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我冒昧问一句，您是不相信我么？”彭宇警觉起来。
    “你误会了！我也是例行询问。”王辉请他坐下，笑呵呵道，“股东们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啊，我其实是很头疼的，因为现在国有大行的银根缩得特别紧，尤其是这种担保，更是要很慎重。”
    “六个亿的担保，还是全额，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我这也是担心有风险！”王辉认真道，“如果是在银行办公区见的，自然没问题，在别的地方见，就得留个心眼儿了。”
    “王总，我是风控，我还能没数么？”彭宇拍着胸脯道，“是在银行办公区见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彭宇微微有些心慌。
    因为，他撒谎了。
    和邻市工行副行长见面的地点，是在工行大楼对面的咖啡厅。
    是王老师介绍过来的。
    而且，和这位副行长见面，其实只是一个过渡。
    终极目的是和正职见面。
    在会面结束后，彭宇出于风控的职业敏感，专门进入当地工行的页面去看领导照片。
    但是却没找到那位牵线的副行长。
    对此，王老师的解释是，副行长刚从外地调过来，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换上。
    信息的真实性，本该是风控监控的关键。
    但是……鬼使神差的，彭宇……放过了。
    也许是脑抽？
    也许是……六百万的诱惑？
    “银行见到，也未必就一定放心！”王辉淡淡道，“邻市的工行能全额担保，这本身就点儿科幻了，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王总，最后放款的时候，不还有你这一道关卡么？”彭宇笑道。
    没错，在他看来，王辉才是最后一道门的守门员。
    而责任……也应该在他这里才对。
    六百万，换成美金的话，不到一百万。
    但是，去美国生活，或者，直接投资移民到欧洲的小国家，也应该可以了。
    想想抽屉里的两本外国护照，彭宇心中安定下来。
    他朝王辉微笑，但是心中却一片冰冷。
    不好意思了，王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为了鼎信付出很多。
    不过，为了我的生活，只好委屈你背锅了。
    打工仔，本来就是背锅的不是？
    “行，等你签了合同，拿来给我看！”王辉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舒服。
    既然彭宇已经把事情办妥了，他还是要相信下属。
    这件事儿，也许是他多虑了。
    六个亿，不是小数，谁敢玩幺蛾子？
    ……
    包厢内，灯光明亮。
    但是气氛，却十分凝重。
    王老师、陆岩和高万全，三个人围坐在桌边。
    表情严肃。
    “王老师，把关键的计划告诉我们，一字不落！”陆岩沉声道。
    王老师呵呵一笑：“这个很简单，核心是四个字，偷梁换柱！”
    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两枚印章。
    一枚银行行政公章，一枚是私章。
    “一枚章，花了一万，下了很大功夫才做出来的！”王老师淡淡一笑，言语中似乎很有傲气。
    高万全捻起行政公章来，翻来覆去得看了几遍。
    “能跟我说说，这个假章，和真的有哪里不同么？”高万全疑惑道。
    “基本一样！”王老师笑道，“当然，如果要查防伪码和防伪线，肯定是要露馅的，可是，风控过关之后，王辉怎么可能会想到这里？”
    “哈哈哈！”陆岩笑了，“很好，到时候我看王辉怎么跟股东交代，六个亿，这是严重失职！”
    高万全也冷笑起来：“让这小子尝尝世道险恶。王老师，你还没说，怎么偷梁换柱呢？”
    “让我们的人，冒充行长和鼎信签合同！”王老师微笑道。
    ……
    “签合同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王老师对四位组员道。
    “明白！”其中一人道，“外面的两路人马，都准备好了。只要看到鼎信的人冒头，我们就把行长调出去！”
    此刻，王老师带着他的“团队”，已经进入了邻市工行的办公区，而且，敲开了行长办公室的门。
    今天，他们是以某券商机构的名义，过来谈合作项目的。
    “请进！”
    门打开，微微谢顶的银行行长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迎了过来。
    “王总，幸会啊！”行长笑着伸出手。
    双方进入非常友好的会谈过程。
    券商和银行合作推出产品，不算新鲜事儿。
    只不过，“王老师”的口气很大，让工行行长十分重视。
    “嗡！”
    会谈进行了不到五分钟，王老师的一名手下，手机震动起来。
    几个人，立刻精神紧绷。
    也就在同一时间，工行行长的办公电话也响了起来。
    大堂经理的汇报是，在营业厅，有人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说要见行长，否则就把自己点着。
    行长一听，头都大了，跟王老师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而另外一边，彭宇和团队的同事，也到了行长办公室这一层。
    “这行长，发量堪忧啊！”一名同事瞥了一眼宣传栏中行长的照片，低声笑道。
    “说话注意点儿！”彭宇提醒道。
    他，也很紧张。
    这次，他的所谓 “风控”形同虚设。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想要那六百万！
    真的想要！
    王老师，早就站在行长办公室门口微笑等待了。
    “你们可来了！”王老师笑着将彭宇领进办公室，然后给双方“介绍”。
    一名穿着西服的中年同伙，坐在椅子上。
    “这位是李行长！”王老师道。
    “咦？怎么和外面的照片不一样啊？”彭宇的那位下属，眨眨眼，很疑惑。
    那宣传栏的照片，明明是谢顶。
    可眼前这位，头发浓密。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啊。
    “啊……这位是李副行长，李行长有事，刚刚出去，委托李副行长签合同！”王老师出了一身的汗。
    这个突发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也是自己大意了。
    竟然遗漏了这么关键的内容。
    “老大，这合适么！”下属问彭宇。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彭宇身上。
    事情，肯定不对。
    彭宇对自己说。
    “彭总……咱们，赶快进行吧？”王老师微笑道。
    但是言语里的催促，却十分明显。
    彭宇抿着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