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插在那软绵绵皮肉里,没了往外拔的力气。
荣时轻轻吸气,哄她:“乖些,别闹”
林鱼削薄的肩头微微颤抖,最终归于平静,仿佛真得被安抚下来。
荣时在这里坐了一夜,直到五更时分才离开。萱玉堂的下人早已惊呆了,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话。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寡默冷情的三爷会如此温情脉脉。
他陪了林鱼一个晚上——甚至林鱼都不一定真得病了。
黎明时分有大夫被请过来,把脉一看,只说是伤风但并不严重,不过需要安安神。林鱼不愿再吃药,谢绝了大夫开方子。
她昨夜并未睡死,脑海里乱七八糟都是过往零碎的片段。她只觉得奇怪,回忆里出现最多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那个坐在纱帐外,默默守着她的丈夫却始终是隐形的。
如此说来,她对那个女人的忌讳可比对荣时的爱浓厚多了。
她心想,能在自己脑海里扎根的女人,若不是她欠自己很多钱就是自己欠她很多债,不然怎会在噩梦里,她还对自己张牙舞爪。
林鱼没有直接问这女人是谁,荣时回避的问题,身边的下人自然不会说实话。她只能自己试着找一些线索。
进展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因为荣时不喜欢人际往来,也不近女色,在他认识的有限的女人里,有底气说出“我才是定国公府原定三夫人”的,其实很好排查。
“她是……顾揽月?”
林鱼试探着开口。红烛的脸色立即变了,林鱼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顾兰月的父亲顾清和是荣时的授业恩师,在荣时父亲过世之后,与他更是有半父之情。顾姑娘风姿楚楚,秀外慧中,又待人亲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认为顾揽月会嫁与荣时为妻,做这定国公府的三夫人。
据说这顾姑娘经常光临国公府,不论荣时成婚前,还是成婚后都是如此,而荣时很少拒绝她,细算起来他见顾姑娘的次数比见她这个妻子还多。
林鱼轻轻叹了口气。
红烛忙道:“夫人且放宽心,三爷早与顾姑娘断了,他心里只有您,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您一宿呢,否则您今日肯定还是要吃药的。”
林鱼但笑不语。红烛是个傻姑娘,自以为在安慰她,却不料说漏了嘴。
现在已经断了,那说明以前真有点什么,甚至于现在断没断都在两可之间。
那顾姑娘在笑话我,因为我们同时落水,荣时先救了她,她对我得意的笑。那笑容充满恶意。
林鱼敢肯定她能在自己面前那么得意完全是男人的默许。
如果他有给妻子足够的尊重和地位,那么她出身再卑微,也不会有女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舞到跟前。
“夫人,三爷与顾姑娘没有任何逾矩之处,从来都没有。真的!”
红烛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林鱼拍拍她肩膀让她别慌,她并不在意。
她刚醒过来时,怀疑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或者身边人都在骗她。
这并非无中生有。她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想。
她住这萱玉堂,从桌案到衣柜,从百宝博物架到桌案,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男人存在的迹象,甚至连把扇子,连顶冠子都没有。
荣时并不生活在这里,他日常起居在宅子后面的竹楼,难得来一次萱玉堂。林鱼从下人那里得知,他只是如贵客临门那般,偶尔光顾一次。他们俩连同床异梦也算不上,分明是离居状态。
所以自己与荣时这夫妻很可能有名无实。
这华丽的萱玉堂,表面尊贵的身份,都像是用来囚禁她的牢笼。
林鱼也觉得自己从翠屏山下嫁进国公府着实匪夷所思,这其中必然有个不可告人的缘由。
“我们是恩爱夫妻”荣时的鬼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这场婚姻她自己当初是个什么态度,她已经忘了,但她肯定荣时并不爱自己,这桩婚事非他所愿。
他本来要娶的人是谁?顾揽月。
也许他与顾揽月真是两情相悦却有缘无分,于是他不得不娶了林鱼来当挡箭牌,私底下暗度陈仓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林鱼倒是能理解他为何会娶自己了,毕竟她一无所有,才会任凭摆布,人家别的贵女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林鱼轻轻摸了摸下巴。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心态,若真爱极那个男人,那此番境遇未免就太凄惨。情根深种却被罔顾,那肯定虐得心肝脾肺发疼。
但现在脑子里爱恨嗔痴全忘了,反而心态放平稳了……
“膳食做好了吗?”
红烛巴不得她放过这茬儿,立即派人去传膳。
粟米山药粥,象棋眼儿小馒头,西芹豆干,白灼虾……鲜美是鲜美,但也太寡淡了点。林鱼皱眉,这半个月来,她吃的菜都是这样,少油少烟少酱。病人是要饮食清淡,但现在已经不吃药了,就不能来点儿浓油赤酱醇美肥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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