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临安府城南的大内被道和宁门与各街坊分隔开来，同南渡以前的京师汴梁样，这座在历史各朝中都算得上规模很小的皇宫同时也变得十分地“亲民”。天子被bǎi xìng qīn qiē 称为“官家”不是没有道理的，每当重大的节日僻如“上元”“圣寿”等都会登上这城楼与民同乐，让普通bǎi xìng 也能睹天颜。
    自“中书设于禁中”以来，政事堂与外朝起，都被围了进去，传统的东华门距离有些绕，于是而这和宁门的开启，原本也是为了让入内的宰执相公们能有个便捷的出入之处，自后便成为了定例。
    从自家路行来，到了这禁门外方才下了乘舆，门前全副武装手执兵刃的御前诸班直军士不敢直视他，都叉着手低下了头去。陈宜中非常享受这刻，踏着优雅的步伐，年仅四十五岁的柄国宰相带着属吏走进了禁中，而大宋权力中心所在的政事堂，离此已经不远。
    这是座算不得雄伟的建筑，论制要比宫内最小的崇政殿矮上三重，总共分为四厢，他的那厢又是其中最小的，却胜在清幽，离着议事的大堂还有十余步的距离。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里早已经被小吏们打扫地尘不染，尽管如此，斑驳的窗门等处还是将它的老态尽显了出来。
    官家上次拨款修缮还是在端平二年，正逢着灭金的大胜，举朝欢庆之下，当时还算年轻的理宗皇帝也变得格外地豪气。转眼，又是四十年过去了呀，陈宜中感慨着走向书桌前，房中设有软榻，那是为优容老臣所置的休息之用，而他还用不着zhè gè 。
    为了驱散关了夜的闷气，门窗大开着，将院中的竹影照了进来，软榻上方的墙壁上挂着“方正持重”的题匾，那上面是理宗的御笔，而当时坐在这间房里的那位乔行简乔相公，活了八十五岁，会不会jiù shì 在这张桌前接到了北伐惨败的军报呢？陈宜中端坐在椅上，思绪出现了片刻间的浮乱。
    房中属吏们各自开始忙碌起来，撂撂地报表奏章被人抱了进来，过了会，宫中的供备库使带着几个小黄门抬来了个巨大的冰盆，上面放着座雾气流动的冰山，就算是在这皇宫大苑之内，这么形制完好的大冰块也是不见的，可想而知定是圣人的特意交待。
    冰盆带来的清凉之意彻底驱散了房中最后的那点热气，在征得了陈宜中的应允之后，窗户被放了下来，贴着薄如蝉翼的明州贡纸，房内的光线并不会感觉有暗，而凉意却陡然增加了几分，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和前朝的那位乔相公样，陈宜中现在最着紧的那是那份军报，按他的估计，宣使此时也差不应该办完事了，回报的军马说不到这刻就飞驰在官道上，比起前任要得意的是，他早已得知了战事的结果，所差的不过是大小而已。
    “王相他们到了吗？”勉强批阅了几份奏章之后，陈宜中放下笔，将个房中执事叫到身边，年青的直舍轻轻地摇摇头，陈宜中早就想到dá àn ，只不过想再确认遍罢了，那两个执政都比他大上十岁，自然不会像他这般来得早。
    “你去宫门处候着，若是他们来了，就回来禀报声，若是有外地的信使到了，也接下来，不必再让值守的军将过问，明白吗？”陈宜中说得有些含糊，直舍听完却很肯定地点点头，然后恭身而去。
    左丞相兼知枢密院事王熵所居的保民坊大宅内，已近六旬的老相公素来醒得很晚，没有大朝的日子，是差不要近午时了才会起身前往办公。而今日却有些不样，就在陈宜中还在前往政事堂的路上，王熵已经身穿常服坐在了书房内。
    他的手上拿着封信，来信之人正是被他举荐的宣慰副使、礼部侍郎陈景行，信使到得很早，王熵屈指算，就知道他是趁夜赶到的临安城，直等到城门大开，方才随bǎi xìng 入的城，从这点上来说，陈景行还是很得力的，不愧是他亲自擢拔的干员。
    信写得很长，不但写出了他们对于战果的核实情况，也事无巨细地详述了行人在建康城的各种遭遇。看得王熵微微含笑，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巡查之时被人胁持，最终被权守刘禹带着人在江上救出的番曲折。
    “给父亲大人见礼。”过了会儿，门帘挑动，王公子举步入内，在当中，朝着书桌之前的王熵长揖礼，听到他“嗯”了声，王公子才起身，看了看自家老父颜色还不错，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可是陈侍郎来的信？”王公子耐心地等他看完，这才轻轻地出声问道。
    “嗯，你来得正好，也拿去看看。”王熵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他zhè gè 儿子天份还是有的，自小就生得聪明伶俐，而志向也不小，颇以“小王雱”之称，想起那个早夭的天才，王熵不禁摇摇头，做人太聪明了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公子静静地看着信，前面的那些都被他目十行地扫了过去，只是读到了两人下车伊始，就在码头上起了芥蒂，虽然只是场小风波，却让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丝异样，不由得“咦”了声，以至于再看到胁持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看出有何不妥了么？”王熵端起桌上的杯清茶，茶水已经放置了夜，微有清苦之味，这是他的养生秘决，只是夏日里不能放太久，那样反而会招致病害。
    “从这信中看不出什么，两人应该是素不相识，不应该有什么嫌隙，倒像是那小子想要在黄器之身上博个清名，gù yì 为之。可笑这位素以清介耿直为著，如今也会为人所趁，此信应该是在正式奏报之qián jìn 的城吧？”王公子抖了抖信纸问道。
    王熵点点头，如果正式的表章到了，应该会有人来请他前去议事，现在没什么动静，说明那表章还在路上，只不过这信既然都已经到了，表章也就不会太久了，说不定，此该就已经送进了禁中，想到这里，王熵了起来，召手叫来家仆，zhǔn bèi 要衣入朝。
    “名为刘禹的那人，你查到什么了吗？”换好朝衣出门前，王熵突然想起事，于是停下jiǎo bù 转头朝身后儿子问道。这人的动静搞得有些大，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王熵现在急于què dìng 的是，他是不是陈宜中的人。
    “十分蹊跷，儿子动用了所有的guān xì ，也只是查到此人出自常州，在此之前却无人听过他的名字，何时入的汪公之幕，都说不太清楚，吏部备档也只有短短行字，还是数月前依汪公保举所录，有可信就不得而知了。”
    “知常州赵与鉴已经拘押回大理寺，他是宗室不好轻易处置，你持某的名刺去会会看，若他也毫无yìn xiàng ，那这事就有些意思了。”王熵吩咐了句，不再停留，摆开仪仗就此出门而去，只留下王公子在庭中若有所思。
    政事堂的厢房内，陈宜中慢慢地看着那封表章，送书前来的那位直舍在旁边，屏气凝神地等候着指示。这趟跑下来让他累得面上带汗，直到在zhè gè 天然冷气的房中才凉下来，陈宜中留意到了他的样子，将杯凉茶推给了他，直舍却没想到有此待遇，当下感激不已。
    “来使只携了此章？没有带来什么别的。”陈宜中体贴地等他喝了口，才放下手中的表章问道，zhè gè 奏书是三位使者联名所上，所有的结果也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可说的，本来这应该正中他下怀才是，可是黄镛没有传信回来，让他有些不踏实。
    “回禀相公知晓，属下特地问过，来使确实只送来了这份表章。”直舍听到他的问话，不敢怠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在脑中回忆了番，确信自己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这才恭恭敬敬地正色答道。
    zhè gè 黄镛，陈宜中挥手让他先行退下，自己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表章出神，要不是手上实在是没人，他也不会让这位同窗跑这趟。如今结果出来了，却是正式的奏对格局，后面的事情无所知，让他心中有些没底，偏偏这时候，该死的清高病又犯了。
    “陈相，遣使的表奏到了么？”正思虑间，门外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王熵的面容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正是那位号称“不倒翁”的留梦炎留相公，两人前后，就这么走了进来。
    “可巧了，刚刚才到，正要遣人前去知会二位，来得正好，不妨就在我这处先行商议番，拿出个章程来，才好进宫去见太皇太后。”陈宜中长身而起，笑着向王留二人打招呼，边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书桌，迎向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