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很是高大,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白色的花朵满满地将梨树装点得如同穿上了心意。在它最粗壮的一根枝桠上,似乎坐了个人。
贺振英打算凑近了去找他问问路,刚走了几步,他就看到了那人的全貌。
那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穿着村里孩子最常见的白色汗衫和黑色的裤子,裤腿卷到了小腿,露出了一对白皙精致的脚踝。他坐在梨树上,让双腿随意地荡着,他的目光望向了远方,不知在期盼着什么。
那一年,贺振英四十七岁,他的长孙刚刚在上个月呱呱落地。他的人生经历过不少波澜,如今已是在a市数得上的人物,妻子是家中为他定下的,门当户对,温良贤淑,她为他生下三子一女,夫妻俩虽然感情并不深厚,不过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对她的付出贺振英很是感激。
他的事业正处于爆发式增长的阶段,随着政策的开放,他在商海闯荡的道路上健步如飞,财富、名誉、地位无一不缺。在人生还未过半百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就在他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了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少年。他随意地坐在梨树的枝桠上,青涩的目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迷离,略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甚至不属于男孩的风情。梨花装点了梨树也装点了他,在一片花团锦簇中,眼前的画面美得不像是在人间。
少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靠近,转过脸来冲他打了个招呼,眨了眨眼睛,略带着天真的口吻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叔叔,你走过路了,进村走那条。”
清脆的嗓音如同山间溪水敲击岩壁发出的声音,让贺振英陶醉于其中。
这是他堕入深渊的开始,从这一刻起,少年带走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只给他留下了一具空壳。
“爷爷?”
“贺老先生?”
贺时琛和黎远的呼唤将贺振英拉回了现实,眼前是一个和记忆中的面庞有八成相似的青年。不过他的眼睛比较圆,并不像那人一样,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弧度。
不仅长得相似,就连他带来的东西也是这么和他的心意。这尊鹤望春像极了当年他坐在梨树上遥望山谷的样子,就连神态都是那么的相似……
“孩子,谢谢你……”
黎远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
贺振英看了看并排坐着的两人,贺时琛的五官有五分像自己,而黎远更是像极了那人,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宁鹤,也是这样坐在村口的石坝上,看着一大片油菜花田相谈甚欢。
那时候,他还是宁鹤眼中和蔼亲切的“贺叔叔”,他纯真的眼瞳看不到自己心中龌龊肮脏的念头,天真地把他当成了最知心的长辈。
“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贺时琛是他一手带大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都带着自己的影子,只是比他更加执着,他认定的人和事,计算全天下的人反对,都不会退让半步。何况从一开始,贺振英就没有想要要阻拦他们。
看到他们,他就仿佛看到了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场景:破除了性别、门第、年龄、家庭的阻碍,他和宁鹤终于走到了一起。
他的梦在这一刻经由贺时琛的手实现,又怎会忍心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爷爷,我们的事您早已知道了,黎远事我认定的人,我们将会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人生,没有人可以阻止。”
贺振英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转头问黎远:“那你呢?”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贺时琛宽大粗糙的手掌给了黎远足够的勇气,他挺起胸膛,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贺振英说:“我不知道你是否会觉得我很自私,贺时琛跟我在一起,必定要牺牲很多东西,但只要他不放弃,我必奉陪到底。”
贺振英摇摇头,“爱是这个世上最自私也是最可怕的东西。你并没有错……”
他在四十七岁那一年懂得了情爱为何物,他的爱情来得太晚,却也因为时间的短暂而喷发得尤为热烈,最终灼伤了别人也烧疼了自己。
他无法不羡慕贺时琛,他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了对的人,他们之间没有阻隔,相爱得肆意而放纵。而他却输给了时间,一个永远无法通过努力来磨平的鸿沟。
“时琛,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小远单独谈谈。”
贺时琛看了黎远一眼,有些不太放心,不过黎远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问题,在对贺振英说出那些话后,他已经镇定了许多,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的份,不应该惧怕任何挑战。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贺振英和黎远两个人,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黎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香钻进了鼻孔也滑进了他的嗓子里,让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上次见到黎远的时候,贺振英派人查了一下他的底细,并没有发现他和宁鹤的交集。可是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太过相似了让他无法不怀疑,所以这一次,他打算开门见山。
“小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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