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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第2部分阅读

    侄,老夫此番前来乃是真心诚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修之乃不成器的顽劣子,年过弱冠还迟迟不肯成婚,却原来是对令嫒情有独钟。还请云贤侄看在他一腔赤诚的份上,允许这桩婚事吧”

    云汉生还能说什么呢

    自家女儿的境况他最了解,表面上坚强无事,实则恐怕快要郁闷内伤,终日住在娘家也不是长久之策,还要看二娘和其他姐妹的脸色,就算是嫡亲的嫂子,也未必和她一心,说不定还怕她浪费了云家的口粮呢

    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她的老父亲和亲哥哥而已。

    如果能嫁入原家,自然是再体面没有的出路了。

    云汉生心下是应了这婚事,却没有立即答覆,只说还要问一问女儿的意思,他已经因为父母的指腹为婚耽误了女儿一次,不想再擅自替她定下姻缘。

    谁知派过去询问的丫鬟没多久就回来了,也带来了大小姐应允的口信。

    原云二家的联姻之事,就此定下。

    但是最令云汉生父子吃惊的不是原家的提亲,而是他们的心急。

    当今的婚姻大事,讲究“三书六礼”,三书为“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六礼很是繁琐,媒妁来回在两家之间奔波,而且每次都要提前选择黄道吉日才能登门,一来二往,从提亲开始,到最后亲迎,往往要经历半年多,甚至更久的时间。

    所以一般家庭的女儿,过了十岁就开始托媒寻亲,早早做好准备,免得女儿大了嫁不出去。

    可是今天原家却是干脆俐落,这次登门,不仅三书中的“聘书、礼书”都带来了,六礼中的前五礼也打算一次送完,那长达十里的礼盒,就是原家的聘礼。

    云汉生和云青松父子俩面面相觑,实在是哭笑不得。

    还从没见过这么急娶媳妇的。

    原二太爷笑咪咪地继续摸著胡子说:“原家好久没有晚辈诞生了,咱们可还盼著早日抱上重孙呢”

    事已至此,还能说啥

    既然已经允了婚事,这些后续步骤也就尽早处理吧。

    于是两家议定,三日后大婚。

    忽然,原二太爷一揪胡子站了起来,大声呼道:“哎哟哎哟,老朽年老忘性大,却把最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快快快,云贤侄接旨。”

    云汉生和云青松这回是真的呆了。

    圣旨难道不是第一要紧的事吗

    原老人家,您到底在搞啥

    难道就不怕给加上个欺君犯上之罪吗

    但云汉生根本来不及抱怨,只有急忙吩咐下人摆案几香烛,和儿子双膝跪下,听候原老人家宣旨。

    老人家咳嗽了几声,方慢吞吞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尚书左仆射原修之年轻有为、博学多才、品貌非凡,乃国家栋梁之才,乃朝廷中流砥柱,惜今已弱冠,尚未婚配。云氏长女青萝年方十七,丽质天生,名动京城,贤良淑德,才貌俱备,堪为佳偶。二人实乃天作之合,特下旨于二人赐婚,择吉日完婚,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钦此。”

    这位少年皇帝不但将男女双方各夸赞了一轮,还说了吉利话,挺会做人。

    云汉生恭谨地双手接过黄缎圣旨,亲自到内室供奉起来,身上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云青松则有点犯傻,昨天还为妹妹的前程百般苦恼,今日就有人来提亲,居然是皇帝赐婚

    不是他反应迟钝,实在是事态变化太快,根本无法应付啊

    送走原二太爷后,云家这回是真的忙碌起来。

    虽然俗话说:“烈妇不侍二夫,好女不嫁二男。”云家的长女再嫁,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再嫁入的可是当今第一豪门原氏,又是皇帝赐婚,这二嫁倒显得比黄花闺女出阁还要隆重了。

    去年秋天刚嫁了一次,今年春天又要再嫁,光是陪送的嫁妆就让江氏黑了脸。

    这回云汉生却不顺著她了,反而怒斥道:“你单看见了嫁妆清单,怎么就不瞧瞧原家的聘礼那聘礼比咱家的嫁妆薄那些聘礼都归了谁将来还不是便宜你那三个未出嫁的女儿”

    云汉生决定与何家不再往来,便将何家的聘礼悉数退回,将女儿的嫁妆也全部拿了回来。

    但是旧嫁妆绝不能再用,新婚自然要用新嫁妆。

    这次的嫁妆,家具什么的大件物品,已来不及重新订做,云汉生便吩咐儿子去京城的家具店里购买现成的,要挑上好金丝楠木、紫檀木、黄花梨木的珍贵木料,式样自然也要选时下最时兴的。

    而床上的铺盖,身穿的四季衣物,全部重新做,云家的所有丫鬟仆妇一齐动手,又请了左邻右舍的女子们帮忙赶工。

    云青萝则把自己以前嫁妆里从未穿过的衣服都送了她们,作为报酬。

    至于嫁妆中的各种首饰,一些从以前的嫁妆中挑出母亲留给她的,一些是从京城的铺子里挑选,单单首饰就有头上戴的钗子、簪子、步摇,耳上的耳环、耳坠、耳钉,脖子上戴的各种项炼,手腕上戴的金银玉镯子、钏环儿、珍珠串儿,手指上的扳指、戒指,以及额饰和身上佩带的各种配件,林林总总,光首饰就装了几十个妆奁盒子。

    其他的再加上古董字画,以及生活用的盆盆罐罐,胭脂水粉等等,一下子就装满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

    四人抬一个大妆奁,二人抬一个小妆奁,送亲队伍光抬嫁妆的汉子就要找三百多人,长队排起来,那是真正的十里锦绣红妆。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转瞬即过。

    成亲的前一日,是女方往男方家中送妆奁的大日子,一大早云家就忙碌起来。

    云青萝姨母家的大表哥薛珩和表妹薛珍也一大早就赶来庆贺。

    薛珩道:“本来母亲想亲自来道喜,亲自送妹妹出阁的,但近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外出,还请妹妹多原谅。”

    薛珍十四妙龄,很是娇俏,害羞地悄悄凑到云青萝耳边说:“我娘又怀孕啦,她都快要四十岁了,人家都说那个老蚌怀珠,她也不好意思出门呢。”

    姨母嫁入薛家,一直很受宠爱,年近四十再孕,当真是意外之喜,云青萝向兄妹二人祝贺,心里却又为自己黯然早逝的母亲悄悄难过。

    薛珩不打扰姐妹二人的闺房私语,便告辞去寻云青松闲话。

    薛珍看著云青萝大红的嫁衣,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青萝姐姐,你可真幸运,居然再嫁还能嫁给原家大公子,不知道多少小姐朝思暮想想嫁给他呢听说连公主啊,还有国舅家的千金,都想成为原大少奶奶,这次姐姐可得罪不少人了。”

    云青萝只笑不语。

    前程未卜,谁又知道她是否真的幸运呢

    她如今看淡了情爱,只希望能够平平稳稳地过日子,不要让老父操心,不要让兄长烦恼,不要让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得安息,也就足够了。

    这次联姻,有皇帝的赐婚,想必原公子应该不会轻易休弃她了吧

    她对原修之提出的那约法三章,貌似苛刻,实则也只能当作说说好玩而已。

    原修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向她提亲,就被她当作了错误的发泄对象,把她的恶劣情绪都发作到了他身上,提出不许他娶侧室,不许他纳妾,不许他收通房丫头的苛刻要求,他一个堂堂当朝的二品大官,贵族世家的嫡系子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只被当作男人的附庸,所谓的游戏规则,都是遵循男人的意志而制定的。

    原修之就是哄骗她无知,欺负她被人甩了,以为她有貌无脑吧

    哼。

    管他是不是骗他,只要他有一条做不到,她就立刻休了他

    第3章1

    云家全家上下正张罗招待著抬妆奁的汉子们,这路程不算近,妆奁全部由人力来抬送,汉子们仔细著些,贵重物品就不会有损伤。

    这样的忙碌却不关云青萝什么事,她的心绪烦乱,什么也懒得做,只是坐在书房的案几前,望著窗外发呆。

    表妹薛珍觉得她挺无趣的,便跑去前院找哥哥,准备看看那浩浩荡荡的妆奁队伍。

    云青萝正呆怔间,枝儿忽然一阵风似地跑进来,表情奇妙地喊道:“小姐,原家大公子来了。”

    “喔”云青萝有点惊讶,“他来做什么”

    按照风俗习惯,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应该见面的。

    “是看管后门的牛叔过来禀报的,原大公子请小姐亲自去后门一趟呢还有喔,牛叔说原公子又带来好多东西。”

    云青萝站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丁香色的贴身小袄,又让叶儿取了滚狐毛边的织绣缎袍披风,对两个丫鬟道:“跟我去看看。”

    主仆三人加快脚步,穿过后庭院的花园,一直来到庄园西墙边的小门,这个门是方便仆人对外清理杂务和垃圾所用的。

    原修之站在门外,一身天青色三镶领锦缎长衫,腰间束著宫制天青色丝带,足下则是一双黑色厚底长靴,马鞭还握在手中,长身玉立,气度翩然。

    何二公子是文弱书生,身体偏柔弱,气质也就有些偏向阴柔,他的手甚至比一些女子还白皙娇嫩。

    而原大公子却截然不同,原修之身材颀长,气质清冽,无论何时都站得笔直,坐得稳重,他的肌肤是阳光下晒出来的古铜色,整个人虽然不魁梧,乍看之下也是斯文书生模样,仔细分辨却又觉得这人如傲雪的青松,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发自于内的力度,正如皇帝圣旨中所言,一看就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朝廷的中流砥柱”。

    看著他,就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看到云青萝走过来,原修之上前几步,靠近一些,微微笑道:“小姐。”

    云青萝“嗯”了一声,莫名觉得有点羞涩,勉强问道:“不知原公子有何事”

    原修之侧了侧身,马鞭稍抬,指给云青萝看他身后的一些妆奁盒子,“这里有三十六抬,是给小姐做妆奁补充的。”

    云青萝一怔,随即怒道:“你是瞧不起我云家,耻笑我陪嫁寒酸吗”

    原修之也不恼,依然温柔地看著她,解释著:“小姐误解我的意思了。这三十六抬妆奁里装的都是我自幼得陛下赏赐积下的财物,属于我个人所有,如今送给小姐做嫁妆,就是小姐的私产,日后不必归入原家的公帐之中,也可以直接传给我们的孩儿,不必与原家其他子孙均分,这却是我的一点私心。”

    原修之曾是当今皇帝的伴读,从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陪伴著他,这一陪就是十来年。这十年里,小皇子成了太子,太子又成了皇帝,每一次的升迁,每一次的风险过后,皇帝都会给予自己的伴读丰厚的赏赐。

    云青萝目瞪口呆。

    按照时下的规矩,大家族中的男丁,有义务将一部分收入交公帐,公帐用于家族的交际应酬、祭祖修缮家庙,以及开办家学或培养家族的后代等消费。这是世家大族生存的特点,要求每个家族的男丁都为整个家族做贡献,这才能保证家族的向心力和繁荣。

    而女子的嫁妆,则属于私人所有,不归入公帐之中,可直接留给自己的子嗣,如果女子没有亲生儿女,她的嫁妆继承人也不是夫婿家,更不是夫婿其他老婆生的孩子,而是她娘家的侄子和侄女等有血缘的后辈。

    也因此,女子在婆婆家的地位如何,除了要看她是否得丈夫宠爱之外,更重要的是看她娘家的权势如何,她的嫁妆是否丰厚等。

    无论什么朝代,女子手中有了钱,说话才能底气足一些,才不会被丈夫和婆家人任意欺陵。

    云青萝以前听过许多丈夫贪图妻子嫁妆的故事,哪里听过丈夫婚前就倒贴未婚妻子妆奁的

    这个原修之,实在是让她看不明白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枝儿兴奋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小声道:“是御赐的宝贝耶都是贡品耶小姐”

    云青萝思考了一下,道:“礼物太贵重,青萝受之有愧,不敢接。”

    原修之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么小姐就权当帮在下保管一下私产,如何”

    云青萝忍不住轻斥:“公子私心可耻。”

    原修之朗声一笑,“适当的私心,是为了我们生活得更好。”

    云青萝的脸儿一红,低了头不语。

    “你且听我一句,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虽然不算少,但在豪门之中也不算顶尖的。我知道小姐的性情,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但世上多得是俗人,他们就爱以这些俗物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添上这些贵重贡品级别的东西,小姐日后为人处事也方便。”

    云青萝已经嫁过一次,不再是懵懂的少女,自然明白原修之说的话是有道理。

    她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那青萝就承了公子的好意,多谢公子的体贴成全。”

    原修之见她明白事理,性子并不孤傲,也不斤斤计较于得失,心下更喜欢她了。

    “小姐可以去前厅找岳父大人,请他补上妆奁的清单。我带来的清单在这里。”

    原修之将一个洒金的帖子交给云青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小姐,在下对明日万分期待。”

    云青萝的头垂得更低了,露出洁白的颈项,小巧的耳朵嫣红一片。

    然后原修之告辞了。

    云青萝要牛叔帮忙指挥,让那三十六抬的妆奁队伍进来,从花园里朝前院走去。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前面打头的五个妆奁盒子,是半敞著的,这是为了沿途炫耀女方嫁妆的奢华。

    前五个盒子里装的非金非银非玉非衣物,而是一块厚厚大大的土砖。

    云青萝原本就有一个这样的妆奁抬盒,这样大尺寸的一块土砖,代表著一百顷地。

    这样的土砖头有三种尺寸,分别代表一顷地、十顷地、一百顷地。

    五块厚实大砖头代表五百顷地,那就等于五万亩良田

    云青萝万万没想到原修之的赠礼如此之重。

    这些都是当今皇帝赐予原修之个人的财产难怪他不愿意将这些归入公帐,数目实在太过庞大了

    云青萝皱紧眉头,决定嫁过去之后,把原修之这三十六抬盒的妆奁单独记帐,就如原修之所说的,她只暂时替他保管一下私人财物。

    她才不想要他的东西呢。

    拿人的手软,她才不要受制于他。

    原修之这个男人,刚接触很是温柔体贴,细思量却觉得比何二公子复杂太多,她可真害怕再在他的手里吃亏。

    云汉生看到原修之的清单,同样大吃一惊。

    清单上所详细列出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物品,包括良田、庄园、山地、京城中闹市区的黄金铺子若干、贡品的丝绸、锦缎、裘毛衣料、玉如意、珊瑚、翡翠、玛瑙、珍珠、玳瑁、金银首饰亦是琳琅满目,虽然只有三十六抬,价值却已经远远超过云家原本准备的一百二十八抬。

    云汉生静默许久,才叹口气,对云青萝道:“此人心思玲珑婉转,又如此大手笔,实在令人不知如何是好。与这种人结偶,若非极端幸福,就是极端不幸,全看女儿你的造化了。”

    云青萝点了点头。

    云汉生又嘱咐:“为父再送你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前的事莫要再空自留恋;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日后应当好好与原修之过日子,千万莫存二心。”

    “是,女儿明白。”

    终于到了新婚大喜的好日子。

    迎亲讲究越早越好,新娘子最好太阳升起之前就上花轿,这才够吉利。

    天才蒙蒙亮,云家大宅里就忙碌了起来,丫鬟们将云青萝梳妆打扮好,刚刚盖上红盖头,外面就锣鼓喧天,喜庆唢呐把还未晨起的鸟儿都惊飞了。

    云青松也是一身新衣服,打扮得精神俐落,快步走入妹妹的闺房,大声道:“妹妹,哥哥背你上轿。那原家小子够豪爽,从刚进大门就开始撒大钱,撒了一院子的铜钱,把那些丫鬟给乐坏了,都说新姑爷好呢”

    云青萝趴在兄长厚实的背上,听他说起原修之的种种作为,心中却哭笑不得。

    原修之充冤大头,四处撒钱,无非是为了挣个面子,尽量抹除前任姑爷何向南的存在感。

    虽然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口中也曾对她说不介意,其实对她曾经嫁过人一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吧

    云青萝被哥哥送进花轿中,却再无初为新嫁娘的娇羞,只剩下满腹辛酸。

    迎亲队伍开始返程了。

    原家的大宅也不在京城之中,而是位于京城东南方位的乌衣巷。

    景朝继承前朝的传统,以玄色为尊,再次为紫,其三为朱红。玄色为皇家专用颜色,皇帝的龙袍以玄黑色为底,金线绣龙;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正衣则以玄黑色为底,银线绣龙,太子和皇子衣服的差别,只在于龙爪的多少。

    紫色为一品大员的官服颜色,朱红为二品、三品大员的官服颜色。

    原家和薛家居住在乌衣巷,这巷子的名字是开国太祖皇帝所赐,足可见原薛两家的尊贵。

    从云家到原家,要穿过东府城,跨越青溪桥,进京城的东阳门,出南面开阳门,沿著南御街一直出了朱雀门,再向东南一拐,就到了乌衣巷。

    之所以要如此麻烦,是因为从云家到原家没有直通的路,中间隔著一条大河,迎亲的队伍走到半道再乘船实在麻烦,所以就绕了远路。

    队伍在进了京城的东阳门,转道南面的开阳门时出事了。

    他们这个队伍向南走,迎面而来的队伍向北走,两个浩大的队伍碰在了一起,巧的是对方也是婚嫁队伍。

    更巧的是,迎面而来的,正是金阳长公主的下嫁队伍,也就是何家二公子何向南的迎亲队伍。

    当云青萝在轿子中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笑出声来,这真是又窘又好笑的意外。

    原来的一对夫妻和离了,然后各自另娶,各自他嫁,却没想居然还在一条路上碰到。

    云青萝也不急,这些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当下的情景,犹如两虎相遇,各自占著半条路,互不相让。

    金阳长公主金枝玉叶,骄纵惯了,对原家的不识趣大为恼火,派遣宫女前来问罪。

    在公主身边习惯了狗眼看人低的大宫女,面对著原修之倒也不怎么敢放肆,只是福了一福,道:“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前来传话,长公主道:民见官,要避而让道;官见皇室族人,要跪迎跪送。不知原大人何故胆敢以下犯上,与本公主抢道”

    原修之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权杖,轻举到宫女眼前。

    宫女一见,立即跪下,颤声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金色权杖虽小,上面也只有四个正楷小字,却写著“如朕亲临”。

    “现在谁该让道”原修之问。

    宫女哭丧著脸回道:“奴婢这就去回禀长公主。”

    两边都是她这个小宫女得罪不起的金贵主儿,她可什么主意也不敢拿。

    第3章2

    没多久,长公主的凤銮花轿居然直接抬到了原修之的骏马跟前。

    长公主在轿中怒道:“原修之,你今日是存心与本公主过不去吧”

    原修之貌似谦恭地微微颔首,却根本不下马,只说道:“岂敢岂敢。长公主乃真正的金枝玉叶,下官怎敢冒犯”

    长公主冷哼一声。

    “你既然拿了皇帝的牌子吓唬人,那么本公主就给你一个面子,你自己尽管过去,我们让一让。可这其他许多人,包括你那花轿中娇滴滴的新娘子可没有如朕亲临的权杖,她得乖乖给我出来跪送本公主。”

    云青萝听闻,隐约有些不悦,但她现在虽然身在士族,不是一般草民,但毕竟父亲已无官职,在士族中也已沦落为末流,见到皇亲贵胄的长公主,于情于理,的确都有下跪的必要。

    但是她不想跪。

    无所谓怨恨,只是不想跪而已。

    跟在长公主凤銮后面的何家四公子忽然呛声道:“一女不侍二夫,一马不配双鞍,云青萝,你刚被我哥哥休了就迫不及待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真是荡妇说不定还没被休时就已经与野男人勾勾搭搭了,真是我何门之耻贱人该当沉塘”

    云青萝的双手几乎绞碎了手中的红罗帕。

    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花轿的窗帘,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轻声对她说:“疯狗咬人,娘子莫慌,为夫自将他打跑。”

    云青萝眼眶一热,轻声道:“夫君,青萝不慌,疯狗咬我,我自不会去咬他。夫君,青萝有话要说。”

    “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云青萝稍微抬起红盖头,用罗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意,镇定了一下才提高声音对轿子外说:“奴家先申明一点:云青萝与何向南乃是和离,并非被休。青萝自问德行无亏,万不敢认被休二字,如果何四公子再满口胡言,青萝将不惜对簿公堂。再者,青萝虽然才学疏浅,却也知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如今有人为了攀附凤女,将指腹为婚的发妻遣送出门,这样的人也是我云家之耻,只恨当初父母瞎眼看错了人。如今青萝乃自由之身,我爱嫁猫嫁狗嫁原家大公子,也都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娘子,原来为夫是和猫狗并列的吗”原修之小声抗议。

    云青萝莞尔一笑,却不回他,心情已经坦然许多。

    她对外继续扬声道:“至于什么一女二夫,一马双鞍的说词更好笑,青萝在婚姻之内,从来都只有一个丈夫,他人有了妻子却未必忠贞,多得是和其他女子勾搭成j之事,敢问为何不将这样的男人沉塘男人拈花惹草是风流,女子却要任凭休离遭践,还要为这种男人从一而终,守身如玉,否则就是滛荡,就是下贱,就该被沉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男子是人,女子就不是人吗何四公子,你也是娘生娘养的,你娘过的什么日子,你还不清楚吗”

    “我娘岂是你这贱人能比的”何四跳脚怒骂。

    “何四公子,再说下去就是青萝尖酸刻薄了,照你的说词,你娘岂不是早该沉塘沉了千次万次。”云青萝鄙夷回答。

    枝儿早已忍不下去,在旁帮腔骂道:“不要脸的家伙,妓女生的儿子也敢讲我们好人家的女儿你才无耻,你娘才下贱,你一家子都该沉塘”

    原来何家老爷生性也颇为风流,纳了许多妾,其中何四公子的娘还是从青楼赎出的红牌,赎身时也早已不是完璧。

    何四又羞耻又愤怒,脸涨得猪肝色一样,只是不断翻来覆去地骂“贱人、无耻”。

    原修之使了个眼色,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立刻将何四推到了一边,见他还骂个不停,一人伸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另一人干脆在他嘴巴里塞了条帕子,又踹了他一脚,喝道:“再不老实立刻乱棒打死咱们是圣旨赐婚,看谁还敢捣乱”

    这两人当众行凶,何向南忍不住想上前分辩,却被公主的人给拉住,那人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内宫与朝廷的人都知道,谁都可以得罪,就是别得罪原修之,这个人嚣张起来当著皇帝的面也敢翻脸;阴沉起来却又能杀人于无形,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中就去见了阎王。

    公主原本暗中指使何四,想羞辱云青萝一番,却没想云青萝不是软弱可欺的角色,她巧言善辩,没理也被她说得头头是道,实在可恶。

    更可恶的是原修之居然公开袒护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实在忍无可忍。

    金阳长公主干脆跨出凤銮,抬手掀开绣著金凤凰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嫩白小脸,泪眼朦胧地望著原修之。

    今天的原修之一身新郎官的打扮,大红喜庆的袍子,压翅帽子,帽子上还簪著红花,前胸缀著挽花的大红绸,骑在枣红的骏马上。

    这身装扮,如果穿在容貌气质普通的男人身上,往往会显得又呆又傻,滑稽土气,可是原修之穿著,就硬是让人觉得俊美逼人。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愉悦已经溢出了他深邃的眼底,嘴角也轻轻上扬著。

    从小看到大,金阳从来没见过这样喜形于色,快乐到已经压抑不住的原修之。

    金阳的心开始发酸,怒气也更加上涨,她从小到大唯一青睐的男人,却偏偏看上云青萝这个下贱的贱货,这怎能让她忍气吞声

    何向南一直追求长公主金阳,但是金阳一直对原修之情有独钟,只可惜原修之向来都不爱搭理她,更是曾明确拒绝过她下嫁的恩赐,这让傲慢的金阳长公主一直暗恨在心。

    后来金阳从无意中得知,原修之曾经心仪过一个女子,刚好是何向南的新婚妻子云青萝,得不到原修之的金阳一心想报复,于是将恨意转嫁到了云青萝身上。

    她要抢了云青萝的丈夫,让那女子悲惨无比,被丈夫休弃。

    只可惜金阳万万没想到,她这么暗中一破坏,反而成全了原修之和云青萝这贱人。

    她简直无法想像,世家名门的原家,怎么会荒唐到同意嫡长子娶一个弃妇

    金阳泪汪汪地对原修之说:“修之表哥,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今天就不能让我一让”

    她这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勃然变色──骑在马上的何向南与轿子中的云青萝。

    何向南原本就知道金阳长公主风流,原来她还与原修之有瓜葛

    而云青萝更是心中五味杂陈,她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是胸中多了几分愁闷。

    原修之却道:“长公主,你此番要求语气,实在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你我往日情分也不过是幼时在御书房一起读了两日书,后来先皇因男女有别而将公主隔离,你我便再无私下见过。”

    “原修之你不要欺人太甚”金阳跺起小脚,怒不可抑。

    “公主的府邸在京城西,出了皇宫原本不必走这一条道,不知何故与我们相遇公主原路返回正可回家,我们却不可后退半步。迎亲半路返回,是大不吉利之事。其他事,微臣都可相让,唯有此攸关微臣终身幸福的大事,绝不能让。”

    金阳的脸一红,她今天吩咐迎亲队伍专门在此堵截原修之,就是为了找麻烦的,这话却不能说。

    “你真的不让”金阳又问。

    “不让。”

    金阳小脸一昂,娇声说:“那我也绝不退”

    原修之脸一沉。

    “如若那样,那就休怪微臣无礼。”

    原修之手下的剽悍家将马上悄无声息地逼上前来,大有金阳不后退,就硬打出一条血路的架式。

    金阳又慌又火大,怒吼道:“原修之,你这是犯上侵犯皇室,你想造反吗”

    原修之淡然一笑,“公主属下无能,做事胡涂,微臣只是代为教训一下,怎敢犯上呢”

    “原修之,你敢动我的人一根手指头,我就到皇帝那里告状,把你凌迟处死”金阳尖叫。

    原修之转头对下人道:“听见了吗除了手指头,别的地方都可以打。”

    金阳终于被气哭了。

    原修之扫了她一眼,皱著眉头命令待在公主身后的两个大宫女:“还不把公主扶进銮轿中”

    两个宫女如梦初醒,急忙不顾公主的挣扎将她勉强架回花轿里。

    “长公主,这两队相遇,争路、争吵甚至打架都是男人的事,你的男人都不出头,你又争什么呢”原修之说。

    轿子里的云青萝忍不住抿嘴一乐,心里暗骂一声:这话真损人

    前面争吵了一大堆,甚至动手动脚,都不如这一句话狠。

    女人一生的指望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嫁个能够挡风遮雨,让她依靠的好男人

    就算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又如何

    原修之这话真的够狠,一语戳中金阳长公主的死岤。

    看见何向南一直沉默不语的窝囊样子,金阳只好气急败坏地喊:“统统给我闪避,给原大人让道”

    被所有人用眼光小心打量的新驸马何向南,眼睛深处闪过一抹诡谲残忍的光芒,随即低下头继续扮演懦弱痴情。

    除了父亲,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深藏的心事。

    他其实一点都不爱那骄纵跋扈的金阳长公主,但是金阳将是他重新爬上高位的一个阶梯,他时刻铭记著何家曾经的荣耀,他要重振何家声威,甚至夺权

    他是故意娶云青萝的,也故意不与云青萝同房,表现得对金阳一往情深。也是他偷偷派人指使,把原修之曾经钟情云青萝的消息,暗中透露给金阳。

    之后,他果然如愿以偿的成为金阳长公主的驸马。

    他成功了,不是吗

    到时候,他将会把现在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损失一个云青萝,又算什么呢

    第4章1

    虽然路上遇到点波折,但因为迎亲队伍赶得早,最后还是在吉时之前到达了原府。

    漫长深阔的乌衣巷只有原、薛两户人家,平均每户大宅都要占地百亩以上,原府的面积则要更大些。

    景朝的京城名为金陵,在长江以北还有个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名为穆。景国与穆国划长江而治,维持著艰难的平衡,但是两国都想统一天下,所以战争的阴云始终笼罩著两个国家,也只有那些奢华的贵族依然终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景国京城在金陵,所以无论是皇宫,还是贵族的宅邸都属于江南建筑的清灵秀美,和北方建筑的古朴厚重,截然不同。

    原府便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主体建筑分为东园、中园、西园三大部分。

    原氏家族庞大,但本家大宅的原府向来只有族长一家才能居住,其他的家族成员都在外各自另居,只有家族议事时才会聚集到本家大宅里,逢年过节祭祀祖先也在这里。

    比如曾经替原修之到云家提亲的原二太爷一家,就另居住在京城中的宅子中。

    原修之的祖父已去世,祖母何氏还健在。

    花轿被抬进大门后,新娘子被接引下轿,有人朝云青萝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里面都是小金元宝,有著新娘子嫁入夫婿家,踩到夫家第一块地皮时就能“落地生金”的吉祥含义。

    随后云青萝手里被塞进红绸的一端,在新郎的牵引下步入正堂,开始了拜天地的仪式。

    正堂正中端坐的,是原修之的父亲原北顾和母亲郑氏,原北顾五官端正,眉眼斯文,正是一派文人的风貌。他的表情和煦,看到儿子和儿媳妇跪拜时,颔首微笑;郑氏四十多岁,已经略微发福,但眉眼间仍端庄华丽,皮肤更是细腻光滑,没一丝皱纹,只是她的脸阴沉著,眼睛更是如结寒冰,对儿子怒视,对儿媳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郑氏的身分也极为尊贵,她的同母妹妹小郑氏就是皇帝的生母,当今的太后;亲弟弟郑信昌是宫廷卫尉,掌管著皇宫的御林军。

    郑氏对于自己最为看重的长子,原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居然娶了一个二嫁地位的女子,很是不满。

    大大的不满。

    郑氏也不怎么喜欢妹妹小郑氏的女儿金阳长公主,她太骄横;但她一直很喜欢弟弟郑信昌的女儿郑飞琼,一心想让她做自家的长媳,可是原修之这个不孝子从小就很有主张,完全不听父母的安排。

    原父对于儿子要娶谁,完全无所谓,只要女子贤良淑德就好,而郑氏却是气得不得了。

    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忘了娘。

    郑氏越想越火,终于扫了云青萝一眼,像是在看著仇敌一样。

    虽然隔著盖头,云青萝被那冷森森的目光注视著,也感到了遍体的寒意。

    其实出嫁之前她就曾预想过,公公和婆婆非常可能不喜欢她这样的儿媳妇,而今事实证明了她的猜测,她却也万般无奈,只有在心中暗自叹息。

    当一切礼仪都完成之后,云青萝被新郎领著入新房。

    送入新房之后,原本新郎要到外面招待宾客,敬酒一番,等忙完这一切才能再回到新房完成掀盖头,然后解衣上床与爱妻欢爱的最终步骤。

    原修之却和别人不同。

    云青萝刚在床边坐下,他便自行为她挑下了红盖头,露出了那张温润如玉的美丽面容。

    刚满十七岁的云青萝,少女的青涩气息还未完全消去,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口似含朱,在原修之炽热的目光注视下,白皙的小脸泛了胭脂红,更加惹人怜爱。

    原修之心头滚热,恨不能立刻将佳人拥入怀中轻怜蜜爱。

    两人喝了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粥,又吃了些清淡小菜,原修之便让仆人们退了出去,叫了枝儿、叶儿进来。

    “你们吩咐外面的粗使丫头准备热水,伺候少奶奶更衣br /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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