。

    不见妹妹回应,回过头去,却看到凤墨涵死死地盯住了被石阶挡了一半的左后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凤楚辛不解地跟着看过去,左后方靠墙摆着一幅尸匣。尸匣,做得和人一般长短,四四方方,是人死后的安身之所,人死后就躺在这样的匣子里密闭起来,再埋入地下。塔楼中的这个尸匣和普通人家的不一样,普通人家用的是木材,哪怕再有钱的人家,也不会傻到用黄金去埋死人,用的最高级的,也顶多就是上好的沉香木,还可保尸首不坏。可是这个尸匣却是透明的,放在那里,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晶莹璀璨的光芒。

    他伸手去摸了摸,触手冰凉,那竟是一整块水晶石,非常非常地完整,水晶极其难得,还从未有人采到过如此大的一块水晶,更别说将它打制成尸匣了。

    “不可怕,涵儿,不过是装殓尸身的尸匣,莫非……这是为寺中僧尼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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