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过老哥,他们这一家都没什么好东西。那崔胡秀不就前段日子被查出来贪污受贿么听说府里面的一个杯子,都够寻常人家过好几年呢这贪官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这官家的千金,就是落难了,还是粉雕玉琢,是窑子里那些搽香抹粉的姐儿们比不上的嘿嘿,不如”
就在两个狱卒邪念丛生的时候,突然身后的两道刀光叫他们永远闭了嘴。
崔芷兰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牢房外,月光下黑魆魆看不分明,只听见钥匙碰撞的声音。
黑衣人取了钥匙,径自向关押崔芷兰的独立牢房走来。
她害怕地向后躲:“你你别过来”
黑衣人取下面罩。
“是你”
“你还有脸问”
那人二话不说,就将崔芷兰逼到墙角,一会儿就撕开了她的衣裳。
崔芷兰拼命挣扎,却被黑衣人那一句:“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上路。”怔得不敢动弹。
他粗糙的胡子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来回摩擦,她感到又痒又疼,却不得不将所有的声音吞入肚子里。突然,下身猛烈地一疼,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淌下来。那蛮子毫不怜惜地在她的体内冲撞,她狠命咬着牙,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完事后,她像破败的布偶,摊在角落里。
“你到底怎样,才肯救我爹”良久,她的声音就像破了的棉絮,碎碎的,却透着坚定的绝望。
那人甩也不甩她一眼,只是提好自己的裤子:“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刺杀都摆不平,你说留你何用”
眼前这人,就是貘旸的二王子,忽汗赤儿。就是他,几个月前,在她崔家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出现,说要给她一个机会,救她万劫不复的爹。她信了。直到现在,她还是信了:“那是因为宁芜歌突然冲上前来”
“那个郡主不管怎么样,任务还是失败了。”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带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帮我”她甚至不介意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这个野蛮人,只为,换得自由,有了自由,她才可以救家人。
他摸摸胡子,看着她,就像看一只猎来的小兽:“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愿意。”她将头点得像波浪鼓,“什么都愿意。”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
“那好。”
消失在夜里的,不仅是两条人命,还有,两道身影。
又睡不好了。
空气中的所有气味,她都能很敏锐地感受到。睡了,又醒,只有做了梦,才能确定自己睡过。
又是这个梦啊
杀上宣明殿的那夜,狄桑和萍踪他们被死士揽在了殿外,不能进来,只有她一个人,一柄金刀,单身闯进宣明殿。
布了这么久的局,就等这一刻了。
一切如她所想,只是没想到,玄冥这老东西临死还要摆她一道,那一刀劈下来,是玉石俱焚。
她却没事,再睁开眼已经远离了熊熊火海。
怎么回事
明明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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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救了她
谜题太多,时间太少,来不及想。
只是那一瞬,她以为长笑回来了,长笑总能救她出水深火热。
只是她知道,长笑没有了。
她身上还背着长笑的血海深仇,不报,不休。
“雪主,你还好吧”狄桑从窗外进来,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宁芜歌抬眼看看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萍踪那边传来消息,说貘旸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只等雪主一声令下,就可以还雪域永世安宁。此外,刚刚接到密保,崔芷兰被人带走了。”
“给我查。”
“是。”
“慢着。”
“雪主”
“后天宁王回来,我要宣布和顾凌的婚讯。”
惊雷炸响,他却无法回头。
消失在沉沉的夜里,满心都是伤。
第六十九章:纵使相逢应不识,风尘满面鬓如
第六十九章:纵使相逢应不识,风尘满面鬓如霜
大军正往长陵城方向逼近,宁清羽骑着高头大马,向着家的方向逼近。
数十年的沙场生涯,让他的两鬓染上霜雪,昔日云桥饮马少年郎,如今已是征战多年的战神将军了。只是这一路,他杀敌万千,却终究难了心中遗憾对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的,那份遗憾。
再次见到芜歌,他是狂喜,是愧疚,是不知所措。
芜歌和彤儿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像神了。
他看着歌儿,就像又见到彤儿一样。
当年为了宁皇室,他负了她。
如今,女儿回来了,即使是要他的命,他也要让女儿幸福。他的一生已是注定遗憾,而女儿前二十年受的苦,就让他这个爹,来好好补偿吧
近了,快近了,马上就可以见到歌儿了。
他心中,是难得的温暖与柔情。
歌儿,爹爹就要回来了。
“小姐,小姐,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宫里面下了帖子,让咱们今晚进宫,参加王爷的洗尘宴呢。”丹秀那叫一个激动带感动:王爷要回来了,啊王爷,咱大夏的战神要回来了这真心叫她的小心脏跳得比拨浪鼓还欢实啊
只是宁芜歌的反应倒是淡淡的。嗯,也难怪,小姐是大家闺秀嘛大家闺秀自然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不可以像她这样提高声音的。
宁芜歌点点头:“下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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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秀蹦蹦跳跳就出门去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宫,可以穿漂亮衣服,她心中就桃花朵朵开啊皇宫,那个神圣的地方,上次去,小姐遇刺,她也没能好好游戏,这一次,总算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再者说,这一次迎接的是自家王爷,自家王爷啊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爷的光环如此闪耀,自然也会照拂到她丹秀小丫头了哦耶
漂亮衣服,姐姐来啦
宁芜歌梳着头,柔顺的长发及腰。铜镜中一人丽影照湖,闭月羞花,最是温柔女儿家。
今晚,注定不平静啊。
第七十章:月色朦胧人初寂,万芳丛中国色真
第七十章:月色朦胧人初寂,万芳丛中国色真
梅花化雪,梨花醉月,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太多时候总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总有机会,总有机会,却不知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永生之恨。
月色清凌凌地泻下来,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润。他一身紫色衣衫,在银色的月华下氤氲出奇异的俊逸来。
今夜,她的父王要回来;今夜,她要赴宫廷接风宴;今夜,她要宣布和相府少爷的婚事。
此刻,是他最后的机会。
整整两天两夜,他未曾入眠。辗转反侧,脑海中都是她。冷漠的她,凶残的她,孤傲的她,无助的她,顽皮的她为什么都是她她的脸就像梦靥,时时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就是他的咒语,无解的咒语,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数。
三年,三年的时光不长,却足够让一个少年成长为男人,让他明白,何谓爱最初,他对她,不过是感激崇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这种情感在慢慢改变,速度不快,却真真切切、不可阻挡。太多的第一次,都是和她在梦里的第一次,也是她为了她,他不再是乌衣巷画桥旁翩翩锦衣少年郎,甘愿成为一个影子,成为她的奴。他爱她,毫无疑问,这一生,非她不可。
而现今,她就要踏出府门,登上马车,成为另一个人的妻。
不可以。
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一个闪身,他进入那间熟悉而遥远的房。
她对镜梳妆,华服耀眼,灿若星辰。
恍若人间仙子。华贵,端庄,睥睨苍生。人间最奢侈的字眼,一概堆砌到她的脚下,恐怕她也不屑一眼相顾。
“雪雪主”惯见风沙血雨的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磕巴,“我你我们”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嗯”她的尾音上扬,似乎透着挑逗的意味,“你不是马上也要进宫么”
“我我本来没什么事”话一出口,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说的。
她的侧脸在月光的映射下秀出绝美的曲线来:“那就去吧。”
“哦。”他听到她的话,转身就要走,步子迈在半空中却停下了,想想还是走向她:“芜歌。”
她有些讶异他居然直接喊了她的名字,睁大眼睛的一瞬间却没想到那人已经近在眼前。
微紫的唇瓣就这样覆上来,她的手被握在他的双手中。
月下一吻,倾心倾情。
他与她隔出一段距离,双手却没有放开,星辰般明亮的眼中,倒映着她雍容艳丽的面庞:“芜歌,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够了。”她兀自将自己的双手抽出去,不想他再继续这一番话,却没想到双手又被他握了回去。
“听我说完。”他的眼神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执着而倔强,“我喜欢你,喜欢到为了你可以不要尊严不要权势不要性命,喜欢到除了你看世间所有女子都变成庸脂俗粉我霍祈风这一辈子,非卿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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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来表白,说完之后,整个人又疲惫又畅快,只剩下心中的鼓点,提醒着自己,激励着自己,听这女子的答复。
她默然不语,良久,一句:
“天色晚了,要去赴宴了。”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只是为何这世界破碎成一片一片,到处都还是她的影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王府的,只知道那一瞬,他希望时间停住,就停在他告白完的那一瞬。他不想听到她的答案,他不需要听到她的答案,他只要她知道就好。
那样该多好。
“少爷,怎么才回来车马已经备好了,可以去赴宫宴了。”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车,一路稍有颠簸,到了皇宫。
今夜的星星月亮,为何这样矫揉造作惹人烦厌啊胸口太闷,等会儿到了皇宫,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对,要喝个痛快
宁芜歌望着镜中修长的身影,眉头深锁。镜中的女子,一袭金线缝边的洹胶旎拢夹囊坏阒焐昂斓蒙呷慈思浞挤莆奘br gt;
对不起,狄桑,这条路太苦,我不能拖你下地狱。
我是有罪之人,这一身血污已无从洗清,而你尚年轻,迎接你的会是幸福美满、前程似锦不要因为我,停止你的步伐。
我的罪,我来赎。
天,你弄我,我,便好好演完这一出。
且看我,技惊四座。
慈阳宫,高官满座。
随着一声声的宣报,夏国的上层社会,纷纷而至。
金銮宝座上的帝后,雍容大度,谈笑举止尽是皇家风范。下首的皇子皇女们,除了太子宁锦焕,都稍显拘谨。众大臣颜色不一,今晚宁王的回归,朝廷里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只是这云沧使团,竟然也赫然在座,这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照理说,云沧使团不是应该回去了么留在夏国这么久,也是一国国主的所为何况今晚是宁王爷的接风洗尘国宴,为何云沧人也在场
命妇某甲:“这王大人家的公子,还真是俊俏啊”
夫人某乙:“可不是上次狩猎,还得了个第三呢不过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得不提今年的新科状元郎,镇北侯家的二公子啊,那可真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啊”
小姐某丙:“林妹妹,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对旁人说啊我上次花会的时候,站在顾公子身边”
“哪个顾公子”
“还有哪个顾公子”
“莫不是”
“嗯”
“啊”
官员某甲:“李侍郎家的千金,生得可真好啊”
大人某乙:“那当然。不过就我看来,还是相爷的大千金生得好一些,英气逼人,女中豪杰啊”
翰林某丙:“这上次花会晚生有幸站在站在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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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光,闪住了眼。
天神下凡,也无法与她的丽质相提并论。
“宁氏芜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盈盈下拜,裙摆摇曳间,已攫住座上所有人的呼吸。
有些女子,不必盛装,即成风景;一旦盛装,便是传奇。
第七十一章:龙颜大悦亲赐婚,战事在即两国
第七十一章:龙颜大悦亲赐婚,战事在即两国约
不是世间所有的酒,都用得上金樽;不是世间所有的舞,都算得上倾城;不是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叫宁芜歌。
她徐徐起身,眉眼间是皇家独有的傲然与霸气,不复当年那个无助彷徨的小丫头。就连沉醉在歌舞中的宁锦焕,都不禁深深看她一眼。
顾凌看着宁芜歌,满心都是骄傲与喜悦。
“臣女,有一事向陛下请求。”
满殿哗然。
这个不寻常的女子,今晚带来的,是一个不寻常的请求。
众人屏息凝视,拭目以待。
“臣女,已有心上之人。”
齐齐抽气。
这个极大胆的女子,今晚吐出的,是一个震慑人的要求。
“臣女,远嫁顾丞相之子,刑部侍郎顾凌为妻,还请陛下成全”
全部绝倒。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还在心跳。
众人很是宽慰。
“臣,顾凌,愿娶宁王之女、芳华郡主,宁芜歌为妻,还望陛下成全”
顾凌也来到殿前跪下,大有皇上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
没想到,龙颜大悦,夏皇“哈哈”两声:“君无戏言,朕允了芜歌让她自己挑选心上人,自然会依她的意思。只是皇弟,意下如何”转眼去看宁王,宁王恭敬一揖。
心中虽有震惊,但一想到既然是歌儿的意中人,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臣不胜欣喜,谢陛下赐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声山呼万岁中,没人发现,云沧国主和新科状元,齐齐撞倒了手边的酒杯。
今夜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仅次于皇家联姻的,王府和相府的结亲。
那么说起第二件,倒也是震撼人心。
那就是,大夏和云沧,准备结盟,共同瓦解北方貘旸人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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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云沧国主迟迟不归,为的是这一出啊。
官员们议论纷纷,不知皇上答应与蛮子结盟的做法,是福是祸毕竟夷夏有别。可是为何连战神王爷也答应同这些蛮子结盟呢皇家的心思,真是叫人摸不透。
另外,这相府的新夫人,马上就会是宁王府的大小姐了,如此说来,相府和皇家的关系又密切了一层,势力那是如日中天啊看来今后送礼跑腿要勤快些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挤破门槛也挤不进去了
这顾府公子和王府小姐坐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光是坐在一起,都叫人羡慕。这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情投意合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相信爱情的了。
只是苦了长陵城其他千金佳丽们,少年梦幻终于被宁芜歌一手打破了不过还好,没了顾凌,最近又出现一个霍祈风,在长陵的闺谈中,风头正劲。只是为什么霍祈风要和顾府的大小姐坐得那么近啊难道这年头最有钱最有权最有才最有貌的,都非要“物以类聚”么
真心郁闷了一干“自我感觉良好、群众反应欠佳”的长陵贵公子、娇小姐们。
“芜歌。”顾凌在几案下,牵住宁芜歌的手。
宁芜歌眼神停留在歌舞上,没有转头:“何事”
“今天是我高兴的日子。”
“我也是。”
“芜歌,散席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秘密。”
“真的不说么”
“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好。”
第七十二章:回首绿波三楚暮,孤帆远影接天
第七十二章:回首绿波三楚暮,孤帆远影接天流
相逢于错过,错过于相逢。
此生日夜兼程,一追再追,星月之辉洒满路途,渡风霜渡雨雪,渡过一路刀剑一路血泪,心机费尽,终不敌,一瞬,擦肩。
云沧的使团,在缔结盟约之后,终于,踏上了归程。
他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但她的复仇,还在继续。
顾凌那一晚,带她去了落月谷。
取名落月,是因为从远处看去,月亮的归宿在那里。
顾凌说,这是他十岁那年,发现的山谷。
月色下的落月谷,像披上一层薄薄的纱,朦胧而神秘,那寂寂的山峦断谷,绵延着盘桓着,似乎吟唱一首奇谲的诗,古老而典雅。
他在月下执她之手,诉说着他的理想抱负,向她勾勒着美好的愿景,吐露着他的真情。宁芜歌静静地聆听,不置一词。耳际有清风拂过,轻轻的,悄悄的,像是害怕人们知道它的到来,又担心人们不知道它存在一样。她把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在心里,却不是因为被这样浪漫的月夜、这样深情的告白感动,只是因为这些话,有利于她更好地掌握他,更好地将他攒在手心
她目光悠悠,投向那远方的水域。
那里,是码头。
征帆一片,即将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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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力极佳,隔着雾霭流岚,也能看到那船淡淡的轮廓来。要走了么她在心底低低问。那个人要走了么
她一边听着顾凌的言语,一边把眼神投向遥遥那片海。那个人,和长笑是什么关系长笑身世成谜,始终不肯向她提及,难道,那人,是长笑的兄弟么
长笑,你有家人么
百里,但愿你能给我答案。
“芜歌”
“怎么了,凌哥哥”
“你在看什么呢”
“月光。”
“月光怎么能看到呢”
“你瞧,这一缕,不就在我指间跳跃么”
她伸出纤长的手,在远远的月轮映衬下,变幻出花的千种姿态来。
那一瞬,顾凌笑得像六七岁的孩童。
第七十三章:最是一年花正好,灞桥折柳谁惜
第七十三章:最是一年花正好,灞桥折柳谁惜别
她微微皱了眉头。
手里拿着今晨破晓时分自窗子射入,钉在木柱上的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芜歌,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重逢。前路多艰,生死未卜,某非贪生怕死之辈,只道今生福薄,不曾一亲芳泽,实乃人生第一憾事。如今为卿之事远渡重洋前途茫茫,此生只怕一梦难圆灞桥柳绿,辰时一辞。
万望珍重。
扶苏。
若真像你说得那么潇洒,干吗还留字条
宁芜歌在心里冷冷地想。
下流。
不过,还是要送。
一瞬,纸条变作粉末,自她指缝中,飘洒而下。
换就男装,风流无俦。
风似的,转眼无踪。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死鬼”他的声音是练就的娇嗔,所有男子听到,都忍不住心尖颤一颤。那双魅惑的桃花眼,似怒似喜地看着男装的前来的他。
今日的阳光,亮得叫人从心底里生出暖暖的欢喜来。
长陵的花,一年四季不断地开,开着开着,就像永远不知道疲惫一样,那么绚烂那么耀眼,把这座城池,都点缀得祥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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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徐徐下马,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你当真这样以为么”
百里扶苏一脸无辜、双目带水地望着她:“你怎么能这样冤枉奴家的一番真心实意”
宁芜歌面色不改:“你去那里,也非要穿女装么”
“习惯了。”
“今日为何化成这样子”
“怕我这姿色太勾魂,招来采花贼。”
“何时走”
“就这么着急赶我我不依。”
“好走不送。”
“唉,你慢着好歹也是给你拼死拼活,你怎么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子,表现半点柔情呢”
“我又不是那些男人。”
“你”就是因为你是女人啊这丫头看上去聪明,怎么一遇到关键问题就这么蠢呢
长堤如画,卧桥垂虹。杨柳拂堤,绿意婆娑。
宁芜歌转身,没理会百里扶苏怨毒的目光,折下一枝绿柳来。那柳枝梢头还泛着嫩绿的鹅黄,明朗朗地笑着,几乎把空气都染上一层生机,柔弱,却生命力顽强。
她走到他跟前,自动忽略百里扶苏因惊喜而显得有些僵硬的神情:“给你的,快走。”
他的桃花眼,竟然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出点点晶莹来。
他迈步向前,紧紧拥住她。
她面上无波,在他耳际轻轻一句:“保重。”
那一日,灞桥畔,游人如织,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到,一对情人依依惜别,只是,叹人间美中不足,男子似乎比女子矮了一点儿。
第七十四章:两重心字青罗衣,琵琶弦上诉相
第七十四章:两重心字青罗衣,琵琶弦上诉相思
不是不抚琴,怕一抚,动了相思。
相思太苦,不死不休。
她两重心字罗衣,青葱馥郁,笼了一层淡淡的烟,连爽净眉眼都被柔化在青烟袅袅中,江南的锦山秀水,淡淡地勾勒出一层又一层的诗画来。
琵琶曲若有似无,窗沿一只小小的雀儿呆呆地听着,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忘了转一转,傻傻沉浸在酥心的旋律里。
只是,清泠泠的旋律里,漾出丝丝惆怅忧伤来。
说了,雀儿也不懂。
“姑娘,三殿下来找妈妈。”
“不见。”
“可是那是三殿下啊,哪里是姑娘说不见,就可以不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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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你忘了,在这阁里,妈妈最倚重谁了么”她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一场无声的烟雨,静默了幽幽古镇,层层青瓦。
门外默然,少顷,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转角,霓裳方才带笑的恭顺脸色骤变,恨恨咬牙道:“没爹没娘的小丫头片子,要不是我们把你赎回来,不知道现在已经卖给哪家老头子做小了如今得了妈妈的宠爱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耀武扬威起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哪根葱也就靠着那一双狐媚眼睛勾人,早晚有一天被挖出来”她嘟嘟囔囔地骂着,仿佛每一个自她口中吐出的恶毒字眼,都真正可以弥补她心头的怨恨与空虚。
渡雨轻抚琵琶,愁染眉稍:那个人,是偎翠阁的幕后老板,是天下最美的人儿,是救自己出水深火热的人只是,为何,对她会有不该有的幻想明明她也是女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异的感情
每一次,给她弹奏的时候,总是为她的迷离眼神而心跳加速,竟然梦中,也都是她的身影。
真会有一种美,叫人雌雄莫辨,忘却性别么
渡雨,渡雨,为何你渡不过百里扶苏这一场狂风暴雨
为了那个人,你受过毒打、你学会弹奏你为了和那个人呆在一起,哪怕一盏茶的时间,拼了命地去学各种乐器那个人,对你而言,真的只是娘亲、姐姐一样的存在吗
答案,也许你也不清楚呢。
她走了。
别问为什么,虽然她总是行踪飘忽,但她每一次离开,她都知道。
别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什么三殿下,天下想见她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她不在,就是她在,她渡雨也能挡也会挡。
别问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她见别人。
百里扶苏,不可说。
第七十五章:芳菲落尽转头空,良辰美景恐难
第七十五章:芳菲落尽转头空,良辰美景恐难重
春天,没完没了,仿佛总能温暖欢喜下去一般。
叫人生厌。
横桥,假山,父女对坐。
纵横沙场多年的战神将军,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即使喝茶,都显得有些笨拙,小心翼翼。
宁清羽将问未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他不想问,只是问不出口。当年一步错,步步错,等他幡然醒悟,早已人去楼空。他不能解释,因为这是宁皇室的秘密;他不敢解释,因为他终究犯下弥天大错
更何况,芜歌似乎不愿听他解释。芜歌总是远远的,忽远忽近,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恭顺、有礼,但骨子里,还是对他疏离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不怪她,怪只怪自己作为丈夫、作为父王,为她们母女俩做的实在太少太少。芜歌会怪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歌儿,你就要出嫁了,父王给你建一套宅子当陪嫁如何”他问得谨慎小心,就像一个犯了错误迫切希望弥补的孩子,征询受伤害者同意一样,生怕那人不接受。
宁芜歌面上不动,心中却闪过千丝万绪。这个身为她爹的男人,亲手将她最爱的娘亲推入死地。此番回来,不过是想借他的身份地位快速进入夏国权力中心,否则即使是要她死,她也不愿认这个爹。她想到他对娘亲的背叛和冷漠,她恨不得也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关心不假,何况,血浓于水,她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时间有些乱了,罢,这厢先搁置,且不去管它。
看到宁芜歌久久没有开口,宁王喜不自胜:“歌儿你答应了父王这就去着手准备”他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满脸都是甜蜜。
宁芜歌默然。她早就将宁王府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这一栋宅子,和长陵城中其他达官贵人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宁王爷虽然战功赫赫,封赏不少,但大多数的赏赐都会被他倾囊犒劳手底下的兵士,所以这几十年来,家底子根本不厚。这一家人里里外外的开支,不过就是他的月俸年饷,做下一套宅子来,钱库又是一大笔开支她拿起茶杯,不看他,目光飘向远处:“都给了我,锦弟呢”
听到这一句,宁清羽当即怔在原地,良久才沉吟道:“此事父王自有考量,你不必管这么多,风光嫁入相府便好。”
她清冷的眼光看向庭院中丛丛芳菲,让那些盛开的花儿,都感到一丝丝寒意。
成亲的日子,定在一月之后的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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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皇上赐婚,所以两府的长辈们都没,或是说,没能反对。顾丞相和夫人对宁芜歌表现出长辈们应有的威严与慈爱,宁王爷则对未来的女婿青眼有加。
一切都近乎完美。
只是有一件,让宁芜歌的完美计划有了一丝隐忧。
那便是,那天行刺的崔芷兰。
第七十六章:推敲琢磨凭栏眺,天高云淡一叶
第七十六章:推敲琢磨凭栏眺,天高云淡一叶遥
狄桑传来的消息是,两名狱卒,都是从后面被挖了心。
背后挖心,野蛮人的行为。
却是貘旸人最钟爱的,生命的方式。
崔芷兰,和貘旸人扯上了关系,事情就难免变得不简单了。
那天慈阳宫的行刺,恐怕幕后的黑手也是貘旸人。但是现在貘旸内部纷争正凶,老王忽汗真烈病入膏肓,两个王子明争暗斗只等夺位。夏国和云沧的动作这么大,恐怕貘旸之前就有所警觉,只是行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这么儿戏地让一个纤弱女子来做,容易出纰漏不说,事情败露后,难保她不会把貘旸招出来除非,有心嫁祸。
那倒要看看,崔芷兰日后,成为谁手底下的狗了。
宁芜歌站在长陵城最高的楼阁上,远远眺望,陷入沉思。
“每次见到你,都有种深重的阴谋感。”百里扶苏往离他最近的一根柱子上闲闲一靠,宽大的白袍曳地,慵懒迷人。
宁芜歌转过身来,兀自坐下,倒好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喝起来:“我要的消息。”
一个转眼,百里扶苏也已经坐下,纤指把玩着茶杯:“我这一路风尘仆仆,一回来就换了套衣服,连澡都没洗就出来见你了,你一声问候都没有,总是这样冷冰冰,人家心里难受。”
“在我面前,别装。”她面上平静如常,但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搅得不得安宁。
百里扶苏瞥瞥嘴,没好气地回答:“还是这副老样子,没一点感情。好了,告诉你,告诉你,省得你装得如此辛苦。”
“我何必装”
“不装你不装喝了这么老半天茶一滴都没喝下去”百里扶苏狐狸般狡黠地眨眨眼,“云沧,还真是个神奇的地儿。”
宁芜歌放下茶杯。
“居然还有那种风俗。”
宁芜歌眼光定下来。
“我喝口水。”百里扶苏作势要拿茶杯。
宁芜歌一手挡住:“快说。”
“看你猴急的,霸王硬上弓,也不要把奴家的手抓得如此紧嘛唉,疼疼疼,你放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不就是除王长子外所有皇室男嗣一满十五岁,就施行个类似宫刑的什么刑罚么蛮子就是蛮子别这副表情,我打听到了,也是很吃惊的什么鬼旧法,除了太子,其他皇子都变太监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百里扶苏自顾自地念叨感叹着,没注意到宁芜歌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几乎拧到一起去了。
“什么鬼规矩,野蛮人,都没脑子”
他还沉浸在嘲讽抱怨中,宁芜歌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鬼丫头,神出鬼没的。颠簸了这么些时日,你也不关心一下,真不知道心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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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旧地重游添寂寞,故味依然悲过
第七十七章:旧地重游添寂寞,故味依然悲过往
青石板的小巷,古旧的酒旗招。
四季阳光明媚的长陵,居然下起雨来。
那雨细细绵绵的,下得极轻,像踮着脚尖的幼猫,朦朦地给青瓦玄阶笼上一层薄薄的纱。
她穿行在狭窄曲折的小巷里,没有打伞,步伐匆匆,对每个拐弯都刻在骨子里一样熟悉。
到了。
人一下子多起来,这里,是长陵的商业街。
小贩们,商铺老板们,或吆喝或招呼。这一点雨,打消不了熙攘人群的积极性。
“唉,如今日子难过哦”她踏进一家客栈,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听边上人谈天,“如今商会卡得紧,朝廷收税又重,日子一天比一天惨淡。”
另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接着说:“还是当年庄会长在位的时候,油水多些。可是庄会长,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庄会长啊就是犯了这一条哦”
“咳咳别说了,别说了朝廷的事,不是我们能以论的。”
“不过当年的庄会长还真是风华绝代啊。”
“是啊是啊,那双蓝眼睛,神了。”
“若不是庄会长是黑头发、墨眉毛,还真以为他不是中原人呢”
“可不是我听我在朝廷当差的大表兄说,这云沧国的国主,就是蓝眼睛,可是,是金色头发”
“金色头发这莫不是妖怪”
“野蛮人,自然和我们中原人不同啊”
野蛮人。她微微勾了唇角,嘲讽、戏谑:长笑,居然有一群野蛮人说你野蛮。罢,凡夫俗子。
究竟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为什么我看不清
宁芜歌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云沧,长笑,我
转身出了客栈,不觉肚子有些饿了。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向周围张望一下,只觉得满街的吃食,没一样能勾起她的食欲。
随便挑了一个摊子坐下,伙计兴冲冲地跑来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云吞面。”
“好嘞,一碗云吞面,您稍等。”
热汤面的香气袭来,她低下头的那一瞬,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冲上她的眼睛和鼻子,明明该一呛,她却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热辣辣地就要冲出来,她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就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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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快坐下来,热的更好吃些。”
“我我从小就锦衣玉食这种东西吃不下去”
“那在雪山的时候为什么你吃了我的草根”
“那那是偶尔体验一下生活”
“那公子,今天你也权当和我一起体验生活就好了。”
“我说了,你给我钱庄挣了一千两,今天你就是想吃山珍海味都可以怎么就要两碗面”
“给你,筷子。”
“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我就说很好吃啊。”
“丫头”
“嗯”
“今后我们也常来好不好”
好,可是我来了,你又在哪儿呢
第七十八章:萍水相逢暗敌意,陌上花开缓缓
第七十八章: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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