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对方笑笑,买了些熟食提在手里,一路回去,到门前,见李忠在门口挂了灯笼,她站在门外仰头看着,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李忠出来见她仰头看着灯笼,半晌不动,问:“郎君这是看什么呢?”
李令俞摇摇头;“没事。”
她进了门,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忠叔,明日之后,怕是会有很多请帖和送礼的,你照实收下造册,若是写字不清楚,让桃姜帮你。”
李忠问:“这是?”
她头也不回答:“我升官了。”
李忠听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而后大喜。
她前一晚没回来,几个小朋友都在她书房里,她书房隔壁是一间小杂物间,花园旁边的厢房空着,孩子多了,空间不够用,她就想重新装修,只是一直没时间,也就撂下了。
阿竺见她回来,忙说:“郎君快进来吧,看这天,明天怕是要下雨了。”
她仰头看了眼,一个人自言自语:”当真有雨吗?”
提着吃的进去,桃姜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冲里面的人喊:“小娘子们,郎君又给你们买零嘴了,快出来吃吧。”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李姝出来见她张望,问:“哥哥看什么呢?”
“阿竺说明天有雨。”
李姝催她:“哥哥别看了,快进来吃饭吧。”
她换了身短衣,就坐在书房的窗口吃饭,边吃边检查功课,李姝的字经过袁兆宗指点,颇有长进,李毓的静物素描,已经对光线有了很敏锐的把握。
李朱认识了第三百字,开始阅读流利。李菱才启蒙,由桃姜和桃枝哄着教,学了不到五十个字,写的歪歪扭扭。也不错。
李逸还小,大部分时间都由罗娘子照看。
李姝催她:“哥哥快吃吧,吃完了再看。”
她本就没胃口,随手放下筷子,问几个小的,“你们有什么愿望吗?”
李毓问:“什么都可以实现吗?”
李令俞:“倒也未必。”
李毓略失望,李令俞摸摸她的头,她一害羞扭头说:“哥哥不像话!”
李令俞笑问:“怎么不像话?”
李毓认真说:“书上说,君子少言、博文、好学,我看书上说,读书人都是一个人在书房里苦读,不像哥哥整日笑呵呵的,还整日和我们混在一起……”
“毓娘!”
李姝出言打断她,觉得她口无遮拦。
李令俞手里拿着李朱写的字帖,若是按照书法来评,尚未入门,但胜在写得认真。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不欺于心。”,她看着字慢慢笑起来,君子,她偏偏就不是君子,为何要守君子之道?
这世道没有给小人物留活路,她只管让自己活得舒坦就行了,并不想做好人,也不想做谁的脊梁。
奴才也好,佞臣也罢,她一点都不在乎。
李毓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站在李姝背后,低头不敢再言。
李令俞满身寂寥,起身淡淡看她们一眼,心里提醒自己,有些麻烦该背,还是要背着,若是她不做这个家的脊梁,这些孩子们就没活路。
她最后也只是淡淡说:“我今日累了,就不看书了,你们也早些睡吧。”
说完一个人出门去了。
几个孩子从没见过她这样,她向来脾气好,宽容又贴心,乍一下变了脸色,都开始惧怕。
李毓立刻开始哭,李姝揽着她,又怪她却又哄着她。
桃姜有些生气,听她们这样说郎君,就开始不痛快,在她眼里,再也没有比郎君还好的人了。
她绷着脸低头不语,边收拾书房里的东西,边催说:“小娘子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奴要收拾房间了。平日里不论多晚都是郎君自己看完书,再亲自收拾这些纸笔。这些时日郎君忙碌,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起来了。娘子们如今好过了,但也心疼心疼郎君,她也不过才十五岁。”
李姝被桃姜训的难受,领着几个小的回去了。
李令俞倒也不是生几个小孩的气,只是单纯心情不好。在想着升官的事,这个浪头怕是很难坐,怎么就让她赶上了呢。
阿竺进房间见她趴着桌上,阿竺问:“遇上事了?”
她扭头看着阿竺,难得撒娇:“阿竺,我遇上麻烦了。”
阿竺问:“什么事?”
“今日给太后祝寿,回北宫后圣人就给我升了官职。”
阿竺大概没想到她的工作环境这么复杂,半天惊疑不定,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明日开始,我就隶属东台,两宫关系很紧张,看来明天的雨不小。”
我一个人要淋两家雨,我不命苦,谁命苦?
第25章 升职
第二日一早, 朝堂上就吵开了锅,三省六部中大大小小的官,哪一个不是奋斗多年升上来的?李令俞区区十五岁, 不过几个月,就到门下省中层,还兼任, 根本不能服众。
但门下省又不敢不认这个官职任命的批文,可萧诵对这件事持保留意见。他兢兢业业十几年, 从两河泛滥,名不聊生,到联合世家稳住朝局,才有了如今的盛世,他到现在朝政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九边之将的军令, 至今都传达到北宫那里,边境十几年没有动干戈了, 他不信边境还是一块铁板。
太子联络北边将领之事,他心知肚明, 所以才纵容太子便宜行事,纵容太子敛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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