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婧一双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了泪水，只剩下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的猩红血丝，瞳仁深黑，闪烁着些许若隐若现的赤红色。
    顾北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从那一双眸子里射出来的浓稠恨意。
    见此情景，他不怒反笑。很好，还挺精神。
    新鲜的猎物最好还是保持着兴奋状态，这样才能在最终被放上砧板的前一刻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活力，为利刃划破动脉的那一瞬提供最舒适的弹性手感。
    不经历过极致的挣扎，她就永远不能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谭婧身上的麻醉剂还没缓过劲来，她没办法说话，所能做的最大动作也不过就是眨眨眼睛，在这种状态下，她无法奈何顾北华分毫，甚至连骂他一句都做不到。
    这种及其无力的挫败感让谭婧内心很是痛苦，心脏像是突然被人拉住了并且使劲往下拽一样，且那人动作还极其粗鲁，撞得她五脏六腑全生疼生疼。
    顾北华瞄了她一眼，眼底闪烁着隐晦的兴奋光芒，“不过这次尘儿替你出了场，在外人眼里还是一样的，他们只会以为今天在现场的那个人就是你，怎么样？开心吗？
    看见现场有那么多名制作人和导演欣赏你在电影里的表现，那么多粉丝为你闹腾的差点拆了整个会场，你感觉如何？”
    谭婧无声地流下眼泪来，可泪腺几乎已经干涸，再次流淌出来的液体几乎已经带了些丝丝缕缕的赤红，是鲜血混合着泪液掉下来的结果。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呢。”顾北华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语调一转，阴阳怪气地说了下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后续麻烦。”
    闻声，谭婧瞳孔蓦地收缩了一圈，尽管周围除了他二人以外再没有了第三样活物，但她却觉得似乎从旁边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地堵住了她的嘴。
    内心深处的愤怒和不甘一起沸腾着，生出了许多浑浊的气泡，那些由复仇心理催生出来的结晶转化成为气体，充盈在她整个胸腔里，甚至深入她的血管与经脉之中。
    顾北华这一会儿心情似乎很好，眉飞色舞地接着说了下去，“谭婧，我警告你一句，最好还是乖乖听话，这样我还能看在咱们从前的情分上勉强放你一马，至于你的家人，你也用不着担心，只要你肯听我的，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足够支撑他们后半辈子过上富足生活，至于......”
    他正眉飞色舞说到了兴头上，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字字清晰的叫声，“你......休想......”
    顾北华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只见她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手脚全被束缚着，脑袋还软软地耷拉在肩膀上，显然是麻醉剂的药劲还没有过去，但如果药劲还没散，她又是怎么做到开口说话的？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顾北华突然兴奋起来，稍稍弯下了一点身子，把耳朵凑到谭婧嘴边，故意问道，“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