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于是,毓龄穿着琵琶襟和袖口都镶着精致花边的粉色长袍,脚上依然踩着花盆底鞋,一步步地往偏厅走去,愈是接近日的地,心就愈七上八下,这简直比找工作面试还要紧张。
终子来到了偏厅,她在厅外深吸了口气,然后才跨进门坎,下意识地望向还没换下朝服的纳尔图,只见他脸色相当难看,明显地透着阴郁不悦。一看就知道不太高兴,显然来的是不速之客。
而除了坐在主位上的纳尔图,旁边还坐了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毓龄心想应该就是景瑛贝勒了。
“呃”毓龄真的叫不出“景瑛表哥”四个字。“我听说有客人。”
“我可不是什么客人。”身穿四爪正蟒朝服的景瑛合上碗盖,含笑的眼光带着一丝审视。“表妹难道不认得我这个表哥”
她如临大敌地回答:“当、当然认得了。”
景瑛搁下茶碗,脸上满是关切。“听说表妹前阵子受伤的事,直到今夭才得以前来探望。不过肴来似乎己经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小伤,早就好了”毓龄走近了些,这才将同样穿清朝服的景瑛贝勒看个清楚。长相的确称得上俊美,不过少了纳尔图的粗犷男人味,反而像古装戏里头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当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景瑛贝勒的头顶,因为是在屋内,所以他拿下了凉帽,可以看到剃光的脑门,可惜头型有点扁,私心而论。纳尔图还是比他好看多了,琳宁格格真是没眼光。
毓龄赶紧用手心掩口,闷笑几声。
“咳。”纳尔图发觉她的视线落在何处,猜到毓龄在笑什么,连忙发出声音来提醒她。
她马上收起笑意,在纳尔图身旁的座椅上坐下。
“不过前两天却听辅国公阿兰泰说”景瑛故意的停领一下。“表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似乎忘了不少事。
听他这么说,毓龄心脏陡地漏跳半拍,粉来是琳宁格格的手帕交聪古伦回家告诉她的丈夫,结果就这样传到这个男人耳中。
“的确有些事想不起来。”她呐呐地说。
“连我这个表哥也不记得”景瑛眼神转为锐利。
“呢、嗯,原本是不太记得了,不过最近听身边的婢女提起以前的事,才有那么一点印象。”毓龄佯装困扰地回道
纳尔图口气也很镇定,因为早就想好说词了。“这应该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总会全部想起来的
“如果真像表妹夫说的这样就好,也幸好表姨父这阵子不在京里头,否则知道表妹的情况,一定相当忧心。”
景瑛两眼须臾不离毓龄的娇颜,跟以前相比,她的眼神似乎少了气焰,也温驯许多。
听到他唤这声“表妹夫”,纳尔图却觉得分外讽刺。
“岳父那儿,我自会解释。”他冷硬地回道。
毓龄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表哥的关心。
“咱们是自己人,表妹就别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景瑛啜了口茶汤,眼角有意无意地掠向毓龄,还是不确定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出来的。
“我会的她挤出有些紧张的笑脸。
景瑛又坐了好一会儿,不过碍干端郡主也在场,不便多说。但是对于眼前这位言行与过去大不相同的“表妹”倒真有那么一点兴趣了。
“别么我就不叨扰了。”他起身说道。
“来人送客”纳尔图就是在等这句话。若不是恰巧在宫里遇到,又不能拒绝他来府里探望妻子,纳尔图根本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总算把贵客送走了,毓龄不由得吁了口气,整个人都快瘫在座椅上,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纳尔图忿忿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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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图”毓龄想跟他谈那位贝勒爷的事。
他回过头,把手伸给她。“咱们回房再说。”
“嗯。”毓龄把小手递到他的掌中。
在回房的路上,两人虽然手牵手,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纳尔图心事重重,看来纳尔图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的男人,铁定很不好受,想象着他和琳宁格格以及景瑛贝勒之间的三角关系,毓龄觉得头又痛了。
随着纳尔图回到寝房,她先支走两名婢女。然后关上门扉。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毓龄在凳子上坐下,换上了绣花鞋,揉着酸疼的小腿肚说。
他走向窗前,没有吭声。
毓龄叹了口气,看得出纳尔图不想谈这件事,不过她不想让他逃避下去。“我知道他是禧恩的额娘曾经喜欢过的男人。”
闻言,高大身躯震动一下,这才艰涩地开口说:“不是曾经喜欢。而是一直都喜欢,即便已经嫁给了我,即便生下了禧恩,心里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你早就知道了”毓龄再次肯定了之前的推测。
纳尔图轻哼一声。“其实在皇上还没指婚之前,就己经听说过一些传闻,直到成亲那一夭,洞房花烛夜的晚上禧思的额娘又亲口告诉我,就算我和她圆了房,成了夫妻,她喜欢的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她知道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堪。
他转过身来。“就算我对她没有感情,可是毕竟己经成了亲,她是我的福晋,没有一个当夫婿的听了不会介意的。”
“说得也是。”毓龄可以理解这种想法。
“当初知道她怀了禧恩,便答应她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不会过问或干涉她的私事”说到这儿,觉得自己泄漏太多,纳尔图便不再往不说了。
“然后呢”毓龄听出他话没有说完。
犹豫了半晌。他才自我解嘲地笑说:“就算知道她有好几次用探望表姨母的名义来当作幌子,其实是为了见那个男人,我也无法阻止。”
她一脸目瞪口呆,“你是在怀疑”
“我不知道,也不想问。”纳尔图语带淡讽,妻子可能与其他男人私通的事,教他难以启齿。
“我想她应该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才对。”毓龄挤出一抹笑容,试图要安慰他。“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早就知道琳宁格格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是连外遇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毓龄不敢想象万一是真的,自己又应该如何去面对
纳尔图用力地握住杭龄的肩头。日光灼灼地说:“我不会让他靠近你半步。”
“我也不想再见到他。”毓龄暂时把心底的恐慌抛开。
他将毓龄按在胸前。绝不会让任何男人把她抢走。
“不过你还是愿意和我不是,应该说和她重新开始。就算心里怀疑她可能对你不忠。还是尝试去原谅,肚量真的很大。”突然想到这点。毓龄不由得笑了。这可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
“那也是为了禧恩,要是他的额娘愿意疼他爱他,那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当时我之所以愿意那么做,那也是因为确实对你动了心,并不知道你不是她”纳尔图笑叹地说:“所以是你让我改变心意的。”
毓龄莞尔一笑。“那你还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她。”
“你说得对。”她并不是禧恩的额娘。纳尔图这么告诉自己。
数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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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禧恩打了个可爱的呵欠,眼皮都快盖上,还是不肯乖乖地午睡就算还不懂事,但也会害怕这么疼爱自己的额娘又会不见了。
毓龄坐在炕床边。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地哄着:“额娘在这儿,会一直在禧恩身边乖,快点睡吧
听到额娘的保证。他终于抵挡不了睡意。进入了梦乡。
“福晋陪小少爷玩了一个早上,也该回房歇着。有奴婢着着他就够了。赵嬷嬷坐在案旁缝补小主子的衣服,于是这么说。
她的确是累了,大概是因为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而琳宁格格从小娇生惯养,每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体力当然不好了。
“那我晚一点再过来。”毓龄自然也接受了赵嬷嬷的好意。
第10章2
等到毓龄步出房门,才走没多远。就见一名中年男子迎面而来,他是管理郡主府事务的长史。
“见过福晋”长史上前请安。
“有事吗”她记得纳尔图介绍过这个人是府里的总管,有大小事都可以找他过来询问。
长史躬身回话。“回福晋,景瑛贝勒前来拜访,福晋是否耍见他
“景瑛贝勒”毓龄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来了。偏偏纳尔图不在家,这下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见
“是。”长史回了一声。“原本门房说郡王爷不在府里,请他改日再来,不过景瑛贝勒坚持非要见到福晋不可。”门房不得已只好来找她了。
毓龄想到纳尔图,怕她无法应付上门的客人,所以只要他不在家,一律让门房婉拒,可是想到这位贝勒爷和琳宁格格的关系,要是不见,反而会令人起疑。“那就请他进来,我马上过去。”
“是。”长史依吩咐去办了。
长史走远了,毓龄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那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么就算是表兄妹,也没必要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难道他真的这么喜欢琳宁格格,明知道她已经嫁人了,还这样纠缠不清”她对景瑛贝勒更没有好感了。
好,见就见,谁怕谁。
为了能和纳尔图父子在一起,不管要面对多大的难关,她都会去克服。
也因为有这股动力,让毓龄增加了不少勇气。
于是,她踩着己经慢慢熟悉的花盆底鞋,往偏厅的方向走去,还不停思索着应对方式。
就在这当口,坐在厅内喝茶的景瑛听到脚步声,偏过头去,见到表妹进了门,以往看到自己总是笑靥如花,这会儿却是板着明艳的脸蛋,眼神陌生,而且没有一丝情意,难道真是撞伤了头才变成这样
毓龄依照典仪所教的礼仪,先在主位上落坐,等奴才奉上香茗,她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碗,吸了一小口,先润了润喉。
“表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景瑛似笑非笑地问。
你不来,我的心情自然会好毓龄很想这样顶回去。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了,所以心情受到影响。”她随口编了个理由说。
“还以为是因为我才心情不好的呢”景瑛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会呢”她假笑一下,这人说话绕来绕去的,快点说重点行不行
“表妹真的变了不少。”景瑛摇着手上的折扇。
“应该是因为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才会这样”毓龄心口一跳。“也不是你个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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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认识这么久,又比谁都还要亲近,要不然真的会怀疑你不是琳宁表妹。”他故意把话说得暖昧。
谁跟你亲近了毓龄笑得有些僵硬,“除非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才有可能冒充”这个男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还有脸侵入门户。
“说得也是。”景瑛从杯缘打量,上回之所以登门探望,也是基于两家的关系和礼数,不过见了表妹之后,不
只是觉得有趣,好奇心也被撩起了,很想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见对方就是不说出来意,毓龄只好端起茶碗,又吸了口茶汤,还不时用眼角偷觑,希望能看出景瑛贝勒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我额娘也听说了表妹落马受伤的事,可是她身子向来不好,这阵子病情又加重,实在不宜出门,所以表妹要是有空,就到家里来看看她,也让她能够放心。”景瑛终于道出此行的日的。
“好,我会找时间去看她的。”她想到景瑛贝勒的额娘和琳宁格格的额娘毕竟是表姐妹,就算想要拒绝。好像也说不过去。
景瑛打蛇随棍上。“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或许等到两人独处,这个女人就会跟他说实话了。
“现在”毓龄心头大惊。“呃、嗯,现在不太方便,还是等纳尔图回来。我跟他说了之后再一起去。”
“真是难得表妹会先询问过表妹夫的意见。他眯起双眼,语气听不出是酸味,还是别的意思。
“他是我的丈夫当然要先问过他了。”毓龄理所当然地说,她就是要让这位贝勒爷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变好了,别再来勾勾缠。
“是该如此。”景瑛沉吟地说。
毓龄慢吞吞地吸了口茶汤,好掩饰眼底的慌张,其实也知道就算装作失忆,说话的表达方式也跟这个朝代有着明显的差异,偏偏这不是两、三个月就可以改得过来的,何况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那我就告辞了。”他合起折扇说。
“我让人送你出去。”她心中暗喜,总算要走了。
“以往前来拜访,表妹可是亲自送我到大门口的。”景瑛就是故意要提起以前的事,想看毓龄的反应。
闻言。毓龄顿时骑虎难下。“我以前真的这样做
“莫非是在怀疑我”景瑛笑得诡谲,他确实是在撒谎,根本没这回事,只是在等面前的女人亲口驳斥,那就可以证明是装出来的。
“就算你真的骗了我。我也不记得了。”毓龄感觉得出他在探自己的口气。话也就说得更谨慎了。
万不得己。毓龄只好亲自送客了。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在廊上。
他们并脚走着。景瑛自然也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从偏枯到大门口有一段距离,不过想到府里有那么多奴仆和侍卫,她只要大叫一声,随时会有人冲过来,就不信这个男人敢对她怎么样。
景瑛忽然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问道:“是不是因为你跟端郡王做了什么协议,才会假装忘记以前的事
“你说什么”毓龄没听清楚。
他用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口气说:“就像当初他提出只要你生下孩子,就不再干涉或过问你的事,这次该不会也是同样的状况那么也要派人知会我一声,让我先合计合计。”
“我是真的想不起未看来这个男人根本不相信她失去记忆的谎言。
“琳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怎么会以为骗得了我呢”景瑛直呼她的阁名,俊美的脸孔因为笑意而变得邪魅。
毓龄脸色微白。“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方才在厅里我忘了说,若是你要来探望我额娘,最好一个人来,不要让端郡王跟着。”他言笑晏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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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心机好重。
“这样才不会打扰到咱们,或者你想让他知道咱们之间的事”景瑛脸上仍然挂着笑,让人以为他们只在闲话家常。
“我和你会有什么事,毓龄蹙起眉心问道。
“有没有,你心里很清楚。”景瑛斜睨着她笑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很讨厌这个男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他望进毓龄的眸底,还是找不到过去她对自己的痴迷,只有冷谈和厌恶,就像之前表妹着待端郡主的眼光一样。
难道她是真的摔伤了头。才会变成这样
“你”景瑛把俊睑俯向她。想要试探她的反应。
毓龄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住后仰,脚上的花岔底鞋没有踩稳,右脚就这么拐了一下,娇躯跟着倾斜了
“哇”她发出低呼。
“小心”他眼捷手快地揽住毓龄的腰肢,看在外人眼中,这个面面实在过于亲昵。
“谢谢。”她满脸窘迫。真是糗毙了
“你跟我之间不需要客气。”他对眼前这位表妹愈来愈好奇了。
毓龄避嫌地推开他。“不管以前和你怎么样,我现在己经嫁给纳尔图,就绝对不会背叛他。”这个男人该不会觉得跟有夫之妇来往比较刺激,所以才会缠着自己不放吧。那还真是个变态。
景瑛像是听到了个大笑话。“琳宁,你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
“无论我说过什么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己经完全不一样了。”她气呼呼地说。
看着面前的女人。景瑛觉得她宛如变了个人,更让他想要仔细探究。“三天后的下午,你一个人来,咱们再好好谈一谈。”
“要是我不去呢”她有些被激怒了。
景瑛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要是把你和我之间的事告诉纳尔图,就算你现在决定当他的好福晋,听到那些事,你想他会不会弃你如敝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琳宁格格真的跟这个男人做了对不起纳尔图的事
不能慌要冷静
“你在威胁我”毓龄怒瞪着他。
“你说呢”景瑛邪笑地着着她。
她气到声音有些发抖,“其实纳尔图早就在怀疑了,不过他还是愿意接受我,不计较以前的事”
毓龄打从心底这么相信。在纳尔图心目中,琳宁格格是琳宁格格,她是她,不会混淆不清。
“不过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如果我亲口告诉他,你真的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甚至把这件事传扬出去,那可就不同了,到时他会如何受人耻笑,别人又会怎么说他连自个儿的福晋都管不住来不来全在你一念之间了,琳宁表妹。”说完,他便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去了。
看着景瑛贝勒步出大门的背影。毓龄真想骂他卑鄙无耻,可是骂了又能怎么样,被抓住把柄的是她不,是就是琳宁格格。
而她就是琳宁格格。
逸出一抹苦笑。毓龄失魂落魄地回到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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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己经决定要用琳宁格格的身份留在这里了吗不是己经有心理准备面对各种难关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
当她拿起珐琅镶手镜,看着镜中那张艳丽动人的五官,视线开始模糊了,想起除了“清醒”那天,发现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别人的之后,她就很少再去正视这张五官,而当她愈了解琳宁格格,就愈不想去看。
“你真的做了那种事吗你真的是那么坏的女人吗,毓龄大声质问着镜中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纳尔图
不管琳宁格格过去做过什么,都与她无关,可是想到景瑛贝勒威胁的话,如果不去管它,他会不会用这个理由纠缠不清还有,万一他真的到处乱说,纳尔图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要他的脸以后往哪里摆
她该怎么做才对
翌日
因为快天亮才回府,纳尔图一直睡到未时才转醒。简单地用过午膳。却不见毓龄回房,只好询问身边的奴才。
“福晋呢”他问。
奴才呈上刚沏好的茶,“福晋应该是去了小少爷那儿。”
纳尔图颔了下首,想到毓龄对禧恩的视如己出。可以说比亲生的还要疼爱。即便没有血缘。有谁能否认他们不是母子。
都喝了半壶茶,还是等不到毓龄,多半又是禧恩不肯午睡才会走不开,纳尔图便决定亲自去找她,想见到她,想和她说说话,否则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他坐立不安的。
所以只要回府里,他总希望毓龄能陪在身边,就算只是在园子里散心,所有的烦恼,以及朝廷里的事都能暂时抛到脑后。
当纳尔图步出居住的院落,穿过华丽的庭院楼宇,边走边欣赏着由造园匠师所设计出来的,一条又一条,一步一景,景随步移的水廊、回廊和花廊,没想到竟听到回廊的转弯处,传来几个奴才的窃窃私语。
“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昨天有人看到福晋和景瑛贝勒在府里头楼接抱抱的”
“还以为福晋跟以前不一样
“不是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咱们主子真可怜,又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这样的闲言闲语,让纳尔图勾起许多不好的回忆。整个人先是僵住。接着便跨了出去。
“你们在说什么”纳尔图一脸愠怒。
几个奴才没想到会被主子听到,不禁大惊失色地跪下。
“奴才知错”
“是奴才多嘴”
他沉下脸孔,怒声质问:“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说”
“奴才奴才也不清楚”其中一人回道。
另一个奴才把头垂得低低的,“奴才是听几个婢女说的”
纳尔图黝黑的厉眸瞪视着跪在身前的几个奴才半晌,接着回头吩咐跟在身后的贴身奴才,要他去跟府里的婢女打听,究竟是谁造的谣。
“景瑛贝勒昨日到府里来过”他接着又问。
“是、是。”奴才颤声地回道。
光凭这些还是不够,于是纳尔图又把长史找来,从他口中证实景瑛贝勒昨日确实来过,还说离开时,是福晋亲自送他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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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应该相信毓龄,她跟禧恩的额娘是不一样的,可是若没有这回事,为什么奴仆会这么传
胸口的炉火愈烧愈旺,让纳尔图几乎失去了理智。
第11章1
而在府邸的另一头。
“豆豆龙”禧恩就是非要再听一次故事才肯午睡。
毓龄抱着他小小软软的身子,看着眼前这张可爱的小脸,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那额娘再说一次,说完你就睡觉好不好”
“好。”他大声地回道。
她亲了下禧恩红扑扑的脸颊。“在很久很久以前”
才要开始说故事,就听到门扉被人用力推开,屋里的人全都看了过去,只见纳尔图表情盛怒,跨进房门就瞪着毓龄。
正在整理小主子衣服的赵嬷嬷连忙起身行礼。
“阿玛”禧恩甜甜地叫唤。
看到儿子朝他伸出小手要抱抱,纳尔图只得硬生生的把话吞下去,表情也柔和了些,免得吓到他。
“阿玛有事要跟你额娘谈,让赵嬷嬷在这儿陪你。”说着,他便朝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意会过来,将小主子抱了过去。
毓龄也看得出他神色不对,没有多问,便跟着纳尔图步出房门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询问走在自己前头的男人。
闻言,纳尔图没有回答,一径的往院落里的园子走去,只见满园白色镶着浅黄的桅子花,正绽放最美丽的姿态,不过没人有心情欣赏它们。
最后来到一座小巧玲珑的荷花池,前头的高大身影终于在池畔的树荫下停住,毓龄也跟着站定,等着他自己开口。
“听说景瑛贝勒昨天来过,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纳尔图旋过身躯,用质疑的口气问道。
面对纳尔图的咄咄逼人,毓龄怔了一下。“因为你天亮回来,看起来好像很累,才想等你睡饱再说。”
“为什么要让他进府里”纳尔图嗓音带着强烈的质问。
“因为他说非见到我不可,如果不让他进来,不就表示心虚了,所以我才会答应。”她耐着性子解释。
他沉吟一下。“你们谈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不过是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还说希望我有空的话去探望他的额娘,只有这样而己。”毓龄也是有问必答,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谎言。
“就只有这样”纳尔图的口气明显存疑。
毓龄回想一下对话,然后点头。“嗯,就只有这样。”
“为什么要亲自送他到门口”他紧接着又问。
“那是因为”毓龄试着解释当时的状况。
他冲口而出心中最在意的那一段。“府里的下人都在传着,你和景瑛贝勒在府里搂搂抱抱,是不是有这回事”
听到纳尔图居然会这么问,毓龄先是错愕,接着脸色一片惨白,两眼直直地瞪着他,就是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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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图握住她的肩头,怒声命令道:“说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毓龄心如刀割地问。
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这样问我”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抡紧的拳头还微微发抖着。“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和那个贝勒爷趁你不在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所以才要听你的解释,只要你回答没有,是有人造谣生事,全是胡诌的”纳尔图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这样你就会相信吗你已经怀疑了,甚至已经认定发生过那种事,那么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听我解释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也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毓龄眼中闪着泪光,是气愤,也是委屈。
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是这么脆弱不堪,原来光只有爱还是不够的。
毓龄还以为他可以把自己和琳宁格格分得很清楚,看来全是她的自以为是,纳尔图并不这么想。
偏偏她最在意的是这个男人的想法。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纳尔图似乎有些清醒了。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望进他的眼底,心痛地问:“纳尔图,你现在看到的是谁是禧恩的额娘,还是我”
纳尔图大声地吼道:“当然是你我不会把你们弄错”
“真是这样吗”毓龄的心却冷到了极点。“我认为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背叛你的琳宁格格。”
“当然不是”他大声驳斥。
“就因为我是附在琳宁格格身上,你就把我当成是她了,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你听清楚了投有”她朝纳尔图吼着,泪水也无预警地往下掉。
“你以为我喜欢这张脸吗我告诉你我痛恨这张脸我恨不得可以做整容手术,把这张脸换掉”
毓龄的情绪整个崩溃了。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烛证明自己和琳宁格格是不一样的,到了最后还是得不到纳尔图的信任
“我为什么要附在一个这样的女人身上和硕格格有什么了不起有个当亲王的阿玛又怎么样随便在谁身上都比她好就算丑一点老一点都没关系”毓龄开始嚎呵大哭起来。“我只想当我自、己我不叫琳宁我叫苏毓龄今年二十二岁住在台北”
“毓龄”纳尔图吓坏了,一把将她楼进怀中。
“不要碰我”她用力推开他。
纳尔图真的慌了手脚。“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她,我只是听到景瑛贝勒来过,听到你亲自送他到门口,听到那些谣言,一时冲动”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相信我,因为我不是禧恩的额娘,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她尖锐地指控。
纳尔图用力扣住毓龄的肩头。“真的不是这个原因”除了这么回答,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是这个还会是什么如果是本来的那个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能够体会这种心情吗”毓龄泪如雨下地喃道。
见她哭成泪人儿,纳尔图巴不得揍自己几拳。
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为什么马上来质问她
明明说过相信她不是吗心里也很清楚她不是禧恩的额娘,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思虑清楚再问
“毓龄”他试图亡羊补牢。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也哭累了,毓龄脸上挂着泪痕地看着他,“这几夭我会跟禧恩睡,不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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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答应”他神色倏变。
“请尊重我的决定。”毓龄有着少见的坚持。
“难道非得这么做不可”纳尔图气恼地吼着,“你是我的福晋,就该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毓龄像是心灰意冷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是故意要闹别扭,或是像禧恩的额娘那样,因为不想跟你做夫妻而分房睡”
“你不是说过不要逃避,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怕一旦分房睡,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吸了吸气。“我不是在逃避,而且我也告诉你会睡在禧恩的房里。并不是故意躲着你”
“我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分房睡就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吗”纳尔图不想因此而失去她。
“因为我害怕你在看着我的时候,其实看到的是禧恩的额娘,会不会以后只要跟男人说话,你也会像刚刚那样怀疑我”毓龄神情凄楚。
他的表清像是突然挨了人家一拳。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她”纳尔图提高嗓门吼道。
毓龄唇忍不住颤抖着。“可是我己经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我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一直告诉自己就算她做错了事,也都和我没关系,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修正别人对她的看法可是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毓龄”他恍然明白,心也跟着抽紧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替你设想周到”
虽然在还不知道毓龄不是禧恩的额娘之前,也曾错怪她,把过错都加诸在无辜的她身上,却从来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帮她想过,单纯善良的她是不是承受得了一个又一个的罪名。
想到这里,纳尔图不禁眼眶发热,好像有什么要夺眶而出。
“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这样真的很不公平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话声方落,娇躯就被狠狠地搂住。
“不许这么说”纳尔图惊惧地低吼,就怕阎王爷真的把她收走,或是和禧恩的额娘交换回来。“你可以不回房睡,但是不要说出这种话”
毓龄因为他的紧抱,滚下更多的泪水。“好,我不说我真的好累,先回禧恩房间了”得不到纳尔图的信任,让她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看着她离去,纳尔图却无计可施,气自己太过冲动,这样胡乱冤枉她,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用力地将拳头打在树干上头,一拳不够,又是一拳,直到右手的指节都红了、肿了,甚至都流血了。
不知在荷花池畔待了多久,纳尔图才神情凝重地离开,往他和毓龄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不过是分房几天罢了,她还在这儿,没有不见,纳尔图这么安慰自己。
何况他也能趁这段时间,好好地理清自己的思绪,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
又走了一段路,他终千感觉到来自右手的痛楚,看着呈现红肿的指节,心想还是要上点药,免得执毫书写时会不方便。
“啊郡王爷受伤了”一个柔细的嗓音惊呼着。
他抬起眼,瞅着快步来到身前的娟秀婢女,想了一下,才认出她是半年前从辛者库派来服劳役的,曾经是官员之女,不过被抄家之后,家中男子全数处死,妇女则被送进辛者库。
“只是小伤,不打紧。”纳尔图淡淡地回道。
他之所以会记得这名婢女,也是因为跟死去的额娘有着类似的家世,以及相同的命运,所以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玉兰满脸忧急之色。“都已经流血了,玉兰这就去拿药。”这半年来,心高气傲的她一直无法自称“奴婢”,打心底不能接受这低贱的身份。
“拿了药就到寝房来吧。”其实这种小事唤个奴才去取就好,不过见她怯怜怜地望着自己,仿佛随时都会掉下眼泪,纳尔图也就没有拒绝。
“玉兰这就去。”她小心地隐藏心底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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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图没有瞧见,又举步往前走。
第11章2
过没多久,玉兰取了伤药来到寝房。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扇门扉,想到家里若没出事,爹贪污的事没有被皇帝查出来,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么悲惨的下场,从一位堂堂的官家千金变成有罪籍的辛者库婢女。
不过就算是这样,玉兰也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想要好好表现,因为她已经没有爹娘可以依靠,因此只要成为郡王爷的女人,得到宠爱,即使得不到正式的名分,至少有个男人可以依靠。
“要不要玉兰去把福晋请回来”她到洗脸架前,拧了湿手巾过来,先帮纳尔图拭去指节上的血迹。
坐在几案旁的纳尔图由着她擦拭血迹,简单地回道:“不必了。”
“是。”玉兰在心里揣测着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她不禁想到昨天无意间撞见福晋和来访的客人在廊上发生的小插曲,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对方是谁,便故意散播一些耳语,盘算着只要让他们夫妻不和,自己或许就有机会接近郡王爷,乘虚而入了。
纳尔图没有察觉到玉兰阴暗的心思,心里只想着方才毓龄的激烈反应,那是她从清醒之后,头一次那么失控,都是他的疏忽,没有顾及到毓龄的心情,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之后,不只是周遭环境,连自己的长相也变了,还得担下禧恩的额娘所犯下的过错,这是多么艰辛的处境,可是她不但一肩扛起了,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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