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很安静，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陷入到他俩营造出的氛围里。
    这个时候唯独一个人动了，就是坐在夏海州右手边的郑燃，他抄起桌上的台词本从两人的对视中插入，不知有意无意，不轻不重地拍打在明远的脸上。
    第13章
    这一下，顿时把那异样的状态打断了。
    明远脑子懵了一下，下意识抓住盖到脸上的本子，就这一晃眼间，夏海州已被郑燃强行把身子掰了过来。
    这一个操作让其余人面面相觑，就像嗅到了什么不该嗅到的气息，互相沉默着都有点儿尴尬。
    夏海州也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微妙，以为是他刚才跟明远两个对台词太忘乎所以，扰乱了会议秩序，郑燃看不过去提醒了他。他摸摸鼻子，瞪大眼睛望着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梁鸿湫有些明显地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注意力后，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觉得刚才的那一段，台词需要修改吗？”
    “……我觉得不用了吧？整段台词没什么突兀的地方。”编剧组的一个年轻女孩说，“而且两位主演的张力很强啊！很有CP感！”说着她还偷偷打量了郑燃一眼。
    明远乐呵呵地勾住夏海州的后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郑燃斜睨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那台词不改了？”梁鸿湫问明远。
    “啊，那个还是要改的，可以再简短一些，显得比较……铿锵有力，对！”
    “嗯，那就这样吧。”
    “啥样？”
    “不改，原样。”
    “哎——”
    明远抗议无效，梁鸿湫的耳朵自动过滤了他的声音。
    很快，大家就剧本里的一个场景展开讨论，这是整部戏中很重要的一段，表达的是赵黎的心理转变，原本安排了一段比较长的心里独白，可是夏海州觉得赵黎在那样的心境下，沉默不语比说上大段台词更能让观众有想象的空间。
    可是没有台词的辅助，光用眼神演绎出感情层次的变化难度很大，这一场戏在整个剧情里是重要的铺垫，如果演不好，观众接收不到应有的信息，那就垮了。
    梁鸿湫看看夏海州，后者睁着一双大眼，自带水汪汪的无辜效果。没事长那么大眼睛干嘛？他暗想。除此之外，在夏海州的侧后方，郑燃那双淡漠而又虎视眈眈的眼眸也一同进入他的视线，他感觉到挺有压力。
    “嗯……我觉得小夏的提议不错啊，先按照他说的改，拍的时候效果不好再加回来。”梁鸿湫一锤定音道。
    整个会大概持续了五个小时，他们来时刚下午，现在外头天色已全黑了。
    夏海州有些犯困，打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一边不知第几次重复说：“郑哥，你别陪着我了，先回吧！”
    他万万没想到，郑燃居然真的陪他呆了一下午，这实在令他太意外太惊奇了，而且就如郑燃一开始说的那样，他从头到尾根本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默默聆听他们的讨论、争执，甚至中间还目睹了一场梁鸿湫和主编剧之间的闹剧。
    这两个人吵起来，那根本就不顾场合，也早就忘了投资方还在场，从夹枪带棍的互怼互损到最后差点跳上台子互掐，郑燃全程观看淡然若素，眉心也没有皱一下。
    这会郑燃却忽然说道：“各位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
    本打算叫外卖的梁鸿湫怔了一怔，忙说：“不用，不用，哪好意思让郑总请客。”
    “不必客气，已经让秘书订好了餐厅。”
    既然郑燃这么说了，梁鸿湫也不好再推拒，再说……大伙也确实是饿了。片刻后便有专车来接他们过去，安排不可谓不妥帖了。
    说是餐厅，其实是一家高档会所，氛围安静优雅。
    到了这一步，大部分人心里其实都暗暗嘀咕，从郑燃陪夏海州来开会起，到所有请主创人员吃饭，如果说是为了笼络人心，或是考察自己所投资的剧组的工作进度，做的也有点过了。
    而且夏海州对郑燃的称呼是什么？郑哥！郑燃叫他什么？阿州！
    不是说老板和自家签约艺人就不能做朋友，可不是听说才签约上的吗？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这里面眼神好头脑灵光的可不少，不会没注意到郑燃的某些举动，就比如现在。
    “州州！你来我这里吧！”明远冲夏海州招手。
    “好！”夏海州也愿意和明远坐的近一些好说话，腿一抬就要过去。
    却被人扯住了胳膊。
    “你坐这。”郑燃的语气不容置喙，没有给夏海州反驳的余地，手腕用劲将他整个人往下拽。夏海州虽然有些奇怪，但也顺势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刚开席时大家还拘谨，了几轮酒之后就放松下来，也是他们发现郑燃不多话，除了刚开始说了句：“阿州进组的时候请大家多多关照。”然后全程几乎没有任何话语。
    投资方不需要他们提起心神恭维，而菜品也出乎预料的美味，美食美酒进嘴之后人就松懈了，梁鸿湫和主编剧两个甚至酒意上头再度争执起来，其他人见怪不怪，继续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明远和夏海州两个人隔空连线，说到一个只有他俩懂的梗，两个人默契地相视大笑起来。
    郑燃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勾起嘴角，笑问：“你们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