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华脊背一僵，愣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干巴巴地扯出句一点儿也不霸气的话，“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公司的事，我记得你以前从来都不问这些的。”
    “没事，我就问问。”他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在顾北华面上缓慢地流转了一圈，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那眼神的力度，像两把锐利的刀，只恨不得能扎进面前这人的身体里，将他隐匿在脑海最深处的想法连带着血肉一股脑地全挖出来才好。
    这样平静中带着湿漉漉的阴险和狠毒的眼神，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顾北华。
    而他本人看着这个年轻版的自己，竟然在一瞬间短暂地怔住了，耳边响起“叮”一声长鸣，高速运转的神经倏地停止了运作。
    “好了。”见他这个反应，顾清巍不知怎的忽然心情愉快起来，很识趣地选择了见好就收。
    他微微扬起下巴，隔着面前茫然的两人看了一眼后面的客厅，眼神嫌弃地流转了一阵子，说，“你们尽早收拾东西，然后赶快搬出去，之后会有人来收拾这里。”
    “你做梦！”一直沉默着的薛云岚忽然激动起来，朝着顾清巍狠狠地唾了一口，嗓音像一把又尖又细的锥子，狠狠地凿进顾清巍的耳朵。
    她撕扯着顾北华的袖子，像一头疯狂的母狮子，咆哮道，“你休想！我不搬走，我绝对不搬走，你和宋冬柔那个贱女人都休想得逞！”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顾清巍轻蔑地扬了扬英气的眉毛，“破坏别人的家庭，婚内出轨，恬不知耻，阿姨，您才是当之无愧的贱女人呢，这头衔我们柔姨可受不起，您还是拾掇拾掇给自个儿戴上吧，合适。”
    “你！你这个......小杂种！”
    她这句话吼完的一瞬间，顾北华额角青筋一跳，紧绷了许久的嘴唇终于松动了，“闭嘴！”
    “听见没有！”薛云岚洋洋得意地朝着顾清巍冷笑了一下，抓头看向顾北华道，“北华，你快，你快教训教训这个小杂种，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说闭嘴，都闭嘴！”顾北华冷冷地别了她一眼，声调并不很高，却听得薛云岚一颗心迅速凉下来。
    她惊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句“闭嘴”原来是冲着她喊的。
    “北华，你......你为什么......”她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一直放在身边的靠山会突然倒戈，不帮着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帮着敌人说话。
    顾清巍也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跟着短暂地愣了一瞬，待神志渐渐恢复，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阿姨，怎么样，没想到吧？”他笑得眼睛和嘴巴一同弯起，眼角迅速染上一层胭脂般的殷红，眼泪摇摇晃晃地往下掉。
    他说，“我是他儿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不管他顾北华活到多大岁数，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俩的血管里都流着一样的血，你为他牺牲了曲家那么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捞着，哈哈哈......你不是看不起我吗？说我是杂种？哈哈哈，那顾北华呢？他生下了我这个杂种，他又是什么？”
    他边笑边说，突然咳嗽起来。
    顾北华没吭声，就这么阴沉着脸色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