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女尊文) 作者:肉书屋
涵提供的,她不说话,大家也都不便说,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凤金安微微一挑眉,“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各位?”
“不是不是!”凤元恩笑了笑,看向凤墨涵,示意她开口。
“三妹来的很是时候!”凤楚辛说,“曲子是七皇弟作的,三妹既然喜欢,让他谱了给你便是。”
步青澜张了张口,凤墨涵站在他和凤楚辛中间,手从背后伸出,在他身上戳了一下,那嘴只得合上。
“这曲子虽然简单,不过听起来还不错,就劳烦七皇子了!”凤金安说道,她不是白痴,看得出来几人似乎并不喜她在场,微笑着道别而去。
“唉,你为什么说是我作的,明明是……”步青澜拐了凤楚辛一下,眼光瞟向凤墨涵。
“还记得那句‘怜君庭下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吗?”凤楚辛问他。
“记得,怎么了?”
“这句诗据说是咱家三妹金安的大作,在涵儿之前两日,人家就作了的,只不过有几个字不同,现在倒是改得一模一样了,我不想涵儿再被人指责抄袭别人。”凤楚辛说。
想起这事凤墨涵就郁闷,自己不会,借了唐人徐铉的一句,后来听说她走后,入厕回来的林青儿听到了,当场指责她是抄袭凤金安,原来凤金安这个才女恰巧两天前作了一首残诗,正好前两句与徐铉的这句相似,不过有几个字不同而已,林青儿说她改了姐姐的诗作充作自己的。
凤楚辛才不信,别说凤金安的诗还未问世,就算是那也只是巧合,因为他一直跟在妹妹身边,根本没见她去过金安那里,何况他相信凤墨涵的聪明,可是他说了,没人相信,凤金安也认为是凤墨涵抄了自己的诗,还笑言说自家姐妹,便说是墨涵作的也无妨。
凤墨涵自己倒是无所谓:“抄就抄罢,人家说什么你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她听后说道。凤楚辛硬逼着她把那首诗续下去,要和凤金安的比一比,凤墨涵才没有那个闲功夫,拒绝了。争来争去有什么用,有那个时间,她不如多吃点云侧君做的桂花糕。
步青澜他们在宫中,倒不知有这事,崔家姐弟倒是知道的,听凤楚辛说来,尴尬地笑了笑,老实说,就连他们也认为是凤墨涵抄了金安的诗。不过这曲子是凤墨涵亲自教崔宜冰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崔宜冰这时想,其实不用剽窃他人的,凤墨涵也一定能写出好诗来!
步青澜笑道:“这么说,小寅你剽窃了别人的诗,你哥哥便要让我来剽窃你的曲,以示惩罚了?”
“你才剽窃,咱家涵儿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子,什么不会,别人剽窃她还差不多!”凤楚辛气鼓鼓地说道。
“好了好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妹妹又不要做诗人,也不当官,与其理那些个浮名,不如换作浅酌低唱!来来来,宜冰再唱一曲,这回压低点声,别给隔壁听了咱们的好曲去!”凤墨涵拉了哥哥坐下,挟了菜继续吃起来。
崔宜冰清了清嗓子,清唱了一曲,她听得有滋有味。
成年与婚礼
凤元恩领兵出征后没有多久,就到了凤墨涵的生辰,她满十八岁了,意味着正式成年,可以娶亲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算倒霉还是幸运,十八岁这天正是个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不知是不是巧合,宫里给林青儿定的婚期竟是同一天。
大将军的儿子嫁给静亲王府的世女,又是皇太君亲自指的婚,这门婚事想不热闹都不行!
静亲王府从十几天前起就忙碌到现在,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专门挪了几件房出来放礼品,各式各样扎着红绸的礼盒堆成了小山,塞得屋子满满的。与婚礼的热闹相比,凤墨涵的冠礼就显得较为冷清,没有人多少人关注,收到的礼品,她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为了能赶上午后的吉时迎娶林青儿过门,凤墨涵的冠礼不得不早些办,一大早还在被窝中睡得香,就被父亲叫了起来,穿戴整齐,她看着镜中的身影,一身大红吉服,和那要成亲的新人打扮相似,这要是出去,没准被人错认为新娘。
童正君遣了人过来,说是忙着准备婚事,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观礼的人就不必去了,让府里的老黄赶车送他们母子先过去宗庙,等静亲王梳洗罢过去,和族中的几位长辈一起举行一下仪式就行。
凤楚辛一听脸色就不大好看,凤墨涵是他最宝贝的妹妹,行冠礼是件大事,按往常的惯例,宗亲中有地位的人都要参加观礼,所有的长辈都应到场祝福,怎么能如此草率!
凤墨涵见他就要发火,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先打发了童正君派来的人,这才说道:“哥哥,莫要生事!”
“你是王府的郡主,行冠礼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说着转向坐在一边默不吭声的齐思洛,“爹,你就忍得下这口气?他们实在是太过份了,尤其是童正君,不让人去观礼不说,这王府难道还缺下人?竟然分派那个瘸子老黄来赶车,咱们父子仨就是这么好欺负么?”
“不忍又如何?你没听见传话的人说了吗?让我们先过去,你母亲很快会赶去,她都没说什么,咱们能怎么办?”齐思洛瞟了儿子一眼,语气淡然。“你妹妹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我只盼着你们兄妹平平安安就好!”
凤墨涵微笑着对父亲点头称是。对她来说,行不行什么冠礼并不重要,她根本不在乎,如此一来,大家都去忙凤金安和林青儿的婚事,甚至庆幸可以简化手续,免去不少麻烦。
坐在马车上往宗庙赶时,她也不嫌老黄那辆破马车走得慢,将头靠在父亲怀中,一颠一颠的好似坐摇篮,没多会儿又想会周公去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哥哥和爹爹小声地说着话,凤楚辛似乎说了一句:“涵儿不似我,她总是凤家的人,本来今天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难道哥哥不是凤家人?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睡意涌来,凤墨涵懒得抬起眼皮问他,沉入了梦乡。
到了宗庙,凤楚辛才叫醒了她。本来应该由父亲引领进入宗庙的,可齐思洛只是个侍宠的身份,只有“君”才上得了凤氏的族谱,当然宗庙也就不能进,他替凤墨涵整了整衣领,慈爱地说道:“进去吧,你母亲马快,眼看已该到了。”
“嗯!”凤墨涵微笑着答应,转头问凤楚辛,“哥哥,你不进去观礼吗?”
静亲王的马车这时也到了,她跨下车来,刚好听到了凤墨涵的问话,锐利的目光一下射过来,在齐思洛脸上停留了片刻,齐思洛拉住了凤楚辛,说道:“你母亲来了,让她陪你进去吧,哥哥在这儿陪爹爹。”
爹爹一个人在这里,这仪式也不知要搞多久,没准要等上几个时辰,凤墨涵确实也不大放心。嘱咐了凤楚辛几句,不外乎让他好好保护父亲,便随了静亲王进去,以她来想,凤楚辛与其进去看那繁琐的仪式,不如呆在外面晒太阳来得自在。凤楚辛却不是那么想的,不能陪妹妹进去,看她的成年礼,他心里并不好受。
“辛儿,对不起!”齐思洛拉着儿子的手说道。
“爹,别这么说,这怎能怪你!”他摇了摇头,怅然地看着凤墨涵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仪式由静亲王亲自主持,以前的郡主成年,听说那个皇帝姨娘都会亲自来为其加冠,为凤墨涵加冠的却是静亲王的堂姐宁王,皇帝的姐妹中,在世的也就这两位了,其他的不是死在多年前的战场上,就是近几年病死了。宁王无嗣,虽说顶了个王爷的头衔,其实早在封王之前就出了家,如今正好掌管着皇族宗庙的香火。
这个老王爷一点儿也不像个王,一对眼眸永远半睁半闭,倒像是随时在打瞌睡。她面无表情地宣读着祝辞,领着凤墨涵完成了那一大堆繁文缛节。凤墨涵在跪了几次后,心下暗暗庆幸皇帝没来,否则跪的更多!
仪式进行到一半,静亲王身边跟着的人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意思是催促她赶紧过去,林府的花轿要进门了,新姑父要拜见家长。静亲王摆了摆手挥退了来人,继续端坐着,按程序慢慢进行下去。
凤墨涵眼光飞快地一闪,看到下面还有好几项,心头亦不耐烦,面上却显出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正色说道:“今日是世女大婚,宫里也要来人,母亲还是先以要事为重,这边能免的礼节就免了吧。”
静亲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转头问宁王:“难得涵儿明礼,王姐,你看可否?”
那张一直半闭着的眼忽然抬起,落在凤墨涵身上,凤墨涵见她看来,微微一笑。
宁王点了点头,将一顶向征成年的黑纱高帽戴到凤墨涵头上。凤墨涵舒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戴上这么个帽子,就标志着她成年了,从此后有了为国出力、参加祭祀的权力。
“六郡主且说说自己擅长什么?”宁王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凤墨涵一愣,原来并未结束!
她不知道老王爷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自己最擅长的莫过于特种侦察,不过说了这里的人也不懂,何况她不可能说。思来想去,自己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于是答道:“吃饭、睡觉!这两样我最擅长。”
站在老王爷身边的宗庙祭司听她这一回答,有人的脸上立时抽筋,她们或许认为静亲王府的这个郡主就是一个草包!静亲王在一旁咳嗽了几声,脸色顿时黑了。
宁王再一次抬眼,柔和的目光看向她,带了丝惊诧,朝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六部藏书处还缺一名侍女官,你就去那里吧,那里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人去,听以前的侍女官说,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吃饭、睡觉,你去那里,正好可以发挥所长!”
凤墨涵这才明白,原来是根据各人所报特长指派相应职务,早知道与工作挂钩,她就认真点对待了,可惜!
“那……一个月有多少俸银?”凤墨涵急忙打听,基本上她什么都不缺了,就是缺私房钱,静亲王虽然大方,却不直接给她银子,买什么总得带着那个张侍卫刷刷刷,开始新鲜,久了她就嫌烦了,还是有银子在手方便!
看着她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之中流露出渴求的光芒,宁王瞟了一眼静亲王,不觉笑了:“你是郡主身份,不以普通官职论俸,不过若想得俸银,就不可闲赋家中,只要为国出力,郡主的岁俸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凤墨涵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一千五百两,折合人民币十万左右了,不算少啊!她猛然点头:“多谢宁王,墨涵一定会好好干。”
静亲王仰天长叹!
出门时宁王对她说:“妹妹生了个好女儿!本心流露,不拘自我,难得,难得!”她面上虽笑,心中却灰心了大半,看来要想凤墨涵变回当年那个京城聪明第一的女儿,已然不能,一个小小的藏书处侍女官,岁俸不过一千五百两,她就知足了,这样的女儿,又能成什么大器!
凤墨涵对任藏书chu女官却很有兴趣,皇室的藏书处,肯定集中了天下之大成,有些典籍对她来说会有用处。终于轻松了,不必再跪在那里让膝盖受罪,她喜滋滋地跟在静亲王身后出了宗庙,和等在外面的父亲与哥哥上了马车,向家中驶去。
等静亲王府的人走远,宗庙中出来一个身着明皇袍服的中年女子,一对眼睛冷然地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还有几名男子随侍身旁,其中一位貌似清莲,其风姿不在无尘公子之下,宁王则恭恭敬敬垂身站在半边,恢复了那半睁半闭眼地模样。
“贵君觉得此女如何?”那明皇袍服的女子问那美貌美的男子。
“长相无人能及,若是男儿,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看谈吐举止,只怕这性子也如其相,像男儿多些!”被问话的男子笑若清风明月,轻声回禀道。面上却闪过一丝忧虑,在女子看过来时急速掩了去,眼底一片清澄明静。
女子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若为男子,倒好了!”
她的面目自有一股天生的威严,身边的人连出气也小心翼翼。默立半晌,她背在背后的双手松开,对着一名女官挥了挥手,那女官尖着嗓子喊道:“摆驾回宫!”不知从那里就冒出了几辆绿绒大轿来,抬轿的人想是有功夫在身,落地无声。
宁王恭送来客上了轿,直到影子都没了,这才转身回到宗庙,大门在她的背后缓缓合上。
凤墨涵如来时一般靠在父亲怀中闭眼酣睡,其实脑中却清明无比。进入宗庙的开始她未察觉,直到宁王开始问话,特训二十几年的敏锐感和后天练就的功夫让她警醒到了一丝异样,她察觉到不止一束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立马意识到宗庙中一定有暗室,有人在暗处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凤墨涵的心头立刻兴奋起来,会是当年害她的人吗?她都残了,成了废物一个,这些人难道还不放过她?到底凤墨涵有多大的魔力,竟然让人如此惦记?她知道来人绝对不会是善意,善意的人,对一个废人不必如此用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让对方满意,如果是怕她有什么动作,她想对方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了,她凤墨涵其实没有多大抱负,吃好睡好,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只是她脑中怎么想,对方却不知道。凤墨涵闻着父亲身上熟悉的香味,心中浮起一丝忧虑,她倒不怕,就怕人会对父亲和哥哥不利,尤其是父亲,手无缚鸡之力!
想着想着,马车已经到了静亲王府门外,大门前鼓乐喧天,林青儿的花轿也从另一条路到了门口,挡在了前面。静亲王的车快,肯定早就进去了,偏生老黄人老马老车老,赶得可真是时候,竟然与人家新郎进门挨在了一起。
“怎么不进去?”齐思洛微皱着眉问道。静亲王从宗庙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对涵儿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差了起来。自己受到冷落无所谓,可涵儿是那人的女儿,他希望她能对涵儿好些,起码的母爱应该给予,只可惜涵儿不知哪点又让她不满意了,竟然掉头就走,连一个和善的眼神都吝啬给她。
“回主子,这进门礼还未过,门口堵住了。”老黄探头看了看说道。
月国的婚礼很是繁杂,之前凤墨涵听人说过,进门礼就是新人入门前的一项礼节,就是新郎进门前,巫祝要在门外跳上一段祈神舞,之后新娘搭箭射轿门,与蒙着盖头的新郎一起向四周的人群抛撒完十钵由核桃、栗子、花生等干果混合成的彩果,这才迎新人进门拜天地。这会子巫祝的舞都还未开始,不知要等多久。
“老黄,你去和门房说一声,让他们让一让,马车就过去了。”齐思洛吩咐道。
“好咧!”老黄答应着,跳下了马车走过去,和门房说起话来。这时林管家走了出来,见此情形,堆着满脸的笑走到马车旁。
“哎哟几位主子回来了,恭喜六郡主成年!”她拱了拱手,“方才王爷刚进去不久,吩咐不能误了吉时,这进门礼一会儿就过了,劳烦几位主子先在马车中等等。”
凤楚辛一听火就大了:“这是哪府的规矩,哪有晚辈让长辈候着的道理!老黄,给我照直了把马车开进去,谁不让开,只管踏着他的头上过!”
教你什么叫尊敬
“大世子这么说奴婢就不好做了,咱们这也是接着王爷和王君的吩咐办事……”
“你别拿王爷和王君来压我,你当我不知道都是你们这些奴才坏了规矩!”凤楚辛手一挥,老黄得令,赶着马车直冲大门,惊得送亲的林府众人一片尖叫。
齐思洛看了看尚在他怀中的凤墨涵,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帘,这么大的响动,她却纹丝未动,未被惊醒。慈爱地顺了顺她的长发,他叹了口气,透过被凤楚辛挑起的车帘看和外头,一身大红喜服的凤金安正好走了出来,向花轿行去。本来想劝阻凤楚辛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
那一切原本都该是涵儿的,包括那轿中的新郎,开始不也是聘给涵儿的吗?齐思洛看着一脸喜气的凤金安,心中很不是滋味。凤楚辛一向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见到这种阵仗,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吧,本来他说的也没有错,不过让一让路,根本耽搁不了时辰,可偏生有那么一种人就是喜欢落井下石。
看到静亲王撇下他们父子先回来,而且六郡主的冠礼又办得简单,想必是认为他们在静亲王面前失了宠,这态度也就一下子变了。既然如此,他们这边也并非不占理,且由着楚辛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借了这些下人胆子,主子的路也敢拦!
林管家知道这位大世子的厉害,见他动了真格的,脸色一变,哪里敢真的拦他。别人却不知道凤楚辛的厉害,尤其是林家送亲的人,看到老黄这辆毫不起眼的旧马车竟然敢硬闯,领头的送亲郎不快了,使了个眼色,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齐齐飞身掠起,伸手制住了老黄的马。
“什么意思?这是不许我等回家了吗?”凤楚辛冷笑道,“大将军府的人好手段,这人还未进亲王府呢,就开始管府中的人了,连门都不让进了,雀占鸠巢,还未见过占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凤金安本来未在意,见到从马车中出来的是凤楚辛,愣了一下,赶紧堆上了满脸的笑,上前叫道:“大哥!是六妹妹回来了吗?对不起对不起,这些下人不知道规矩冲撞了哥哥,还望哥哥大人大量,多多包涵。”一边说,一边喝令那两个林府的侍卫退下。
林青儿在花轿之中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现在花轿到了亲王府门口,想着马上就可以和心上人见面了,正自开心,谁知道这当口突然跳出个凤楚辛来,耽误了他和凤金安见面不说,话里还句句带刺,他在将军府一向被老太君宠惯了,性子一向倨傲,何时被人如此说过,听得原来是凤墨涵在车中,不由得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嫉恨自己嫁给了凤金安,故意挟私报复,令他难堪。再听得凤金安好脾气地道歉,处处忍让,那凤楚辛却咄咄逼人,一时气愤不过,这个胆大妄为的林家小主子掀了盖头,踏出了花轿。
“大世子这是在说谁呢?哪个是雀?哪个是鸠?这门婚事是宫里的皇太君亲自指的,你是说他老人家雀鸠不分了?””他微蹙着眉,怒瞪着凤楚辛,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
凤楚辛看他那个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来气,根本懒得搭理他,见凤金安尚算有礼,便转头向她说道:“三妹,六妹妹今儿起得够早的,冠礼程序繁琐,累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想早些送她回家休息,这些下人却说奉了王君的令,怕咱们误了三妹的吉时,不许咱们进门,还请三妹让个道。”
车帘半开,凤金安偏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凤墨涵歪在父亲怀中,一动不动,顺口问了句:“六妹还好吧?”
“她身体一向不大好,受不得累。”凤楚辛说道。
林青儿见无人理他,凤金安还对凤墨涵如此小心,心中更加不甘心,瞟了一眼车中之人,轻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侍宠,大郡主性子好,还由着人在头上作威作福,若是在林家,有正主在场,这样的人哪敢说半个字!”
“青儿!”凤金安喝斥道,林青儿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她听说过这个大哥为了保护六妹妹自小习武,功夫深得名家真传,虽未见过他出手,但连娘都曾夸过他,想必是真不错的。这会儿听林青儿祸从口出,生怕凤楚辛一时气不过,对他拔剑相向,忙替他陪罪:“青儿年纪还小,我代他向大哥陪罪,请大哥勿怪!”
林青儿还不知死活地说道:“你是世女,除了王爷,这府中便是你最大,何须如此小心说话?怪不得这些下人没了规矩,看来都是你的好脾气给惯出来的。”
“青儿,你给我闭嘴!”凤金安冷着脸,动了真怒。林青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盈满了泪:“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人吼我,你……我……我不嫁了!”他一甩袖子,转身冲回了花轿,吩咐林家的人打道回府,凤金安见惹怒了这个小祖宗,一时无法,只得上前劝解。
马车中的凤墨涵睁开了眼,抬起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齐思洛,微微笑道:“爹爹,到家了吗?什么事这么吵?”
“没什么大事,到家门口了,你的新姐夫正要行进门礼,咱们且等等再进去。”他对凤墨涵解释了一下,张口叫外面的凤楚辛回来,免得把事情闹大了。正如林青儿说的,他在静亲王府的地位,如今不过是个侍宠,比其他下人略高了些,在主子面前,依旧是下人。而林青儿是皇太君亲自指的婚,若是闹出了动静,宫里的人必会护着,自己这边讨不了好去,他实在是怕了宫中的人,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凤楚辛听到妹妹醒了,看那林青儿与凤金安又闹起了别扭,便不再理会,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慢着!”凤墨涵却下了车,向着林青儿走去。
门口闹了这么久,一面说吉时耽搁不得,一面却又如此拖着,若是撇下这些废话不谈,别说是一辆,就是十辆马车也过去了。凤墨涵想着,门口这一出不可能没人报与里面的人知晓,却没个人出来干涉一下,果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那一直躲在暗处将她放在眼中的会是谁呢?那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老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凤墨涵也烦了,索性是个死,她既已知晓自己日子不多,忽然想挑开了和这暗中之人玩一场,最坏的结局就是玩死了,她并不怕!隐隐地觉得林青儿是个突破口,虽然她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但是直觉这样告诉她。
她含笑着走过去,来到凤金安面前:“三姐,他不嫁便让他回去罢,你用不着求他,静亲王府的世女,有多少男儿中意着呢,还缺了这一个?不是还有个无尘公子等着入门么,那人知书达礼,美名在外,比这||乳|臭未干之人强多了!”
“你……谁说我不嫁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姐夫,你最好给我记住。”林青儿给她这一扰,心中有些着了慌,说不嫁只是气话,好不容易他才得到这个机会,不嫁心中心仪的金安郡主,难道嫁给眼前这个残废么!
“你确定真要嫁她,不反悔了?”凤墨涵问道。
“当然,这婚事是皇太君亲自许的,”林青儿得意地笑着说道,“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就可以阻了我的婚事!除非我自己不愿意,否则谁也别想破坏。”
“啪”地一声脆响,林青儿脸上赫然出现一个红印,他捂着脸,惊叫道:“你……你竟敢打我!”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凤墨涵会突然甩出一巴掌,这个不得势的六郡主从来未在人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今天为了她的父亲破了例。
“你若不是这府里的人,任凭你怎么说,刚才你亲自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我便要教你这府里的第一项规矩,就是对长辈要有礼。”凤墨涵指着齐思洛,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见,“那是我的爹爹,你嫁进了静亲王府,就要记住,他是你的长辈,要记得对长辈要有起码的尊敬!”
说她什么都无所谓,齐思洛是她的父亲,对她关爱有加,为了她康复,在神案前祈祷以命相换的父亲,事关这人,凤墨涵容不得他人说半句不是!
说完也不管愣着还未回神的众人,自顾自坐上马车。凤楚辛呆呆地看着她,像不认识这个妹妹似的:“涵儿你……”
“哥哥,林家的那些侍卫冲过来了,这里可是静亲王府,不是林家,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凤墨涵冲着哥哥眨了眨眼,凤楚辛一看,果然林青儿被打,送亲的人全乱了套,随行的侍卫听了主子的令,冲了过来。
“打架么?好!我手正痒着呢!”凤楚辛身如飞燕,一拳飞出,林家领头的侍卫立马倒下一个。
柔声对齐思洛说道:“爹爹,你不用紧张,哥哥应付得来,咱们回去,涵儿还想你煮长寿面给我吃呢!”
齐思洛看到她眼底显出的坚韧,欣慰地笑了,他的涵儿今天才算是真正的恢复了!他就知道女儿一定会好的,当年涵儿出生前,他曾梦到一只金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后来他请人算了一卦,那个被江湖上的人称作神算的先生说:“此女命格奇特,运途坎坷,若大难不死,是极贵之命。”
“老黄,驾车回院!”他大声说道。对着凤墨涵声音却是无比温柔:“你云爹爹教我的手艺,今儿涵儿就可以试试!”
他不担心其他的事,当年连皇帝他都不曾怕过,何况区区林家!
马踏四蹄,高高昂起,向大门内而去。不管门外一团纷乱,凤墨涵开始想着她的生日礼物了,似乎太少了些,还有哪些人未送的,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张口要,尤其是步青澜那一份,必不可少!管她凤金安大不大婚,今日她凤墨涵要过自己的生日。
亲王府后院有个马场,很大一片,今日因为客人多,改成了停车场,放眼望去尽是豪华的车驾。凤墨涵没半途想起了步青澜,想必他也会来参加婚礼,不知道到了没?于是对齐思洛说道:“爹爹先回,我去看看有些什么客人。”
“涵儿……”齐思洛眉目间有忧色,自家女儿,他总是担心,前面的事若是传到了后面,还不知道静亲王会如何呢。
“爹爹放心,你煮好面我就来了。”凤墨涵笑道。
齐思洛见她神色如常,并无所惧,也就由她。别过父亲,她来到宾客云集的大厅,在人群中搜寻着步青澜的身影。
“小涵儿可是在找我?”肩头挨了一下,凤墨涵回过身,对上了步青澜笑眯眯的眼。在人后他叫她小寅,人前却叫小涵儿,生怕人不知道他比凤墨涵大了两岁。
凤墨涵一把扯过他,拉着就往人烟稀少处走。
“干嘛干嘛,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步青澜问道。
“礼物!”凤墨涵见四下无人了,这才放开了手,却将手伸到他面前。
“什么礼物?”步青澜问道。
“别装蒜,今儿我成年,你不可能不知道,不去观礼也就罢了,礼物可不能少!你十岁那年生辰,我不也送你礼物了?要礼尚往来,有来有往,别废话,快拿来!”
“你想要什么礼物?”步青澜笑问道。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什么都行!”凤墨涵说道。
“那好,你先闭上眼睛,我没说话你不许睁开!”步青澜说道。
凤墨涵听话地闭上了眼,嘴角带着笑,她就知道步青澜不会忘了给她礼物的,除了父亲和哥哥,这是她在这世上的第一个朋友。
黄金错刀
步青澜托着凤墨涵的手背,随后放了一个东西在她的掌心,手心顿时一暖,手指抚过,感觉是皮质的外囊,尾端有个柄,光滑如玉,有着浸人心脾的凉。
“是什么?”凤墨涵笑着,依旧没有睁开眼。
这是小时候两人玩过的游戏,每次送礼物的时候,收礼之人先得闭上眼睛猜三次,猜中便罢,若是猜不中,礼物虽可得,却要受罚。
主意是步青澜出的,也不知道他是想罚凤墨涵什么,反正从第一次起,惩罚永远只有一个,他也再没有机会说出来。事情是这样的,他第一次送凤墨涵礼物,提出了这个要求,凤墨涵是什么人啊,前世的特工,除非是她没见过的东西,否则一摸就立刻猜得出是什么来,所以那时其实她是猜中了的,却故意说错了,在步青澜兴高采烈地准备说出如何惩罚她时,她抢先了一步,凑到小美男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就罚我亲你一下吧!”凤墨涵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步青澜被那软软的唇碰了一下,先是觉得有些怪异,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说道:“反正都是男孩子,我又不吃亏!”
凤墨涵就是那时起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男孩,也不作解释,一骗就骗了他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凤墨涵忍不住笑了,两人分别的这些年,其实她常常想起步青澜来,只是在她的心中,他一直是那个十岁大的男孩,再见面,他已经比她高出了近一个头,可两人之间并未疏离,这一刻让她回忆起了从前,似乎站在面前的还是明明痛得站都站不稳,却依旧对她笑嘻嘻的男孩。
骗了他那么多年,这一次,不想骗了。她摸了摸手中之物,在脑海里描摩着这东西的形象,灵光一闪,说道:“是剑吗?不对,我想……应该是刀,肯定是刀!”
凤墨涵睁开了眼,她相信自己猜对了。抽开皮套,刀身上居然镶嵌着不少黄金宝石,刀柄让她感觉冰凉的东西,则是一大块切割精美的白玉,金玉相映,还有那闪着绿光的猫儿眼,将整个短刀装饰得华丽无比,怪不得会这么重!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真的送给我?”凤墨涵惊道。
步青澜叹了口气,原以为她会猜剑,毕竟他教她的是剑法,而且曾经说过会送她一柄剑,以前她都猜错的,谁知道如今的她怎会如此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是刀,原本还想着那个儿时的惩罚,许久未曾感受了,这下却是白费了!
掩去心头的那丝失望,他强作高兴地说道:“小寅真聪明,居然猜到是刀,你都没有使过刀,我以为你会猜是剑呢!你别看它华丽精美,以为只是装饰没什么用,这刀来自雪域,据说曾是一个亡国之君的随身物品,不知加了何种材质,刀刃非常地锋利,削铁如泥,这些宝石也不是无用的,镶嵌得非常牢固,你不用担心会掉下来,晚上的时候拔出刀鞘,这些宝石会发光,夜中也可行刺……”
步青澜指着刀上的饰物,一点点地为凤墨涵解释功用。凤墨涵放了一根头发在刀锋上,刚触到头发就断了,真正是好刀,她拿着它,眼中放光,爱不释手。
“喜欢吗?”步青澜问。
“嗯!”点了点头,凤墨涵的笑容映在刀身上,比在铜镜中照的还要清晰。
“我也想你一定会喜欢!”步青澜笑道,“以后要天天带着它,可作防身之用。”
“天天带着它?那不是招贼么!不行不行,我要把它藏起来。”凤墨涵说道。
“不许藏!我送你的东西,你一定要随时戴在身上!”步青澜亮晶晶的眼望着她,正色道,“小寅,其实有一句话我早想对你说了,你是怎样就怎样,没必要掩藏着,其实有时候,与其向人示弱,不如让人怕你!这刀戴在你的身上,哪个敢来惹你,我想那他是不想要命了,你的身手如此精妙,谁又能近得了你的身呢!”
他说这些,是因为他曾经感同身受吗?凤墨涵知道他们两人的际遇其实很像,区别只在于她是穿越来的,而人家步青澜是本尊。
“小青,这些年你已经不再藏了吗?怪不得你敢与凤元恩一起自由出入皇宫。”她叹道。
“是,我不藏了,以前爹爹只想我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好,不指望我能有什么出息,可是我不一样遭人毒手?他处处退让,别人就步步相逼,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上前,让敌人只能后退,再无法踏出一步!”
是啊,与其走自己的路总让别人在背后议论,不如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凤墨涵失笑,这句话好像是前世里曾经看过的一个小品上说的,当初看时不过惹人一笑,今天看来,这才是冷兵器时代的生存法则。
她抬头看着步青澜:“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废了的人,还能够有这样的身手?”
“谁要奇怪便让谁奇怪去,让人摸不透,才会更加令对手害怕!”他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何况小寅从小就是皇帝钦封的神童,神童……总是比一般人来得聪明!”
“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凤墨涵预感到了什么。
“因为我明日就要走了,四姐一向与我亲厚,从小就只有她对我照顾有加,雪域王帐下有位神秘谋士,用兵如神,四姐初去,已经吃了一次败仗,如今只能闭城不战,这两年,她好不容易才在皇上面前得到些青睐,再如此下去,刚刚才得的地位就将不保了!我本就要随她前去的,只要我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耽搁了这些日子不走,只是为了等你冠礼成|人!送这把刀,确实是给你防身,我怕你年纪小,虽说功夫不错,却不知人心险恶,”步青澜伸手,将她刚才逮到前面的一缕发丝握住,“不知你有没有发觉,你的身边,不止一拔人在跟着,小寅,你是藏不住的,与其等人发现,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些话,句句在理,步青澜的目光中盛满了关怀,那眼光令凤墨涵想到了阿丑,她觉得很幸福,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子,对她的心如同阿丑一样,不管将来会不会持久,她知道他现在是真心!
“谢谢你!”她感动地上前,向以往每次出征前拥抱阿丑一般,抱住了他,只可惜她身材小他许多,这一抱,整个人被他的怀抱淹没。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瞬间变得急迫。
“小寅!”他轻声叫了一声,伸臂反搂住她,语声有丝不同寻常的喑哑。
“我会记住你的话!你要好好保重,要记得给我来信,如果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告诉我!”凤墨涵说道,“我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好哥哥!”
这个时刻,她完全没有想起步青澜的性别来,只感受着心中渴望已久的那份温情,随心而为。当她想起男女有别时,那已经是好久以后了,不过凤墨涵在现代也不是没有和男人搂抱过,有一次在一个跨国合作案中,法国同行的热情曾经让她很吃不消,搂抱一下,不过是家常便饭,何况步青澜算起来,还是她的堂兄。
她先抱的他,也是她先放开了他:“你晚些时候还来找我吗?”
“不了!有些东西需要打点,再看你一眼,我就舍不得走了!”步青澜玩笑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要不你还是继续装下去吧,否则万一发现你的好,你也加冠了,我怕你会被某位佳人相中,两人情定今生,伤了京中的男儿们的心。”
“噗!”凤墨涵失笑,“油嘴滑舌!你这一走才不知伤了多少京中女子的心呢!我听说礼部侍女官的小姐就对你念念不忘,奇怪了,你这么凶,居然有女儿家看得上你!”
“我哪里凶了?”步青澜呲牙咧嘴地说道,“除了你没人这么说过,你敢诽谤我,将来若是我名声不好嫁不出去,我就让你养我!”
凤墨涵哈哈大笑,步青澜和凤楚辛确实很像,这两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差不多。
“好好好,反正我哥也这么说,养一个养两个,咱都不嫌多!”
“哼!我饭量很大的,你那点本事,也就只养得活我一个,凤楚辛还是早些将他嫁出去,让别人养去!”步青澜说道。
哥哥若是听到这话,两人不定吵成什么样,凤墨涵笑得眉眼弯弯。
“小寅,好好保重!我回席了,对新人说声祝贺就走。”步青澜敛了笑容,正色道。
“好吧,早去早回,我等着你和四公主得胜归来!”凤墨涵说道。
看着他依依不舍地走远,她抚摸着那柄价值不菲的金刀,心中异常地满足。忽而想起了一句诗,“美人赠我金错刀”,她情不自禁地又笑了,张衡这首抒发政治怀抱的诗,在她看来就是一首情诗,诗中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她最爱的就是这一句,不过自
半生(女尊文)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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