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女尊文) 作者:肉书屋
开了口,林青儿是林将军独子,可不能委屈了他,嫁过来也是正君,将来无尘公子来了,两人以年龄分大小,共侍三姐。”凤长瑗缓缓将其中的因果道来,听得凤墨涵咂舌不已。都能娶那么多侍宠,还要伪君子地说只能娶一个正君,够恶心的!
不知怎的,听到嫁过来的不是无尘公子,她心中却是有些轻快。忽然脑中掠过一个想法,凤金安娶了原本属于她的人,那原属于凤金安的人,会不会将来由自己娶了过来?想想不觉为自己的想法好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暗道:凤墨涵啊凤墨涵,你还能活多久?想这么多做什么!
没想到这一举荐凤长瑗,等于在静亲王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的眼线,这之后什么事凤长瑗都爱来跟她说,有时候决断不下的事,也会来征求她的意见,请她提供帮助。凤墨涵不禁好笑,自己这一多事,竟然给自己弄了个情报员出来。
桂花树下
过不多久,落儿已经完全康复了,凤墨涵也搬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不知是因为养病期间凤墨涵待她太好,还是因为母亲死了一时找不到感情寄托,凤落小姑娘对凤墨涵是特别地喜欢,于是云侧君那里三天两头的就会以各种名目叫上凤墨涵去夏荷院走一遭。
云侧君经常开小灶,做得一手好菜,贪着吃他的,凤墨涵也不推辞,干脆带上父亲和哥哥,光明正大地蹭饭吃。云侧君的屋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白天基本上这三父子就在这儿度过,一般是齐思洛和云侧君下棋,凤墨涵和哥哥逗小孩子儿玩,那些服侍他俩的人,原也和这院里的是旧识,各在一处聊着,晚上大家才回到自家院里睡觉。生活如此惬意,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凤墨涵很是满意。
后院里有一棵金桂,花开得有些晚,这时节满树的桂花开得正好,凤墨涵寻思着与其让它就这样落了,不如弄来泡茶喝。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一提议,大家都附和,云侧君说这一来还可以给她做桂花糕吃,于是由她领头,带了大伙儿浩浩荡荡地向后院奔去。
凤楚辛和侍卫秋华、李克贞都上了树去,摘了桂花就用衣襟兜着,兜满一兜就下来,倒在凤墨涵准备好的筛子里,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大筛子。
“够了吗?涵儿?”凤楚辛在树上大叫道。
“不够不够,再去取筛子,全给我撂下来!”凤墨涵将手卷成个喇叭,冲着树上大喊。
落儿跟在身旁,小孩子觉得这很好玩,跑前跑后,银玲似的笑声飞满了后院。凤墨涵突发奇想,让人搬了筝过来,唤过连儿,命他在树下奏曲。连儿抿嘴一笑,十指一动,悠扬的曲子在院中飘散开来。听曲是凤墨涵的一大爱好,她干脆躺在院中的石椅上,手枕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石上凉。”齐思洛赶紧出声制止。
“爹爹,都给太阳烤热了,不凉!”凤墨涵娇嗔地一笑,依旧躺了下去。齐思洛只得摇了摇头,随她去。
“涵儿这样子,若是生成男儿,只怕比当年的你还要风华绝代!”云侧君看了看齐思洛,叹道。
“若是她真生成了男儿身,也许不会吃这么多苦……可是,谁又知道呢?世事无常!”齐思洛看了女儿一眼,眉间一丝忧虑。
“会好的!”云侧君拍了拍齐思洛的手,“不是说话已经恢复了么,现在看来,人也依旧聪明,身子么,慢慢养着,没准哪天就好了,你也别太过担心。”
连儿一曲奏完,树上的桂花也给摘了个精光。凤楚辛兜着最后一兜桂花下地,嚷嚷着妹妹真会折磨人,大家都在忙就她一个人偷懒。凤墨涵坐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端起筛子,爬梯子上屋,将桂花晒在屋顶上。
“后面的活儿就我一人干了,哥哥尽管偷懒去,我不求你了。”她站在屋顶说道。
凤楚辛一见唬了一跳,忙着叫唤道:“我来我来,这些粗活儿让哥哥干就好,涵儿你快下来。”
凤墨涵站在梯子上朝他做鬼脸:“我偏不下,你拿我怎么着?”不仅没下来,反倒越往上去了,她准备上去踩踩这静亲王府的瓦结不结实,结果刚坐够着屋顶,脚踹得用力了些,梯子没放稳,一个歪偏倒了下来。
凤楚辛见她只一只手吊住了屋角,急得脸都变了,说道:“你别动,我抱你下来。”
一个人影快如闪电,赶在他之前掠上了屋顶,将凤墨涵给抱了下来。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凤墨涵惊呼道:“啊!怎么是你!”
步青澜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你自己抬头看看,可不止一个呢!”
凤墨涵站稳了双脚,向后看过去,腆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糗的事,竟然给许多人看到了!与步青澜一同来的,除了静亲王、凤元恩、崔家两姐弟,竟然还有荣尚书和无尘公子。她看到无尘公子荣慕枫正睁大了眼,惊愕地看向这边,脸上顿觉有些发热。
“多谢多谢,小青,多亏了你,才没让这丫头掉下来。”凤楚辛上前,对步青澜道谢。
凤墨涵这才发觉自己还靠在步青澜的怀中,赶紧退开两步,瞪了凤楚辛一眼,要不是为了逗他,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小声嘟囔着:“都是哥哥害的!”
凤楚辛陪着笑,连说是自己的不是,牵着她的手,赶紧向走过来的静亲王请安。
“这又是在搞什么?”静亲王问道,“也不仔细些,万一摔坏了怎么办?还不谢过你七皇兄!”
凤墨涵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步青澜现今成了自己的堂兄,偷眼看过去,他清澈的眼底泛着微波,带了丝狭促正盯着她,嘴角尤自挂着笑容,并未出言制止,想是等着她叫这声皇兄。
“谢谢七皇兄!”凤墨涵无所谓,不过称呼一声兄长而已,还能给他占了多大便宜?响亮地叫了一声,正正式式地对着步青澜鞠了个躬。
“咳!六妹妹不必多礼!”步青澜见她如此,反倒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微红着脸扶起了她。打量着她没有初见那日那么清减,想来在这府里日子过得还不错,他心中方始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日客栈一见,步青澜回去后老想着凤墨涵,儿时相处的一幕幕不断在他眼前闪过,两年,他竟一直没看出她是个女子,这也难怪,谁让她长得那么好看!。第二日便求了四公主带他出来,结果却只见到了她的留书。宫中规矩繁多,这之后凤元恩被皇上指派了公务,整天地忙,没机会带他出去,他作为皇子,不能随便出宫,即便在宫中行走,身后也是跟了大大小小的一长串人,这半个月来,他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
现在终于看到了她,见到她身子骨似乎强健了些,步青澜很是欣慰,可又见她玩得挺开心,并没有想起他,连声问候也没有,心里就有了一丝怅然,原来她并不像他那么念着两人的情谊!
凤墨涵这时已与众人见过了礼,都是见过的,倒也不拘束。
静亲王留下一句“让他们年轻人自家玩去”,便带着自己的两位夫郎离开了。她一走,说话的气氛又轻松不少。
凤元恩与荣尚书、崔宜春皆是京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平时难得相遇,这会儿一亲近,难得观点相近,索性围坐在树下,继续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凤楚辛和崔宜冰、步青澜都见过,取新摘的桂花泡了茶,招呼着两人喝,对荣慕枫,因着那是金安的人,他心中始终不大待见,竟然没理人家。
荣慕枫也不以为意,独自迈步,打量着后院的秋景,他穿着宽袖长袍,风乍起时,衣袂被吹得扬起,配上那云淡风轻的面容,飘飘若仙。凤墨涵对座上几人的谈话都不感兴趣,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悄悄打量他,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人,却像是一幅画。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荣慕枫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下凤墨涵不好不予回应了,站起身来,走过去问道:“公子不坐下来喝杯茶么?”
“慕枫正想请教郡主,为何不让这花自谢枝头,却要将它摘下?”
“自谢枝头多可惜,摘下来,或可做成香囊,或可做成茶,或可做成糕点,原本只有鼻子可闻到的香味,可以留在身边薰衣,可以吞下肚腹让人更鲜活地记忆,不是比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结局好得多?”凤墨涵答道。
“哦!”荣慕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六郡主想得周全!对了,还未恭喜郡主,听说你身体康复得不错,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谢谢!说话没大碍了,公子也应当听得出来。”凤墨涵笑道,没有提其他。
“六妹妹!”步青澜来到两人身边,“听堂兄说你喜欢听筝,无尘公子的曲子可是一绝,这里既然有现成的,何不请他奏上一曲?”
凤墨涵眼睛一亮,希冀地看向荣慕枫:“可以吗?”
“有何不可!既是六郡主想听,慕枫恭敬不如从命!”荣慕枫坐到刚才小连所坐的位置,手扣弦上,轻轻一拨,一声清凛的乐声响彻庭院。
“好筝!”他赞道,“看筝识主人,六郡主在这方面的造诣想来也不小!慕枫可请郡主先奏一曲?”
“墨涵右手已废,只能听,不会奏,还请公子见谅。”凤墨涵左手托着右手,微笑着说道。
“啊!对不起,慕枫不知!”荣慕枫赶紧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凤墨涵摆摆左手,“能听别人奏乐,也是一桩乐事,对我这种懒人来说,倒也省心。”
荣慕枫冲她歉然一笑,端坐凝神,轻拢慢捻,一曲《清平调》如潺潺流水,如春风拂面,在满是桂花香的院中飘荡,果然是大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听得人如痴如醉。一曲末了,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雕虫小技,让大家见笑了!”荣慕枫谦虚地说道。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请公子再来一曲,我愿剑舞以和!”凤元恩提议道。
“好啊好啊!”凤墨涵一听赶紧拍手,有美女舞剑,有美男奏曲,这免费的演出岂容错过。
荣慕枫见是四公主相请,也不好推辞,点头领受,重又坐回,转了调式,一曲《破阵子》从指尖流出,隐有兵刃之声。凤元恩抽出双剑,舞得密不透风,款腰轻摆,步伐轻快,和着乐声,该慢时慢,该快时快,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凤墨涵看得张大了口,心中惊叹,这都是人才啊!要是让老k看见,只怕这些年轻人都要被网络到他的手下!
“小寅,你的手不是好了么?”步青澜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
“只有你知道好了,别人不知道,”凤墨涵转头与他耳语,“当年害我的人并没有查出来,若是给人知道我好了,你想让我再死一次么?所以,不能说!”
步青澜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右手,凤墨涵挣了挣没挣脱,忽然想到这也算是她的哥哥,没必要将他当作外人,于是任由他拉着。过了一会儿,步青澜见她不动了,“嗤”地一笑,凑近她说道:“小寅装蒜的功夫越来越强了啊!当年我送了你琴和箫,你那么喜欢听,我不相信你会忍住不学,除非……你一早就会了的!那筝你若说不会,打死我也不相信!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改天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可得弹给我听听;还有,咱们得约个地方打一架,这么多年没见,好想知道小寅你的功夫成什么样了!”
这算是威胁吗?凤墨涵恶狠狠地瞪向他,那人却一脸无辜,眯着眼笑得像只刚偷了腥的大花猫。
“我若说不呢?”凤墨涵也眯起了眼,微笑着问道。
“你敢说不?我可是你师傅,反正我决定了,就这么定了,你说不也不行!”步青澜耍无赖。
“小青,你可还记得你是个男人,别这么凶好不好?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哼!想娶我也得我愿意嫁呢!我可记得了,是你咒我嫁不出去的,将来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天天追着你,让你养我!”
“我才不养你呢,饭量那么大,吃了还不见长肉,浪费粮食!”
步青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小寅,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若是走投无路了,你会不会收留我?”
“你是皇子,只有我走投无路投靠你还差不多。”凤墨涵说道。
“也是!”步青澜笑了笑,“我是皇子,哪里用得着需要投靠你啊!”他伸手摸了摸凤墨涵的头,就像凤楚辛常做的那样。“你若真的是我妹妹,那倒好了!”步青澜又说了一句。
凤墨涵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变了,那层清澈没有了,仿佛蒙了一层雾,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才真的像大人了!
“你若是有需要投靠我的一天,我一定拼了命也会保你平安,”她抬起手在他的眉心弹了一下,“所以不要做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我看。”
步青澜一刹那间绽开了笑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就知道小寅舍不得我!”
凤墨涵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家哥哥,摇头苦笑,一个凤楚辛还不够她应付的,又来一个步青澜,这两人不知怎的这么相像,是不是练了武的男儿都会成这个样子,没了身为男子该有的矜持不说,还会装疯卖傻扮可怜,成日里没个正经!
她要出征
凤元恩自尝了凤墨涵的桂花茶后,总喜欢往静亲王府跑,还带了她的姐妹朋友一起来,介绍给凤墨涵认识。
来往多了,凤墨涵也会应邀到别家府上玩耍,每次凤楚辛都会与她同行。渐渐地,凤墨涵与京中年轻一辈的贵族子弟混得熟了,都是年轻人,相处时或谈诗词歌赋,或比剑试刀,倒也热闹。只是凤墨涵从不开口作诗谈词,也不动手舞刀弄剑,只是笑看别人,在一旁为人叫好喝采。
凤元恩是知道她手废了,不能动武,于是支会了身旁的朋友们,也没人对她提出过比武之类的要求。不过静亲王府的几位郡主,从死去的乐郡主到世女凤金安,包括现在出仕,挂了个宫廷司仪女官的凤长瑗,都显露出了才华风流的一面,面容俊到令男儿失色的凤墨涵,虽遭过大难,九岁之前就才名在外,被皇上冠以神童之名,如今眼见恢复得与常人无异,却很少开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样儿竟吸引了不少俊秀男儿的目光,难免让某些人心存妒忌,挑衅也就由此引发。
那日是在崔相府上,崔宜春作东,请了不少名流子弟聚会,月国对于男女大防看得不是非常紧,只要有家中长辈或是姐妹陪同,男子亦可在社交场合露面,所以有的男女看对眼儿了,会私下约会,成为情人,也是因为如此,想那林青儿和凤金安才会未婚就勾搭上了,否则哪里来的机会!不过只要不搞出出格的事儿来,最终能成为一家人时,在仕女之中并无人谤议,还会传为佳话。
凤墨涵初闻这些时,觉得这月国还不至于太糟糕,至少还能够半自由恋爱,所以她不拒绝出入这些场合,其实是想给哥哥制造机会。如果真如她所料,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死前凤楚辛的守护之恩,兄妹之情,总该报答一些吧?她不愿欠人债,尤其是人情债,莫说来世再报之类的话,这点她最清楚了,来世曾经相识的人能够再遇上的机率,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要小,至少现在她遇见的人,前世一个也不认识。
凤楚辛总不能因她而耽误一辈子,他始终是个男人,武功再强,在这月国始终是女人的附属,总是要嫁人的,凤墨涵想在这些年轻人中为哥哥物色个好妻主,放心将他托付于人,当然,最好要哥哥自己喜欢。
崔相的府上有个芙蓉园,种满了芙蓉花,现在正是芙蓉开得茂盛的季节,崔宜春于是开了个芙蓉宴,主题当然就是赏芙蓉了。赏的是芙蓉,当然不能只看不说,就命各人以芙蓉为题,作诗一句,无论好坏,作不出来则罚酒,另还要为大家献上一段乐子,或歌或舞,则是随意。
凤墨涵一听就懵了,她哪里会作诗!她知道古诗都是讲究平仄押韵,这月国的诗体,和前世所见的古代格律诗很像,但她一个外来人口,语言都是二手的,作诗?那岂不是自曝其短?以前都是这帮人自我表现,这次竟然喊人人都要披挂上阵,凤墨涵未曾上阵先卸甲,听人念了几句,还没轮到自己,对凤楚辛递了个眼色,便要开溜。
脚步才刚迈出,有人出声了:“哎呀!六郡主,还未轮到你呢,倒想抢先了?既然如此,赵小姐且等一下,咱们先听听六郡主的佳句。”
说话之人正是那对凤墨涵存了妒忌之心的人之一,这个局也是她们先商量好了,撺掇崔宜春设的,本就时时注意着凤墨涵的动向,哪会让她如此容易脱身。
凤墨涵只得收住了脚步,实事求是地说道:“我不会作诗,并无抢先之意,留在此是扰了各位的雅兴,所以先行离开,还是赵小姐请吧。”
“六郡主真是谦虚,谁不知你八岁时就被当今圣上钦赐‘神童’之名,你八岁时作的诗,咱们在座的各位都难有几个比得上的,何况是现在。”
正牌的凤墨涵早就不知投胎到哪朝哪代去了,谁知道她八岁时作过什么诗啊!她看了看身旁的凤楚辛,本想不予理会,自行离开,犹豫了一下,仍是停住了脚步。自己倒不打紧,只是如果在这里丢了脸,会连累这个哥哥吧,人家说静亲王府的六郡主是个草包时,难免会连凤楚辛也说了进去,毕竟他是她的亲哥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她一时无措,那就是无尘公子荣慕枫的存在。那人一双俊目在她脸上逡巡,唇角微微含笑,这座中,谁的诗才他都领教过,没有人比得过他,只有凤墨涵的深浅他从未得知,这会儿也期盼着她的表现。在那样一双目光的注视下,凤墨涵忽然不想退缩了。
十二时所学很杂,她们是特工,为了应付不同的场合,适合不同的身份,几乎任何领域都有涉猎。她记得当初老k派她们姐妹三人去调查一个古诗词研究专家前,子、阿丑和她曾经恶补了三天,因为有阿丑在,她便偷了回懒,手中的书翻了两下就丢一边去了,她记得写芙蓉的诗句,也是有的。经常听到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塑饰”,还有什么“芙蓉生在秋江上”等等,可惜都是说的水芙蓉,也就是莲花,不是她此时相对的木芙蓉。凤墨涵一时卡壳了,后悔当时没有把书看完,现在要想,却是在脑海里遍搜难寻。
见她思考半天并无佳句,有人露出了轻视之色:“看来‘神童’一说,也作不得准,少时聪明之人,长大了未必不是庸才。”
荣慕枫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这位小姐所说也不尽然,佳句难得,一字一句,皆要经过深思熟虑,且等六郡主多想片刻。”
凤墨涵对他投以感谢的一瞥,伸手揉了揉面前的芙蓉花瓣,那株初见时洁白无暇的芙蓉花此刻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听说过芙蓉花会变色,有的一日几变,有的几日几变,看来这也是一株会变色,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句,启口缓缓道出:“怜君庭下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墨涵不才,想了半天也就得这一句,各位继续,我还有事,先行告辞!”说完她与主人崔宜春告别,不顾她苦苦挽留,先行离去。
荣慕枫轻轻重复着念了两遍,默然看着凤墨涵的背影走远。
步青澜追了出来:“小寅,真的要走?”
“是啊,花也看过了,饭也吃过了,还留下来干什么?那种对花吟诗,对月长叹的事,我并不喜欢。”
步青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我的知音,我也不喜欢。如今边关告急,这些自以为是的女儿家不思量着如何为国分忧,却在这儿吟诗咏句,胡吹乱捧,把个无尘公子捧上了天。若不是边关将士奋勇杀敌,她们能在这儿安安乐乐游戏人生么!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去边关杀敌痛快!”
“我记得你从小的志愿就是当月国第一个男将军,如何了?我等着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呢!”凤墨涵笑道。
步青澜沮丧地摇了摇头:“我提过了,父亲母亲皆不允,说是别说我朝,就是其他国家也没有如此先例!”
“对了,不是说雪域王答应和亲了么,还送了不少礼品过来,怎么你又说边关告急了?”凤墨涵问道。
“雪域人一向耿直,本来是这样没错。谁知那雪域却出了个狡猾的国师,听说就在雪域王帐下听令,之前林将军就是败在她的计策之下。本来前一段日子她离开了雪域,雪域王已经同意了和亲,谁知她突然回来,雪域王就反悔了!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如此狡猾!”步青澜恨恨地道。
凤墨涵这才了然,怪不得四姐长瑗不愁凤长波和亲一事,原来这事已经不用担心了。
“和亲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国家的和平,怎么能寄托在一人之上呢,何况是个弱男子!”她说道。
“对啊,我也是主站派,可惜母亲不让我披挂上阵,否则我一定想办法将雪域王打回苍河以北去,叫她再不敢犯我中原一步!”
“这么有信心?领军打仗,靠的可不是一人之力,莫以为你功夫好就行了,还得靠这个!”凤墨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雪域王之所以能赢,并不在她的兵马,说起来她虽然兵马强壮,我月国人马却多于她数倍,何以赢不了?就在于她有个好国师,会动脑子!”
步青澜点头附和:“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担心四姐姐这次出征会有危险,想偷偷跟了去保护她。”
“四公主要出征?”凤墨涵问道,她并未听凤元恩提起。
“是!她说了,可能等不及参加金安姐姐的大婚和你的冠礼就启程,就在这几天了。”步青澜闷闷地说道。
凤墨涵想起崔宜冰来,怪不得他这几日神情不快,眉间难掩忧色,想必是知道了凤元恩要出征的消息,心中为她担心。
崔宜冰暗恋凤元恩,这是谁都看得明白的事,偏生凤元恩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竟然一直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她到现在还是独身,并未娶夫,是个极难得的妻主人选。凤墨涵对她也颇为欣赏,曾经遗憾她是自己的堂姐,否则哥哥就可以托付此人了。
说起这事,还有一件事是她与凤元恩的秘密,未曾对人说过,就连凤楚辛也不知道。
和凤元恩熟了后,有一日,她实在看不过崔宜冰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想帮他打探一下,于是问起凤元恩可有中意的男子,谁知凤元恩说了一段话,反把她吓了一跳。
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墨涵,自打听七弟提起你,我就将你的样子在心中勾画了一遍又一遍,第一次见面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惊喜,惊喜你果然如七弟所说,是个天上少有人间难寻的人,我本以为找到了今生的最爱,谁知道不过一瞬间你就将我的梦想打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上天把你生成了女儿,尤其还是我的堂妹!”
凤墨涵知道她不是说谎,第一次她就觉得凤元恩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听她如此说,蓦然明白了她眼中所含的意思。凤元恩明明白白地说了,除非再有个凤墨涵出现在她面前,心中实难容下其他人的影子。
事已至此,凤墨涵彻底无语了,从那以后她再不提相关的话题,就连凤楚辛让她帮忙为崔宜冰牵丝,她也推托了。看来闲事还是少管为妙,管多了容易扯到自己身上。
幸好凤元恩行事坦荡,两人又是堂姐妹,虽然话说明白了,其后的相处也就并无尴尬,只是偶尔凤墨涵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睛,就会想起她那番话,然后自己就禁不住心头一番恶寒。不是她自恋,不过她总觉得凤元恩的眼光还是不大对劲,所以听说她要出征边关,想到有很长的时间不用看到她的眼神,心头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想到崔宜冰,又为他感到惋惜,其实崔宜冰也是个俊俏男儿,又是崔相的公子,配凤元恩也配得上,可惜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
“你回去转告四公主,走之前抽个空,我在清客居给她践行。”凤墨涵对步青澜说道。
“好,小寅,我一定转告她!”
过不了几天,果然下了圣旨,令四公主凤元恩为征北将军,坐镇雪域边防。凤墨涵在清客居订了一个雅间,为凤元恩践行,人还是那几个人,就是和步青澜第一次见面时这几个。
清客居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临水而建,客人若是喜欢,还可移舟湖上,在画舫上看两岸美景,这里所聚皆是达官贵人,她要了一个楼上的雅座,座中还有个屏风隔着,屏风后摆放着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给客人玩赏。
谁剽窃了谁
“四公主,我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归京。”崔宜冰端起酒杯,与凤元恩碰了碰,一饮而尽。
凤元恩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刀剑无眼,虽然她是将军,但这一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
凤墨涵看了看崔宜冰,对他递了个眼色,她为这个痴情男儿感动,经不过凤楚辛一再相求,决定帮他一把。崔宜冰领会,站起身来,略微紧张地攥紧了手,对凤元恩说道:“四公主,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咱们到屏风后说,行吗?”
凤元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崔宜冰一时就白了脸,默然不语,站在那里不作声。
唉,真是个傻瓜!别人拒绝就不继续下去了,再求啊,凤元恩其实心很软,多求求她就行了。凤墨涵在一边为他着急,崔宜冰却是不敢再上前,她只得站起身,一手拖一个,将两人往屏风后面拽去,边走边说:“哎呀呀,四公主可别推辞了,咱们可都单独有话要给你讲,宜冰先说,后面就轮到我了!”
说罢出来,留那两人在屏风后面,自顾自招呼了大家喝酒玩笑,为了里面的人着想,她还故意把声音提得很大,与步青澜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好不热闹,遮盖了里面的低声细语,不至于让人听见。
不一会儿凤元恩和崔宜冰出来,崔宜冰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凤元恩的脸色却有些怪异,她冲着凤墨涵喊道:“六郡主要和我说什么?现在轮到你了!”
凤墨涵也不客气,拉着她的手就转进了屏风后面,开口直接问道:“他跟你说了?”
“你……莫不是你安排的?宜冰一向怯懦,不至于突然变得这么大胆。”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爱情使人勇敢!”凤墨涵嘻嘻笑道。
“墨涵,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何必让我为难?”
“我们的四公主有这么铁石心肠吗?你不知道听说你要走,那人不知如何伤心,昨儿就哭了一夜,没看到他眼睛还肿着吗?你就这么忍心?”
“不忍心又如何,你明知道我对他只是怜惜,一向拿他当自家弟弟。”
“有怜惜便好,胜过一点感情也无,元恩,”凤墨涵没有叫她公主,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你不说清楚,他便一直抱着希望,这样拖着,也是害了他,所以不管结果如何,说明白了,总是好些。你们怎么谈的?”
凤元恩无奈地笑了笑:“宜冰比你想像的要固执,其实他很聪明,应该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你何苦让他挑明了,令我难做?我说得很清楚了,他却依旧执迷不悟,他说,我不喜欢他那是我的事,他喜欢我那是他的事,他不会烦我,叫我也不必管他,只是这一去隔了千山万水,前路坎坷,他要我答应他好好保重,还要我先别急着拒绝,回来再给他答案,他会一直等我!”
凤墨涵一拍手,赞道:“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儿,元恩,可惜他的心只在你身上,看不到别人的好,否则我可就年掺和一脚了,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其实那些话,都是她教崔宜冰说的,她预想了凤元恩的各种反应,并想好了应对之词,让崔宜冰照着说。
“墨涵认为,这是福么?”凤元恩叹气,“丫头,你道我不晓得这主意是你出的?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认真地考虑。”
“我就知道四公主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凤墨涵笑道,“对了,宜冰还准备了一首曲子,为你送别,咱们撤了屏风,让他来吧。”
撤下屏风,招呼崔宜冰过来,凤楚辛抚琴,步青澜取下墙上所挂之箫,与他琴声相和,崔家冰表情中带着淡淡地忧伤,轻轻唱道:“相见难,别亦难,怎诉这胸中语万千。我柔情万种,她去志更坚,只怨今生无缘。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远去矣,远去矣,从今后梦萦魂牵!”
凤墨涵想了好久才想到这首歌,歌词浅显易懂,又比较接近这个时代的演唱风格,最好的,是能表达崔宜冰的感情。以前伤春悲秋的子最爱听这些伤感的情歌,她们住在一个屋里,经常听,便被迫记了下来,想忘也忘不了。她相信凤元恩听了,一定会感动。果然,听着听着,凤元恩的眼中忍不住涌起了泪光。
崔宜冰的嗓音很好,低沉而有磁性,一曲唱罢,余音绕梁,令人回味不已。他侧过身过,将头抵在窗棂上,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滑落,凤楚辛推了凤元恩一把,使了个眼色,带着大伙儿悄悄撤出,屏风又竖起,只留了那两人在里间。
“宜冰!”凤元恩上前,温柔地抬起了那满是泪水的脸,“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我其实拒绝你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比不上他们,四公主这么好,要无尘公子那样出色的男子才配得上你,是宜冰自己不自量力……”
“胡说,你不用和别人相比,你已经很好了,就这曲子,我想没人能唱得比你更好了!我是怕这一去与雪域王交战,不知生死……”
“不要!”崔宜冰掩住了她的口,泪水落得更加厉害,“不要说那个字,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会祈求神灵,让所有的苦难由我来替你承受。”
“傻瓜!”凤元恩笑道,“你也要好好的,不要胡思乱想,如果……能活着回来,我娶你!”
崔宜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珠黑又亮,慢慢地,唇角微动,绽放了一抹动人的笑颜,竟是无比地美丽。
凤元恩低叹着将他搂入怀中,闭上眼在心中说道:墨涵,如你所愿!今生她注定无法正大光明地去爱那个人,那么,就让她好好爱这个她替她选的男子吧!
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凤元恩一脸带笑,崔宜冰俊颜晕红,不用想也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凤墨涵知道大功告成,开心地与哥哥和步青澜各击了一掌。
崔宜春学着他二人抬起手来,被凤元恩一巴掌拍了开去:“去去去,你这个姐姐当得不称,人家朋友都出手了,你什么表示也没有,一边儿去!”
崔宜春委屈地说道:“我男孩儿家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粗枝大叶的,还有啊,即便是知道,以你的性子,我敢跟你提吗?”
大伙儿哈哈大笑,凤墨涵笑道:“听说宜春姐姐也还未娶亲,怪不得她,她于这情字上,看来还不如宜冰来得明白。”
“小鬼头,你还未加冠呢,懂个什么情!”凤楚辛面色微腆,拍了凤墨涵一下,这个妹妹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种话也敢说。
“这有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啊!咱家的姐姐们不是娶了一个又一个,还有个风流之名在外的三郡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凤墨涵辩解道。
步青澜凝眸看过来,见凤楚辛还待对凤墨涵“动粗”,拦在前头将她护住:“小寅说的在理,很合我的心意,楚辛哥哥如果不喜欢这个妹妹,那我可带走了。”
凤楚辛一把阻开了他的手,将妹妹带入怀中搂住:“想得美,要妹妹让你爹自个儿生去,涵儿是我的!”
凤元恩和崔宜春哈哈大笑。崔宜冰看着他们,眼中写满了感激,不是这几个好朋友帮忙,也许他和四公主真的就如错过了!没想到她最终答应了他,这都要谢谢墨涵,是她鼓励他,想要的就说出来,哪怕得到的答案是不,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得到的一天。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然这样容易,他会等着她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几人闹得正高兴,酒保掀开门口的帘子走了进来:“几位客官,隔壁有位小姐请小的问问,可否请刚才唱曲之人过去相见一面?或者不嫌打扰的话,她过来亦可。”
“哎呀,宜冰这么快便有知音人了,四公主,幸好你先下手为强!”凤墨涵说道。
“噗!”凤楚辛笑喷了汤,步青澜眼急手快,一把揽住凤墨涵闪避三尺,那汤才未落在凤墨涵身上。
“大世子,虽然墨涵长得像朵花儿,可你也没必要用这么贵重的汤来浇灌她啊!”步青澜笑道。
凤墨涵微笑着,食指突然伸到他的脸上,顺着眉梢划下,步青澜一惊,没有动弹,身体有些僵硬。
“那天宜春不是让咱们咏芙蓉吗?我现在想到了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一挑眼,她笑瞪着步青澜,“好一朵芙蓉花啊!”
步青澜醒悟过来,羞红着脸要找她算帐时,凤墨涵早已先一步躲到了凤楚辛背后:“哥哥救我!”
凤楚辛见步青澜被凤墨涵戏耍,开心得哈哈大笑,挡在了前面,与步青澜过了几招,两人功夫只在伯仲之间,步青澜也奈何她不得。
酒保傻呆呆地看着这行为迥异却俊美异常的几人,一时忘了言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待要再问,帘子被人掀开了,一个女子的先人而进:“叼扰各位了,听到刚才之曲,本人心甚喜之,故起了结交之心,请问是哪位公子所唱,此曲何人所作?”
凤楚辛一听声音,脸色一变,喊道:“三妹!”
掀帘而入的凤金安一见几人,也是一惊,不过很快便又换上了原先那带着些慵懒的笑容:“大哥,六妹,没想到你们也在此!”
步子一跨,她便冲着凤元恩跪了下来:“微臣见过四公主,七皇子!”这一跪倒把凤墨涵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跪过,虽然面前这两人是她的堂姐堂兄,但他们更是月国的公主皇子,他们是主,而自个儿是臣。
“三妹妹请起!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凤元恩虚虚一抬手,凤金安站起身来,再与崔家姐弟互相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四公主与家兄都在一处,早知道咱们就并作一桌了,倒叫金安隔墙听曲,听得心痒痒,这曲子听着新鲜,不知是何人所作?”
凤金安还是不忘曲子之事,连连追问。凤墨涵知道这个三姐是个曲中高手,这京城流行的艳词妙曲,倒有一半出自她的手中,另一半则是她那个未来夫郎荣慕枫,这两人若是成了一家,那可真是珠联璧合,再恰当不过!
她知道凤金安并无恶意,哥哥还摆了她一道,害她被禁足了好一段日子,若不是她外祖母去求情,恐怕这会儿还关在家中呢,可是凤墨涵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不似和长瑗长波他们,似乎隔了那么一层,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有人不招人待见的父亲吧,童正君雀占鸠巢,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那位置是他占了,尽管父亲不说,可凤墨涵看得出他的不甘心!
曲子是凤墨
半生(女尊文)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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