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 作者:肉书屋
有鍊。
「既然如此,就让老子看看你们有没有那种资格!」
东边的咧嘴一笑,手上铁鍊宛如迅雷,朝楼水蔺与孔绍允两人甩了过去。
※ ※ ※
雷声隆隆,倾盆大雨,自楼水蔺与孔绍允进塔之後,已过了一个时辰。
塔外,月鸾宫四人闭目养神沉默不语,司徒绍采神色凝重,司徒绍华则是定定的望著崇峰塔,努力回想著所有关於这座塔的传闻与事迹。
「暮驰大师,有一事想要请教。」司徒绍华望向著不远处的暮驰问道:「有关崇峰塔的事。」
「……请说。」停下数著佛珠的手,暮驰回道。
「关在崇峰塔的人……」司徒绍华喃喃念了一连串名字:「再加上前两任武林盟主-孟以阙,对否?」
「……司徒施主的记性果然名不虚传。」暮驰听完叹道:「是的。」
「为什麽崇峰塔要关人呢?」司徒绍华像是问著自己一般,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从以前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佛寺建塔是为了供奉、或是为了藏书,怎麽禅观寂寺会建了座专门关人的塔?而且还不是为了自身的闭关修业,而是关那些武功高强的恶人,为免危害武林众生,这麽说起来的确很合理,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崇峰塔又是以什麽规矩来关人呢?」
司徒绍华望著暮驰,眨了眨眼,念了两个人名又道。
「的确,这两人背负了十几年前昆周派灭门一案,数十条人命,罪无可赦,但几年前同样犯下令人发指血案的凶嫌,崇峰塔却不闻不问,置身事外,为何?」
「老纳毕竟是佛门中人,不问世事。」暮驰回问道:「凶手目前如何?」
「被人废了一身武功,丢到官衙门前,接受审判,已於去年秋後处决。」司徒绍华又念了一个人名:「据说此人十几年前杀了夙阎、烽承等门派的前任掌门,引起极大的混乱,最後被押入崇峰塔,是吗?」
「是的。」暮驰点头回问:「最近也有杀害掌门的事件吗?」
「是没有……」司徒绍华顿了顿,好像快想出什麽了,照这样继续下去,就可以知道……他又道:「崇峰塔关的人不多,但个个都犯下重大杀孽,说起来,犯的最少的,反而是前两任盟主-孟以阙,十几年前的某日突然发疯似地砍伤了门下的弟子数人,最後是靠暮驰大师等人出手制伏,强行押入崇峰塔。」
「是的,直到现在。」暮驰大师道:「没有什麽比武功高强的疯子更棘手的。」
学武的疯子多的是,难道只因为对方是盟主吗?司徒绍华皱起眉,沉思起来,这些人一定有什麽共通点。
纪云不是疯子,他也没有杀害任何人,为什麽崇峰塔会出面?加上颂凌庄失火太过巧合,虽然是李鑫蓄意纵火,但背後一定有什麽在操纵。
另外一方面,纪云为什麽要来崇峰塔?难道说……司徒绍华看著暮驰大师,呐呐的开口问道:「请问大师,崇峰塔有主机-储存档案备份并加以压缩整理,能够经由连线分享资料讯息的地方?」
看到暮驰大师满脸的困惑,司徒绍华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好记性。
「……崇峰塔并没有那种东西。」
「我想也是。」司徒绍华苦笑,连自己都没听过,怎麽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呢?纪云个性是怪了点,但不至於疯,崇峰塔此次是以平息风波之名来押他入塔……想到这边,司徒绍华倏地将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原来如此,但有可能吗?这种事……他呼吸急促起来,抬头看著雷雨笼罩的崇峰塔,真是如此的话,那麽,暮驰大师为什麽不阻止大哥和楼水蔺入塔?连崇峰塔的疾棍阵都没派上用场,不,或许楼水蔺还说得过去,但为什麽大哥可以……
「绍华?」司徒绍采看著脸色不时泛青转红的小弟,担心的唤道。
「二哥,我知道了!」司徒绍华叫道:「这些人,还有纪云,都有一个共通点,崇峰塔,就是为了关住这些人的地方。」
「是什麽?」司徒绍采大惊。
「左弼浔。」
司徒绍华瞪向暮驰大师,一字一字的清楚说道。
「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天煞剑侠左弼浔有关,甚至有传言说是失踪的左弼浔将这些人押入崇峰塔,因此,除了纪云以外,其他人都是十几年前就入塔。」
近年来,崇峰塔已甚少介入江湖武林纠纷,纵然如此,其威名仍让人畏惧。
「几个赫赫有名的罪犯,但是,事实上,是因为他们和左弼浔、和天煞有关,才会被关在这儿。」
「传言不可尽信,司徒施主。」暮驰神情平静的回道:「如此说来,他们跟左弼浔有什麽关系?更何况十几年前的事,误传可能性颇高。」
「若真是如此,」听到这里,月鸾宫也无法保持沉默,岳巍问道:「那麽……月鸾宫主的天煞剑不是更有关系?为什麽崇峰塔不理会?」
快想,一定有什麽,就快找出来了……司徒绍华苦苦思索,是啊,若是如此,为什麽崇峰塔会放著月鸾宫不管,就好像大哥之前一样,如果他们都是为了左弼浔、为了天煞剑法的话,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去找楼水蔺,但却没有,为何?
等一下,司徒绍华愣了愣,如果说先不管月鸾宫这条线,崇峰塔所关的人,都跟左弼浔对决过,且几乎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听说若要左弼浔不杀,就得答应他一件事做为代价,犯下重大罪行的那些人,江湖武林甚至朝廷都是格杀勿论,然而进了崇峰塔後,表面看来是死路,但反过来看,入塔之後与外界隔绝,寻仇的杀不进来,倒算是一条活路?这样看来,崇峰塔、暮驰大师反倒是幌子与屏障,但把这些死徒聚集起来,是为了什麽?
司徒绍华脸色愈发惨白,可能吗?这种事……他仰望著崇峰塔,十几年前,武林盟主孟以阙为什麽被关入塔中,除了他发了疯砍伤一堆人外,真正的原因,难道会是……
「崇峰塔,到底是什麽?」司徒绍华背脊发寒:「事实上,那些人并不是被关进来,而是为了要保护崇峰塔?」
「什麽?」司徒绍采听到小弟的推论,惊愕的瞪大了眼。
「我以为那是疯言疯语或是糊涂话,这样看来再合理不过……」司徒绍华咬著下唇:「五年前,沛阳门的前任司院去世时,曾这麽说……师兄逼死了左弼浔,所以这辈子得为他守墓。而他的三师兄,正是孟以阙。」
「守墓……难道说?!」月鸾宫等人张大了眼,同时望向崇峰塔。
「暮驰大师,请教一下,崇峰塔……」
定定望著神情沉稳依旧的暮驰,司徒绍华谨慎的开口问道。
「是否就是左弼浔的墓?」
「并不是。」
暮驰微眯起眼,很简洁的否决,司徒绍华听了当场愣住。
「不过,司徒施主所言,也不完全不对。」他对司徒绍华淡淡一笑,道:「我跟纪云施主说过,进此塔者,想死不能,想活亦不能。」
司徒绍华静静看著暮驰,半晌後缓缓说道:「想死者,但不能死,不想活者,却只能活下去;这两句话,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进塔的人,都不想活,但却只能活下去,为了……保护崇峰塔?」
「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或许是最沉重的处罚。」
暮驰抬头望著塔顶:「至於保护……有那个人在,倒是无关紧要。」
「那个人?」司徒绍华皱眉问道。
「依那二位的身手,应该已经遇上了其中一个,怎麽说……好像是这麽念的吧?」
暮驰沉思了下,念了一个名字。
「……阿努比斯。」
-待续-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六章〖7〗
「喀擦!」
五代连闪都不闪,就咬断了第十一支箭,它朝旁边吐出碎屑。
「呸呸呸~木头的就是不经咬!屑屑还很难吐……」
「建议,不要咬断比较好处理。」
第十二支,我右手抓住箭杆後,保持完整的丢在一旁。
「人家牙齿利没办法控制啦!」
五代甩著尾巴,将射来的一堆细针扫到旁边墙上。
「到底走到了没?虽说机关对我们没效,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蟑螂),一直来也会很烦的!」
「根据纪录,有种东西看到蟑螂(=小强)就会踩,听到噗嗤声时更是踩得起劲。」
我蹲下来闪过旁边凸出来的石块,五代因为高度不足,故不用进行躲避动作,听到我的话,它动了动耳朵,不满的回道。
「把别的机器、尤其是还有名有姓有编号的机种,叫做『有种东西』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更正。」我翻了几个圈,这次的箭是从侧面来:「请删去『有种东西』,改为『你』。」
「这些又不是蟑螂,你辨识系统有问题啊?」压低身体匍匐前进中的五代给了个白眼:「蟑螂还好玩多了,这些东西硬梆梆的没反应,无聊~」
「标准的迷宫用基本设施。」
我看著地板,五代随後跟上来,停在我脚边。
「会下陷的那种?」
「可能性为9855%。」
「唉~你要庆幸有我在,不然哪会这麽方便?」五代翘起尾巴:「抓牢。」
「长度无法确定。」我抓住五代的尾巴末端。
「总之,跑到尽头应该就可以吧?这点距离还够。」
五代解开尾巴部位的伸缩装置,压低机体,开始往前跑去,目的是启动机关测出闪避距离,因此五代速度上放慢不少,果然地板有的下陷b》b有的开了个洞。
「哇啊!」
五代突然大叫一声,接著就没了身影。
「连尽头都有未免太过份了吧?这样谁躲得过!」
埋怨的话语带著回音传了过来,判定五代掉入本段路线最後一个坑洞。
「摔下去也没关系。」我举起手上的尾巴末端,道:「我抓得很牢。」
「……那还真是谢谢喔!」五代冷哼:「这下子你可以过来吧?请快一点。」
托五代的福,我算好间距与跳跃的高度,安稳的落在尽头的坑洞前,俯视著五代呈现『大』字动作的卡在中间。
「需要我拉你上来吗?」我问。
「不用。」五代白了我一眼,开始收起尾巴,慢慢吊了上来,落在我脚边,道:「你手可以松开了。」
「下面是……」放开五代的尾巴,我看著漆黑的坑洞,调整一下视野亮度:「削尖的竹子。」
虽然削得很尖,但若五代真掉下去就只有被压坏的份,两者硬度相差太大。
「又来了。」五代看著两边:「左?还是右?」
「推定,右边的路比左边的路短。」我对照之前走过的路线与方位推算。
「那,就是右边罗?」五代跳了过去:「反正我们是要找东西,把所有死路走完才踏实哪~」可惜不像rpg游戏中有宝箱可以开……五代碎碎念道。
「出口通常是离入口最远的位置。」我将目前经过的路线写入纪录并绘成图,如果以崇峰塔外观来推测,迷宫应属圆型或多角型,照这样推来,左边比较接近出口的方向,但往右边走了20公尺後,却与估算中的不符──我们没有碰到墙。
「这塔有那麽大吗?」五代疑道:「照理来说,应该是死路……」
「迷宫是圆型……」不对,就算圆的,照刚才走过的路线与位置,早该在10公尺左右就碰到尽头,我们却可以一直走到现在。
「若不是系统计算错误。」五代停下脚步,回头望著我:「就是这塔有问题。」
「……系统运作正常。」检测完毕,并未发现任何异状,我抬头看著前方右侧墙壁,察觉到一件事:「五代,我们现在是朝北走吗?」
「你真昏了头?」五代古怪的横了我一眼:「系统显示是南吧?」
「……你看那个。」我指著墙上的五爪刮痕,那是之前五代为了避开攻击而留下的痕迹,如果以走过的路线推定,那痕迹位置应该偏东,但现在却在朝南路上的右边(=西),再说,纪录上我们并未走过这里,为什麽却会出现五代的刮痕?
「哼哼?难道本大爷会隔空刮墙吗?有这种功能我怎麽不知道。」五代冷笑起来:「如果不是方向判定功能发生错误,就是……」
我和五代同时往墙边靠去,闪过前方射来的三支箭。
「原来如此。」五代竖起耳朵:「是双重机关。」
我读取声音的纪录,发觉在箭射来的同时,另外一边有其他的声响,就好像是……
「……墙壁在移动。」五代望了我一眼,说出推论的结果:「因此,原本在东边的刮痕却在西边。」
「还有一点。」我对照著从进塔之後就开始纪录的地图:「我们所走过的路线,都没通过塔的中心。」
像是绕著圈圈走,通往圆心的道路都被巧妙的封起来,会移动的墙壁除了干扰作用之外,重点是不让人通过圆心。
「任人再怎麽走都是在外围绕圈圈而已啊……」五代晃了晃脑袋:「但,这麽一来,只要搞懂规则,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不过,知道是知道,我们要怎麽走过去?」
我皱了下眉,仔细审视起五代:「你系统运作还正常吗?有没有中毒?」
「刚才的针上面的确有毒,但那毒我们又中不了。」五代正想再给我一个白眼,却硬生生的卡住:「……等等,你的意思是?」
「五成的冲撞强度是25片超合金钢板的你,会问这种问题,不是有问题吗?」
「我只是暂时反应不过来……」
「那就是有问题。」反应迟滞,不知道是处理器故障还是系统运算作业有误。
「别管我的问题不问题!」五代有点恼羞成怒:「你确定可以开始搞破坏吗?别忘了我们才刚从塔顶下来第一层、进崇峰塔不过二小时而已耶!」
「不然你认为要过多久才能拆?」
「这个嘛~」五代歪头想了想:「就好像足球赛,教练说要撑过40分钟,结果才30秒就吃了红牌判出场一样。」
「……这跟足球赛有什麽关系?」球场不是迷宫也不是圆型场地,顶多都是用踢带踹,我问:「再说,暮驰大师也没说不能破坏塔内设施。」
「……再走看看,如果真没办法……」五代挣扎的说道。
「那你走吧。」我摊了摊手,在原地坐了下来,资料显示狗有绕圈圈的喜好,也许父亲把这点也设定进去:「绕够了再跟我说。」
「你少把我跟那些追著自己尾巴咬的蠢狗相提并论!」五代怒道。
「又或者你类推适用【违章建筑拆除相关法令】?」拆除前得经主管机关匟予相当时间公告,我问道:「我们之前逃脱时搞破坏,也没有公告过。」
「……是我错了。」五代垂下了耳朵和头:「拆就拆、撞就撞吧,该怪的是那个设计者,偏偏是这种非拆不可的机关。」
「要记得躲开梁柱。」我提醒道:「免得还没到圆心,整座塔就倒了。」
「是是是,我会注意我会小心。」五代更是垂头丧气:「要开始了吗?」
我点了点头,抬起脚对准方位,就和五代轮流一路乒乒乓乓踹坏墙壁走过去,途中碰到梁柱有绕了路,无视於旁边射来的箭矢与毒针及坑洞,来到了正中央,没有任何往上或往下的通道,空空旷旷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地上似乎画了什麽之外。
「这是……」五代看清楚地板上的图样,愣道:「【死後的审判】?」
我眯起眼比对资料:「类似度8432%。」
虽然绘制方法及图中的服饰、发型并非完全一致,但周围绘了十四个人像,中心点是天秤,右端放的是一支羽毛,调整者是犬头人身,这跟古埃及的冥世信仰-【死後的审判】不谋而合。
死神阿努比斯(anubis)将死者带至审判厅,将其心脏放在左端,调整秤锤後,与右端的真实之羽同时秤重,且经十四位众神审判,如有偏斜就表示有罪,会被阿米特(ait)给予制裁,等於堕入地狱;而心脏跟羽毛一样轻的无罪者,则会带至冥神欧西里斯(osiris)面前,得以永生。
「难道,这里也是如此信仰?」我盯著地板,将整张图都扫描纪录起来。
「是不知道。」五代沉默半晌,道:「但这麽看来……崇峰塔的功用,跟金字塔是一样的?」
危险致命的机关,宛如迷宫般的通道。
那麽,会是谁的墓?
我和五代互望了一眼,无声的问著,。
「左端……有个奇怪的凹槽。」五代凑近望著,开玩笑般的说道:「是要放入谁的心脏?又有谁的心脏放得进去呢?」
「还是隐藏机关?」我看著那个凹陷的形状,瞄了五代一眼,它默默点头,我便将手指放在上面,用力的按了下,大概过了三秒钟,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不是用按的。」五代开始搜寻四周:「应该是跟数独机关一样,放入特制石块什麽的去启动……呃!」
石块吗……我跟五代一起望著我们无差别破坏、直线前进的路上,满满的都是墙壁的碎片,要是混在其中又没有特殊记号,比对的难度就会大幅提高。
「如果旁边都没有,我们就得在这堆里头找?」
我指著一堆一堆的小石子山。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五代发出奇怪的笑声当作回应:「原来这就是机关的真正用意啊……」
不破坏墙壁根本进不来,但一破坏了墙壁就会不易找到钥匙,跟把树藏在森林之中一般地异曲同工,将石头制的拼图藏在墙壁石堆里头,得一块一块去比对。
「若是如此,那也没其他的方法……」正打算要开始搜寻四周,我突然听到下方传来的细微声响,皱了皱眉,为了再次确认将耳朵贴在地板上。
「怎麽了?」五代跟著贴过去。
「声音……」我闭上眼,开始进行解析:「其他人不知,但杂有楼水蔺和司徒一哥的声音。」
「乒乒乓乓的……看来是相当激烈的打斗啊,对方人数大概……」五代动了动耳,突然叫道:「嗯?不对,他们来做啥啊?不都留纸条叫他们别来吗?」
「人类的行动偶尔无法以正常逻辑估算。」
我发现越靠西边的梁柱声音越清楚,就顺手一路轻敲过去,敲到梁柱前第三块地砖,突然地板滑了开来,但并未出现阶梯。
「又是陷阱?」五代问道。
「不是。」我探头望著:「看来是下一层楼,从声量判断,楼水蔺和司徒一哥可能就在下两层楼。」
「……从呼吸急促程度看来,是他们陷入苦战的样子。」五代竖耳听了听,道:「好像还受了伤。」
我闭上眼,听了一会後,道:「五代,这边交给你,我到楼下去。」
「……这个通道应该跟之前的一样,无法从下方开启。」
五代突然用尾巴敲了下自己的头道。
「哎呀~管它的!墙都踢倒了,还怕踹破地板吗?」
※ ※ ※
面对不知名的四名强敌,楼水蔺和孔绍允都不敢大意,对手看来也不打算仗势欺人,有人出手其他人就在旁边观看,楼水蔺也收敛挑衅的性子,强敌当前,得了嘴上便宜还不见得能少吃点亏,两人连对话交谈也无,迅速出击。
楼水蔺纵是心中不甘也无奈,起手挥鞭,在後方为孔绍允挡下对方攻势,而孔绍允一跃至前,剑势凌厉、招招朝对方要害与破绽逼进,没有讨论过的两人,一守一攻搭配竟天衣无缝,纵使时间短暂,但从稀少的对打中,楼水蔺了解孔绍允剑法内功扎实,而且跟沉稳寡言的外表不符的是有双厉害的眼睛,总挑一闪而逝的破绽进攻,将那把『逆焰』的特性更是发挥到极致,对付强敌也许不能一次成功,但陷入缠斗後,耐心够反而更易取胜;而孔绍允知晓楼水蔺的鞭法胜於剑术,内功深厚不在话下,使起不易掌握的鞭反而更能得心应手,同时可以多方攻击与防守,更可以缩短与对手之间的距离,於是,没有任何言语交谈,他们便自顾自的选择了最能够让自己发挥到最大战力的位置。
楼水蔺知道,孔绍允的暗器还没用上;而孔绍允知道,楼水蔺的天煞尚未出鞘,他们知道,彼此都还保留实力。
两人没有丝毫的顾虑,全心全意的对付接连上场的四个强敌,对打之中已明白敌人谨慎,攻势狠厉,但没有死斗的打算,因此,当孔绍允划破对方的面具时,其他人便拍手叫好,兴致勃勃的准备上场,而输者只是不满的瘪了下嘴,捡起面具站回原位,明白这个规则後,两人出手目标就转移到面具上头,对方也明白他们的打算,自是防护得紧,但就在打到第三个朱红面具时,对方竟然在一次进攻中摘下脸上面具,让楼水蔺一时失察,眼看冲向前去的孔绍允胸口就要被刺穿,他下意识挥鞭卷住,硬是让对方剑锋擦过肩头,挨下了这一剑,但孔绍允剑势随之一转,刺破了对方面具,敌人只剩下一个。
孔绍允回头,沉默的望著他,楼水蔺像是拍灰尘般的拂了拂肩伤。
「不碍事。」他挥了挥鞭,道。
就在此时,孔绍允倏地攻向最後一个,对方有些讶异,但仍沉稳的接下他的攻击,同时也朝楼水蔺放暗器。
楼水蔺抽出天煞挡下,冷道:「做好你的事,别多此一举。」
「失礼了。」孔绍允收回本想截下暗器的手,转身又朝对方攻去。
当对方人多,最好的战术就是速战速决,能够保持体力到最後者就是赢家,更何况他们还没找到纪云,不知道後面还有什麽难关,要是为了打赢对手耗尽体力岂不功亏一篑?因此,孔绍允没有躲开划向他小腿的一刀,只是微微的闪开要害,但代价就是顺利划开对方的面具。
「感谢前辈谦让。」孔绍允拱手。
「是幸与不幸还不得而知。」其中一人耸了下肩,无奈道:「轮到那家伙出手,我们可不管。」
那家伙?楼水蔺和孔绍允互望一眼,还没来得及多问,地板突然下陷。
陷阱?
楼水蔺一手挥鞭缠住梁柱,另一手抓住孔绍允手腕,没想到那鞭子却被铁鍊打偏,什麽都没缠到的下场就是两人同时向下坠落。
「放心,下面没有刀山。」
收回铁鍊,那人咧嘴俯瞰著稳稳落到地面上的他们。
「打过我们四人,接著是那位的事~」
「收工收工!」另一人吆喝道:「轮我们吃饭了!老暮只有这点守信用!」
吃饭?孔绍允灵光一闪,仰头叫道:「前辈,请留步!」
「啥事?」
「请问,在塔中的何处用膳?」
楼水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轻蔑,但随即双目转了转,才恍然了解他的用意,纪云最有可能、一定会去的地方,绝对要做的事……就只有这个了。
「到时自会知道。」
冷冷的给了这麽一句,头顶上的洞口便无情的阖了起来,只听到微弱零碎的交谈。
「没看到他们说叫纪啥的那个人,会在哪啊?」
「……或许那莫名其妙的东西真的被解开了……」
「啊?不会吧?这下子会通到哪还真的没人知道……」
「不管了,老子要吃饭吃饭~~」
接著就完全陷入黑暗与寂静,楼水蔺与孔绍允屏住气息,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些人不会只是单纯把他们丢下楼这样简单。
孔绍允蹲低了身,点了小腿的|岤道止了血,抹上司徒绍叶特制的金创药;楼水蔺也趁机将肩头的伤上了药,不知道接下来是什麽难关,在找到纪云、带出崇峰塔之前都不能大意。
跟上一层一样,喀的一声周围灯火全亮了起来,不同的是,没有先来个机关暗器招呼,开门见山的走出三个人。
同样戴上了不同的面具,但与上层楼不同的,其中二人戴著纯白的面具,馀一人戴著纯黑的面具,三人面具都是犬头,比起上层更是怪异。
「汝等是否要进行最後的审判?」
彷佛从嗓子挤压出来的嘶哑又高尖声音,孔绍允沉默了半晌,望了楼水蔺一眼後,起身拱手答道。
「晚辈无意打扰,进塔只为寻人。」
那三人冷冷看著他们两个,没多说一句话,迅速取出武器,白面之一是一把大刀、之二是一把长戟,黑面的则是一把软剑一把长剑。
「前辈……」
孔绍允咬了咬牙,看来跟上面一样,直接开打比较省事?
「多说无用,是吧?」
楼水蔺哼了声,冷道。
「相信应该不只是打坏面具那麽简单。」
光从气势上来比,就跟上面那四人完全不一样,更别提杀气腾腾让自己不得不更为小心戒慎。
纪云呀纪云,等找到你,这帐该怎麽算才好?
楼水蔺微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与孔绍允几乎同时扬手出招。
※ ※ ※
「阿努比斯?」
司徒绍华疑惑的看著暮驰:「是什麽?」
真是糟糕,他对佛教经典的涉猎不深,平时也只是跟著众人烧香拜拜,根本没读过佛经,也不知在拜些什麽。
「哎呀,都这个时间,该用膳了。」
几名武僧闻言迅速走下山顶,而暮驰转头,问著司徒绍华兄弟与月銮宫几人。
「诸位施主打算在这儿边等边用午膳,或是去食堂一起吃?」
「暮驰大师不怕食堂被人拆吗?」岳巍笑了笑,道:「在这儿吃饭既安静又不担心遭到暗算。」
「的确。」暮驰点了点头:「这里是清静多了。」
这真的是一幅很诡异的场景,司徒绍采想道,他和小弟,加上月鸾宫四个人,还有暮驰大师与众多武僧,一起在崇峰塔前面摆桌吃饭,每个人都一碗饭、二份素菜、配上一碗热菜汤,大伙儿异常有默契似地,吃起饭来都异常安静,全场只听得见雨声、雷声和动筷声,一餐饭竟然不到一刻就差不多吃完了,僧人们也很迅速将所有碗盘桌子都收拾妥当。
回去得跟绍叶要几颗健胃整肠的药丸,清淡归清淡,但每天都以这速度吃哪受得了……司徒绍采摸著肚子,正想问问小弟要不要紧时,司徒绍华突然眼睛一亮,击掌叫道。
「不是左弼浔!是啊!若是要守护的话……」
「绍华?」
「暮驰大师,请问,崇峰塔守护的……是天煞吗?」
司徒绍华一字一字清楚问道,他紧盯著暮驰,不看漏任何表情变化。
「这麽一想,就很合理,所有人不仅跟左弼浔有关、也跟天煞有关,当然,就连纪云也是,所以崇峰塔才会出面。」
虽然还不清楚纪云与天煞的关系……顿了顿,他续道。
「这是墓,必须守的墓,因为里面葬了天煞。」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著崇峰塔,是这样吗?原来武林众人杀红了眼b》b恨不得翻遍大江南北要找的天煞,竟然会在这种地方?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暮驰缓缓的开口。
「本来?」司徒绍华愣了愣,难道不是如此?
暮驰苦笑一笑,回道:「本来天煞剑与剑诀要放在这里,本来该是一座墓的,结果,也只能算是墓碑了。」
「墓碑?」
「不过,也许……只到今日为止。」
暮驰抬起头,望著雷雨之後乍然晴朗的天空,喃喃说道。
※ ※ ※
奋力挡下攻击,楼水蔺咬牙忍著因肩伤引发的灼热疼痛,对手也不是瞎子,看准他受伤的空档猛攻,光闪躲就使足全力,更甭提反攻了,再说他们二人对方三人,就算武功高下本是伯仲之间,也因人数吃了大亏,这场硬仗不好打,他一分神,发现孔绍允动作上竟比之前是缓慢许多,好几次都是危急之时才硬闪过,大小擦伤不算,脸上竟满是惊愕。
开什麽玩笑!我可是一对二,你一对一在那边搞什麽鬼?!
见到对方软剑就要刺进孔绍允的臂膀,楼水蔺左手拔出天煞,硬是格开了这麽一刺,接著抓住孔绍允往後跳开,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到底在做什麽?!找死啊?」
「……一样……」孔绍允看著黑面犬头的敌人,不敢置信的喃喃说道。
「什麽一样?」楼水蔺更火大,若不是看在一对三更不利,他还真想打昏这位颂凌庄前任庄主。
「跟我的剑法一模一样,不只是如此……」孔绍允蹙紧眉,竟是额上出一层汗。
「一样又怎样啊?」楼水蔺吼道:「这不是更简单,要出什麽招你都知道了啊!」
「那剑式、那身法……跟我师父一模一样。」
「你的师父?」
这什麽跟什麽啊?楼水蔺皱了下眉,心念一转,想起岳巍岳峨之前提过,在他还没接掌月鸾宫前,负责代管的正是此人,绝影的前……两任首领,颂凌庄前两……前三任庄主。
「……司徒啸浪?」为什麽会在这里?
听到那名字,孔绍允身体一震,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看著楼水蔺手上的天煞剑。
「就算是你师父好了。」
情况紧急,目前首要就是保足我方战力,让陷入混乱者恢复正常,楼水蔺压下心中惊讶与疑虑,没好气的骂道。
「难道他要杀就让他杀啊?没志气的家伙!」
他横了孔绍允一眼。
「你忘了你为什麽要进塔吗?让可能是你师父的人刺成肉串?想找死我随时奉陪,但不是现在!」
瞥著孔绍允握紧剑柄的手,楼水蔺知道激将法奏效。
「你……」黑面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剑尖指向楼水蔺:「楼水玥的弟弟?」
这下换楼水蔺张大了眼,无预期的听到不可能出现的名字,刹时愕然,他微凝了凝神,若对方真是前颂凌庄主司徒啸浪,知道兄长的名字也不稀奇。
「是,在下楼水蔺。」他谨慎回道。
「为何来此?」
很好很好,总算想问了吗?刚才连说都不让说呢……楼水蔺扯了下嘴角,道。
「前来寻人。」
「……寻谁?」
「此人名为纪云,纪念的纪,云霄的云。」
「……只因如此,就进崇峰?」露出锐利的目光,黑面望著他们两人。
「正是。」楼水蔺反问道:「前辈可是前颂凌庄主司徒啸浪?」
「……」
黑面并未回话,只是与白面二人重新摆出阵势。
「看来还是得打。」
楼水蔺轻叹了口气,孔绍允反倒先走向前,他微皱了下眉,讽刺的笑道。
「怎麽?你不尊师重道了?」
「……若不尽全力,反是污辱师门。」孔绍允冷静回道:「再说,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这跟那有关系吗?不想死就早说!楼水蔺不以为然的啧了声:「他们不好打。」
「我知道。」
敌人之一可能是自己师父,光这点就够头疼了……孔绍允又道:「但,不能输。」
还没见到纪云,还没救他出去,怎能再此功亏一篑?
「同感。」
楼水蔺无奈附和,半睁著眼,下一瞬间,鞭子就像活著一样飞舞出去。孔绍允也同时一个箭步刺了过去。
两人又恢复之前的默契,一守一攻,纵使短时间内取不得优势,但也让对方占不得便宜,双方你来我往陷入缠斗,时间一久,他们却因负伤渐渐处於弱势。
果然个个都是师尊级的狠角色,跟外头那些虚名假威长老掌门完全不同,楼水蔺咬紧牙关,险险躲过了一掌,不仅是武器,连手脚功夫都不能小觑,在前面攻击的孔绍允已经硬挨了三掌,他也挨了二掌,若非内功深厚,怕是早已倒地不起,比起刀伤剑伤,这种内伤更为棘手,再说,对方以包抄的方式从三方攻来,他光防守就已经竭尽全力,纵使将面具划破了一角,对方仍不为所动,看来跟上层测试般的对打完全不同,这三人是真的要出杀招。
一个就够难搞定,还三个一起来,如果是一对一,还不见得能占上风,更何况是二对三?看来崇峰塔的凶险并非浪得虚名,而是十足十的名副其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孔绍允望了他一眼,楼水蔺白眼丢回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他们现在等於是挨打的局面,若不减少对方人数,怕就这样挨打到死,目前首要的就是锁定其中一个,两人联手合攻才有机会,问题是该挑谁、还有,该怎麽让对方猜不出。
至於无人防守而造成的损伤,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孔绍允转了个身,刺向拿长戟的白面;而楼水蔺向前一步,跟黑面缠斗起来;持刀的白面眼看机不可失,忙著砍向孔绍允身後,没想到楼水蔺鞭子一转竟缠住他的刀,孔绍允一跃就要朝他头顶挥下剑。
就在此时长戟伸了过来,硬是挡下孔绍允一剑,却没想到楼水蔺竟放弃左手的天煞剑,直直朝持长戟的白面射了过来,看是闪躲不及,没想到黑面竟掷出长剑将其打偏,楼水蔺鞭子缠在刀上,对上黑面可说是手无寸铁,正当剑尖就要刺向胸口,只见楼水蔺甩头,浓密黑发瞬间朝黑面扑过去,就在此时,孔绍允掏出暗器,从发间掷了过去,黑面察觉不对,正想挥剑打下,却来不及收回,楼水蔺也没全躲开,肩膀硬是又挨了这样勉强收了几分力的一剑,而孔绍允腿上也遭了长戟一划。
「果然是你。」黑色的面具应声碎裂,孔绍允了然道:「师父。」
「你太心软了,绍允。」
「是吗?」
楼水蔺不知何时拿到孔绍允的逆焰,直放在对手的颈边,冷道:「就算我左手废了,也可以取你的命。」
一开始他们所选的目标是是黑面,擒贼先擒王,不管是何种舍命的防守,都为了最後这一著棋。
「就算我死,你们也出不了塔,更别提寻著人。」
司徒啸浪眯起眼,道。
「是吗?没试过,又怎麽知道?」
彷佛不知道对方剑还插在自己肩窝,楼水蔺悠然眯眼一笑。
「也是。」
司徒啸浪瞬间抽回剑,以力使力格开颈边的逆焰,而两位白面的武器也同时朝他们挥了下来。
真是的,难得进来却连面都见不上吗?
楼水蔺不顾肩膀剧痛,持起掉在地上的暗器准备奋力一击。
果然还是太心软,没能救出他来啊……
孔绍允连挡都没挡,再次掏出怀中银镖,打算来个两败俱伤也好。
就在此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麽重重撞著刚才两人掉下的洞口处,那阖上缝隙裂了开来,而且越裂越大,接著又咚了一声,有些石块与尘土受不了重击落了下来,一时尘雾弥漫,只见一人影从裂开的洞口跃下。
「什麽人?」司徒浪沉声问道。
等看清楚那人,楼水蔺和孔绍允都愣住了,心中又惊又喜又忧,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纪云。」
那人鞠了下躬,望见碎裂的黑色犬头面具,问道。
「请问,你是……阿努比斯吗?」
-待续-
……(倒)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六章〖8〗
「请问,你是……阿努比斯吗?」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司徒啸浪微皱了下眉,定定看著纪云,半晌不发一语。
此时纪云像是总算看到负伤的两人,眨了眨眼,走近几步,蹲下身。
「确认,受了伤的楼水蔺和司徒绍允,请问,意识还清楚吗?」
他朝两人挥了挥手,伤者的反应倒是很一致,睁大了眼满脸呆
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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