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背后是流璨车灯串流不息的马路,被一排同量的路灯映照,他那天生深棕色的眼瞳,像是深邃的钛晶。
她险些陷落他那温良缱绻的眼神中无法自拔。
时睦州此刻看着自己的神色越是温柔随和,结合着师母说的他的过去,司栗越是觉得心痛。
他唇线轻扯,没否认:“她那人就是爱操心。”
司栗整颗心一直处于酸软之中,她露出一抹笑容,背着手,打趣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变温柔了好多,时睦州。”
“有么?”他反问。
“有,而且自从我到北城来以后,更甚。”她往前一步,试探着:“我一开始还怕你觉得我飞过来给你添麻烦,不过…我感觉你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她回头,看着远处正处于封校状态的北城三中,回头,“你高二高三就在这上的?”
“嗯。”
司栗转回来看着他眨眼,“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有没有很累?”
“没有。”
“有没有委屈?”
“没有。”
“有没有想我?”
时睦州习惯性的“没有”刚到嘴边,下意识止住。
他睨着她那有些狡谲的笑眼,马上反应过来中了她的计中计。
“没说没有,你犹豫了。”司栗哼哼两声,“你想我了。”
她见他没再反驳,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他大衣的兜口,“我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可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的喜欢很肤浅,对不起啊。”司栗莫名想跟他道歉。
他至今忘不掉第一次吃她母亲做的饭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品到家的味道。
八年前,她给他听歌,陪他放学看夕阳。
她横冲直撞地插手了他原本晦涩无光的人生。
八年后,她劝他改变,替他挡刀。
她再次叽叽喳喳地走进他混沌迷惘的生活。
时睦州忽然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倚靠在后面的路灯杆子上,嗓音低沉好听:“肤不肤浅,评判权在我手里。”
司栗刚要后退的时候,她原本勾在他口袋边沿的手被他握住。
哒哒——
司栗的鞋跟在人行道路砖上发出轻响。
顷刻之间,她被他拉到他身前,近在咫尺。
他的手掌是温热的,将她有些冻僵的手指包裹焐热。
司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要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咚跳得厉害。
“发你通行证。”他的拇指在她的掌心摩挲着,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司栗,我允许你随便了解我,懂我意思吗?”
“关于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告诉你。”
……
翌日,司栗陪着时睦州帮师母出院。
他们四个人回到老师的家里,史忠仁一家住在南城一个老小区里面,虽然后续又给子女买了新房子,但是他们老两口也不愿意搬,对这个老房子有了感情。
房子就在二楼,所以老人家上下楼也还算方便。
时睦州说要他来做饭,可是阮勤非要也加入进来。
“师母,您才出院,还是多休息比较好。”司栗劝着。
短短两天时间,阮勤看出她是个憨厚的好姑娘,心里也喜欢,坚持道:“我没事,睦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加上你也来了,我必须得做两道拿手的给你尝尝。”
“家里有两个医生看着您呢,师母,您这样不好。”时睦州正在挑菜,放宽要求:“可以帮忙,但是和油烟沾边的都让我来。”
“行行行,听你的。”阮勤看向司栗,还告状:“看看,还管起我来了。”
司栗忍俊不禁。
她陪着师母在外面餐桌择菜,史老师在看电视,司栗不太擅长这些活儿,阮勤就一步步教她。
“时睦州会做一手好菜,”司栗手里剥着蒜,跟她聊:“我还蛮意外的,感觉他应该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才对。”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这孩子刚来我家的时候确实也是那样,洗个碗都笨手笨脚的。”阮勤将手里的海虾去头挑线,“后来他有一天我和另一个叫熊一珞的女学生正做饭呢,他突然要来学,我觉得奇怪呢。”
“就吊着他,不跟我说出个理由来,我可不愿意教。”
司栗来了兴趣,“然后呢然后呢,他说什么?”
阮勤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得意味深长,“他不会撒谎,就跟我说,在高中时候喜欢的一个女生跟他讲了,以后恋爱结婚的对象第一要求就是必须能给她做饭吃。”
“后来我还问他,学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能去给人家做上饭。”
“那小子半天没说话,后来慢吞吞说了一句——”
“做不上了。已经很久没见,可能以后也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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