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吹,梁珩的头便更晕了。
“阿媛,”他唤了一声:“到站了叫醒我,我先睡会儿。”
“好。”
车在不平整的公路上行驶,时常颠簸,温媛真怕他一头栽在过道上,遂伸出手拉着他衣角。
梁珩借着酒劲睡的很熟,甚至做了个不长的梦,梦里雨声淅沥,那女孩站在雨中唤他梁先生,还未听得清楚就被雨滴打得四下飘零。
“梁先生,梁先生。”
“我们到站了。”
梁珩猛然惊醒,才发现那不是梦。他抱起梁曼音,温奶奶正在车门口等他们。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路边的花儿全都溅上了泥。
“哎呦,这下我的花篮全报废了。”温奶奶拍着大腿,一脸焦灼:“都怪你爸,没事吓唬我。”
“没事,”温媛搀着她到车亭避雨:“待会我帮你重新扎。”
车亭不够大,梁珩站在边缘湿了一只肩膀,他看看天,这雨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停。他问温奶奶:“奶奶,您家在哪?我去拿几把伞过来。”
“不用,这么大的雨,别淋感冒了,等雨停了再走。”温奶奶说:“梁珩,你站进来点,你身上都湿了。”
“没事,”梁珩说:“外边风大,我还是去拿伞过来接你们回去吧。”
温奶奶拗不过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屋,又交给他钥匙。梁珩交代了梁曼音几句,就向雨中冲去。
刚跑不远,后边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足音,回头一看,竟是温媛。
“我怕你找不着路。”温媛笑道。
梁珩没说什么,脱下自己的衬衣兜在她头上,衣服宽大,能将她牢牢罩住。
“别淋雨,别弄脏裙子。”梁珩顿了顿,又说:“好像没什么用,还是快走吧。”
三圣乡不属于城市管辖范围之内,这儿花农但凡是块地就种上花,只留条/逼/仄的小道。两人穿梭在花丛中,雨打花,花迷人,温媛跑着跑着就笑了。
梁珩跑在前面,用腿拨开那些没了路的花枝,听到身后一声轻笑,就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温媛说:“只是觉得这样…额…挺好的。”
读了十几年书,竟搜肠刮肚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温媛觉得那些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哦,好。”梁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话。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温奶奶家。一栋两层的小楼,周围用竹枝围了个小院,院里到处堆着盆栽,那扎好的花篮就在院子中央,被雨水打得有些焉败。
“你去屋里,不要淋雨。”梁珩把钥匙交给温媛,自己将院子里的花篮都搬进了屋,这些花有的还挺/立,可以接着用。
雨越下越大,温媛站在屋檐下看他,说:“要不别搬了吧,待会我们去花棚里采就是了。”
“最后一个了,”梁珩搬着花篮与她擦肩:“被雨淋坏了怪可惜的,你也进屋去,别淋雨。”
他语气带着长辈的口吻,不容人反驳,温媛跟在他身后进到屋里,堂厅挤满花篮,她站在其中,小腿上还粘着枯叶。梁珩找来张帕子,蹲下身给她轻轻擦拭。
“去换件衣服吧,”梁珩动作干净利落:“我去接奶奶。”
他拿着伞出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待人走后,温媛随便找了件温奶奶的衣服换上,她生得高挑,衣服不怎么合身,有些捉襟见肘。
她把花篮里还能用的花捡出来,不多,完全不够客户要求的数儿,只能等雨小了去花棚摘了。
不多时,温奶奶就回来了,她一进屋,看着败了的花摇了摇头,说:“哎,白忙活了。”
“待会儿我去摘些花回来,重新扎花篮。”梁珩把梁曼音放在地上,掸了掸她身上的雨珠,温声问:“冷不冷?”
“我去拿件衣服,”温奶奶回屋拿了两件衣服出来,说:“有些大了,给孩子穿上吧,别着凉了。梁珩,你也把衣服换了,都湿透了。”
那衣服是温爷爷年轻时穿的,还是从前的款式,军绿色,立领,正面四个大口袋。
“媛媛爷爷跟你个子差不多,你穿着应该合身。”温奶奶拿着衣服在梁珩身上比划,眉眼有些温柔。
梁珩换了衣服出来,即使款式老土,穿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温奶奶看着就笑了。
一旁的温媛在扎花,她手巧,不一会儿就扎出个漂亮的花篮。
上辈子,梁珩曾送她上过插花课,她当时还抱怨,课业这么忙,梁珩还逼着她上这样课那样课的,搞/得周末都没时间休息。
当时她同梁珩说,不想去,梁珩就叫来梁曼音,死拖硬拽的把她拉去上课。
“多学点东西,对你以后有好处。”当时梁珩是这么说的,像一个长辈一样,力所能及的给后辈最好的教育。
温媛反驳: “学插花能有什么好处?”
梁珩想了想,回答不出来,只说:“阿音也学,你俩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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