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落下去,不远处的灯笼升起来,马车停靠时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虞嘉言本想开口问这又是何处,但他晃眼见到大门上挂着的红灯笼,光亮斜撒在大红缎子上。
于是什么话都不必问了。
他们三人牵着手,那模样在旁的看来或许有些好笑,似那齐挽手踏春的幼童一般。但携手的人自己晓得,那夜风里犹生了汗的掌心里,还握着些什么。
进到红烛高烧的房间里时,酒已经斟好了,是南边运来的花雕,香气从三只杯盏里溢出来。
虞嘉言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将蹦出喉咙的那颗心压回它本来的地方,他想装出镇定的样子,可握着酒杯的手却不住的颤抖。
柳潮按惯例要笑话他:“别抖得将酒撒了,就算今天破例,你也只有着一杯呢。”
但这屡试不败的法子今日丝毫不见效,虞嘉言的手依旧抖得厉害,连声音也抖起来。
他问:“我……我们须……须对着什么拜一拜么?”
沈邈想了想说:“这不必了,我想……这就足够了。”
短短的一句话,另外两个人却都心领神会。
酒盏随即碰撞出清脆声响。这杯花雕不必敬天地,更非为尊长,其中醇厚甘香,喝下去的人们知晓,就足够了。
不过查看门窗的功夫,沈邈再转过身来,虞嘉言已喝了不知几杯,扒着酒杯讪讪地看过来,眼中带着几分醉意。
沈邈忽地想起,柳潮曾说虞嘉言有时的神情似只窃粮的小耗子,让人要提溜着尾巴将他倒提起来。
沈邈这样想着,柳潮却已经行动了,他的手轻轻搭上虞嘉言的后颈,带着情色意味的抚摸让虞嘉言缩了缩脖子,尾巴尖都打着颤。
虞嘉言拨开柳潮的手,然后笑了笑,那笑被酒香浸染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
沈邈无奈道:“怎么转眼就是几杯下了肚,这酒可醉人的很。”
他虽然还说着酒,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些许,有什么东西在故作镇定的话里呼之欲出。
虞嘉言见沈邈对自己喝酒的态度不似平时强硬,接着酒意半是讨好地向二人道:“我就再喝一杯呀。”
天知道他这个两辈子在北方雪地里打滚的人,怎么说起话来突然比南地女儿家的还要软些。
柳潮见沈邈难得无措地呆在原地,早便忍不住了。按照柳潮的性子,三个人说开的那天,他便想游进红浪里做鸳鸯的。可是沈邈对这件事情有种单纯的坚持,想的是水到渠成、情礼相配。
好不容易等到洞房碰了杯,柳潮自然不愿再等了。
他一只手再次搭上虞嘉言的肩颈,另一只手越过杯盏,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酒壶。
他对虞嘉言说:“一杯还是太多了些,一口倒还可以考虑。”
沈邈还不解其意,柳潮已经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一道,然后封住了虞嘉言的唇。
不多不少,正好一口酒饮毕,柳潮与虞嘉言的唇上都覆着酒渍,在灯烛照耀下竟称得上几分活色生香。
·番外(三)年年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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