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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胸背,腰腿,碰到左膝处的淤青,不觉停顿。
“何处磕到了?”话刚出口,阿蘅后知后觉咬住嘴唇,意识到自己问得逾越,“婢子……婢子去取消肿的药膏。”
姜晏露出讥嘲似的浅笑,懒懒道:“没什么,季桓弄的。他与我吵了一架。”
阿蘅睁大了眼睛,几乎忘却思考:“他对娘子动手了?他竟敢……”
姜晏吃吃笑起来,笑得肩膀直抖,眼尾全是晶莹的光。阿蘅疑心这是泪,细看却寻不见湿润的痕迹。
“阿蘅。”姜晏伸出雪似的胳膊,爱怜地抚摸阿蘅的脸,“阿蘅,你怎么这么好?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人比你更关心我。”
阿蘅听得难过。
“大夫人……还有大夫人呢。她定然要比任何人都牵挂娘子过得好不好。”
见姜晏陷入沉默,她放轻声音,“所以,就算季郎君与娘子闹得生分了,娘子也不必欺负自己,与程无荣这等不上台面的人一起玩。”
用“欺负”代替“作践”,将“鬼混”说成“玩”,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阿蘅似乎以为姜晏与季桓有真情,如今两人感情不合,姜晏才自暴自弃找了程无荣。姜晏无意解释太多,只拿指尖点了点婢女的鼻子。
“不是啊,阿蘅,别把我想成个怨妇呀。你忘了暖玉庄,沈知……”忽而想到沈知婴的真实性别尚未公开,姜晏避开不提,“……总归只是些浅薄的消遣罢了。”
身体的快乐能够吞噬阴郁的情绪。
能够让她睡个好觉。
至于为她带来快乐的人,换一换又能怎样呢。
“等一切结束后,我们搬去长安住罢。”姜晏自言自语,拥着被子蜷缩起来,“像你说的,娘亲还很牵挂我,一定很欢喜与我同住。我陪着她,陪着外祖母过日子。”
***
窃印案尘埃落定,清远侯姜荣昌心情喜忧参半。一方面,季家算故交,季慎之死得惨烈,他难免心有戚戚。一方面,宿成玉办案漂亮,能堪大任,想来以后仕途不会走得艰难。两家的亲事,也该开始张罗了。
没曾想不过几天,传来了宿家女亡故的消息。此女排行十三,是宿成玉的堂妹,不久前做了卫将军秦知意的侧室。据说是身子弱,不小心落水病逝,秦将军很是惋惜。
但蝉奴送来密信,道破了宿十三娘死亡的真相。原是主母不喜侧室,日日磋磨,又挑了婆子给宿十三验身作证,说这女子体弱宫寒,无法孕育子嗣。秦知意也就冷淡了宿十三,放任妻子“规训”她,将人设计落水。接连的折磨让宿十三病得厉害,后来就在病榻上咽气了。
宿十三娘亡故,宿成玉立即提亲显然不太合适。姜荣昌表示理解,便将这桩未定的亲事暂且搁置,只催促姜晏闲着的时候记得做些出嫁的准备。
姜晏听过就忘。
既与季桓闹得难看,季桓迅速撤走了以前留给她用的人,两人几乎算得上再无牵连。但姜晏尚有蝉奴潜伏宿成玉身侧,传递密信盯行踪还算方便。她去过宿宅吊唁宿十三,见到了许多互相依偎着低泣的年轻女子,恍惚间白色的丧服模糊成一片难以辨认的颜色,每张脸瞧着都没有区别。
宿成玉表现得很安静,不见悲哀。不过,他从小就是这样,什么情绪都不激烈。姜晏陪着宿成玉坐了半天,染了一身烟熏火燎的气息,日暮时离开。
“晏晏。”
临别,宿成玉握住姜晏指尖,声音迟了一瞬才倾吐而出,“以后我们在一起,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这种话,大概是他联想到了宿十三的死,又或者,是察觉到姜晏与季桓已然决裂。
姜晏抽回手,轻微点头。
“你向来不让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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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下个月更新能稳定点,到时候没啥事的话把欠的加更补上。
程虽然声称是“身体检查”,但是没管姜晏膝盖的伤,是个小细节,但不好加进正文,就随便提一提。
123 甜的东西能让人开怀。
丧葬之事办得简朴,除了宿家人,也没几个关心这宅子死了谁,怎么死的。宿十三如同春日打苞夏日绽放的花,被肃杀的凄风冷雨撕烂扯坏,悄无声息地腐烂埋葬。
姜晏来过宿宅的这日,宿成玉守夜至天际将明。灰白的天地间弥漫起潮湿的雾,庭院间什么都瞧不真切。挑着担子的卖货郎歪歪斜斜地踩着秋霜走进来,取下沾着雾气的斗笠,对坐在棺材前的宿成玉笑了一笑。
“宿六,吃糖么?”
屋内再无第三人。宿成玉跪直了些,俯首拜道:“三殿下。”
司晨随意卸了货担,盘腿坐在宿成玉面前,自装货的竹筐里抓了把竹节糖,塞进宿成玉手里。
“吃罢,这玩意儿甜得齁嗓子。”
宿成玉垂眸,望着掌心里廉价的竹节糖。市井小儿最爱吃的零嘴儿,对于许多贫苦百姓而言,尚算得上是无用且浪费的开销。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吃这个,比如姜晏,看都不会看一眼。宿宅的女孩子们打小也瞧不上它,维持旧日的体面仿佛是每个宿氏子女的本能。
但宿十三生前喜欢吃竹节糖。
“十三嫁与秦将军,是为结缘。”宿成玉握住发硬的糖,指间感到一种令人不快的黏腻。
司晨点头:“秦知意脾性冷硬,耗费我许多功夫。人,钱,该送的都送了,所幸他还算知道好歹。”
宿成玉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眼睫微抬。
“昨日,他登门与我吃茶。”司晨语气懒散,阴鸷的眉眼间流淌着难得的快意,“说了几句闲话,相谈甚欢。”
宿成玉道:“十三因他而死。”
“所以他来找我吃茶赔罪啊。”司晨拍拍宿成玉的肩膀,“你也莫怪他没有来宿宅吊唁,宿家女为何嫁作秦家妇,秦知意心里清楚得很。当初他本不想收人,顾忌我的面子才点了头。”
宿成玉没有吭声。
有三皇子这层关系在,宿十三不该落得惨死的下场。秦知意和世间绝大多数男子相同,漠视后宅争斗,但这并不意味秦知意是个眼耳昏聩的傻子。要是想护宿十三,妻室绝无可能将宿十三磋磨至死。
“世间万物都有价钱。”司晨指了指宿成玉手中融化的竹节糖,“就算和我扯着关系,也有轻重亲疏之分。宿家女毕竟姓宿,和你才是最亲的。”
所以,司晨待宿成玉亲好,秦知意就会待宿十三好。
司晨冷落宿成玉,秦知意便不会将宿十三放在眼里。
“布置窃印案花费了多少心思,想来你也清楚。六年前我便将柏问送进廷尉府,他诸多功劳,最后还得死在你手里。”司晨叹气,“宿六,我对你期望甚多。”
奏谳掾柏问是三皇子的人。
这些年埋伏在廷尉府里,参与案件,搜集情报,掌握了许多季慎之与廷尉正来往的证据。为了扳倒季慎之,柏问用假印替换真印,闹出一场窃印案。而宿成玉被三皇子暗中的势力推上查案的位置,杀柏问,查季慎之。
这是机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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