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 作者:肉书屋
娘的聪慧机警实在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我一直以为唐国的女子是柔弱的,胆怯的,可是晋城之行却让我改变了对唐朝女子的看法,原来唐朝中还有比起我们金国女儿一点也不会逊色的女子。而姑娘的聪慧却是我们金国女子也有所不及的!所以张大人说姑娘是柔弱女子,小王一点都不能认同。”
阿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王子的话实在是让民女汗颜。”
“姑娘不必过于谦虚,在我的心中姑娘就是如此的女子。”
阿杏抬起头看着他笑道:“王子既然如此看的起阿杏,阿杏无以为报,只好今晚请王子看戏,来表达阿杏的感激之情。”
风轻轻吹动他黑色的长发,似有月华在发上流转,他低下头看着阿杏,双目深邃,眼眸非常的黑,看上去就像无底的深洞一般,他嘴角上浮,露出属于他的这种极具魅力的笑容,低声说:“原来夸赞姑娘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好处,以后一见姑娘,小王一定会极力夸赞。”
阿杏忍不住笑,“王子原来这么爱说笑。”这个布尔泰心胸仁厚,为人谦和,说话举止毫无架子,实在是让人心生好感。
不只不觉中,两人之间的那种陌生的隔阂淡了不少。
“过两天张相会在丞相府宴请我和王兄,听说还请了城中最好的戏班凑兴,我想这个戏班就是属于你们听松戏院的吧!”
阿杏笑着说:“原来张相宴请的贵客便是两位王子!不错,当天我们听松戏院确实会上府表演。”
布尔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阿杏,阿杏见他停下,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布尔泰看着眼前的少女,肌肤如雪般晶莹,长发如黑玉般光亮,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两年前见到她时,她的面容身量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是清丽异常,让他难忘,两年后的她却没有想到已经拥有了这么动人心魄的姿容。让人看着都不愿移开眼睛。
“不知那天能否见到姑娘呢?”
“张相的邀请,阿杏自然是要亲自带队的。”
“如此就太好了。”
布尔泰轻轻地笑着,眼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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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记恨
第172章记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听松戏院。
戏院的门庭非常的宽阔。大门足以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大门两旁皆挂着三串粉红灯笼,喜气的灯光将牌匾上的金字映照得闪闪发光。
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坪,坪里此时已经停满了马车,戏院的小厮将布尔泰王子的马车牵到坪里的一角停放好。
阿杏带着布尔泰王子穿过大坪,笑容可掬地将他请进戏厅。
戏厅足有400坪,一楼大厅可以同时容纳300人,二楼的雅间大大小小有十二间,在这个世界来说,这种场面算是非常的宏大了。阿杏将布尔泰王子引上二楼一个视野最为好的雅间。雅间里所有的摆设皆是上品,就连给客人擦手的丝帕也是选用的最好的天蚕丝织成,再加以最好的香料熏过,使用时不但触感柔滑,还有一种甜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就连一条擦手的丝帕都是如此的精细,更不用说雅间里其他的摆设了。晋城戏院的雅间最贵的是10两银子,可是这里就算是最普通最小的雅间都要十两,而最大最豪华的雅间,一场戏的收费高达50两,光是十二个雅间一天的收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阿杏请布尔泰王子坐下,不一会便有五名身着统一衣衫的小厮进来其中三人奉上香茗。一人端盘,一人整理杯具,一人沏茶,另外两人则点上檀香。完毕后,点檀香的两名小厮和端盘的小厮退了出去,余下的两人退到一边,静候吩咐。
现在天都两家听松戏院像这样的小厮加起来足有100多名,都是招的天都底层百姓家的孩子,基本月银便有3两,加上月底奖赏和客人打赏,一个月下来最多的时候可达到10两,最少也有五两,而且听松戏院待员工一向宽厚,从不打骂,工作也很轻松,所以听松戏院成为年轻男子们最想工作的地方。
现在全唐国5家听松戏院的戏子总共加起来足有500多名,女戏子现在也有差不多100个左右,其中有一半是通过买奴而来,而另一半中绝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年轻女孩子。在这个世界里,很多贫苦人家有时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会把女儿卖入大户人家为奴,有点狠心点的父母甚至还会将女儿卖入青楼。可是后来见听松戏院招女戏子,不但不用卖身,签约银比大户人家的卖身银还多,而且将来赚的银子更是不可想象,便心甘情愿地将女儿送入戏院来,至于身份低贱什么的,他们才不会去考虑。就算不做戏子,她们的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将来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做戏子起码还能赚到银子。
就这样,听松戏院成为贫苦孩子门的希望,仿佛只要能进听松做事,这一辈子的生活就有着落了。而阿杏的仁义大方,更加为她在广大的底层百姓间赢得很好的名声,这也是阿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天都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
布尔泰看着小厮们一系列训练有素而又非常精细的动作,不禁感慨道:”你们唐国人的生活真是精致,连看场戏都有这么多的讲究。
阿杏笑道:“我们这还不算什么,那些贵人们平日的生活才叫精致!”
布尔泰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赞道:“好香。”
阿杏本来还打算再相陪一会,可这时,一名小厮进来在阿杏耳边耳语了一阵。阿杏面色微微一变,便站起身来,充满歉意地对布尔泰说:“王子,阿杏忽然有些急事需离开,真是不好意思。”
布尔泰坐在桌旁抬头看着阿杏笑道:“没有关系,姑娘先去忙。”
“希望王子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是自然。这里如此舒适,让我非常的放松。”
阿杏向布尔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雅间门外,云朵一脸焦急地等着她。
阿杏走到她身边:“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向楼下走去。
云朵跟上她的脚步,语气有些焦急:“是孙大人,他怒气冲冲的,估计是因为给巧莹赎身遭拒的事情。我安排他在会客间,他脸色很坏。”
阿杏皱了皱眉头,又问:“今晚巧莹有没有戏?”
“这个时候还没有。”
“找人叫她去会客间。”
会客厅在戏院的三楼,三楼是阿杏平时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有阿杏日常工作的办公间,与演员们商量讨论的会议间以及接待客人的会客间。
阿杏来到会客间,看到孙大人身着常服坐在主位上,黑着一张脸,显得极度地不愉快,身边有小厮服侍他喝茶。
阿杏面带微笑地迎上去,向着孙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孙大人,这个时候不在楼下看戏,是否阿杏招待不周?‘
孙大人中等身材,面容黝黑,两眉间的距离很窄,据说这种面相的人气量非常的狭窄。
孙大人冷哼一声,阴测测地说:“阿杏姑娘,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应该知道本官来找你所为何事!”
阿杏知道如果再绕圈子,对方说不定就会暴跳如雷,当下走到孙大人的身边为他满上茶。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孙大人是为巧莹而来,可是阿杏已经在回信中说得很清楚了,巧莹虽然是戏院的人,但是她的嫁娶并不由我来做主,如果巧莹愿意跟着孙大人,阿杏自当将卖身契双手奉上,绝不敢收孙大人一分一毫,可是阿杏已经问过巧莹的意思了,她虽然敬仰大人,可是她暂时还不想谈及嫁娶的问题。阿杏从不强逼于人,所以才斗胆回绝了大人。”
孙大人抬起手来在旁边的桌案上重重地拍落,怒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官强逼于她吗?本官告诉你,本官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问过巧莹姑娘的,巧莹姑娘当时并没有反对!你现在竟然已她不愿意的理由来回绝本官!真是太可恶了!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不过是因为巧莹能为你赚银子所以你才死抓住她不放!”他站起来,手指着阿杏,恶狠狠地说:“你说吧,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让本官替巧莹赎身!”
阿杏退后两步,低下头来,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此话实在是冤枉阿杏了!听松当红的女演员绝不止巧莹一人,阿杏万没有冒着得罪大人的风险硬将她留下来的道理!而且巧莹如果有好的归宿,阿杏也非常为她高兴!可是戏院每一个女演员都像是我的姐妹一般。如果她们不愿意嫁,我也不会强逼她们!”
自从上次阿杏将向她逼婚的官员告上公堂,闹得沸沸扬扬之后,没有人真的敢在听松戏院明目张胆地抢人了,只要是巧莹真的不愿意,孙大人就不敢将巧莹带走,他也怕阿杏上次告官的事情重演。不过他会不会在心中记恨阿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杏见孙大人还是一脸愤愤地表情,便说:“孙大人,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将巧莹叫来。您可以当面问她,只要她点头,我马上将卖身契奉上!”见孙大人没反对,阿杏就叫云朵将巧莹带上来。
不一会儿,巧莹低着头,一副羞羞怯怯的样子走了进来,进来后先是向孙大人行了礼,头缓缓抬起,盈盈的双目看了一眼孙大人,柔柔地唤了一声:“孙大人。”
孙大人看着她这幅娇弱无比的样子,心都酥了,想将她纳为妾的心思更甚。孙大人的妻子太过凶悍,所以他一向喜欢娇柔的女子,认为娇柔怯懦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女,所以虽然阿杏是大家口中公认的美人,可是在他看来,性子太过清冷,没有了女子的味道,这也算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阿杏走到巧莹的身边,轻轻地问:“巧莹,现在孙大人有意给你赎身,我当着孙大人的面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孙大人上前两步,一脸急切地表情,说:“巧莹,本官一定会好生待你,只要你点头,本官马上就可以带你走!”说着又看向阿杏,语气忽然转沉:“谁都别想阻拦!”
巧莹看了看阿杏,又看了看孙大人,睫毛眨了两下,泪珠了一下就滚了出来,她低下了头,泪水越流越凶,小声地啜泣着。
孙大人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巧莹,你怎么哭了?可是有人逼迫于你?”
巧莹捂住脸。什么都不说,嘤嘤地哭着,一个劲地摇头。全身瑟瑟地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孙大人拉住她的手臂有些着急,“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呢?你倒是说话啊!”
巧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泪水自指尖扑簌而下,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就哭着跑了出去。
“巧莹,巧莹!”阿杏在她身后连唤了两声,可是巧莹没有回头。
阿杏转过身对孙大人恭敬地说:“孙大人刚才已经看到了巧莹并不愿意离开这里,还请孙大人多多体谅!”
孙大人看着阿杏,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非常的阴沉。刚才巧莹的表情在阿杏看来是非常的害怕,可是在孙大人看来却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加上阿杏从头至尾一直在旁阻扰,他便认为一定是阿杏从中在搞鬼了!可是巧盈不点头,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地一甩袖子,便冲出门外。
孙大人冲走后,云朵一脸惊惧地从门外走进来。她走到阿杏的身边,气愤地说:“刚才巧莹是怎么回事?在我们面前话说得好好的,可是到了孙大人的面前却作出那种样子,孙大人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阿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并不认为巧莹是故意为之,毕竟她和巧莹在一起待了几年了,她了解巧莹,巧莹虽然有些小心机,却并不是心肠狠毒的女子,而且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害她呢?
“或许是当面拒绝孙大人太害怕的缘故吧,孙大人毕竟是五品大官,她有这种反应也理所当然。”
云朵有些担心:“可我看刚才孙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担心他会记恨于你,听说孙大人此人气量很小,睚眦必报,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阿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她说:“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对于孙大人来说只是一个小人物,他才不会将我放在心上了!”
云朵忧心忡忡:“希望如此!”她抬起头,看着阿杏说:“阿杏,爹娘都不在身边,大姐要照顾孩子基本不管戏院的事,而我又不聪明,帮不上你什么忙,什么都是你一个人扛着,阿杏,有时我真的好担心,我好怕你会出事!”
云朵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情,让阿杏非常的感动,她拉起云朵的手,和她紧紧地相握,说:“我的好姐姐,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们来京城已经两年了,其中经历了多少事,不都顺顺当当地过来了。我相信,只要我们没有害人之心,踏踏实实地做生意,努力地让身边的人都过得更好,那么就算有什么灾祸,也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度过的!”
云朵在阿杏的劝说下,点了点头,可是心中总会有些不安。
巧莹从会客厅冲出来后,便躲在一棵树下哭,没多久,孙大人也从楼上下来,听到了哭声,很顺利地找到了巧盈。
他搂住巧盈的肩膀,一脸的怜爱:“巧盈,之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为什么你又忽然反悔了呢?”
巧盈抬起头来,双目含泪地看着孙大人,目光中无限哀怨:“是巧盈没有福气,不能跟着大人,大人以后还是将巧盈忘了吧!”说着将孙大人轻轻一推,转头哭着跑开了。
孙大人在原地叫了她几声,愣愣地看着巧盈离开的方向,过了半晌才转过身,他抬头看着会客间的窗口,脸上露出一种愤然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巧盈却从不远处的一块假石后闪出来,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可是刚才的凄怨缠绵的表情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她看着孙大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浮上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等这一场的话剧快要结束时,阿杏才去到布尔泰王子的包间,和他一起看戏聊天,布尔泰不俗的谈吐,和语气中时常流露出来的仁心让阿杏大生好感,不过这种好感只是那种朋友之间的好感,并没有涉及男女之情。
等话剧结束后,阿杏又亲自将布尔泰王子送上马车。上了马车后,布尔泰掀开了车窗帘,向阿杏挥挥手说:“两天后丞相府见。”
阿杏也笑着跟他挥手:“再见。”
布尔泰走后没多久,陈英和王刚并肩回来,两人脸上的笑容显示出今晚的约会应该进行得非常愉快。阿杏向他们招招手,陈英看到阿杏后,怔了怔,然后转头对王刚说了一句什么,王刚点点头,遥遥地向阿杏做了一楫后便转身进了戏厅。而陈英却向着阿杏这边走了过来。
陈英的脸色有些奇怪,犹犹豫豫的,似乎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似的。
阿杏奇道:“英姐姐,你怎么拉?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陈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然后低下头,问:“陈静呢?”
“刚才还在这了,或许走开一会。”
陈英点点头,然后支吾着说:“那我去找陈静。”说着便走开来。
阿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恋爱上的烦恼,觉得不方便跟自己说?阿杏想了一会,便得出如此结论。
陈英在戏厅里找到陈静,急急忙忙地将陈静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陈静,你猜刚才我和王刚游夜河的时候看到谁了?”
陈静笑,并没有把姐姐的认真态度放在心上,“难道说,你看到某位高手了,和王刚一起与他比试了一场?”
陈英拍了妹妹肩膀一下,有些生气,“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了!谁和你说笑?”
陈静见姐姐生气,才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意,“好,你告诉我,你看到了谁?”
陈英看着陈静,眼睛眨也不眨,“沈元丰,我看到沈元丰了,他一个人站在河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沈元丰着三个字,陈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的郑重,“你和他打招呼了吗?”
“打了,可是感觉他变了很多,至于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陈英叹了口气:“他连一个字都没有问起阿杏……他明明知道我们一定和她在一起,可是却什么都没有问。”
“那你们还说了什么,他怎么会在天都出现呢?”
“我根本就来不及问,才说两句,他就找借口走开了。”
陈静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你和阿杏说了没有?”
陈英摇摇头:“这两年,虽然阿杏一次都没有提起沈元丰,好像活得开开心心的样子。可是我看的出来,其实她的心里很苦,他在她的心目中还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可是他们中间有个死结,很难解开,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陈静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看着姐姐说:“算了,还是暂时什么都不要说吧。如果他们的缘分还未尽,一定会再次相遇的。在这之前,还是让她保持这份宁静吧……”
第173章 相见争如不见
第173章相见争如不见
徐管事去了洛城的新开的戏院当总管事。天都的戏院就由阿杏独当一面。所以任何重要人物的上府表演都是由阿杏亲自带队,而张丞相是朝中一品大官,大权在握,阿杏自是不敢怠慢。
先前两天阿杏已经派人去布置舞台,到了张相请客的这一天,阿杏便在大清早就带着演员们入了丞相府。
作为朝中的一品大员,丞相府算不上富丽堂皇,占地虽然宽广,可里面的园林景致却只是一般景色,房屋楼舍也说不上美轮美奂,说起华美别说是晋王府,甚至是比之胡府似乎都有所不及,整个丞相府只给人一中整洁干净,庄严肃穆的感觉。
阿杏入府后先去拜见了丞相夫人,出来时碰见了张昭。张昭将她叫到一边说:“晚上有一个宴会,非常的热闹,会有很精彩的歌舞表演,听说还会有竞技表演,你想不想来看看?”
阿杏笑道:“张大人,今天是长相大人宴请布尔泰王子的宴会,来的都是朝中大臣。达官贵人,那种场合,我怎么方便出现?”
张昭摇摇头,笑道:“今晚的宴会本就是纯粹娱乐的宴会,也会有女眷参加,到时你就坐在我身后,很方便的!”
虽然张昭说的好像是去逛庙会那么简单,但是阿杏还是觉得不妥,她连连摇头:“算了,那种场合我还是不去为好。”
张昭似乎很想阿杏出席似地,抛出诱饵,“如果你肯出席,你买地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阿杏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他:“真的?”
张昭圆圆的脸笑得像一个包子,“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这个诱惑实在不小,阿杏一直都有买地的打算。士农工商,“士”她是没有希望了,做个地主总可以吧,不但地位会有所提高,而且在这个世界能够拥有一块土地才是根本。她虽然不会种地,但是可以租给别人,平时收收地租,得闲的时候还可以当成是度假山庄去游玩一番,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只是买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块的土地买来也没有意思,大面积的土地她又没有门路。如果能得到张昭的帮助,那这件事就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是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她躲在张昭的后面不说话,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好了!相信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阿杏想了一想便拿定主意,“好!我去!不过……”她歪着头,狐疑地看着张昭:“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去这个宴会?”
张昭见阿杏已经答应自己的要求,得意之下便没管住自己的嘴:“还不是那个戈加泰王子,四处说自己带来的宠姬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无人能及!切,就那个肉弹竟然也算是天下第一美女?我就要让他看看到底怎样的女子才算是美女!”
哦……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展览品了……不过看在他能帮助自己当成地主的份上,就陪着他玩一次吧!不过话说回来,身为张相的儿子,竟然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
“那就说定了,晚宴开始之前我会派人来接你,你可不要走了!”
阿杏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得到阿杏的应允,张昭满意的走开。阿杏则回到戏园子继续忙舞台准备的事情。不久前院那边响起一阵喧哗声,大概是金国的两位王子到了。当然这同阿杏这边没有半点关系,客人们要下午才会来戏院看戏。
午饭时间,相府的家丁给戏院的人送来了午饭。午饭还算丰盛。有鸡块,鱼肉,还有萝卜骨头汤。家丁顺道通知他们午饭过后,客人就会往戏院这边来。
戏子们很快地解决了午餐,抹了嘴后就开始上装换衣服,大约一个时辰后,以丞相大人和两位身着紧身衣衫,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为首的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戏院来。大多数都是身着官服,阿杏看他们衣服上的品级标志都是一品到六品不等,足有二三十人。
张相大约50岁左右,身材欣长,瘦削,头发花白,面容严肃,双目中有一种很锐利的神采,看上去非常的精神。紧挨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身着暗红色衣衫的魁梧男子,头发上带着黑色皮圈,皮圈上还有兽骨的装饰,面容充满霸气,目光给人一种阴戾之感,下巴微微昂起,带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傲气,阿杏知道这位应该就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金国国君的戈加泰王子了。难怪张昭对他没好感,看他这副神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而他的身边,就是一身黑衣,身材更为高大健壮,可是神情却不知平和了多少倍的布尔泰王子。
阿杏带着戏子们上前给这些大官们磕头请安,张相在高处说了几句好好表演。不要丢了唐国脸面之类的话后便叫他们起身。
阿杏一直低着头,可是却感觉到一股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让她有些头皮发麻。是谁呢?是张昭吗?阿杏悄悄抬起头,向着视线的方向看去,却接触到布尔泰那双漆黑的眼眸,见她看来,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阿杏出于礼貌,也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又低下了头。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响若洪钟的声音:“张丞相,这就是你们唐国最好的戏院吗?小王一直听说唐国是礼仪之邦,男女大防看得极重,怎么这么出名的戏班竟然还有女子呢?”听声音不像是布尔泰,但是又自称小王,应该是戈加泰王子了。
这三年以来,经过阿杏的不断努力,女戏子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个问题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过了,可是今天竟然被一个外族人提起,对于这一帮子饱读圣贤人,自诩清高,却怎么也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不知张昭为何如此反感,估计是恨屋及乌之故。
阿杏收回目光时,无意中与布尔泰的目光对上,宛如黑夜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见她看来,轻轻一笑,下巴下的小槽若隐若现,笑容亮的有些闪眼。阿杏有一种感觉,对方似乎已经看了自己很久了。阿杏勉强笑笑,连忙收回视线,再也不看向那边。
阿杏端正地坐在桌子后,眼睛再也不乱瞟。只是偶尔和张昭聊一两句。
张昭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有人迟到了。阿杏随意地问张昭:“旁边还有谁没来。”
张昭小声说:“是刚上任的京卫指挥同知大人,估计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正说着,张相大人举起面前的酒杯向着两位金国王子说了一番欢迎的话,两位王子也回敬了一番感谢招待的话。官员们之间寒暄了一番,说了一大堆的场面话后,便有歌姬舞姬上场表演。
腰肢款款,水袖如云,歌姬的歌声如黄莺出谷,舞姬的舞姿让人眼花缭乱。
戈加泰王子搂着宠姬看得挺开心,布尔泰也是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歌舞进行到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叫道:“京卫指挥同知大人到——”
接着便有一人身穿铠甲走进来,沉重的步伐将软绵悠扬的乐声压住,显示出一种冷厉的气势来。
来人目不斜视地穿过舞姬直接来到张相面前,大声道:“下官因事耽搁还请丞相赎罪!”
阿杏一直都低着头,就连歌舞也只是偶尔抬起头看几眼,此时她正拿起面前的杯子想尝一尝丞相府的美酒到底如何,可是指挥同知的声音就如同一道霹雳劈中了她,她的手一松,杯子自手中掉落,砸在地上,酒水溅湿她的裙子。
张昭回过头去:“怎么回事?”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她吓成这个样子,连忙安慰道:“不过是打破了一个杯子,没什么要紧,你不用怕!”说着叫旁边的下人将碎片收拾,又拿过一只杯子给她。
整个过程阿杏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低着头,可是她知道她在紧张,她放在桌子低下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好在歌舞一直在继续,所以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阿杏将身子缩了缩,尽量往张昭身后缩,她忽然有一种想从这里逃走的冲动。
耳边继续传来张相与他的对话,宴会厅里那么多的声音,笑声,说话声,歌声,音乐声,吵闹喧哗,可是他那冷清低沉的声音却一丝不误地传入她的耳里。
张相笑道:“知道你新上任,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
“下官待会自当自罚三杯,以赎晚来之罪。”
张相哈哈笑道:“三杯不够,听说同知的剑法超群,待会必当表演一场以娱宾客!”
“下官遵命!”
“回你的位子吧,别挡着大家看歌舞。”
“是!”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向着阿杏坐着的方向传来,阿杏这才意识到,他的位置就是她旁边的空桌子,阿杏惊慌失措,手脚发凉,身子继续向着与他桌子相反的方向移动,她希望他不要看到她,她希望自己能从这里消失。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再见到他,却又无数次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相见争如不见,就算再次相见,要她怎样去面对他?就算再次见面她又能做什么?说什么?要她与他向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那还不如这一辈子都不要再遇到他。
可是却在这种场合再遇到他,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慌乱与紧张一下子吞没了她,她的心怦怦跳,她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时,张昭忽然转过头来对阿杏说:“阿杏,你躲在我身后做什么?这样谁还看得到你?”
“阿杏”两个字仿佛具有着某种魔力,让那连续不断的脚步声忽然地停了下来。
阿杏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隐隐的,她感觉到一股冷寒之气迎面向她袭来。
奇迹般的,在这一刻,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第174章 有情何似无情
第174章有情何似无情
歌声清亮,琴音袅袅。宴会中一派欢乐轻松的气氛。可阿杏的心中却是一片冷寂与沉重。半点也轻松不起来。
张昭此时站起身来,面向来人,弯腰一辑,笑道:“同知大人,幸会幸会!”
来人声音冷沉:“原来是张大人,久仰大名。”
张昭面上满是笑容,“早就听说沈大人的威名,与加蓝国一战,沈大人在战场上勇猛异常,一刀便砍下对方统帅的头颅,如此神勇,让文林(张昭字文林)钦佩不已!”
沈大人的声音依然是波澜不惊:“张大人客气。”
张昭转过身,将身后的阿杏显于沈大人前,介绍道:“此乃天都的奇女子李杏,沈大人初来天都或许还未听闻听松戏院的盛名,而李姑娘年纪轻轻便将听松戏院经营地有声有色,如此精明能干,实是让我辈男儿汗颜!”
张昭又回过头来对仍然低着头的阿杏笑着说:“阿杏,我替你引见我们唐国最神勇的武将!”
阿杏没有办法,只好缓缓起身,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就像是冰箭一般地朝她射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对方。
一身锃亮的铠甲紧紧地包裹住他高大修长的身躯,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显示出一种力量感。长卷的头发束于头顶,面部的轮廓依然是那么完美无瑕,白皙的皮肤或许是因为经常上战场的缘故,而变成一种浅麦色,更添一分英气。
两年的时间不见,沈元丰给人的感觉改变了不少,不但是身材更为高大魁梧,改变的还有他的气质,过去的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神情慵懒而闲适,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冷寒肃杀之气,从前无限柔和的嘴唇此时变成坚硬的线条。而那双仿若蓝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就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气森森,一丝温度也无。
此时,他就用这种冷冰冰的目光,用这种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无惊无喜,无恨也无悲,就如同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阿杏的心犹如被人用细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她咬住牙关,稳住心神,用尽自己所有的理智,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李姑娘,幸会!”他嘴唇轻启。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淡漠的眼神,生疏的话语,就好像她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阿杏的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涩,她轻轻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发红的眼圈。
沈元丰移开视线看向张昭,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大人,请坐。”
“沈大人,请。能坐在沈大人的身边实在是文林的福气!”
沈元丰和张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阿杏也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沈元丰就坐她的侧前方,没有向后看过一眼,也从没有任何转头的迹象。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的歌舞,也若无其事地跟旁边张昭闲聊。宴会厅里声音吵杂,她虽然离他们较近,却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可因为他的漠不关心,阿杏才能轻松地在后面偷偷地看着他。
他肩膀的线条更为结实宽阔,他侧面的线条更趋沉稳,他头发的颜色更为深沉,他说话的样子更为冷沉,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沈元丰啊……
两年是个不算短的时间。从他的表情看,他似乎已经完全将她放下了,也对,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又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不想再理会她,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吗?可是,她的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痛呢?
这个男子日日夜夜地出现在在她的梦里,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依靠在他的怀里,诉说自己自己所有的无奈和伤悲,可是现在,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沈大人,沈大人,刚才我说的话,你可听见?”
张昭几声连续的叫唤,将沈元丰飘散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看着张昭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文林兄刚才说什么?元丰没有听清。”
张昭笑道:“元丰可是心中有事,为何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元丰淡淡地笑:“只是因为这里太过吵杂,我才没有听清文林兄的话。”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不知怎么的,手却有些发抖,他深吸口气,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端杯子的手便变得沉稳如山。他端起杯子仰起头,一口气喝干里面的酒,火辣的感觉并没有让他的心情镇定一点。
两年了,他以为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可是没想到再见到她的那一霎那,他心中涌起的汹涌情绪差点让他失态!天知道,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才能在她面前维持着冷静,他心中真的好恨自己,不过是一个视感情为游戏的女子,为什么还能影响他的情绪?而且,她再见到他竟然完全无动于衷,该死的冷静,该死的平静,他在她的心里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不行,他不能再想着她,他不能再任由她影响自己的情绪!那种深切的痛苦仍然记忆犹新,难道还想重来一次吗?不,她不值得!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陌生人,就是连憎恨也不值得的陌生人。
那边张昭继续说:“我是在邀你你一同参加中秋诗会。”
“元丰才疏学浅,去到那里只是扫大家的兴罢了。”
张昭笑呵呵地说:“沈大人千万不要如此说,今年的中秋诗会由我妹妹张清秋主持,希望沈大人那天一定要赏光。”
“张大人一番盛情。元丰那天只要不当班一定前去凑凑热闹!”
张昭一脸喜色:“好,一言为定!”
精彩的歌舞结束,张相当场赏赐了歌舞伎,歌舞伎们磕头谢赏后,翩翩然离开。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戈加泰王子大声笑道;“张相,贵国的歌舞的确不错,本王子看得很开心啊!”他搂着宠姬,哈哈大笑,狂肆的态度让一干唐国官员脸上微微变色。
自唐国开国以来与金国的一场大战,金国战败后,一直是唐国的臣属国。年年都会派使者觐见朝贡,往日金国大败后生机未复,所有言语间非常的克制,近年来金国休养生息,实力逐渐得恢复,也难怪金国王子的态度会嚣张起来。
张相面不改色,他微微侧过身,看向戈加泰王子笑道:“王子有所不知,我唐国不仅是歌舞好看,武术更是了得。”说完,他站起身,看向沈元丰所坐的方向,大声说:“京卫同知大人,刚才你不是说要用剑术表演以赎迟到之罪吗?现在就上来表演一场,以娱宾客吧!”
沈元丰从位置上站起,双手握拳,毕恭毕敬地答:“是!”
阿杏看着他转过桌子,迈向场中,步伐从容,显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心,也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他走到场中站定,会场里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铠甲上的金属片折射出一片冷光,衬着他俊美冷漠的面孔,凌厉而冷寒的眼神,给人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
张相面带笑容地向金国的两位王子介绍道:“这是新上任的京卫指挥同知,因为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与加蓝国一战中一刀劈下对方统帅的首级,所以才得到吾皇的破格重用!同知的武艺超群,希望不会让两位王子失望!”说完,他看向沈元丰,轻轻点头。
沈元丰先向着张相以及周围的宾客弯腰做辑,然后拿起腰中的佩剑,那是一把两尺长的古剑,剑鞘古拙,暗淡无光。沈元丰将剑自剑鞘中拔出,便有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的眼前。
起先。他的动作非常的缓慢,如行云流水,流畅而闲适,剑身的流光遍布周身,惊艳而绝美。可随着剑法的展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影飘飞闪动,剑如风雷,如狂风暴雨,光寒天地,凌厉而肃杀,有着压倒一切力量与毁灭一切的气势。而剑光中的身影,挺拔而坚毅,有着一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气魄,让人胆寒,让人心折。
阿杏看着场中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这
阿杏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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