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顺的将车开出了小巷。
她一路无语,他也没开口多说。
夜半时分,城市里车少人稀,他几乎一路畅行无阻。
他将车开回地下停车场,她自己从车厢里拿出了行李,和他一起走进电梯。
他按下楼层的按钮,看着灯号跑动。
她的背,一直挺得很直,彷佛只要稍微弯一下,就会当场断裂,溃散成沙。
门开时,他带头走出去,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入厅。
她在门口又停了一下,然后才走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站在玄关里的她,脸上又出现脆弱的神情,彷佛她是置身荒原中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妳可以住客房。」他开口提醒。他的声音?让她从茫然中惊醒。慢慢的,她弯腰脱下鞋,然后拖着行李,走到那从未有人使用过的房间。那间房,除了基本家具之外,什么也没有,显得有些清冷。但这房里有属于她自己的浴室。
她把行李打开,几乎是有些麻木的,整理着少数没有被撕毁扯坏的衣物。挂上最后一件衣服时,她才想起,她还没有和他道谢。
深吸了口气,她走出房间,看见他站在吧台的另一边。
吧台上有两个杯子,一杯已满,他正在倒第二杯。
他替她倒了一杯酒。
她走上前,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在他把酒杯放到她面前时,她拿了起来,一口喝掉那辛辣的液体。
那酒,宛如地狱之火,烧灼着她的喉咙,她呛咳着,然后笑了起来。
「怎么?」他挑眉,看着她。
她抹去眼角的泪,轻笑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原来你身上的肌肉,不是长好看的。」
「的确不是。」他嘴角扬起一抹讽笑。她笑着,看着他笑,泪水却突然滚落。「抱歉,酒太辣了-… 」她笑说着可笑的借口,泪水继续的落。她脸上被打的地方肿了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特别清楚。泪水,在那红肿的脸上蜿蜓而下,留下残迹。
心,莫名再次抽紧。
未细想,他已抬手轻抚她的脸。
冰冷的手指,滑过她热烫发肿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那无端的怜惜,教她屏息,僵硬。
「肿起来了。」他拧眉,像看到碍眼的东西。
她该退开,但她不想。
自母亲死去,久未有人这般温柔的触碰她,虽然他神色淡漠,眉目冷清,没有任何疼惜的神采。
可她愿意想象,愿意假装,幻想此时此刻,经过多年等待,终于有人如她的期待,恍如英勇的王子,挥舞着宝剑,穿过暴力的黑夜,只为拯救她而来。
她闭上眼,咽下那可笑的童年幻想,却依然为他的抚摸而轻颤。
佟秋然,别傻了。就算他是王子,她也不是需要被拯救的公主。她是货真价实的小老百姓,拥有一个酒鬼兼赌鬼的父亲,和一个宁愿承受殴打直到死去,也不愿鼓起勇气,离婚追求自己生活的母亲。国中时,她被逼得想一死了之,但一名陌生男子救了她,说服她活下去。
自杀未遂后,她就决定要坚强起来,离开那个可怕的家,她不要再每天活在恐吓威胁之中,活在无止境的暴力之下,她没有办法说服母亲离开,只能先救自己。
她一向只靠自己。
睁开眼,她强迫自己后退,离开他的手能触及的范围,拿走他身前的冰桶,从中倒出冰块,放在一条干净的毛巾中,包起来敷在肿起来的脸上。
他收回手,像是没有注意她的退缩,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
「有那样一个杂碎在纠缠妳,妳为什么不收那十亿?」他看着她冰镇脸上的红肿,好奇的问,「妳可以用那笔钱打发他。」
这句话,证明了他和她的生活有如云与泥的差别。
「他是个赌鬼。」她嗤笑一声,「再多的钱,给了赌鬼都是丢到水沟里,十亿和十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只在眨眼间就可以消失不见,他并不会因此不再骚扰我,只会再次狮子大开口,要得更多。当年,他甚至曾经拿我威胁我妈,不给他钱,他就要把我卖去― 」她顿了一秒,握紧酒杯改口道:「换钱。」他猜他晓得她原本要说什么。人类都是自私的,为了私利,什么都做得出来。深吸口气,她放下酒杯,苦涩但诚实的说:「如果要我选,与其把钱给他,我宁愿拿去丢到水沟里。」
「妳也可以找人干掉他。」
他提议,像在聊天气。
她轻笑出声,「说真的,我想过,但那是违法的,而且我也不想为了那混帐,在牢里待一辈子。」
她抬手将落下的长发往后摇到耳后,轻轻的一个动作,却扯痛了头皮,她疼得瑟缩了一下,一滴泪珠再次不受控制的飘出眼眶,她恼怒的咒骂着:「该死,我不该留长发的… … 」
「为什么?」他问。
她一僵,好半晌,才开口道:「那… … 让他更容易伤害我。」
长发只会让那人更容易抓住她,让她无法逃开他的暴力,她以为自己早学会教训,国中之后,她就不曾把头发留长,但三年八个月的自由,让她以为那人已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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