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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第26部分阅读

    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 作者:肉书屋

    会司徒绍允无言的抗议,举剑指向暮驰,道。

    「敢问大师觉得如何?」

    「崇峰塔一向只进不出。」暮驰平静的回道:「从没放过人。」

    「每件事总要有个第一次。」楼水蔺笑得和蔼可亲。

    「开了先例,以後便难了。」暮驰无奈轻轻叹道。

    「不开先例,现在就难了。」如同对句般,楼水蔺语带威胁的回道。

    「……若是月鸾宫主无论如何都要老纳放人的话……」

    暮驰沉思起来,数了几颗佛珠後,定定的望著楼水蔺,道。

    「何不自己把纪施主带出崇峰塔?」

    「什……?」

    对於这出乎意料的提议,楼水蔺微睁圆了眼,连带一旁的司徒绍允亦同。

    「崇峰塔并未禁止各位的进入。」

    暮驰退了开来,手比向崇峰塔大门,道。

    「何况,自崇峰塔建成以来,有条规定一直没派上用场,既然月鸾宫主如此坚持,那老纳也不敢藏私,便当众告知。要出崇峰塔,重获自由之身者,有两条路可行,其一,从塔中找到出口跳下悬崖,敢跳的人多,但无人找到可以跳的地方;其二,就是平安通过塔内诸多考验者,便可将塔内之人带出塔,吾等绝不为难。」

    暮驰别有深意的看著楼水蔺和司徒绍允。

    「塔内除了玄妙的机关外,还有在塔中之人的攻击,虽说是罪大恶极,但老纳不讳言那些人的武功造诣绝不在话下。」

    前两任的武林盟主-孟倚阙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人也不遑多让,楼水蔺武功再高,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对付诸多高手後全身安然而退,而司徒绍允也是。

    这是个陷阱……理智上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是,纪云在里头,如果不去,那他只剩死路一条,但是,去的话,凶多吉少。

    那个人是以什麽样的心情进崇峰塔的?司徒绍允莫名的想道,是不是抱持著无可奈何的绝望?不向任何人示弱,直到最後一刻为止?

    「要考虑多久都可以,老纳就在此,如已有决定……」

    此时,司徒绍允突然往前跨了一步,道。

    「我要去。」

    「大哥?」司徒绍采错愕的看著司徒绍允,怎麽样也想不到是大哥要去,把颂凌庄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兄长……他呐呐的问:「为什麽……」

    「要放手的话,随时都可以。」司徒绍允吐了口气,做了这个决定後,心情反倒意外的轻松起来,道:「但,能够选择不放手的时候,就只有现在。」

    纪云并没有提出任何请求,但他明白,能够救纪云的机会,就这麽一次,但,在那之前,他还得做一件事……司徒绍允摸著胸口想道。

    「司徒庄主的意思是,要杀纪云的话随时都可以,但要救他的话就只有现在?」

    楼水蔺没好气的挖苦後,瞪了司徒绍允一会,叹道:「的确,这麽想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宫主?」奉斯彤不安的问道。

    「抱歉,我受够独自留下来、拼命後悔的角色了。」楼水蔺苦笑的耸了下肩,朝著身後护法与长老四人说道:「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就不是月鸾宫主,所以,我的决定,与月鸾宫已无任何干系,两位长老可为见证。」

    「宫主!」奉斯彤失声叫道。

    「我们明白了。」岳巍了然,回道:「从此刻起,楼公子你已非月鸾宫之人。」

    「与月鸾宫亦无关系。」岳峨按住奉斯彤,接著道:「诚恳的希望你不要後悔。」

    「……多谢。」

    这算是两位长老所说过最真摰的祝福话,楼水蔺笑了笑,迅速转身,黑发在空中飞扬,看著暮驰,道。

    「我要进入崇峰塔,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那麽,司徒庄主……」

    暮驰正要开口,只见司徒绍允轻摇头,从怀掏出一令牌交给司徒绍采。

    「大哥?」

    「交出此令牌後,我便非颂凌庄之人。」司徒绍允定定答道:「跟司徒一家亦无血缘关系,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大哥!」司徒绍采想将令牌塞回去,却被司徒绍允阻止。

    「绍采,绍铨,绍华,也帮我跟绍叶说,谢谢你们,一直把我这个外人当大哥看待。」司徒绍允很难得的露出笑容,看著三位弟弟,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司徒家的人。」

    「大哥!」司徒绍采露出惊慌的脸色:「别说了!」

    「我为了要成为司徒家的一份子,一直很努力的要成为颂凌庄称职的庄主。」

    司徒绍允握紧了拳,随後又松开,道。

    「可是,我现在这个决定,却不是颂凌庄主该做的,也不是个司徒家的人该做的。」

    去崇峰塔救人,等於是跟正道中的正道挑衅,先不管能否安然救出,若庄主做了这样的决定,往後颂凌庄在江湖上该如何立足生存?

    他不能、也不可以把整个颂凌庄都拖下水,这是曾经身为庄主的他,唯一能够做的事,即使得把自己打算终生不说的秘密公诸於世,他也在所不惜。

    真奇怪,和纪云相遇之後,以前觉得比生命还重要百倍的东西,似乎都可以轻易的舍弃了,司徒绍允看著司徒绍采,将令牌放在他的掌心,双手紧紧的包握住,沉声道。

    「庄主,别丢了。」

    再握了一下,司徒绍允随即转身走向崇峰塔。

    「……!」

    司徒绍采那句『大哥』在此时却喊不出口,他看著司徒绍允的背影,握紧了令牌,朗声道。

    「就算你不是亲兄弟,但我们仍会以有这样的大哥为荣。」

    司徒绍允愣了愣,回头望著司徒绍采朝他拱了拱手,道。

    「恭祝您武运昌隆,请务必平安回来。」

    看见司徒绍铨,绍华也跟著行礼,司徒绍允点了点头,轻道:「谢谢。」

    「唉~这样子的话,就不能称司徒、也不能称庄主了。」

    这怎麽称呼好呢……楼水蔺环著手臂,故作烦恼道。

    「还没熟到可以只叫名字呢。」

    「再怎麽熟我也不想让你只叫名字。」

    司徒绍允冷冷回了一句,看著暮驰,道:「孔绍允,要去崇峰塔。」

    「孔?」楼水蔺挑了挑眉。

    「我母亲的姓氏。」司徒-不,孔绍允说完,便走到楼水蔺的旁边,等著暮驰下指示。

    暮驰看著两人,微眯起眼,道:「跟月鸾宫无关的楼施主,与颂凌庄无关的孔施主,已经决定了吗?」

    要不放弃的话,就只有现在,两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回道。

    「「当然。」」

    -待续-

    恍神一写就爆好多料……(汗)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六章〖5〗

    「这构造……」我摸著墙,道:「是螺旋堂?」

    建筑内部分成去程与回程的双重构造,只要顺著一直往前走,便一层一层的往上爬,直到顶层後无须回头,只要往前走向下的通路即可,如此一来可以把每层楼都走过一遍,最初的功用是专门收藏百尊观音像的地方,在里头走上一圈就像是参拜诸多神佛庙宇一样的宗庙建筑。

    「螺旋堂一般都是三层,不过,看来是想让我们先到塔顶去呢。」

    五代转了转,往前走了几步,看著後方的通道。

    「瞧,走过一段之後,就收回墙中,可见路线不只一条,再者……」五代用鼻子顶了顶墙:「这之後是什麽也不得而知。」

    进塔之後,门一关上就启动机关,引火点亮目前的通道,其他的地方皆被石墙挡住,我和五代便顺著路往上走,到现在为止并没有遇上机关及陷阱,也没有侦测出具有杀伤力之类的装置。

    「与其说是牢狱……还不如说是迷宫。」五代四处张望後,下了这样的结论:「若没看外观,说是陵墓也蛮像的。」

    「以目前的高度与距离推算。」我道:「我们已经来到第六层了。」

    暮驰说这塔地上七层,地下三层,也就是说,再走一段就到塔顶。

    「该不会让我们住顶楼景观套房吧?」

    五代眯起眼,兴致勃勃,抬道望了望,道。

    「这塔虽有自然采光,但没观景窗,真可惜。」

    我看著顺著墙上沟槽点亮的灯火,比对出一件事。

    「……颂凌庄的地道也是以类似的方式当照明使用。」

    推定是这个世界的地道固定设施。

    「嗯?你是说……」五代顿了顿,转头问:「从颂凌庄到别馆的那个通道?」

    「对。」我点头。

    「难不成只要扯到地道照明都这麽做?」

    该说是偷懒还是没创意……五代走了几步後,停了下来。

    「前面应该就是顶楼了。」

    缓缓趴到地上,五代眯起眼看著前方。

    「由前数来第二块石板,高度跟其他块不同,约高了44。」

    「是陷阱?」

    「比较像感应装置……要踩看看吗?」五代问道:「如果是以人类的步伐计算,有9657%的机率会踩上去。」

    「……推定,」我仰望著上方,调整视野亮度後可以看出有个长方形凹痕,道:「是牢笼。」

    「嗯?」五代顺著往上看:「踩了之後,门板划下,就会像捕鼠笼一样关起来?」

    「系统判定有8544%的可能性。」

    「怎麽样?要踩吗?」五代问道。

    「如果只是被关起来的话。」我回道,之前有些地方是等人被关进去後,才能解除警戒系统。

    「……反正横竖都要关一回,不差这一次。」五代咧著嘴,摩拳擦掌道:「那还等什麽,数到三一起踩?」

    我们互看两秒钟,同时说:「三。」接著一起踏到了那块石砖上。

    如同之前系统所推定的,从上方滑下了石板堵住来时通路,而从石板後传来的声音判定,通道已收入墙中。

    「关住了。」五代仰头看著我。

    「是被关住了。」我点头附和,伸手敲了敲身後的石板,计算起硬度及厚度。

    「看来是不怎麽样。」五代听著回声说道:「我用不到二成力道大概就可以撞破。」

    「用二成力道的话,应该是直接撞出塔外。」我往前走了两步,察看周围,道:「以牢房空间来说,这里偏狭窄。」

    没有盥洗设备、没有床,连躺下的空间都不足,这就是暮驰说的生不如死吗?

    「看来这里还不算是牢房。」五代抬头,敲了敲另外一面朝著塔中心的墙壁:「这後面应该有路,只是要怎麽开启……那堆是什麽东西?」

    我顺著五代的目光望去,角落上堆了一些方形石头,拉近焦距後发现上头刻了数字。

    「数字?」

    「国字表示。」我走过去,拿起几块仔细观察:「为长宽3,高1,每一块都相同大小。」顺手开始分了起来:「数字由一到九,共56块。」

    「无法被九整除……表示数字石块有多有少?」五代转了转眼,道:「可能是用来排列什麽密码之类的……」

    「不是密码。」我回头,看到朝著塔中心石墙上,刻著如同九宫格一般的格子,一些数字石块已经被嵌在里头,从这个外型来判定,系统推算出一个结果。

    「是数独游戏。」

    「数独?」

    我顺著墙上刻痕边划边道:「起源於拉丁方阵,在九乘九的大九宫格内,有九个三乘三的小九宫格,里头已经先嵌入25个数字当作线索,在其他的空格填入一到九的数字,但是在每个小九宫格内、以及大九宫格的每行每列上,【每个数字只能出现一次】,所以叫做【数独】。」

    「25加56等於81,也就是说……这个机关是要我们解开数独游戏罗?」五代看看四周道:「解开之後……才能换大房间的意思吗?以数学运算推衍能力来分牢房大小,还真是罕见,这样一来搞不好整层都可以是我们的了~」

    我抓起石块,看著墙上的题目开始进行运算,约莫过了三分钟,将56块全数嵌入妥当之後,听到墙後喀擦一声,我和五代迅速退开,此时嵌入的石块全散落在地上,墙壁缓缓降了下去,新的一面墙又出现在我们眼前,墙上也有刻痕与凹槽。

    「这次……是圆形?五个同心圆?」五代仰看著我轻拍去灰尘後的痕迹道:「该不会……」

    「圆形数独。」我边拍边道:「每个圆圈与隔著圆心相对的两个区域内都有0到9的数字,每个数字只出现一次。」

    「等一下,【零】?」五代歪了下头,道:「可是我们刚才的石块根本就没有0。」

    「看来已经事先嵌上去了。」我抹一抹圆心周围:「而且,并不是写成『零』而是以花来表示。」

    「也就是说,所有的0都先写上去当线索了?」

    「是的。」我抓起刚落下的石块开始嵌入。

    「四代不会要我们来个数独大挑战吧……」五代皱起眉,磨起爪子:「虽然说找东西的首要诀窍与重点,就是别把藏东西的地方弄坏,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要找什麽……」

    「好了。」

    这次石块没用上那麽多,我和五代迅速退开,果然跟之前一样,听到墙後喀擦声,接著嵌入的石块被推了出来散落一地,然後又出现新的一面墙。

    「嗯?不会吧?」五代看著刻划的痕迹,跟第一次一样是九乘九的大九宫格,但是上头完全没有任何数字可当线索。

    「这样一来不就随便排都对吗?」五代疑道。

    我照例轻拍起墙壁,这灰尘越多,表示越少人解开,拍著拍著彷佛碰到什麽突起,我放轻力道,以抹去的方式处理。

    「是点字。」跟之前平滑不同,有微小的突起,而且摸起来的凹凸排列是类似盲人点字。而格子边的凹痕也有所差异,我仔细察看过後,道:「这是【杀手数独】。」

    跟数独一样的规则,但增加了区块和的限制,除了每行每列与每个小九宫格数字不能重复出现外,特定区块内的总和必须与指定的数字相同,这机关不同之处在於是以点字方式来指定区域的总和,所以墙上才没有任何数字当做线索。

    「看来这是最後一个了,喏~」

    排妥後,靠墙角的地板突然陷落,出现了往下的阶梯。

    「大概是依照解题速度与难度来判定或是评等……」五代在周围地板上跳了几下,听到声音的变化,推定底下也有相同的楼梯设置:「时限内没解开就走别条路,以此来作为牢房分配的准则也说不定。」

    「系统显示这是第一个以数独难度来当准驳依据的牢房。」我道。

    「异世界的人总是比较异想天开点嘛~」五代正要下去时,突然停下脚步:「这是……?」

    「……比之前的还要强烈,但未能截取就不见了。」我闭上眼,已经毫无踪迹,想要追寻也找不到任何反应。

    「看来,只好去把源头找出来了。」

    五代望了我一眼,道。

    「也许这就是四代要你去做的事。」

    下楼时,我回头看著塔顶,正在判定是否有什麽疏漏时,天井突然阴暗起来,接著一道雷,将塔顶的空间照的刺眼。

    就在那一瞬间,有什麽在天花板上发亮,类似光之投影般的照在上头。

    「纪云?」五代从下方唤道:「再不下来,楼梯会收回去的。」

    「我知道。」

    机关的声音在我耳边嘎嘎作响,踩上的阶梯也开始下沉,而地板也缓缓的合了起来,我仍抬头透过越来越窄的缝隙,盯著变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等待著下一道闪电。

    直到缝隙只剩下五公厘,我终於等到了,也在那一刻看清楚并加以确认映在上头的文字。

    【同|岤窅冥何所望 他生缘会更难期】

    与月鸾宫墙上的笔触完全不同、但却一模一样的字句,惨白的映照在一片灰暗的屋顶上。

    ※ ※ ※

    听到不知何处传来,像是铃当般轻脆的响声,暮驰大师先是一愣,接著望向崇峰塔。

    「了不起。」像是赞扬又像是认输的感叹,他转头望著李鑫:「李施主,那个难遍天下十来年的方阵谜题,纪施主已经解开了。」

    「……真的?真的吗?」李鑫失掉所有力气般的跌坐在地,眼神空洞,边喃喃自语边微笑起来:「爹,可以了,不要再想了……有人解出来了……」

    「看来,被谜囚禁的,不只是身体而已哪。」暮驰念了念佛号,睁开眼对上的是司徒绍华格外犀利的视线,少年正打算开口,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劈下了道雷。

    「似乎是大雨。」抬头望了下天,暮驰看著众人,问:「各位施主打算在此待到何时?」

    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但各门派并不领情,咎长老开口道。

    「雨大难行,请暮驰大师见谅。」

    万一那两人真的把纪云带出来,没在一旁守著怎麽可以,众人心怀鬼胎,各不相让,再者,难保月鸾宫那些人不守规定,执意杀进去。

    「不用劳烦崇峰塔费心。」彷佛知晓他人的揣测,岳巍挥了挥手笑道:「月鸾宫自备棚子挡雨,借个地方即可。」话才说完,奉斯彤俐落的架好支柱,任介尧将布腾空一展就罩了下来,顺手绑妥就是一个挡雨的棚子。

    「哼,只怕挡得住雨,却经不住雷劈。」静虔师太低声斥道。

    「这雷公也是有长眼的,要劈的话,也是先劈崇峰塔,哪轮得到我们这简陋的棚子?」岳峨摊手道:「还是请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各位下到山腰的寺庙避一避,那边好歹还是个佛寺。」

    有个神佛庇佑总是安全些……他耸了耸肩,满脸善意的提醒。

    「你……!」静虔师太涨红了脸,差点要拔剑砍过去,咬紧牙关的硬是忍了下来。

    「如同岳施主所言,诸位若要避雨,不妨到禅观寂寺稍作歇息。」暮驰朗声道:「崇峰塔若有动静,负责守塔的武僧自会告知。」

    众人先是议论纷纷,对於暮驰的建议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於是慢慢的开始有人朝山下走去,在场的只剩下月鸾宫几人,与司徒绍采兄弟和李鑫。

    「绍铨,你带李鑫跟绍华下山,我在这里等。」

    听见司徒绍采如此吩咐,司徒绍华突然抬头叫道。

    「不,我也要在这里。」

    「绍华,你不会武功,淋雨会生病。」最讨厌吃药的是谁啊……司徒绍采劝道。

    「在他们没有平安出来之前,我绝对不走。」司徒绍华坚决的说道:「更何况,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暮驰大师请教。」

    沉默看著小弟半晌,司徒绍采放弃似地眨了眨眼,叹道:「果然还是某人才有办法叫你乖乖听话哪~绍铨,李鑫就拜托你了,要回颂凌庄或到附近分院安置之类的怎样都可以,总之,保护好。」

    「我会的。」司徒绍铨重重点了点头,搀起李鑫和几名护卫慢慢朝山下走去。

    「绍华,有带伞吗?」

    「……没。」司徒绍华瘪了瘪嘴,垂头回道。

    「我就知道。」

    司徒绍采望天兴叹,跟著大哥匆促赶路,什麽都没带在身上……现在也不能唤他大哥了,一想至此,忍不住忧心忡忡的望著乌云笼罩的崇峰塔,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想躲雨的话就过来。」奉斯彤冷冷的看著两人,道:「这样就算还清了。」

    「还清?」司徒绍采挑眉,对於月鸾宫他仍十分戒备,意外的善意让人更加怀疑。

    「武林大会。」奉斯彤简短的回了四个字。

    想起当时他以绍华为人质,要胁纪云一事,司徒绍采恍然大悟,拱手谢道:「恭敬不如从命。」

    「暮驰大师……咦?」正要开口的司徒绍华,目瞪口呆看著几位僧人将最低层的塔檐拉了出来,以手上棍棒当做支柱,竟成了像是可供避雨的长廊:「……这是?」

    「守塔的人也要躲雨不是吗?」暮驰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道。

    「不是给看热闹的人用的就是?」岳巍微眯起眼,轻哼了哼表示不满。

    「可是……雷……」打到了塔怎麽办……司徒绍华愣愣的看著雷电交加的天空,其中几道还真的打在崇峰塔顶,但宛若被塔吸收一般的消失无踪。

    「什麽?!」司徒绍华不敢置信的抹了抹自己眼睛,怎麽可能有这种事?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灾,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消去?

    「塔势如涌出 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 磴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 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 七层摩苍穹」(注)

    暮驰看著崇峰塔缓缓数著手中念珠。

    「此塔为尘封之塔,此塔为诅咒之塔,

    此塔为绝灭之塔,此塔为审判之塔。

    此塔为初、此塔为始、此塔为终、此塔为末。」

    伴随著天空中不停的雷鸣与闪光,被灰色的雨笼罩的崇峰塔,宛如被一切神佛所舍弃似地,孤绝傲然的鄙夷著众生。

    -待续-

    注:取自【岑参 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六章〖6〗

    「看样子……我们得暂时同行吗?」

    楼水蔺摸著墙缓步前进,睨了身後……前任颂凌庄主、孔绍允一眼。

    「路只有一条。」孔绍允抬起头,指著身後淡然回道:「你不走可以原路回去。」

    得到的回应当然只有含怒的眼神,顶多加上几不可闻的细微咒骂。

    暮驰重新开启崇峰塔门,纪云早已不在门後,原本还侥幸的想说若人还乖乖待在入口,抢了就走是最简单的方法,但看来是不成,楼水蔺微蹙著眉,塔里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座塔,路不只一条。』暮驰微微露出怀念的目光:『各个楼层机关巧妙,至於纪施主走的是哪一条,也不得而知。』

    换句话说,就是迷宫了。

    『给两位一个提示。』他抬起头,望著黑暗中某个一闪而逝的亮点:『纪施主到了塔顶。』

    『刻有与璇玉壁相同谜题的塔顶?』孔绍允问道。

    暮驰半眯起眼,道:『是的,不过,不解开那个谜也可以离开塔顶,只是路线会有所不同。事实上,老纳也不知道解开那个谜後会怎麽样。』

    走迷宫已是一难,在迷宫里头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原来如此,能关得住前两任的武林盟主,普通的牢笼怕是撑不住吧。』楼水蔺环视四周回道。

    『楼施主是指孟以阙孟施主?』暮驰沉默了会,道:『那个人比较不一样,虽说纪施主和两位也很不一样……比起这位,两位还是先小心其他人比较好,毕竟老纳几人无力制止塔里的争端,而人的想法是很难捉摸的,杀了所有囚犯後,也许可以逃出去……说不定有人会这麽想吧。』

    『杀了所有人就可以出来吗?』楼水蔺挑了挑眉。

    『至今没有人出来过。』暮驰退到门外:『老纳也不得而知,至於餐食会帮两位准备。至於吃不吃得到就不在老纳能决定的范围了。』

    接著,大门就关上了,处於黑暗之中,两人都没有马上行动,直到啪的一声,正以为是机关准备躲避时,一盏灯点亮了起来,接著听到石墙移动的声音,出现了一条以火光照亮的通道。

    『连火褶都不用,还真是方便。』

    楼水蔺握紧鞭,藉著火光探视四周。

    『没有其他的通道。』孔绍允彷佛知道他的打算,先给了回答。

    『切。』那个老狐狸,楼水蔺心里骂了声,便往唯一的通道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甚至连呼吸声都降到最细,脚步也是走得小心,孔绍允完全照著楼水蔺走过的石板前进,周围能不碰触尽量都不碰触,在这狭窄的通道,不用太过复杂的机关,射个几箭过来,不死即伤。

    楼水蔺一边往前进,一边观察著周围,墙上没有半点血迹或打斗的痕迹,似乎没设什麽机关,但崇峰塔名号响亮,不能不慎,再说,身後那位也不是可以完全信赖之人,得分神注意戒备,想必那人也是如此打算,所以按著自己步伐前进,不敢偏移一分一毫。

    整个通道像是螺旋一样往上,好不容易两人走到尽头,抬头望见塔顶,不约而同的暗自松了口气,楼水蔺仔细看过四周,并没见到纪云的踪影。

    暮驰说过,纪云到了塔顶,他们也来到塔顶,却没有见到人,可见一定有问题,但会是怎样的机关,就不得而知。

    要进去、还是不进去,楼水蔺沉思的同时,孔绍允回头望著後头,低声道:「没有退路。」

    从下往上,通道一段一段缓缓收入墙中,看来是非进去这间像是密室的阁楼了,楼水蔺握紧鞭,往前踏了一步,却突然发觉头上掉下来石板,孔绍允还在外头,等想到这点,楼水蔺迅速挥出鞭缠住孔绍允的腰际,而孔绍允也顺势往前跃起,硬生生在石板完全掉落封闭前冲了进来。

    「哼。」楼水蔺收了鞭,啧了一声:「做了多馀的事。」

    孔绍允沉默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知道此刻并非道谢的好时机,他起身打量著四周,一眼就望见墙上奇怪的刻痕与凹槽。

    这就是……那个谜题?

    九宫格中还有九宫格,一些已经嵌上了数字,但大都是空著的,楼水蔺凑过来看了看,手里拿著一堆小石块,朝著墙比对一下,就放了一个上去。

    「看来……」不偏不倚的刚好嵌入,且上头亦写有数字,孔绍允微皱眉道:「是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嵌上去?」

    「问题就是那个顺序。」楼水蔺上下打量著九宫格,再看看周围墙面:「连个规则都没写,谁知道要怎麽摆?」

    「暮驰大师说过,不解也可以离开塔顶,只是路线不同。」孔绍允抓了一些石块随便放入格子中,看到他如此胡来,楼水蔺忙叫道:「不知道也别乱放!谁晓得还有什麽机关?」

    「如果解不开就得死的话,这里应该有血渍或尸骨。」孔绍允不理会楼水蔺的抗议继续放:「所以就算错误也无妨。」

    「又不是你设计的。」楼水蔺哼了一声,跟著放了几块,望著孔绍允的侧面一会,道:「有些事趁现在有空,我要问个清楚。」

    孔绍允手顿了顿:「请。」

    「你为什麽要救纪云?」楼水蔺眯起眼,道:「甚至不惜放弃颂凌庄主的位置。」

    「……你不也一样。」孔绍允沉默半晌,回道。

    「怎麽会一样?」楼水蔺冷笑几声:「如果把颂凌庄主与月鸾宫主的位置空出来要人来选,任谁来都觉得是颂凌庄好,名门中的名门,正派中的正派,哪像月鸾宫是让人闻之色变,恨不得除之後快。」他瞪向孔绍允:「怎麽会一样?」

    「因为我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孔绍允回道:「这点是一样的。」

    「呵,无辜?你说的还真是顺口。」楼水蔺笑出声来:「当时追杀纪云时,怎麽就没想过他无辜不无辜?」

    「我不想把我重视的人牵扯进来,这点一样。」孔绍允转头看著楼水蔺:「而追杀他的事,我不否认,但你也一样。」

    你就没想过要杀他?孔绍允用著眼神无语的质问,楼水蔺一时语塞,他无法否定,在武林大会那个时候,还有之後……他的确有动过要杀纪云的心。

    「你问我为什麽,那你自己又为什麽?」孔绍允继续看著墙,问道:「聪明一世,又为何糊涂一时?」

    真是没有意义的对话,楼水蔺心想,问他的问题也是他想问自己的问题,而答案又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希望能够证实自己的猜测错误,才这麽一来一往,丢出来的问题又全数被甩了回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就某个层面上来说,他们两个立场是相似的可怕。

    「不会无缘无故就从要杀变成要救吧?」楼水蔺叹了口气,问:「是什麽改变你的想法?」

    「……他救了我。」孔绍允沉默了会,道。

    真巧,他也救过我呢……该警告他别再乱救人吗?

    楼水蔺没好气的回:「报恩?」

    「……或许吧。」孔绍允拿起石块,琢磨著最後两个该怎麽摆:「他说,若是我把他交出去,他也不会恨;若是被人利用,也无所谓。」

    能利用的话就尽量利用,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但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到底就太超过了。

    「他这麽说?」楼水蔺愣了愣,问:「你怎麽答?」

    「我说,我会不越底线的利用他,但同时,也会为他所用。」孔绍允回望著楼水蔺,定定说道:「这就是我会在此的理由之一。」

    那麽之二呢……楼水蔺咬牙吞下了这个问题,那麽相似的眼神与担忧,如此雷同的莽撞行动,自己怎麽可能没有发现,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想必对方也察觉到,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而已。

    「可惜可惜~」楼水蔺想到眼前人跟自己同病相怜,莫名的想笑:「他一点都不知道哪?」

    孔绍允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该说不在乎?不过,与其说是你我,他应该是连自己都不在乎吧?」

    他会答应去颂凌庄,只是为了不让月鸾宫与众人起冲突;而会只身前往崇峰塔,也是为了不让颂凌庄为难。

    该说是太在乎、还是不在乎呢?

    「所有人都考虑到,就是没想过他自己。」楼水蔺喃喃道:「所以,现在才搞得这麽麻烦。」

    「是啊。」孔绍允放入最後一块:「真是傻得可以。」

    傻的是谁呢……是他?还是你?又或是我?楼水蔺无语的想著,真奇怪,情敌见面应是分外眼红,更何况他们还不只见了面,还搭上了同条船、进了崇峰塔,而自己大可趁此机会除掉对方……

    「在救纪云出塔前,我们先暂时结盟比较有利。」

    这是自己该说的话吗?真是奇怪到家~见鬼了!楼水蔺别扭的想道,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感染到纪云的天真?看到孔绍允毫不掩饰的错愕,若是话可以收回,楼水蔺肯定收得乾净,最好连个灰尘都不要留下。

    有被对方狠亏一番的心理准备,却出乎意料的得到肯定的答覆。

    「出去之後,再做打算。」

    孔绍允指著地上出现的阶梯,道。

    「在此之前,先找到纪云。」

    ※ ※ ※

    顺著楼梯望下去,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楼水蔺与孔绍允两人皆屏住气息,小心翼翼的走著,待两人走到了尽头出去之後,一面墙滑了出来,将身後的楼梯堵住。

    两人沉著气,四处张望,似乎相当空旷,但也不敢随意行动。

    「好久没有人来了。」

    倏地听见从黑暗的深处幽幽传来这麽一句沙哑的感叹,两个人马上拔剑戒备。

    「嗯,是天煞?」声音从另外一边传过来:「不对,很像,不太一样……唉,太暗了看不清楚。」

    「眼睛有毛病就别硬说是黑暗的错。」对面传来一句挖苦:「也不过是要人点灯罢了。」

    喀的一声,灯火一盏一盏的点了起来,四周空旷无物,却仍未见到人影。

    「……亮了比较清楚,果然不是天煞,但是……另外一把……」躲藏在黑暗的声音有些迟疑。

    「哦?这个有趣。」对面的声音说道:「总之,先来个见面礼?」

    话才说完,就看到飞镖咻咻的划空而来,楼水蔺和孔绍允互望一眼,当机立断的朝两个方向跃开,楼水蔺鞭影飞舞全数挡下後,接著孔绍允挥剑弹开射来的细针,听到上方的声响,削尖的竹子压了下来,两人同时跳开,接著是墙边射出的碎石,楼水蔺迅速收了剑,以鞭子全力进行防御,而孔绍允则是持剑挡下来自楼水蔺背後死角的攻击,两人背对著彼此,却异常有默契的护住对方的破绽。

    「表现还不错。」吹了声口哨:「看来这次可以好好打个几场?」

    「哼,才不过挡下这几个小机关,就说不错,会不会言之过早?」

    「哪能跟你这个每天都在玩、摸到熟的比?」冷笑几声:「不知道谁之前中了镖,叫痛叫了一天哪?」

    「有种去挨一镖试试,搞不好叫的比老子我还大声呢!」

    应付四面八方来的暗器,楼水蔺分神细听黑暗中的交谈,以说话声调来推断人数与位置。总共四个人,分列於四方,问题就是躲藏的所在。

    孔绍允注意到暗器射来的方向,与没有机关的地点,刚巧就是四个方位之处,待攻击告一段落,他与楼水蔺刚巧站在中央,两人背对彼此。

    「我们被品头论足呢,不知谁高谁低。」

    楼水蔺瞪著前方,低声微笑念道。

    「开门见山的讲明来意,可能比较好。」孔绍允转头望了他一眼後,朗声道:「诸位前辈,今日打扰实在万不得以。」

    「哦?万不得以?」东边的嘿嘿笑了几声:「谁进来这边不是万不得以?」

    「我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刚进来的人。」

    无视於楼水蔺的白眼,孔绍允继续说道。

    「刚进来的?」西边的问道:「几年前来的那个?」

    「不是,今日进塔。」孔绍允愣了愣,问:「难道前辈没有见到?」

    「……那边有动静吗?」接著一阵沉默,南边的开口问道。

    过了半晌,北边才回道:「……目前没有。」

    「这塔很大,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再说……」东边的语带嘲讽:「进到这里的人,都没一个能出得去,你们还敢进来……找人兼救人?」

    「有勇无谋的小子们!」西边的哈哈大笑:「救人?怎麽没被疾棍阵打得满地找牙?」

    「有勇无谋总比无勇无谋好。」楼水蔺冷冷笑著回道:「也总比等死的人好。」

    明显的挑衅和激怒,一瞬间,气氛变得紧绷险恶,孔绍允微皱著眉瞪著一脸无辜的楼水蔺,後者只是微笑轻耸了下肩,又道。

    「怎麽?我说错了?待在这儿不就只是等死而已?」

    「人生在世,每一天都在迈向死亡。」南边的哑声回道:「能够在此等死,也未尝不是好事。」

    「前辈所言甚是。」孔绍允抢先一步道:「但,在此等死……真能无憾?」

    「活在世上,要怎能无悔也无憾?」南边的呵呵大笑起来:「你敢说没有後悔过、也没有感到遗憾吗?」

    「所以,晚辈才会在这里。」孔绍允定定说道:「为了不要後悔,也不要遗憾。」

    楼水蔺肩膀微微一震,严肃看著孔绍允的侧脸,静静握紧鞭子不发一语。

    「……你们要找的人是谁?」北边的问道。

    「他叫纪云。」

    「哪个门派的?」

    「晚辈不清楚。」

    如果随便将天煞剑法与左弼浔的名号说出口,怕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孔绍允望了楼水蔺一眼後,简短答道。

    「对你们而言,是怎样的人?」东边戏谑的问道:「让你们连崇峰塔都敢闯?」

    「该不会是想要杀的人吧?」西边嘿嘿笑道:「上次来的就是这种的呢~没进塔就被打出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亲手杀了他。」

    楼水蔺顺著话,苦笑回道。

    「可惜,舍不得。」

    说了再多,终归这三个字,不是出於内疚,也不是出於後悔。

    只是『舍不得』而已……孔绍允握紧了拳。

    「能舍才有得,怕是你们年轻人不懂罢了……」

    突然喀擦一声,本以为又有什麽机关,却是东南西北的石墙移了开来,四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楼水蔺与孔绍允全身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待看清来者,两人瞪大了眼。

    四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皆戴著半边的兽型面具,在火光下更显怪异,东边面具的为藏青纹饰、西边则是素白、南边朱红,北边墨黑,所持武器有刀有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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