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柳潮的碎碎念,我不禁问道:“喜欢很久了?你老实交代,你同沈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不然你这次怎能轻易说动沈邈到缀锦阁来?”
柳潮连忙摇头以证清白:“绝无此事……”
我狐疑地盯着柳潮看,后者也不甘示弱地与我对视。然对视久了,他眼神里便偷偷溜出来一丝紧张。
我下结论道:“你从来都瞒不住我的。”
柳潮拿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搪塞了几句,我却没被他胡乱应付过去,铁了心要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柳潮见其不奏效,毫无底气地承认道:“那……那你听了就别生气了。”
天真无知的我答应了声:“好。”
柳潮便说自己有段时间常去找沈邈,在沈邈面前扮演作困于情爱而不得解脱的失意人——这后半句是他厚着脸皮说的原话。
我听了第一句就打断道:“稍等……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毒誓说自己从不曾去找过远之吗?”
柳潮(以及我)的破脾气之一,不记打也不及痛。旱灾的时候他能抱着块晒裂了的黄土啃,叫你戳心窝子地疼,可天上的雨下了还不到一刻钟,他便要精神抖擞地接一杯,然后翻进你家院子里拿茶叶泡来喝了。
于是柳潮立即反驳道:“那日同你说的‘不曾找远之’的‘找’,是找来人脱衣快活,现在说的‘找’,那是找他来作‘岂曰无衣’的同袍!”
我:……
你他娘的还晓得‘岂曰无衣’呢?
我有时候当真佩服柳潮这不论心情、场合都能说荤话的技艺,恨不得速速取了嘉敏阿姊院子里头的针线来以表敬意。
可我还得继续往下听,缝不了他的嘴,只能示意他赶紧说。
柳潮便不紧不慢地同我交代了前情,然后又道他当时破罐子破摔,索性与沈邈做了个赌注,一人告白一次,失败了便就此为止。谁曾想他自己失利了,便想着去骗一骗沈邈,说我不喜欢男子,谁曾想到头来沈邈却成功了。
柳潮见我面色还算平静,便又叹道:“我当时!怎一个气字了得!”
柳潮接着说他不服气地去找了沈邈,告诉沈邈事情还未完,这场赌约自己未必就成了输家云云。于是便有了缀锦阁里的一出。
柳潮说完后观察我的神色,忐忑道:“你……你可是说过自己不会生气的。”
我悲极反笑:“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
当挽月告知我“沈大人来了”的时候,我晓得自己应当为半个时辰前的自己修改一下措辞。我不是“可能离死不远”,而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潮,无论从哪个方面考量,都不能将他打包送出公主府。
于是我对挽月道:“嗯……你请远之过来时,先……先告诉他柳子澜也在。”
片刻后,沈邈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寒风。他向柳潮问好,柳潮也起身同沈邈问好,我听着他们讲话,想变作八只腿的蜘蛛寻根蜘蛛网躲到房梁上去。
待大家都落了座,柳潮偏过来看了我几眼,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又站起身来,竟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屋子里闷地久了,我去转一转,看看今日你那小厨房里又备了些什么稀奇点心。”
我在心中落下了感动的热泪,连忙说好。
可惜沈邈并非这个意思,他拒绝了,说让柳潮留下。
沈邈道:“既然今日三人都在,不如借此机会将一切讲开了,如何?”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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