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作者:黎照临

    说是闹鬼，其实也没有鬼，他们所说的那只鬼不过是个干尸而已。

    说起这事儿还挺有意思。

    闹鬼的事儿发生在那年的开春。那时候，正是鸟雀打食儿的好季节，到周六周日，总会有大堆十来岁的小屁孩儿成群结队地去打鸟。

    前面说了，我小的时候已经不让用气枪了，弹弓纯扯淡，而现在最常用的那种捕鸟用的粘网也没有现在这么普及。要打鸟，我们用的最的还是那种两条粗铁丝外加副弹簧弄出的“夹子”。

    在北方，“夹子”这种最基本的“机关”很常见，因为可以上诱饵，所以，打鸟打老鼠打黄鼠狼都有用zhè gè 的。

    安置好的夹子就像张大嘴，上下两条半月形的铁梁护着中间的根“舌头”，“舌头”上钳着诱饵，轻轻触碰下就会触发机关让那两道横梁死死咬住。

    打鸟比打老鼠要麻烦，因为，那些鸟雀要比老鼠精明，这些小家伙见到诱饵上的铁器lì kè 飞出老远，碰都不碰下的。

    所以，要用夹子打鸟，除了正确的时机和正确的地点以外，必须要有手“消夹子”的好手艺。

    “消”是藏起来的意思，属方言，顾名思义，“消夹子”jiù shì 将夹子藏起来的套特殊方法。

    shí jì 上，要将这么个东西藏起来，并不容易，通常要小心得很。因为那触发机关的“舌头”特别灵敏，稍受力就会“啪”地下夹在起，弄不好，还要打到手。

    我们用的方法，般是用土埋，用弓形的横梁将土壤刨出个洞来，再将夹子藏在翻出来的相对湿润的土壤之间。

    根据土壤覆盖的程度不同，埋这东西又能分出“活夹”和“死夹”两种。

    “活夹”埋得很粗糙，jiù shì 将那东西的底座儿埋在土里，土壤外头有上面的根横梁和支撑舌头的根棍子露在外面，这种东西比较明显，打老鼠的时候最常用，可要打那吃粮食的鸟雀，往往埋成“死夹”才可以。

    “死夹”和“活夹”对应，是种将整个夹子都埋进土里的bàn fǎ ，通常这种埋法只露出个做诱饵的虫子或谷穗儿在外面，旦被路过的鸟雀看到，打到猎物的成功率相当地高。

    但是，说起来容易，shí jì 上埋这种夹子需要很技巧，放置夹子的地方也有很讲究，那时候，田间地头，小麦地里，河边树林类的地方都有我们放置夹子的痕迹。

    不过，人们最爱去的地方，还是山上。

    因为山上的草比较，散落在草丛里的草籽又是那些鸟雀最爱吃的东西，春秋季节，自然是鸟雀汇集之地，正因如此，在山间坟头埋夹子也成了大人小孩之间约定俗成的事情。

    前面说了，那山丘其实jiù shì 大大小小的土坡，上面的坟丘也什么年代的都有，年代古老的，早就平了，谁也搞不清楚哪个土丘下面藏着棺材，哪个下面又是实心的土层。

    出于谨慎，在埋夹子的时候我们都很谨慎，生怕不小心刨出块死人骨头来，可jiù shì 这样，还是出事了。

    小时候的玩伴里，有个小子的小名儿叫三娃儿，他jiù shì 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这货长得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点雀斑，他很爱面子，平时遇上什么事情数他胆儿大，而且，他的弹跳能力特别好，下就能跳出老远。

    为了显摆zhè gè 弹跳能力，这货最爱将夹子埋在土丘顶上，埋完了之后，还要个立定跳远飞身下来再自娱自乐地摆个造型。

    对他这种24k纯装逼的行为，很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包括我。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鸟雀不登高，别看它们落在高处，可真出来打食的时候都是在比较低的wèi zhì 瞎溜达，他把夹子放在那里，很少能打到东西的。

    大家明知道他缺心眼，就不告诉他，因为这人实在太爱装逼了，而事实不止次证明过，装逼的人往往很讨厌。

    出事这天，也是样，大早我们就成群结队地去了山坡上，在个土丘连着土丘的低谷里，我们看到不少“串鸡”，“串鸡”不是鸡，是种鸟，而且是种又大又笨又贪嘴的鸟，见到这东西大家都开心了，因为它们真的很傻。

    可最傻的鸟儿也是有警觉的，我们还是默契地没有出声，放出两个老练的走过去，边打着口哨边将他们遛走，què dìng 他们没有被惊飞之后才争先恐后地去埋自己的设备。

    三娃跟我住的近，就跟我起去了，这小子动作还真快，没五分钟六把夹子都让他埋在土丘上面了。

    见我动作稍慢，他嘿嘿直笑，边嘲笑我猪爪子不分瓣儿边做了个立定跳远的姿势。

    见他这样，我就说你小心点，没看这附近都是山包么，说不定哪个地方就有个墓穴等着你呢，你这脚下去，再掉进去。

    那小子听，hā hā大笑，边说我杞人忧天面来个助跑，三五步之后，整个人飞身而起，双手分噗通下砸进土里了

    要不怎么说自己是乌鸦嘴呢，说啥来啥。

    当时忙着自己的事，具体是怎么个过程我也没看清楚，耳边听得破箱子被砸碎的声闷响和哗啦啦的琐碎声音，再回头就看见三娃那家伙脸色煞白地在边，半截身子陷进土里，两只胳膊使劲儿地往下按。

    见到这副情景，初是愣，随后种无比逗逼的感觉涌上心头，立即给他逗得前仰后合。

    可还没等自己笑完，突然发现这事情不太对，三娃的脸色特别难看，额头上直冒虚汗，浑身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个人插进土里竟然抽身不得！

    “你咋了？是不是摔着了？”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我赶紧跑过去。

    三娃没说话，嘴唇都白了，低着头个劲儿地往下瞅。

    见他这样，我也有点慌了，我赶紧过去拉他，可双手往这腋下托竟然拖他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