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纵容北宫太久了,顺着北宫太久了,久到仿佛他坐在这个位置, 就是替别人坐的。他心里意难平, 恨难消。
明明当年诛河间王是父皇下令诛杀的,执行诛杀的人也是父皇派的。明明是父皇杀的三哥。
可等人杀了,他自己后悔了, 他居然后悔了。
萧诵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最后咽下恨, 那就遂了他的愿,又何妨。
“刘琨,传我口谕,李令俞平性端方,才思敏捷,深得圣人喜爱,也深得朕心,特许其入门下省,然年少多才,恐不能服众,特令他协助中书省、御史台彻查江州案,不得委推,望莫负圣意。”
早上起来,不知昨夜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竟然真的下雨了,而且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天空雾气朦胧,一片灰暗,她打了伞出门,街上空无一人,马车来往,也都是去上班的人,她在雨中慢步行走,尽管小心,但还是鞋袜俱湿,铜驼街上听见后面急行的车马声,她回头看了眼,见裴虞撩起帘子,招呼了声:“雨天难走,我捎师弟一程。”
她回头看了眼大道的尽头,出言婉拒:“我和裴大人不顺路,走慢些也可,不耽误大人疾行。”
裴虞见她衣袍下摆俱湿,问:“师弟一直都这样,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李令俞握紧伞柄,“裴大人误会了,雨天路滑我一身污秽,少接触人为好。”
他们在这儿打着哑谜,李令俞只觉得冷,和他点头示意,穿过大道进了旁边的街道,裴虞看了他许久,昨晚宫中因为她,争议纷纷。
太子不愤她一介宠臣,荣宠胜过自己,朝中大臣们也说她败坏朝纲……
待裴虞进了官署,才知道,今日官署里传的最多的就是李令俞,如今大人都称她为小李大人。
言语不无艳羡,但也有些露骨的鄙视。
他这才知道,李令俞又升了官,四品内书令。
当真是,天意难测。
李令俞进了北宫,已经两腿全湿,她进了司书殿后面的休息的小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后,蔡真正等着她,唤到:“郎君,蔡督事正在前殿等你。”
李令俞打着伞进了朱雀殿,蔡荃见她来了,一言难尽,昨日还是欢天喜地的样子,今日就遇上麻烦了。他道:“今日收到门下省令,召你前去协同,审理江州案。”
李令俞心里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蔡荃又说:“倒也不必惧怕,这本就和你无关,你有青鱼符,他们不敢怎么样。”
李令俞十分领情,心中暗自掂量这个协同审理,到底协同到什么地步。之前传闻北宫蔡总管,那也是内宫中一等一的人物,介于她从前对这个职位有偏见,所以觉得这个职位的人并不可靠,不可能是好人。
等接触后觉得全然不是,当然,也可能她太过年幼,与他们这些人精来说,她就是个逗闷的乐子,或者是个还算聪明的小辈,是自己人,提点几句也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李令俞领他的情。
蔡荃派人送她过去,大雨天并不好走,她想了想,还是婉拒:“不了,我年幼阵仗太大也不合适,若是让他们觉得咱们北宫示威,也不好,我一人去就行了。”
蔡荃极喜欢她的识情识趣。
她一人打着伞,去了阊阖门外的官舍,站在官舍的门口,御史台在左,中书省在右,她进了院子,在雨水淋漓中,问了声:“请问中书令在何处?”
廊下的年轻人见她只身一人来,试探问:“请问是小李大人?”
她微微俯身:“不敢当。”
那人忙说:“大人请随我来。”
她跟着那年轻人,进了廊檐下,穿过回廊,不时有人探出头看她,今日的大雨天,能冒雨而来的只有她这个新上任的内书令。
对别人的偷窥,她只做不知。
待穿过前院,后面的独院里,那人说;“这里就是。”
曹印的侍从就在门外,见她来,向内报了声,听见里面的曹印道:“进来吧。”
她进门后,两间的厅堂,几张书案,书架、博古架,满满当当。
曹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曹印见她来,像是并不意外,指指旁边的椅子道:“小李大人坐吧。”
旁边那人起身和曹印作别。
送走那人后,曹印才坐在位置上,抬眼看她一眼,说:“因着太后寿宴,陛下大赦为太后祈福,只是江州案尚且没有结果,不赦。”
曹印知她根底,以为她是为父亲求情,此时一张方脸便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她亦然,“这是自然。下官可否能看此案卷宗?”
她是为卷宗而来。
曹印看了她片刻,才道:“自然可以。”
说完给她批了条子。
待给她安排的暂时的办公室,就在曹印院子的隔壁,档案室的旁边的空房间,这职务本就是空头掌门,听着荣耀,不过是纸盖的房子,虚假空名头。
她握着薄薄的卷宗,就是这薄薄的十几页,就写尽了江州赤贫的财政。
午后大雨更甚,屋子里昏暗一片,隔壁办公室里有人给她送了蜡烛,那人生的高瘦,一身青色衣服看着半旧,李令俞问了声:“不知阁下是?”
“某姓吴,吴廷翰,雨天昏暗,大人点了灯才能看清。”
李令俞:“谢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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