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咱们的,真要弄到了手,说不定就是一场灾祸了。别想了,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吧。老哥那个守寡的妹子对你不好?虽说比你大了几岁,可是会疼人嘛。常言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说她比你大七岁,你得抱啥呀?我跟你说,宋古那小子可是看上我妹子了,你要是再不点头,我就撮合他们俩了。”
艳儿姑娘冲进人堆,抢了碗白粥出来,坐在棚中就着咸菜扒拉着饭,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景像,嘴角漾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哼!想派人截我,本姑娘有那么蠢么,我混到‘千金一笑楼’招募姑娘的船上,唐勇那个笨家伙一定想不到吧,哈哈……等那只死耗子见到我,一定吓他一大跳!”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2章 码头
汴河码头,一艘大船。
船很华丽,却不是御舟楼船,那样的船太大了,需要大量的纤夫拉纤,行速缓慢,而且运河河道太窄,一旦遇到水源不充足的地方还要搁浅。此番南下大批官员已经陆续派了出去,随行的没有那么多的人,用不着那样的大船来摆排场。
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魏王赵德昭,随行的官员包括魏王府的人、枢密院的人、南衙的人,赵普和赵光义自然要来相送,这两位举足轻重的政坛大佬一出动,其他官员自然望风景从,加上今天不是朝会之期,所以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杨浩带着家人到了码头,一见前方情景,忙叫人停了车,带着娃娃、妙妙等几人步行前去,他在京中如今虽是家喻户晓,但是他亲自交结的朝廷官员却少之又少,事实上他虽身在朝廷,却一直游离于朝廷之外,是以他的到来风雨不惊,倒也没有引起甚么轰动。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杨浩驻足笑道:“今儿的主角是魏王千岁,晋王千岁和赵相公也要来相送的,杨浩只是伴驾随从,低调一些,就不要往前去了。”
娃娃浅浅一笑,止步应道:“好,那我们就不远送了,官人是北人,不习舟楫,这船虽大,有风浪时难免也要颠簸,官人千万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杨浩见她落落大方,并无离别的哀戚之色,心中暗赞她经得世面,心胸见地果然不俗。又见姆依可眼泪汪汪,便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又向穆羽笑道:“臭小子,不是说自七岁时起便不曾哭过么,眼睛怎么比兔子还红?”
穆羽一听,当即迎风落泪:“大人你阴我,我这是切葱的时候熏的……”
杨浩哈哈大笑:“臭小子,我阴你做甚么?你不会在水盆里切么,那样还能熏着?”
穆羽一听当即语塞,明知他是藉口,悻悻地道:“你又没跟我说……”。
一旁没心没肺的壁宿却在东张西望,他久慕东京繁华,一直想着到这花花世界来享乐一番,这些日子也着实享受了些汴梁的美食美人,只不过都是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而去的,生怕他那“西域诗僧”的身份泄了底儿。
此番杨浩所乘的大船一上路,他就要骑马先行一步,沿途考察风土人情,侧面了解运河两侧的动静,以为杨浩的参考。难得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官儿,壁宿手痒,一路挤过来,已经偷了五六个荷包。
“好了,我知道了,自霸州而广原,自汉国而芦岭,处处坎坷,艰辛窘迫。我都熬过来了,此番不过是随从魏王巡视江淮,轻松惬意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放心吧。”
“嗯,娆娆和小君怎么还没到?”娃娃应了一声,回首蹙眉道。
妙妙也悄然向后望去,心道:“小姐怎么没来,难道……她对老爷起了怨尤之意?”
杨浩笑道:“现在她们名声响亮,每日宾客如云,哪有自由之身?算了,不等她们了,要不然待魏王、晋王和赵相公到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登船的,那谱儿也太大了些,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美,我登船了。”
杨浩说完,向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便向码头踏板行去,船边有军卒警戒,验明了身份,杨浩便登上船去。
“杨院长,姗姗来迟啊。”杨浩一登船,程羽和程德玄便微笑着迎上前来,态度亲热。程羽对他表示亲热,杨浩还能理解,程德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莫非是见晋王为他设宴饯行,所以迎风转舵?这转变也太快、太自然了些吧?
杨浩目光往旁边一转。看见两个道服布巾的中年文士,正目光炯炯地向他们这边打量,心中这才恍然:“外人面前,当然要故示亲近,以彰显南衙属下的亲近和团结,程德玄如此作态,看来那两人不是魏王的人就是赵普的人了,魏王还没到,他是钦使,他府上的人应该是随他一起来的,如此看来,那两人该是赵普府上派来的幕僚。”
杨浩没有猜错,那两人正是赵普的幕僚慕容求醉和方正南,此番受赵普举荐,随行南下的。
“两位大人已然到了呀,呵呵,方才在码头与家人道别,耽搁了一会儿。”
程德玄微笑道:“听说杨院长新纳一妾,乃汴京第一行首媚狐儿,妖娆妩媚,端地是绝代尤物,杨院长将她蓄入私宅,艳福不浅,可喜可贺。”
程德玄其实并不好女色,这番话听着对吴娃儿似乎不太恭敬,但是这也正是时人风尚,娶妾娶色,本来就是被视做玩物,许多士子文人赠妾、换妾,或者亲近友人登门作客时还有让妾去侍寝的,南唐宰相韩载熙每次宴饮之后就常常留宿客人,让自己的侍妾去陪宿,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根本没把这些侍妾当成是自己的女人。而仅仅是一个比丫环侍婢待遇好些的玩物罢了,自然谈不上尊敬,甚至连一点男人本能的独占欲都没有。
可是杨浩虽也入乡随俗,按照规矩把吴娃儿定位为妾,心中对她却不无尊重,听了这话心中便有些不快,只是不便明白表现出来。
程羽也微笑抚须道:“呵呵,如此说来,正是情热时候,杨院长晚来一步,那便有情可愿了。”
杨浩打个哈哈,向旁边睨了一眼,低声问道:“那两位是?”
程羽嘴角轻轻一撇,不屑地道:“赵普门下走狗而已,不必理会他们。”
杨浩微笑不语:二赵之间果然水火不容,如今都派来了人来,想在运粮这件事上抢些功劳,这件事可有趣的很了。
杨浩见此情形心中暗自警醒,自然也不会对赵普的人表示善意,且不论他明知历史大势,知道赵普是斗不过赵光义的,在臣下和手足之间,赵匡胤还是对赵光义更加亲近和信任。就算他不知道这一结果,他身上现在打着南衙的烙印,也绝不能去向赵普表示亲近。
叛徒,在官场上永远是所有派系最厌恶的角色。李商隐惊才绝艳,就因为在牛党和李党之争中立场不明,身份暧昧,结果闹得不管是牛党上台还是李党上台,他始终是怀才不遇、不受重用,前人之鉴,杨浩才不会干出那种糊涂事来。
杨浩不向慕容求醉和方正南多望一眼,只与程羽、程德玄谈笑说话,正闲聊间,码头上的官员忽然都肃静下来,船上几人立即有所感应,纷纷向远处一望。只见几顶八抬大轿正向这边赶来,程羽面容一肃,掸掸衣襟便要抢上岸去,方一举步,慕容求醉已一个箭步跃上了踏板。
这些人虽是文士幕僚,但那时文人刚刚经历五代乱世,还讲究书剑双学,文武双全,这个武当然不是号令千军、排兵布阵的将军之武,而是个人武勇,是以只要有条件的,大多是既习文又学武,那慕容求醉身手矫健,一身武术似比程羽还要高明几分,脚不沾尘地便下了船。
方正南紧随其后,程羽冷哼一声,沉下了脸来,待他们走过去,这才跃上跳板,杨浩见双方不合,竟至连这也要争上一争,心中暗自好笑,他有意落在后面,待程德玄也下了船,这才慢慢下去。
来者正是魏王赵德昭、晋王赵光义、当朝宰执赵普、三司使楚昭辅,但是四人却有五顶大轿,杨浩心想:“莫非魏王妃伉俪情深,竟然送到码头上来了?”
五顶大轿到了码头依次排开,打帘儿的急步上前掀开轿帘,第一顶轿中缓步走出的人方面大耳,步履从容,气质雍容,黑色金边蟒龙袍、一顶长翅如意头的官帽,正是南衙府尹、当朝晋王赵光义。
第二顶大轿便是面容清瞿的当朝宰相赵普,衣饰官帽与赵光义略有区别,除了袍上无龙,帽翅头上也是云纹缀珠花的。第三顶大轿却不是魏王,里边出来一个白须老者,布巾青袍,脚下一双步履,许多人都不认得他,一见此人出来,不免莫名其妙,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第四顶轿中就是年轻的魏王赵德昭了,赵德昭眉目英郎,一表人才,蟒袍玉带一穿,颇有几分英气,他这还是头一回在文武百官们面前亮相,神态难免有些局促。他走过去搀着那位青袍白须老者走向赵光义和赵普,那老者胡须微动,似乎在向他低语些甚么。
第五顶轿中钻出惹了滔天大祸的大宋财神爷、三司使楚昭辅,汴河码头今日这等风景,全是他招惹出来的,楚昭辅见到百官实在是脸面无光,当下也不四下打量,便脚步微赧、大步流星地向魏王身边赶去。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3章 百美送行
几位大人在码头上站定,彼此谦让一番,便公推赵普出面讲话。爵和官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论官职,现场以赵普为尊,身为百官之长,官这一阶级上,已经没有人能比他更高了。赵普机敏多智,但书读的并不多,论起掉书袋的本事,比起在场许多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要逊色很多,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谈不上字字珠玑,不过为官多年,这种即兴发言对他来说却是驾轻就熟。
赵普说完了便请钦使魏王向赶来相送的官员们致辞感谢,魏王赵德昭向皇叔赵光义揖了一礼,这才上前说话,他的话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字斟句酌,语声铿锵,众官员频频颔首,对这位初次亮相的魏王大为赞赏。
杨浩对这种官面文章素来不感兴趣,说的再如何花团锦簇,终究是表面文章,只不过从这上面,至少能看得出一个人的谈吐、文才、思虑的周详程度,如果是他人捉刀代笔,那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百官做聚精汇神状,恐怕不是作戏就是想趁此机会考量一下这个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对他多了解一些。
而即便是出于第二个目的,杨浩同样懒得理会。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宋国第二任皇帝是站在一旁的那个晋王赵光义,而非赵德昭。这历史能改变么?谁去改变它?
大概就这几年功夫,赵匡胤就要死了,至于到底怎么死的,在后人的眼中是一桩查无实据的疑案,杨浩做不到抛家舍业,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跑去见赵匡胤,神神道道地预言他亲爱的兄弟要谋杀他,然后被大发雷霆的赵匡胤把他干掉。
直接去赵匡胤面前扮神棍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发生了“斧影摇红”的历史疑案,只记得赵匡胤驾崩的那一天晚上开封大雪,他就算每逢下雪天就跑到皇宫门口去义务站岗,也不能阻止赵光义入宫。
何况,就算赵二谋杀赵大是个事实,和他有甚么关系呢?他的地位、前程,不会因为这起政变遭受什么影响。赵匡胤只是他比较欣赏的一位帝王,虽说这位帝王现在从历史的故纸堆里爬出来。从一个符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他对这位不久前还对他酝酿杀机的皇帝并没有什么情意。
谁做皇帝,谁是正统,在儒学浸滛多年的士子们眼中或许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为此而赴死那是大道公义、那是浩气长存。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得个青史留名,死得其所。但是在杨浩这样一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来说,他没有那种“伟大”的觉悟。
老赵家这两兄弟谁坐天下关我鸟事?以杀身之祸去险涉皇帝家事,得不偿失。做为一个现代人,他没有那种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君理念,,他的身体要受时代的限囿,但是他的思想是自由的,没有受到这个时代的种种理念束缚,如果让他在这位皇帝和自己的安危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理所当然地选择自己。做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在他的心中,既没有这种责任、也没有这种义务。
然而这一来,他今后就必须得面对一件现实,他得向赵光义称臣,而这个人,却是他已论及婚嫁的女人移情别恋的对象。这个人没有用强行抢,谈不上夺妻之恨,可是这样就不觉得别扭么?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一切都是天子的,包括女人,那些被做皇帝的强索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妻子纵然心中不愿,其实潜意识里还是能够接受这种事实的,但杨浩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无法坦然面对,尽管这是唐家羡于赵光义的权势而主动巴结。
曾与他耳鬓厮磨、两心相许的那个女人有一天会成为皇贵妃,他无法向这个女人躬身称臣,那腰杆儿弯下去,他也就完全丧失了自我,彻底地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个男人。今天看到百官云集,忽然勾起了他的这件心事,深埋心底的痛重又浮现出来,无心应喧嚣,不如归去……
“或许,我该功成身退,挂印归田。但是现在还不行,官家把我羁縻于朝廷,本有束缚监视的用意,他是不会答应的。也许,我也要等待那个冬天,等着漫天大雪飞降的时刻。那一天,改变了他的命运、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改变了大宋的国运,还是那一天,也将改变我的命运……”
杨浩仰起脸来,以一种“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心态喃喃自语道:“那一场漫天大雪啊……”
※ ※ ※
“杨院长在说甚么?登船啦。”旁边程羽一扯他的衣袖,奇怪地看着他道。
“嗯?啊!”杨浩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百官拱揖之下,魏王赵德昭频频招手,正向船上行去,一众从属尾随其后,忙向程羽谦笑致谢,随着人流向船上走去。
船工的号子声中,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巨锚被一点点绞起,巨大的船帆在水手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下一截截的升起,赵德昭带着楚昭辅已登上第二层船面,向站在码头上的晋王、赵相公和文武百官拱揖道别。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人叫起来:“杨院使!杨院使!啊,小姐小姐,杨院使的船还没有走呢。”随即一群女人声音一起呼唤起来:“杨院使,杨院使,我家小姐前来相送,请院使大人下船一唔。”
文武百官纷纷回头望去,杨浩意兴索然,正想走进船舱,一听声音忙也走到船舷旁扶舷望来,一看之下,几乎晕倒。
好一堆莺莺燕燕,足足数百号年轻娇艳的女子,人人俱着彩衣,衣带飘飘、香风阵阵,云寰雾鬓,群雌粥粥,那些女子们是一溜小跑赶过来的,一边跑一边还扬着翠袖皓腕,五颜六色的小手帕在空中挥舞如林,真是何……其壮观!
杨浩登时大汗,就算不低调一些,也用不着搞出这般景象吧?本来庄严肃穆的送行场面,让这些女子们一搀和,简直不知所谓。杨浩的眼睛都看花了,文武百官们站在码头上更不用说了,那胭脂水粉的甜香味儿早就钻进了他们的鼻孔中去。一大堆妙龄少女和半老徐娘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乳|波臀浪一片,纤腰袅袅如流,早把他们看得眼花缭乱了。
大宋的皇家、官场、民间,无论是相比以前,还是相比以后的朝代,风气上都要开放的多,亲民、同乐的观念比较深入民心,不管是皇家盛大庆典,还是官吏们升迁迎送,亦或是豪绅巨贾过生日请客人生意开张,都喜欢请一批官妓名伶,打扮的花枝招展,或同席宴饮,或登上彩楼歌舞助兴,以此蔚为时尚,觉得脸上有光,他们是不会摆出理学家的君子面孔痛斥其非的。
一见这些女人赶来,众丫环侍婢、妈妈婆子之中还有一顶顶小轿、抬辇,到了码头纷纷放下,里边走出来的任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倾国倾城之姿、香艳动人之貌,仔细看去,许多美人儿这些大人们都是认得的,都是红极一时的汴梁名妓,花魁榜上有字号的状元、榜眼、探花,最中间三个娉娉婷婷、环佩叮当的绝色丽人正是汴梁三大行首:柳朵儿、沈娆、文惜君。
人群中,吴娃儿见此情形眼波盈盈一荡,便掩唇轻笑起来:“官人还说要低调一些,这一下可好。连魏王的威风都被他遮盖下去了。”穆羽和姆依可也是忍俊不禁,诸多官吏纷纷退后给那些女人们让开一条道路,惊笑私语,蔚为奇观。
赵德昭站在船楼上目瞪口呆,旁边有人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赵德昭便哈哈大笑起来,扶栏向船下喊道:“杨院使,美人恩重,且去岸上相见吧,本王候你一时便是。”
杨浩心中这个窘啊,脸色赧然地登上踏板,在船上船下、满码头的官吏们指指点点、窃笑私语声中硬着头皮走上码头,立时便被一片彩衣美女裹了进去。
这些红牌伶妓如今大多加入了“千金一笑楼”,纵然不曾加入的,也是唯“千金一笑楼”马首是瞻,首届花魁大赛一开,她们的身份地位、名气影响俱是水涨船高,人人都对杨浩心怀感激,如今这位“一笑楼”的幕后大老板要离开京城,她们岂能不来相送。
可是如今杀猪巷因为“千金一笑楼”的女儿国、百味居、百香楼和赌坊等陆续开业,连带着整条街的生意都红火起来,但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巷弄还是不宽,整天里人潮流动,摩肩接踵。
今天这些姑娘们都要前来相送,或乘轿、或乘辇,又带着许多贴身的侍婢丫环、张罗照应的妈子婆子、帮闲汉子,这一出来,把个杀猪巷挤的是水泄不通,偏偏这时候前往各地招募姑娘的船陆续赶了回来,一大堆的年轻姑娘赶往杀猪巷,沿途又引了许多闲汉、泼皮追随品评,这一下想要出来就更加困难了。她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杀猪巷里杀出一条“血路”,待赶到这时可就来的迟了。
杨浩大汗暗想:“一大群妓女送别一个即将应差赴任的官员,大概……大概也就是柳永曾有过如此风光吧。柳永不是还为那种盛况赋词一首,说甚么‘郊外绿阴千里,掩映红裙十队’么,我跟这哥们现在可有一比。”
“大人,此番远行,一去数月,旅途劳顿,朵儿临行赠君明珠腰带,愿君此行千里,一帆风顺。”一袭白衫的柳朵儿看到杨浩,走上前去轻轻低语,神色平静如水,似乎不起丝毫波澜。
那条镶嵌着一枚极品走盘珠的腰带双手递到杨浩手中,杨浩接在手中,轻笑致谢,忽然觉得也是无话可说。或许两人之间曾经有过若有若无的一丝情愫,但那只是见到优秀异性时的一种本能反应,柳朵儿的志向与心意与他大相径庭,注定了他们有缘无份。那种感觉,和他前世与学姐墨颜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有些相似,不知不觉间便渐行渐远。
“大人,贱妾自知大人要赴江淮,就为大人赶制新衣,只是想不到行色如此匆匆,昨日得知大人今日便行,奴与妹妹连夜赶工,做出这件衣裳,手工拙劣,却是奴家与妹子的一番心意,请大人笑纳。”
各着绿赏的雪玉双娇也婀娜上前,那套锦袍针脚密密,做工极是细致,杨浩一碰到两人那幽怨的目光,想起吴娃儿昨日所言,心中砰地一跳,不敢再去看她们目光,忙双手接过,低声道谢。
紧接着双鱼儿姐妹送上缀玉冠、丝罗履,其余名妓伶人也纷纷上前,致辞送行。
晋王赵光义和宰相赵普也都站在边上,见到这番热闹景象,赵光义不禁摇头失笑:“这个杨浩,真是荒唐,百妓相送,明日又是东京一桩奇闻了。”
赵普见他说的不以为然,言下却大有得意之色,似乎他的属下如此风光,他也与有荣焉,不禁暗哼一声,并不接话。
赵光义闪目看去,仔细打量,只见杨浩身旁两个妖娆的少女,嫣然百媚,迎面再有两个身材高挑的袅娜女子,颀颈如鹅颈,偶一回头,却是满脸幽怨。左边一个少女尤其出色,风情气质绝不像欢场中人,藕丝衫子柳花裙,俱是月白颜色,玉人白裳,犹如一朵梨花,不由眼前一亮,轻声叹道:“风月场中,也有如此人物!”
一旁司录参军罗克捷顺着赵光义目光看去,见他赞赏的正是自己最为倾慕的朵儿姑娘,不禁大生知音感觉,便笑道:“千岁,那一位就是如今的汴京第一行首,‘如雪坊’的柳朵儿柳姑娘。”
赵光义欣然点头:“美人如雪,花魁之名,实至名归!”
当此时也,唐大小姐刚刚翻过“如雪坊”的墙头,正沿汴河向码头奔来……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4章 三个雌儿
唐焰焰随着那些从各地招募来的姑娘进了开封府,一进城,就见房屋鳞次,大厦如云,满街锦衣行人,坊市红红火火,其华丽景象较之府谷的确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待她到了杀猪巷,想到终于摆脱了二哥的人马围追堵截,马上就能见到杨浩,心中十分欢喜。
不想刚一进巷,就遇到一乘乘小轿步辇涌来,再加上游逛的行人,把整条巷子堵得严严实实。费了好大的周折,那些抬辇小轿,以及一大群彩裳华丽的姑娘才离开了杀猪巷,她们则被带进了“如雪坊”。
刘妈妈是负责接收这些新来的姑娘的人,这些姑娘大多来自贫苦地方,琴棋书画这些文雅的玩意儿大多不甚了了,就算只要她们做个丫环去侍候小姐、接迎客人,也是要经过一番专门培训一番的,姑娘们具体做些什么还要依照规矩进行一番挑选。
“千金一笑楼”生意十分红火,而且刚刚开张营业,各处本就缺人,那些当红的姑娘赶去送杨浩又带走了一大批帮闲和丫环,人手更显不足,刘妈妈指挥着这些初次进汴梁城的姑娘们到院子里排列训话,忙的满头大汗。
这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唐焰焰。能被招募到青楼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俊俏娘子,但是这么多俊俏的姑娘站在一块儿,一身青衫布衣的唐焰焰仍然如鸡群中的一只仙鹤,娇丽无俦,卓尔不群。
刘妈妈眼光何等毒辣,登时看出这位姑娘不是凡品,好好培养一番,将来的成就至少不在那几位号称花榜状元、榜眼的姑娘之下。尤其是……
虽说这些姑娘都是因为家境贫寒,收了定钱自愿应征而来,可是小地方的人一进了开封府见到那大世面先就有些惶恐,大多有些紧张局促,可是这个小姑娘却不同,瞧她那模样,笑得那叫一个甜,这么欢天喜地的喜欢到妓坊里做事的姑娘还是头一回见。
刘妈妈大为满意,马上把她列为了重点培养对象,把她叫出队列,让她帮着约束队伍,唐焰焰和另外几个‘如雪坊’的小丫环在刘妈妈指挥下把姑娘们带到一块空旷地上,刘妈妈便站到花池假山前的一块大石上向姑娘们训话,介绍一笑楼的规矩。
趁这当口儿,唐焰焰便向刚刚有些面熟的一个丫环问道:“这位姐姐,听说咱们‘千金一笑楼’的幕后掌柜是南衙杨浩杨大人?”
那小丫头见她虽是乡下姑娘打扮,姿容倒比自己漂亮了足足七八分,心里先就生起几分敌意,一听她张口就问一笑楼的幕后老板,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耳目还挺灵光的呢,不错,咱们‘千金一笑楼’,幕后有两个大掌柜,一位是崔大郎,崔公子只管出钱,其他事一概不理的。另一位就是杨院使了,要不是杨院使的点子,咱一笑楼可没今日这般红火。”
唐焰焰一听笑的更开心了,虽说二哥说过杨浩与这一笑楼的莺莺燕燕整日厮混,纵情声色,其实她心里是不大信的,想当初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要杨浩喜欢了她,杨浩如果是那样没出息的男人,早就乖乖做了她裙下之臣了。尤其是二哥吞吞吐吐地说出想要她嫁与当今皇弟为妾,她更加认定这是二哥有意诽谤杨浩。
因为是这样的想法,如今既已到了“一笑楼”,她却不急着去见杨浩了,唐大小姐促狭之心生起,倒想等着杨浩赶来,然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好生捉弄他一番。她向那丫环笑道:“喔,杨院使这个时辰正在开封府当差吧?他晚上会来这里么?”
那丫头顿生警觉,小手帕扇着风,一双眼珠在她身上滴溜溜一转,嗤笑道:“你这么在意杨院使的行踪做甚么?哦……我就说呢,原来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巴望着一步登天,攀上枝头做凤凰呐。我说这位姑娘,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咱们这院子里多少红姑娘整天价在杨院使跟前打转,都没让这位主儿正眼瞧瞧呢,就凭你……哼!”
唐焰焰一听更是大喜,这丫环言语无礼,她也不往心里去了。这时另一个坐在石栏上歇息的小丫环笑道:“说的是呢,那么多的红姑娘想巴结杨院使,可人家就是看不上呢。不过要说这缘份,还真就奇怪的很,当初杨院使帮着朵儿姑娘对付媚娃儿时,我原还以为杨院使能和朵儿姑娘成就良配呢,谁晓得最后居然是和他的对手凑作了堆儿。”
唐焰焰愕然道:“谁和谁凑作了堆儿?”
先前那丫环阴阳怪气地道:“当然是杨院使和咱们汴梁城的第一行首媚娃儿吴姑娘,我在这院子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杨院使整日混迹于此,只要他勾勾小指,不知道多少姑娘会主动送上门去呢,可人家杨院使愣是一个都没沾过,末了只纳了咱们汴京的第一行首媚娃儿为妾,看出来没?人家杨院使的眼界儿高着呢,庸脂俗粉啊、乡妇村姑啊,能入得了人家杨院使的法眼?”
唐焰焰一听登时勃然大怒:“他纳妾了?他竟然纳了妾!真是岂有此理,纳妾是该经过我这个正妻大妇同意的,他懂不懂规矩,这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那个小丫环瞧见唐焰焰神色,晒然一笑道:“杨院使今日要随魏王殿下往江淮公干,诸位姑娘都去汴河码头上相送院使大人去了,你来的路上想必都看到了吧?论姿色、论才艺,那些位姑娘哪个不比你强?哼哼,就算杨院使肯再纳一房妾,也是轮不到你的,还是安份些吧……”
那小丫头说完,两手往身后一背,得意洋洋地去了。唐焰焰越想越怒:“好啊你杨浩,本姑娘千辛万苦的逃来见你,你可倒好!你若与我订了终身之前纳妾,我管不得你,可是咱们明明已有婚约,你要纳妾,怎么也得问过我才成,你竟然自己就决定了,那个狐狸精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迷得你这般模样……哎呀!”
她正因为杨浩对她的忽略而愤愤不平,忽地想到那小丫环透露的一个重要信息:“他今天要往江淮公干?那我不是见不到他了?总要找到他,才好和他算帐呀!”当下也顾不得生闷气了,唐焰焰当即就要离开去追杨浩。
她们这些姑娘来汴梁时,都领过一笔安家费,坊中管事怕她们骗了钱跑掉,所以门口有人把守,她们这些新来的姑娘没有人带着,这样是出不去的。唐焰焰若是用强,自信倒也不怕那些护院帮闲,但这可是自己家的产业,打烂了东西可要花咱杨家的钱,再说这时也耗不起那功夫。
所以唐焰焰趁着刘妈妈对那些姑娘讲话,没有人注意她的行踪,便悄悄遁向墙角,藉着花丛树木的掩护,她忽然纵身一跃,单臂一搭墙头,纤腰一挺,就像一只贴水展翼的燕子般翩然闪了出去。
※ ※ ※
“弄珠滩上欲销魂,独把离怀寄酒樽。无限烟花不留意,忍教芳草怨王孙……”歌声袅袅,魏王赵德昭的大船缓缓驶离了码头,三张大帆全部张开,左右长桨排摆如翼,风风光光地向远方行去。
码头上,官员们谈笑着今日所见的新鲜景象,纷纷恭送王爷和相爷离开,他们的神态是很轻松的,就连这些大臣们,许多也还不知道京城粮草到底窘迫到了什么境地,正因如此,他们才更以为此番赵德昭封王、巡狩,是官家向文武百官传达了一个立储的信号,已经有人在暗暗策划上表请立太子了,对于缺粮这个实质性的危机,他们反而浑然不觉。
待晋王和相爷相继上轿离开,众官员们这才纷纷起轿离开,望着大船渐行远去,柳朵儿、雪玉双娇等红牌姑娘们也纷纷登轿上辇,带着自己的人潮水般向外退去。
开封府衙就在汴河边上,从码头往西走,过了角楼桥,进入西角楼大街第一幢宫城般的宏伟建筑就是。一顶八抬大轿行在巷路上。堪堪要到桥头的时候,斜刺里突地冲出一个人来,“哎呀”一声,一下子撞在了那顶八抬大轿上。
这是一位青衣布衫的姑娘,她从一条巷弄里跑出来时,恰好大轿来到巷口,那姑娘奔势甚急,立足不定,一跤便扑到了大轿上,亏得那大轿是八人抬的,轿子沉重,八人抬的也稳当,被她一扑只是剧烈地一晃,不曾把轿子颠个底朝天。
轿中坐的正是赵光义,他在轿中正蹙眉沉思,思索一旦魏王不能成功运粮回来,如何应付开封残局,正思忖的功夫,轿子忽然剧烈地一晃,赵光义不由自主向右一歪,肩头撞上了车壁。他此刻是戴着官帽的,那帽翅一边足有一尺五六长短,吃这一撞,帽翅在轿壁上一顶,竟然折弯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是怎么抬的轿子?”赵光义火冒三丈,一甩轿帘儿便冲了出去。
“大胆女子,竟敢冲撞大人!”两边的护卫衙役一见大人恼了,慌忙狐假虎威地围上来。
“哎呀呀,对不住,对不住,小女子走得莽撞,这位大叔莫要见怪!”唐焰焰一瞧轿子里走出的这人当有三四十岁年纪,方面大耳,肤色微黑,体态略显肥胖,长得倒还周正,只是头上的官帽儿歪了,左边的帽翅是平的,右边的帽翅却诡异地向上翘起,配着他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十分好笑,忍不住“噗哧”一笑,便向他作揖道歉。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少女宜喜宜嗔,长相甜美,又是这般笑脸迎人,打躬作揖的,赵光义怔了怔,怒气便消了,他摆摆手,制止了冲上来的护卫,端起大叔架子训斥道:“一个女孩儿家,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看你这丫头……”
“是是是,大叔教训的是,请问大叔啊,汴河码头在哪一边呀?”
“呃?哦,那边……”赵光义下意识地向后一指。
唐焰焰大喜,忙忙又向他拜了拜道:“多谢大叔啦,小女子告辞。”
她抬腿便向那些官差衙役们冲去,伸手拨拉道:“喂喂喂,借光借光,闪开些啊,真是没有眼力件儿的。”
那些侍卫衙差们不见赵光义指示,只好任她把自己搡到一边去,唐焰焰提起裙裾,拔足便跑。赵光义望着她的背影,把帽翅一直一弯的官帽一摇,叹息道:“也不知这是谁家的野丫头,实在是有些欠缺家教,唉……来人呐,起轿,回衙!”
※ ※ ※
河边,一艘小船。
说是小船,只是相对于那些往来于汴河上的运货舱舟而言,这船前舱、中舱、后舱俱全,船上有桅杆船帆、舵手桨手,也是一艘跑长途的船。一位羽巾白袍,面如美玉的翩翩公子,带着两个身材魁梧、头戴斗笠的彪形大汉登上船去。
那公子走到船头,向远处眺望一眼,唇角一抿,笑眼微弯,似笑非笑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调皮,却又透着智珠在握的得意。她把折扇一张,轻轻拂动,吩咐道:“开船,不远不近地辍着他们。”
“是!”一个大汉恭应一声,立即向船老大下达了命令,早已整装待发的船儿立刻驶离了码头,向南行去。
“我去舱中歇息,他们行,咱们也行,他们止,咱们也止,只是一路跟着,不要惹出事端来。”那公子扭头吩咐道。
“遵命,属下晓得了,小……公子尽管放心。”那汉子微微抬起头来,习惯性地扶了一把竹笠,竹笠下一双重眉,双目有神,正是张十三。
书生走进船舱,船只离开码头向前驶去的时候,码头上面一辆车轿中堪堪走出一个青衣童子,身后跟着一个梳双丫髻的美貌侍女。那童子身材娇小,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粉妆玉琢,若是他换了女装,真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
这青衣小童脚步轻快,直向堤下一艘静静停泊在那儿的船儿行去,那美貌侍女侧提着一个书匣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到了河边,船上搭过一条踏板来,那美貌小童一提袍襟正要登船,在码头上向船工问清钦差官船已去,这艘被人租走的船儿也是往江淮行去的,唐焰焰便急急赶过来,扬声喊道:“喂,小兄弟,你这船儿可是往江淮去的?”
船头小童闻声回头,阳光映着他的脸蛋,唇红齿白,清而秀,媚而柔,竟是一个佳色稀见的翩翩少年,唐焰焰虽是心急如焚的时候,见了这样令女人都要生妒的美貌少年,也不由得惊叹一声:“好俊俏的小哥儿!”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5章 针尖麦芒
“张牛儿,开船吧。”
吴娃儿吩咐一声,船便离开码头向前驶去。吴娃儿在船舱中坐定,上下打量焰焰一番,眸中渐渐露出相惜之意,便开口问道:“小娘子贸然登船,孤身一人,又不知我底细,就不怕本公子起了歹意,对娘子有不利之举吗?”
唐焰焰失笑道:“你才多大的小毛孩儿,也说这样的话来。嗯?瞧你模样,像个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怎么只带一个侍女就敢长途跋涉?”
吴娃儿微微笑道:“本公子……姓杨,杨圭,乃是淮中子弟,进京赶考,因不曾中,本来就在京中就读以备秋试,家父偶染小恙,杨某心中牵挂,是以弃了秋试,带侍婢回家。杨某府上与这船行素有生意往来,本来就是相熟的,还有甚么担心?”
唐焰焰恍然道:“这就难怪了,我说呢,瞧着你粉嫩嫩的身子,比个女孩儿家还要娇贵。你是大户人家公子,那……奴家就更无须担心了。”
吴娃儿眸波一转,问道:“娘子急着赶赴江淮有甚么要紧事呢?”
唐焰焰一身粗布青衣,不像个富贵人家,只得顺口胡编,幽幽叹息道:“不瞒公子,奴家的丈夫,乃是往来与江淮和汴京之间的一个行商,做些生意养家糊口。瞧他奔波辛苦,奴家心中怜惜,是以勤俭持家,小心渡日,对那冤家可是呵护备至。
谁知……他在淮中竟然私纳一妾,往返两地之间却始终瞒着我不露口风,还是奴家听隔壁二哥说走了嘴才晓得。官人被那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勾去了魂儿,奴家怎放心得下,这番急着南下,奴家就是想去寻那没良心的官人。唉,不瞒小公子,奴家本也是富贵人家出身,虽说骤逢大难,门庭破败。自问人品、身份,也没个配不上他的,没想到他……”
吴娃儿一听,同为女儿身,不免大起同情之意。同时,她自己就是给人作妾的,听唐焰焰将她夫君所纳的妾室称做不知廉耻的狐狸精,本能地就起了维护之意,便柔声劝道:“娘子也不必过于担忧,你那夫君仍旧奔波于两地,时时与你相见,显见心中还是敬爱你这娘子的。男儿蓄妾,本是常事,既如此,他不肯把实情相告,想必就是怕你吃醋伤心。因爱生畏,做些糊涂事儿也是有的。”
唐焰焰本就生在豪门,家中男子们三妻六妾美婢如云的场面是从小见惯了的,当初秦逸云一面向她示爱,一面与三哥等人去青楼妓坊风流,她虽持剑追杀,主要还是娇纵性儿作怪,倒不是本心里觉得这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举。待到她爱慕了杨浩,费尽周折始得他的欢心,她便没有自家姑姑那种威风,有本事降得住自家男人,让他不纳一妾,不过纳妾进门,的确该征询妻子意见的,杨浩一点口风没露,她的心中便有些不满。
这时受吴娃儿一劝,心中便想:“我本还道他是瞒着我不说,亦或是被那狐狸精迷住,迫不及待要纳她过门,竟来不及跟我说,如今想来,这小公子说的倒也在理。”
吴娃儿对唐焰焰口中那只狐
步步生莲 全集第10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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