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淹死了。
红烛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了神色,不好意思的道:“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我倒是有精力多愁善感了。”
林鱼看着镂空的竹枕头,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安逸,确实安逸了许多。
林鱼的发作收到了成效。
秦氏婆母也好,柳氏二嫂也罢,最近几日都没看到,也没有人敢来烦她……也不知道荣时跟她们聊了些什么。
大约她们也很惊讶,林鱼竟然学会告状了。呵,那她以前是有多么逆来顺受呢?
她虽然没有记忆却能想到自己在国公府的处境,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婆母,虎视眈眈拨火找事的妯娌,没有任何底气的她,要如何周旋这家庭关系,震慑这一大家子的下人?
她又不肯示弱于人前,又不能留话柄给别人,更不能叫丈夫失望,那不知得耗费多少心血才支撑下来。
林鱼悠悠的叹了口气,难怪自己总是这么困,这分明是在补以前缺的觉。
“三爷是有心的。”
红烛如此感慨,愿意在后院里,在阿母面前,为妻子出头的男人太少了。林鱼的嘴角却挑起有些讽刺的弧度,这心意,未免来的太晚了。
荣时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轻轻打开折扇挡住了日光。他素来不喜暑热,往年夏季,都是主动加会儿班,或者干脆看会儿书,等到太阳下山,暑气消散再从户部乘轿回家。
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更漏时间一到,就起身走人,倒叫同僚奇怪他竟然也会按时下值。
林鱼已经用过晚膳,又带着竹席去亭子里凉快。
荣时被余热熏出一身细汗,颊上红潮浅浅,先回竹楼换去官服,沐浴过,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来到萱玉堂却扑了个空。
他看着空洞洞的房子,心头有些怅然。
以前林鱼总是会在萱玉堂等他,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吃些东西,可要沐浴,又会问他衣裳穿少穿多了。他性情寡默,自己话少也不喜欢别人话多,所以明知是关心,听得次数多了,也觉得絮叨,可眼下她真得不问了,他反而觉得压抑又憋闷。
她甚至,不再等他用晚膳——仿佛将他排斥出了自己的生活。
“夫人纳凉去了。”
小丫头垂眸回话,不敢看他脸色。
荣时闻言,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凉亭。
晚风细细,碧波生凉,紫罗帐子一架,隐隐约约传来欢快的笑声,恰似檐角一只风铃,清脆悠远。荣时心中一动,自打成婚后,他就没听过林鱼的笑声了。
林鱼总是在微笑,端庄淑雅,却从未如此刻般畅快。
她忘了他,状态反而更好了……
荣时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他举手撩开帐子,倒叫帐中人吃了一惊。
林鱼正在跟红烛编柳叶,手指一抽,便是一只细身翘尾胖肚子的草虫。红烛正趴在她身边玩闹,冷不防见了荣时吓得赶紧跳开,躬身行礼。
荣时倒没有多话,他的视线落在草虫身上,眸光变得悠远。当年在翠屏山下,他受伤不起,缠绵床榻,林鱼编那草虫来哄他开心……荣时不期然有些脸红,哪怕现在回想,他也无法接受林鱼把他当孩子哄。
如今佳人还在,笑靥如昨,只是这笑脸不是为他而绽了。
荣时撩袍在她身边坐下,风姿闲雅,林鱼不自觉的从榻上起身挺直了脊背。
“夫人心情不错?”
“尚可。”
荣时仔细端详她面色,肌肤润泽眼睛有光,状态确实好了许多。
他略微松了口气,心上阴霾终于减轻了些。
松木桌案上放着冰镇酸梅汤和李子,他随手倒了一杯饮用,便觉口齿生津。这梅汤倒还是以前的味道——她没忘了偏爱的口味,却偏忘了偏爱的人。
还是说她想起了做酸梅汤的手法,却还没想起他?
荣时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怎么自己的地位还会不如一道饮品。
红烛估摸了下时间,荣时应该还没用晚膳,便叫人取些粥饭过来。荣时拒绝了,他最怕暑热,也厌恶出汗后身上粘腻的感觉。吃了热粥热饭又是一身汗,还得重新洗过。
他才赶太阳回来,虽说不是正午,却仍然心口燥意升腾,着实没什么胃口。
荣时从不是个讲究生活的人,手头这些东西充当晚膳也尽够了。
林鱼到他的动作微微蹙了眉,她今日在井水里浸了不少果子,甜瓜杨梅都还好,但李子却太酸了,可荣时却没什么反应——他口味这么酸的吗?
林鱼又慢慢躺回了竹席上,她想三年夫妻,自己在生活上一定很惯着他,所以他竟然不知人在大热之下不能这样吃生冷之物。
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奇怪,干脆翻过身去装睡。
荣时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吩咐长青去取一本书来,自己索性也在此歇会儿。
夫妻二人,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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