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穆云深微微一愣，随即眉头又皱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许，“什么时候睡着的？”
    “刚睡着，我看着她睡着了才敢出来的。”穆小柔很小声地说。
    穆云深摇摇头，“事情有点复杂。”
    “我看笑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应该挺难受的。”
    穆小柔结结巴巴地纠结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看我今天晚上还是留在你们这儿，我就在客房，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赶紧叫我，我好搭把手。”
    穆云深沉默了一会儿，望向窗外。
    夜深了，阿哲又不在身边，让穆小柔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回老宅去他也的确不太放心。
    于是他点点头，“好，你去休息吧。”
    看着穆小柔上楼去了客房，他转身往卧室方向走，走到一半，忽然注意到鞋子踩在地面上，不管力道轻重，都会发出不可避免的闷响。
    穆云深几乎是没有一秒钟犹豫就弯身脱下了拖鞋，踩着单薄的袜子，无声地推开卧室门走进去，接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看见了床上小小隆起的一处人形轮廓。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凑过头去一看，唐笑的眼睛的确是闭着的，只是睡得似乎很不安生，纤细而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双拳紧握，攥在身前，是一副随时准备好了要防备的姿态。
    穆云深见她额角上有细小的汗水，就轻轻伸过去一根手指，可不知道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怎么的，穆云深刚碰着她一根头发丝，唐笑猛地就张开了眼睛。
    她转过身去看向穆云深，眼底是汹涌而粗大的红血丝，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像废弃多年的老屋房檐下的蜘蛛网，惊恐的情绪一闪而过，在看清身侧的人时平静下来。
    “你回来了。”
    她声音略有些虚弱和嘶哑，不过好歹是有了几分人气。
    “我吵醒你了？”穆云深轻声细语地问她，手指顺势将她额前被汗水濡湿、沾在皮肤上的几缕碎发抚到她耳后，声音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歉意和心疼。
    唐笑闷闷地应了个模模糊糊的音节，探出双手去拽穆云深的胳膊。
    她的指尖触摸到他的衬衫，纵然还隔着一层布料，穆云深却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指尖的冰凉，心头一惊，赶紧顺势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脖颈里最柔软滚烫的地方塞。
    “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他伸手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试探了一下，好在她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体温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唐笑不吭声，手一接触到他温热的躯体，下一秒钟人就不自觉地往上贴。
    两人在一起这些年，睡觉的时候早已经形成了既定习惯。唐笑身体虚弱些，手脚常年冰凉，就算是在炎热似火的盛夏时节，她那双手脚也经常凉的像四块冰疙瘩。
    后来穆云深就干脆强迫着把她的手脚往自己身上按，一来二去，唐笑也渐渐习惯了身旁总是躺着这么个天然的人体大火炉，睡觉的时候不再需要穆云深提醒，自觉主动地就会将双手双脚贴过去。
    穆云深被她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弄得心头一暖，也不想再推开她换衣服，索性直接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飞快地单手解开衬衫前所有的扣子，捉着她的手就揉进了自己怀里。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时，唐笑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纤细的手臂整个伸进他光滑的衬衫料子里面，慢慢地把脸贴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他身上好闻而独特的冷香味钻进她的气息，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对她敞开的胸怀中全是温暖的问候和好闻的香气，背后的衬衫上沾满了夜晚的寒意和单薄的冰凉的露水。
    她忽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手上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贴着他的皮肉听里面汹涌有力的心跳和血流声，然后才勉强安心下来一些。
    穆云深觉察到她手指微微颤抖，以为她还在生气，心头愧疚感又重了几分，一张嘴，语气忍不住就软下来大半，“笑笑，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事情差不多已经清楚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后续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