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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203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号,原想着学成了师傅的武艺,再转授给杨家几位夫人……师傅,弟子虽用错了手段,但弟子实非为非作歹之人,此举也不怀丝毫恶意,还求师傅恕罪。”

    静音道长冷笑道:“若是寻常技艺,被你诳我学去原也没有什么,但是你可知道我传你这门武功到底是什么心法?如果我一股脑儿传授了给你,就此飘然而去,而你转授与杨浩几位夫人晚了,说不定就会因此害了杨浩?杨浩如今俨然一方诸侯,他若有事,更会牵连无数无辜?”

    女英暗吃一惊,惶惶地抬起头道:“弟子不知,弟子……弟子学习师傅武功,怎么……怎么就会害了杨大人?”

    “咦?”

    她这一抬头,静音道长瞧清了她容色,只见柔和细润,神光内蕴,眸正神清,却是波光潋滟,竟是一副阴阳中和、水||乳|交融之像,不禁惊讶地道:“你……你与杨浩,已有了合体之缘?”

    “这事儿果然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

    女英很想晕倒,可她偏偏清醒的很。她很想见到地上裂开一道缝隙,让她躲进去再也不见人,偏偏地面又结实的很,娃娃和妙妙是杨浩的妾,在她们面前,女英虽然羞涩,还能承认其事,可她一个孀居的妇人,如何在师傅面前承认自己不守妇道,她只能下意识地否认着:“没有,没有,弟子……弟子……没有……”

    静音道长夷然道:“还想瞒过我么?若非习得吕洞宾这门心法的男子与你交合,断不会出现这样的神采。吕洞宾那老鬼只收了杨浩这一个徒弟,你若不是和杨浩有了合体之缘,难道是吕洞宾那老鬼亲自操刀不成?”

    “吕……吕洞宾?”

    小周后茫然道:“师傅说的是那位早已飞升仙界的道家大圣纯阳子吕岩么?”

    静音小嘴一撇,讪笑道:“飞升?你们还真当他是神仙了。他不过是学了些阴阳双修吐纳养身的本事,比寻常人活得长久些罢了,我怎么没看出他有那么大的神通?”

    说到这儿,她把杏眼一瞪,嗔道:“既然你根本没见过吕洞宾那为老不尊的风流老鬼,那就是承认与杨浩有行过夫妻之事了?”

    “我……我……弟子没……”

    “杨浩所学,乃阴阳双修功法。男子铸剑,女子铸鼎,和合双修,方臻大成。若是没有鼎炉淬练,孤阳成煞,恐有性命之忧。女英,你若不说实话,待到杨浩走火入魔的时候,就是我也救他不得了。”

    女英听她说的恐怖,却不知这和自己习武有什么关系,但是人家明明已经知道,这种关头也无法继续否认了,她才垂首道:“是,师傅,弟子……弟子与他……确实……确实……”

    女英实在说不出口,伏在地上,羞得耳颈都是一片通红。静音道长低头看着她,许久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冤孽,天缘……”

    “师傅……”

    女英想想自己曾经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冒名学艺也就罢了,还做下这样羞人的事情,更要当面向人承认,不禁又是羞愧,又是委曲,忍不住哀声哭泣起来。

    静音道长瞪视她良久,悠悠问道:“我已知道,你曾是一国皇后,身份非比寻常,如今你们既已成就孽缘,杨浩……他待如何安置于你?”

    女英含羞带怯地把杨浩的主意说了一遍,静音道长听了脸上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气,说道:“他倒是个怜花惜玉的种子,呵呵,吕洞宾后继有人,比起乃师当年,更加风流荒唐,这老鬼有了这么出息的弟子,一定得意的很。”

    女英听的莫名其妙,却不敢抬头询问,静音道长又道:“你冒名顶替,学我武艺,初时,我也火冒三丈,可是……似你这般姿质的弟子,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再加上,对你身世略有了解之后,我也略略懂得了你的心思,唉!如今你们又……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你既成了他的女人,我传你武艺,也不算是违了规矩,罢了,你这徒弟,我认下便是了。”

    女英大喜,连连叩头道:“多谢恩师,多谢恩师。”

    静音道长微微摇了摇头,又道:“这些天我到处寻你下落,才知杨浩不止唐焰焰、吴娃儿两个夫人。我看他四位夫人,有的擅长调兵遣将不逊男儿,有的擅长理财经济,堪称内助。而你……你曾是唐国皇后,身份特殊,与他有了私情,对他如今的大业不但毫无帮助,反而会生出许多滋扰,以色怡人,终非长久之道,你要如何在杨家立得住脚,得他的欢心?”

    女英抬起头,神情有些茫然:“弟子不知,弟子只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他饿了,我可以为他烹调可口的饭菜;他乏了,我会为他打一盆洗脚水,侍候他上床歇息;他烦了,我可以为他抚琴、为他歌舞,以娱其乐;如果有了孩子,我可以把他好好带大,教他识字,教他做人,让他的爹爹可以安心地打天下,不必牵挂着家里……”

    “就这些?”

    女英嗫嚅道:“我……我只会做女人……”

    静音道长凝视她良久,忽地展颜一笑:“为师在银州耽搁得已经够久了,再要为师从头传授她们武艺是来不及了。坤道铸鼎功和幻影剑法,你可代为师转授于她们,接下来这几天,为师便把戏道八动、合道十修、阴阳采炼、玉液还丹、仙道求索传授于你,待你与杨浩切磋熟练了,再一并传授她们便是。”

    女英讷讷地道:“与……与杨浩切磋得熟练?”

    静音道长黛如翠烟的双眉微微一扬,忽然狡黠地笑了,那仙风道骨顿时变了狐媚入骨,风情风限:“我的傻徒弟,你还没明白师傅传你的功法到底是什么东西么?”

    ※ ※ ※

    家事,国事。

    对赵光义来说,同样是不胜其烦。

    回到京师后,出乎他的意料,赵德昭之死,宋皇后和赵德芳,乃至出家修行的永庆公主,都未寻他来哭闹不休,赵光义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对这样反常的表现感到有些不安。他一面主动拜见皇嫂,接见皇侄,为赵德昭风光大葬,一面又得安排心腹加强对他们的监视戒备。

    倒是他那儿子赵德崇,闻听皇兄之死号啕大哭,三日不曾进食,赵光义凯旋还京之日,文武百官俱来相迎,只有他这儿子,却一身缟素,闯到军中,抚棺大哭,弄得赵光义好不扫兴。

    对他这个儿子,赵光义这老爹真是没了办法。一方面,当爹的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品性高洁、遵崇孝道的。赵德崇如此品性,当爹的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才对。可是先帝死的蹊跷,赵德昭死的蹊跷,先帝的遗孀和子女不来哭闹,三弟赵光美不敢置喙,偏偏是自己这个拘泥不化的儿子,和他这个爹较上了劲,赵光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赵德崇的纯孝看在满朝文武眼中,对他俱都大加褒扬。赵光义回京不过数日,论功行赏遍封群臣之后,便有宋琪、张洎等人上书请立太子。

    如今赵德昭已死,皇子中以赵德崇年纪最长,且又是当今圣上长子,请封太子也是合理之举。赵光义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对这得之不正的皇位,他总有一种危机感,想法设法的想要稳定自己的帝位,如果他做了皇帝,自己的儿子也早早的做了太子,这江山便又稳定多了。

    而且这个儿子执拗的可恨,却又执拗的可爱,把他封为太子之后,他总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晓得些进退了吧?有鉴于此,三辞之后,赵光义便应文武百官所请,封长子德崇为太子,改名元佐,并加封其母贤妃李氏为元德皇后。

    赵德崇,如今的赵元佐被立为储君,却并没有改变他对父亲的态度,赵元佐是个十分情绪化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想到激愤处,就要跑来与父亲争辩一番,搞得赵光义不厌其烦,恼恨之下,甚至有些后悔把他立为太子了。可他其他的儿子都还年幼,太子更不是轻易废立的事,赵光义懊恼不已,只得又委派了四位博学鸿儒为太子太傅,一同去教化自己的儿子。

    在皇仪殿里,赵光义耳提面命一番,刚刚打发了四位太傅去给自己的儿子洗脑,就有两封奏报呈上,第一封来自夏州,是李光本请封定难军节度使的奏表。西北地区,一直以来都是在大义上隶属中原,但是除了国名国号奉行中原正统,外交追随中原正统脚步,经济、军事、政治诸项大权掌握在身己手中,自节度使以下各路官员也是自行任命,只向朝廷报备,由朝廷颁发印信,名义上是朝廷的官员,实际上自成一个小朝廷。

    如今李光岑不过是重复李家政权或继承、或篡位的历任前任节度使的惯例,向朝廷报备罢了。奏表上又是表忠心、又是恳请委任的,那不过都是浮云,你答不答应,他都已经做了夏州之主了。赵光义咬着牙根看罢,将它丢在一边,又取过来自银州的奏表,却是杨浩表功的奏章。

    杨浩回运银州前,可是御前痛哭,讨得了伐逆诏书的。当时赵光义本想令潘美率十万大军与他同去,不料后院失火,军队没有派去,白白送了人家无数的粮草、箭矢和一道出师有名的讨逆诏书。如今杨浩讨逆成功,请功领赏来了。

    杨浩一回银州,马上就令人拟写奏章,上奏朝廷。徐铉文采出众,这奏章写的也快,几乎是和“杨浩安返银州”的密探消息同时到达汴梁的。

    那奏章洋洋洒洒,妙笔如花,赵光义却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正文看完了,后边还有长长的足有三米长短,罗列的都是请封的官员名字和现任官职,赵光义看的头晕眼花,他恨恨地丢下奏章,沉思有顷,吩咐道:“来人,传宋琪、程羽、贾琰、张洎来见。”

    片刻功夫,四个心腹急急赶到,赵光义把两封奏折丢给他们看,宋琪看罢冷笑道:“夏州与银州的奏折虽然日期不同,可哪有那么巧,就同时送到。而且这笔迹虽然不同,可是纸张、用墨殊无二异,依臣看,都是出于杨浩授意,出自一人手笔。”

    赵光义冷笑道:“那又如何?朕知道,你知道,杨浩也知道,但是能说破么?杨浩是讨了朕的诏书才回的银州,打李光睿打的出师有名,如今他来请功领赏,朕能不封不赏么?定难节度使从来都是由他们内部角逐产生,谁登临大位,朝廷便承认谁,惯例如此,以施羁縻,朕能不封么?更何况李光岑夺的是李光睿的位子,李光睿如今却是朝廷讨逆的幌子。”

    赵光义像牙疼似的动了动嘴角,恶狠狠地道:“杨浩小儿,处处抢了朕的先机,朕要办他,都无借口。朕真恨不得杀尔之头、食尔之肉、剥尔之皮、挫尔之骨!”

    张洎打了个冷战,连忙道:“官家,要对付杨浩有何难处?想要寻他个岔子,安排他个什么罪名办不到?如果实在拿不到他的短处,朝廷可以派一路人马,扮做杨浩人马,首先挑起事端……”

    张洎说的,正是宋国当初对付唐国惯用的手段,唐国深受其苦,却又辩白不明,张洎自是记忆犹新,赵光义听了竟是老脸一红。贾琰却摇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官家要对付杨浩还不容易?只是如今有几桩难处,第一,潘美将军领兵下江南平叛去了,蜀地的叛乱又愈演愈烈。朝廷连番用兵,粮草告讫,一时半晌不能再大举用兵了。

    第二,杨浩与契丹暧昧不明,如今西北已大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虽有拥兵自立,称霸西域的野心,却未必敢对朝廷不利,然而朝廷如果贸然对他用兵,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投了契丹。因此,臣以为,对杨浩如今还是应以羁縻为主。”

    程羽沉思良久,说道:“贾大人所言有理,就算我们粮草充足,兵士也已经过休养,但是一伐西北,很可能就把杨浩推向了契丹一方,不管是平定南方,还是欲伐北方,西北都应以羁糜为主。西面是狼,北面是虎,咱们平定了南方,休养生息几年,一面以小恩小惠笼络住西北,一面大举北伐,一举收回幽燕,到那时,回过头来再吃掉西北狼,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光义脸上阴晴不定,轻轻叹了口气道:“杨浩已小成气候,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这两封奏表,朕准了便是。”

    宋琪道:“官家与诸位大人所议,大略方针上是没有错的,不如……对杨浩,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任由他坐大。朝廷不能出兵,却可以想办法牵制他。”

    赵光义目光一亮,忙道:“宋卿有何妙计?”

    宋琪道:“扶持吐蕃,牵制杨浩。”

    赵光义扫了一眼群臣,见大家都有些茫然,忙道:“说详细些。”

    “是!”

    宋琪拱手一礼,说道:“如今雄武军节度使、秦州知州张炳,正屯兵伏羌,那里也是自大唐之后第一块正式归属于中原朝廷的陇右之地。当地吐蕃人以采木牟利,我朝刚刚驻军于秦州时,亦常伐大木运抵京师,因此与吐蕃人交恶,彼此常起征战。

    先帝在时,禁运秦陇大木,固然是因此木造房屋易起大火,而京师房屋鳞次,太过紧密,一旦火起,必绵延成片,酿成大患。不过安抚西北,勿与吐蕃夺利争战,也是一个主因。

    自那之后,吐蕃尚波千部慑于我朝的武力,又见我朝不与之争伐木之利,对我朝渐渐恭驯亲近起来。还有吐蕃大石族、小石族、安家族、延家族常常纵兵劫掠我边寨,原因却也是因为生活贫苦,前不久新任巡检使韦韬纵兵击败这几个部族之后,曾将他们自谓河以南驱赶到渭河以北,还记得官家闻知后,恐吐蕃诸部尽驱河北,更加生计无着,早晚必反,便下令让还渭南之地,容他们回来,这些部族对官家也亲近的很。

    如今河西之地几乎尽落杨浩之手,而陇右之地却以吐蕃为众。自吐蕃亡国以来,各部落独据一方,自设首领,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户,互不统属,如同一盘散沙,如果朝廷对吐蕃部族多多扶持,使尚波千、秃逋、王泥猪这些吐蕃部首领渐形壮大,吞并其他诸部,当可与杨浩抗衡。”

    宋琪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道:“这两年来,为了争夺草场,吐蕃诸部合力与夏州之战,拖得李光睿精疲力尽,便可见其势力,这还是在诸部临时结盟的情形下取得的战果,如果他们进一步凝聚,杨浩取了夏州,会不会步李光睿后尘呢?如果他深陷与吐蕃部的战乱泥沼之中,彼此制衡着,又哪有余力再形壮大,或对官家多生滋扰?待他耗得兵困马乏,朝廷要取西域,呵呵……”

    赵光义怡然一笑,抚须道:“宋卿所言有理。好,杨浩那边,暂且稳着他,宋卿则速往秦州走一遭,笼络吐蕃诸部,予以扶持壮大,先给杨浩立一个对手再说!”

    宋琪欣然道:“臣遵旨。”

    这时内侍都知顾若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吃吃地道:“官家,官家……”

    赵光义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顾若离苦着脸道:“四位太傅……四位太傅,都被太子殿下打将出来了。”

    赵光义一听,一张黑脸登时变得更黑了。

    宋琪、贾琰等一见皇帝闹起了家务事,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赶紧请辞,溜之乎也。

    ※ ※ ※

    绥州,刺史府。

    李丕禄穿戴整齐,吩咐道:“大开中门,我要亲自迎接衙内入府。”

    李丕禄的儿子李十二按捺不住,愤愤地道:“爹,他李继筠好大的面子,爹是他的堂兄,又是绥州刺史,他像一只丧家犬一般,逃来也就来了。居然还摆臭架子,等在府外,要爹爹大开中门迎他进来。我呸!夏州已经丢了,老大人也已经死了,他还当自己是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么?他的地盘呢?他的人马呢?就剩下百十来人还敢……”

    “住口!”

    李丕禄脸色一沉,厉喝一声,李十二不吱声了,不过他把脖子一梗,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这孩子才只十一岁,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已经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了,只是脸上仍是一片稚气。

    李丕禄沉着脸骂道:“混帐东西,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老子告诉你,衙内到了,你须礼敬有加,但有半点不恭,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给我滚出去!”

    “瞧瞧你这德性,就知道冲自己儿子摆威风!”

    李夫人满脸不屑地走进来,李十二趁机溜了出去,李丕禄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他个屁大的孩子懂得甚么,都是你说给他听的吧?十二还小,你别和他讲这些事情。”

    李夫人瞪起眼睛,怒道:“何止我这么说?谁不这么说?李继筠现在还摆的什么谱儿?你现在可是绥州之主,麾下数万军民,他李继筠手上才几个人?接了他来,就是接了个大祸害,说不定杨浩的大军随后就跟着杀到了,这样的灾星避之不及,你还要以下官之礼,亲自相迎?”

    “头发长,见识短,军国大事,女人家家的懂个屁!”

    李丕禄呵斥一声,又意味深长地一笑:“原来的李继筠对我没有半点用处,现在的李继筠对我才有大用,懂么?快去准备家宴,我要好好款待款待这位贤弟!”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5章 麟州父子

    风尘仆仆的柯镇恶踏入节堂,见杨浩仍在伏案批阅,神情极为专注,便往旁边一站,肃立等候。

    过了片刻,杨浩阅完一篇萧俨呈报的有关税赋方面的文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意见,随手放在一边,一抬头,这才看见柯镇恶。

    柯镇恶叉手道:“太尉,卑职奉命,已将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四位将军护送回麟州去了。”

    杨浩颔首道:“好,杨将军的伤情怎么样了?本官欲邀他同往芦州参加活佛盛会,再同往夏州,杨将军能够成行么?”

    柯镇恶恭谨地道:“下官没有见到杨将军,听说……杨将军中那一箭,箭上淬有剧毒,毒性入脑,伤重不起,杨将军恐难以成行,麟州上下如令人心惶惶,十分凄凉。”

    杨浩吃了一惊,担忧地道:“杨将军的伤势竟然如此沉重?”

    柯镇恶又道:“还有,四位将军被送回麟州之后,杨将军把他们直接关进了大牢。杨家少将军说,太尉大人大量,可他父亲却是无法宽宥这样的属下,对他们必要严惩,给太尉大人一个交待。”

    杨浩起身踱了几步,沉吟道:“杨崇训如此煞有介事……好了,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是!”

    柯镇恶躬身退下,杨浩四处张望几眼,奇怪地自语道:“狗儿刚刚还在这里,一会功夫又上哪去了?”转念一想,哑然失笑道:“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有闲心闷坐在那儿看我批阅公文……”

    杨浩笑着转过身去,堪堪与狗儿撞个正着,杨浩唬了一跳,失声道:“你这小丫头,刚刚躲哪去了?走路像猫似的都不带动静。”

    马燚抿嘴一笑,向梁上指指,说道:“我在上面小睡片刻而已,大叔忙完公事了?”

    杨浩道:“是啊,大叔每天要处理很多公务的,你这么陪在大叔身边很闷是吧?”

    狗儿摇头道:“没有啊,守在大叔身边,小燚很开心啊。反正我没事就喜欢入定的,大叔有空就陪我说说话,没空我就找个僻静的地方睡上一觉,不过你别看我睡着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不过看着大叔忙碌,小燚什么忙都帮不上,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杨浩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蛋,笑道:“怎么会没用,大叔闷了的时候,也想找个人说话呀。不过你想留下的话还是应该回华山一趟,过些天我派辆车去接你娘接来,你怎么也要跟去向师傅辞行才好。要不然,扶摇子老前辈打上门来,说我诱拐他的徒弟,我可吃不消他老人家的拳头。”

    马燚吃吃一笑,嗯嗯地点头,基本上,杨浩不管说什么,她只有点头,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达不同意见的时候。

    马燚身患奇病,平常怎么都好,就是不能直接接触阳光,所以从小与别人少有交往,因此很不习惯与人亲近,更加忌讳与人身体接触,不过杨浩却是个例外,杨浩捏捏她的脸蛋,些许的亲昵动异,狗儿心中便觉欢喜愉悦的很,对杨浩的依赖,早已深植她的心中,这种自幼年种下的感觉,可是轻易磨灭不去的。

    杨浩又道:“等把你娘接来,我再给你安排点事做,挺机灵的孩子,要是总这么枯躁乏味地待着,会待傻了的。嗯……焰焰现在负责‘飞羽’,我回头和她商量商量,拨出些人来由你带着,专门专负照料我的安全好了。对了,说到焰焰……焰焰她们几个最近在搞什么鬼?”

    马燚眨眨眼道:“大叔在说甚么?”

    杨浩道:“大叔设了那养心堂之后,怎么焰焰去的那么勤快,还有娃娃、妙妙,不止……就连冬儿都变得有些怪怪的,我问起她来,她却不说。连她都瞒着我,那可真的是有些古怪了。”

    狗儿摇摇头道:“大叔不知道,小燚更不知道啊。”

    杨浩眼珠一转,招手道:“来来,大叔现在就给你派个差使去做。”

    马燚大喜,连忙凑上前来,杨浩悄声吩咐道:“狗儿,你潜去养心堂,帮大叔监视着她们,看看她们每天去养心堂,和女英都说些甚么,你要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回头告诉大叔知道,好不好?”

    “嗯!”狗儿重重地点头,兴冲冲地答应一声,便闪身离去。

    杨浩嘿嘿一笑,得意地道道:“这几个女人,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居然还想瞒着我,哼哼,我有狗儿这样身手高超而且只听我一人号令的大内秘谍在,你们几个丫头能瞒我多久?”

    得意地轻笑两声,转念想起柯镇恶带回来的消息,杨浩的眉头不由又是微微一皱:三藩出兵,只有杨崇训惨败。败则败矣,又是兵败如山倒,一路仓惶逃去,竟然忘记知会友军,险些酿成大患。如今我军大获全胜,风光无限,换了我是杨崇训,又羞又惭之下,这时也是绝不会登门的,登门做什么?那算是巴结还是谢罪?嗯……他的伤病恐怕未必那么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心病才对。看起来,我得亲自去一趟麟州,总要化解了他的心结才是……

    ※ ※ ※

    两天之后,折御勋赶到银州,杨浩亲自相迎,一见折御勋,两人便欢喜相拥,折御勋放开杨浩,上下扫视几眼,大笑道:“好,好好,得知你安然返回银州,我可真是高兴坏了,立即马不停蹄赶了来,嗯……看你全身上下一件不少,果然是福大命大,哈哈……”

    杨浩笑道:“大哥,小弟不在的这些时日,麾下兵将惶惶然若六神无主,全赖大哥主持夫局,方有如此大捷。小弟福大命大,全因有大哥扶助啊。”

    折御勋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这是你自家的气运使然,可不是旁人帮得了的。”

    二人说笑一阵,并辔入城,折御勋又道:“老三呐,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是一鼓作气再伐静宥绥三州,还是歇养生息,维固根本?大哥需要知道你的打算,才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杨浩摇头道:“一鼓作气?攻城之战,哪有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打得下来的?何况连番大战之下,咱们的兵也不是铁打的,哪有不累不乏的。再者说,刚刚招纳了这么多的降兵,扩张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吞下去,总得等它稳稳妥妥地化作自己腹中的食物才好,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还不被撑死?”

    “嗯,三弟这一桩大冒险固然是成功了,可是其中凶险,实在难以尽述。我还怕你大胜之后得意忘形,想着顷刻之间,便能平定整个西域呢,你能如此慎重,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打算,芦州赠经大会的时候,去见见各路活佛,然后再赶往夏州。想邀请大哥二哥同去的,咱们三人站在一块儿,那比说什么都有用。可是二哥那里,因为骆驼岭一战有了心病,而且他的伤势,也不知到底有多严重。我打算和大哥一块去探望探望二哥的病情,如果可能,就请二哥同去。如果真的病情严重,我们自家兄弟,也该去探望一番。”

    折御勋苦笑道:“算了,你不用去了,我刚从他那儿吃了闭门羹回来。”

    杨浩吃了一惊,失声道:“大哥已经去过了?”

    折御勋嘿然道:“是啊,去过了。结果到了杨家城,居然是四门紧闭,杨仲闻那老混蛋不露面,只叫他儿子在城头向我叩头请罪。”

    原来折御勋赶来银州前,先去了一趟麟州城,到了城下令人传报上去,本以为就算杨崇训真的病情严重,也该遣子侄出迎,不想等了许久,城头才出现一员小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杨崇训唯一的爱子杨光扆。

    杨光扆在城头向折御勋遥遥跪拜,高声说道:“侄儿见过折伯父。”

    折御勋奇道:“臭小子,老子又不是来攻打你杨家城的,你爹用不着闭门不纳吧?那老家伙怎么不来见我,真的病重不起了?”

    杨光扆哀声道:“伯父,家父左眼中箭,箭毒入体,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折御勋先前还以为是杨崇训没脸见人故寻遁词,可是杨崇训可以说自己病重不起,他的儿子万万没有咒自己老爹命不长久的道理,如此说来杨崇训的伤情真的是十分严重了,折御勋不由大惊道:“伤势竟然真的这般严重?你……你这小混蛋哭个什么劲儿?跟你爹一样的没出息,快快打开城门,带我进去看他。”

    杨光扆泣声道:“伯父,家父说,三藩联手起兵,共拒强敌。我杨家独退,且又不知知会友军,险些葬送了伯父与叔父的身家性命,家父羞惭不已,特令侄儿在此代他向伯父叩头谢罪。家父此生,是无颜再见伯父与叔父了。”

    折御勋听的又惊又怒,喝道:“这叫甚么屁话?难道他从此缩在杨家城,再也不出来了么?”

    杨光扆道:“伯父,家父有言,待他身故之后,自会让侄儿去聆听伯父、叔父教诲,如今是实实地无颜再见故人了。折伯父,家父病重,侄儿须得侍候身前,还请伯父回去吧。”

    杨光扆在城头又拜了三拜,便大哭而去,任凭折御勋如何叫门,竟是再也不见回转。折御勋无可奈何,这才怏怏转来银州。

    杨浩听了不禁默然:“我本想与大哥同去,如今大哥吃了闭门羹,我去……恐怕也是没用了。”

    他忽地想起一个人来,便对折御勋道:“大哥不必为此烦恼了,我想起一个人来,一定叫得开麟州城门。”

    折御勋奇道:“是谁?比你我还有面子?”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小弟正想说与大哥知道,走,咱们先回府去,酒宴之上,咱们再慢慢谈起。”

    ※ ※ ※

    麟州杨府,杨崇训的一众妻妾都围拢身旁,默默垂泪。

    杨崇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出去,都出去。扆儿,你过来,到为父身边来。”

    杨崇训和乃兄杨继业不同,杨继业儿子生了一堆,就是不生女儿,杨崇训却是生了许多千金,儿子只有一个。所以把他从小宠若珍宝,折御勋的几个儿子小小年纪就随着父亲南征北战,经历过许多战阵了,可是杨崇训这独生子杨光扆虽然也是从小习文练武,悉心传授兵法,却从未让他上战场磨励过。

    杨光扆走到父亲身边含泪坐下,杨崇训头上斜斜缠着绷带,伤眼的一侧脸颊和额头肤色发青,肿起老高,可以想见他此刻是如何的痛苦,可是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儿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般模样,岂不叫人笑话?”

    “爹……”杨光扆轻唤一声,热泪簌簌而下。

    杨崇训道:“扆儿,扶爹……扶爹起来。”

    杨光扆依言将他扶起,拉过被子垫在他的身后,杨崇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儿啊,爹紧闭四门,不肯见你折伯父,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光扆含泪道:“孩儿不知。孩儿只觉得,折伯父并无责怪爹爹之意,爹爹何以……”

    杨崇训叹道:“何以如此不近人情,是么?儿啊,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杨光扆诧异地擦擦眼泪:“爹,不见折伯父,怎么是为了我?”

    杨崇训叹道:“儿啊,说起来,这麟州本来是折家的,当年,我折杨两家也并没有什么交情,要不然,你爷爷不会占了麟州,他既占了麟井,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这么些年来,折杨两家相安无事,而且守望相助,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火山王在世的时候,咱们杨家的兵威之盛,那可是连折家都要为之侧目的,而折杨之外,群狼环伺,折家不能不吃这个哑巴亏,要不然,两虎相争,结果必然是我杨家守不住麟州,他折家却连府州也要丢了。

    二十多年下来,漫说爹爹和你折伯父如今义结金兰了,就算我们不是结义兄弟,数十年来,我们西边抗着李光睿,东边抗着赵匡胤,像两只风箱里的老鼠,相依为命地守着这份家业,那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可是……可是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毕竟不是绿林好汉呐……”

    杨光扆茫然不解其意,杨崇训见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爹的意思是说,当初折杨两家本该成仇而未成仇,是因为外敌强大,须得携手。如今我们亲如一家不是一家,如果有朝一日需要做出什么不得不有所取舍的事来,我们必然也是要以自家江山为念的。这,就是枭雄与江湖好汉的区别,义气……总不会大过责任。

    可是……爹爹无能啊,西北诸藩之中,以爹爹的势力最弱,杨浩如今占了夏州,灭了李光睿,眼看着就要取而代之,称霸西域了。一个与党项七氏不合、与麟府两州不合、与吐蕃、回纥为敌的李光睿,中原是能够容忍的,可是一个得到党项八氏拥戴、与麟府两州结盟、吐蕃、回纥对他也颇具善意的杨浩,是中原朝廷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喘了口大气,指了指桌上晾着的开水,杨光扆忙取过来,杨崇训喝了几口,又道:“儿啊,等中原腾出手来,必攻西域。欲攻西域,则麟府两州首当其冲,我们不过是盟友而已,今日爹爹中箭昏厥,麾下大将扶我便走,哪里还顾得及你折伯父和杨叔父?同样,来日大军压境时,他们若自顾不暇,也未见得就肯全力以赴援我麟州,而你……你少不更事,从未经过什么历练,你挑不起这副重担呐。”

    说到这儿,杨崇训面有苦色,喃喃地道:“大哥满门尽丧于伐汉之战,杨家……如今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如今爹也不敢指望着你能守住祖宗基业,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把我杨家香火延续下去。可是……爹若撒手尘寰,你小小年纪,又无历练军威,纵然想保得一己安危,恐怕你也做不到了。”

    杨崇训喃喃地道:“投靠朝廷?赵光义不是赵匡胤,赵匡胤死得蹊跷,赵德昭死得古怪,难保不是他赵光义动的手脚。他对自家人都这般狠毒,又如何容得下你?就算这些事不是他赵光义干的,这么多年来,咱们和折家掺和得太近了,折家的‘随风’无孔不入,你要是想去投靠朝廷,天高皇帝远,朝廷哪有折家应变及时?往日的交情必然一笔抹杀,你是抵挡不住府州和银州夹攻的。”

    杨崇训喘了几口大气,又道:“可是继续跟着你折伯父、杨叔父他们走呢?你又不能独挡一面,爹思来想去,若想保你平安,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投靠一方,把……把这份重任交出去。”

    他凄然一笑,又道:“如果一定要投靠一方,自然要选那强大的一方,那么除了杨浩,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爹这一次让他吃了大苦头啊,银州丢了,女儿没了,虽说最后失而复得,可杨浩难免心存芥蒂,就算他不介意,他的家眷、他的部将也未必不在意。”

    杨崇训抓住儿子的手,凝视着他,郑重地道:“儿啊,爹若临死之前先见了你折伯父,我们两人到底说过些什么,谁能知道?爹借口羞见故友,拒不让你折伯父入城,就是希望杨浩那里免生猜忌。爹不见杨浩的人,则是因为……因为麟州从爹手里交出去,还是从你手里交出去,那是大不相同的。”

    杨光扆听父亲如此说话,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了,不由得泣不成声。

    杨崇训说了这半天的话,已是倦极了,他靠在被上,长长地吁了口气,闭上眼睛,低低地道:“李安、杨小幺、杨大宝、卢永义,他们是爹麾下最得力的将领,也是兵权最重的将领,爹还活着,就能镇得住他们,可你就难说了,所以……现在得关起来。

    麟州交予杨浩之前,你不可放掉他们,以免他们别有主张,你却左右不了他们,杨浩出兵接收麟州之前,你却须记得一定要放掉他们,大局已定,他们没有时间另生主张的,而他们本是我杨家宿将,你又是从我刀口下救了他们性命的少主,以后……以后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对你心存一丝感激的,懂么?”

    杨光扆“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道:“爹,儿不想记得这些事,儿只想要爹爹活着,爹……”

    杨崇训泪水缓缓流下,黯然说道:“傻孩子,人生在世,谁能不死……”

    这时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杨子曰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二少爷,二少爷,城……城下有人求……求见……”

    这老管家杨子曰是当年为火山王杨衮牵马坠镫的马童,他口中的二少爷,叫的却不是杨光扆,而是杨崇训。杨崇训是被他抱大的,这么多年来二少爷早已叫习惯了,虽说他已做了杨氏家主,却仍不改老称呼。

    杨崇训奋起余力,沉声道:“我不是早已吩咐过了么?本帅一日不曾气绝,麟州一日闭城不开。”

    杨子曰满头大汗,面孔涨红,吃吃地道:“老爷,老奴晓得。可……可城下那人……那人……”

    杨崇训缓缓张开眼睛,问道:“那人怎样?”

    杨子曰老泪纵横,颤声道:“那人……那人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回来了……”

    老管家说罢,伏地大哭,奄奄一息的杨崇训却霍地一下坐了起来,奋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叫道:“你说甚么?”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6章 兄弟

    绥州,刺史府。

    白幡满堂,中间一个斗大的“奠”字。

    李继筠一身孝子打扮,穿麻衣、系麻绳,头系孝带,红着眼睛把最后一枚金锞投进火盆,在那蝴蝶般飞舞的灰烬中慢慢站起身来,同样一身孝子打扮的李丕禄连忙上前搀扶。

    李继筠回过身,环顾厅中肃立的众人。

    除了身旁的绥州刺史、堂兄李丕禄,厅中还有绥州治中从事楚云天、别驾从事吴有道、兵曹从事花小流等大小官员,人人都系了孝带,陪同他一起祭奠李光睿。

    李继筠目蕴泪光,抱拳说道:“家父误中贼人j计,以致战死疆场,我李继筠仓仓惶惶,落难于此,诸位大人仍能对我李家如此忠心耿耿,李继筠实是感激不尽。继筠今日在我父亲灵前起誓,杀父之仇,李继筠必报!李氏江山,我一定要夺回来。还望诸位大人扶助继筠,功成之后,我李继筠与诸位大人无分彼此,同享富贵荣华,如有忘恩弃义之举,天地共诛之!”

    众文武齐齐躬身道:“愿遵衙内号令,进退如一,生死与共!”

    李丕禄连忙说道:“衙内,我等本就是李氏同族,夏州一脉,荣辱与共,生死与同,那是分内之举。李光睿大人的死,是衙内的血海深仇,也是我绥州上下的大仇,我绥州上下,同仇敌忾,无不愿顺服于衙内麾下,重振我李氏声威。”

    李继筠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堂兄,我爹没有看错你,堂兄对我父子,果然是忠心耿耿,小弟借堂兄这碗酒,敬堂兄与诸位将军,请大家满饮此杯。”

    李继筠俯身自几案上端起酒碗,众文武轰然称喏,齐齐将一碗酒饮了。李丕禄放下酒碗,便削了一块鹿肉,殷勤地呈到李继筠的盘中,恭声说道:“衙内请坐,论起私谊,卑职是衙内的堂兄,可若论公职,衙内却是卑职的上司,如今李光睿大人早逝,我绥州李氏,上上下下无不遵奉衙内号令,衙内直呼卑职的名姓便好,不必以堂兄相称,乱了尊卑上下的规矩。”

    刺史别驾吴有道忙道:“是啊,李光睿大人虽死,夏州虽陷落杨浩之手,但是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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