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扎了几寸，小勇就觉得刀尖碰到了个硬硬的骨头架子，心头一慌，手不自觉地松开。
    那时候小勇不曾想过太多，一心一意只想除掉这个阻碍了他们家生意的人，却不曾想过，未能得逞，且自己也成了杀人犯。
    尽管杀人未遂，但念着这事牵扯到了穆家十三爷，警局那边处理得极其小心谨慎，小勇的爸爸妈妈抽干一身家财前后脚不沾地地打点，最终却只是等来了个无期徒刑的结果。
    从头到尾，穆云深甚至都不曾露过面，就轻易地决定了一个少年的一辈子。
    在牢里的时候，小勇曾经绝望地以为过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孤独、悲哀、绝望地在牢里度过。
    但突然有一天，狱警说有人来探他的监。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北华。
    顾北华只是说，可以救他出去，只要他配合，也可以帮他复仇，甚至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亲手杀了穆云深。
    小勇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顾北华看着这面目憔悴的少年，他眼神里射出着些许希望，不曾多说，只勾唇一笑，“很好。”
    顾北华说到做到，很快就把小勇从监狱里弄了出去，他的第一个要求，是让小勇整容成穆云深的模样。寄人篱下，自然没什么好说，只得咬咬牙答应下来，为了报仇，这些他都不在乎。
    于是，顾北华请了最好的整形医生，前前后后两年，经历了十几次手术，在他脸上一顿斧钺刀叉，剥皮削骨的一通折腾之后，他便拥有了穆云深的那副五官。
    但这还远远不够。
    之后，他又被迫进行了魔鬼训练，直到将瘦弱单薄的身板仿着穆云深的模样练得一身精肉、背骨如树身。日复一日，他不得不反反复复地看那些有穆云深出现的影片，竭尽全力去模仿穆云深的一言一行，甚至于每一个神态。
    小勇一边模仿着，一边在心底将仇恨的种子越埋越深。但每每他忍不住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顾北华的脸，冷漠的，冲着他沉声道，“时候未到。”
    而一年一年，现在时候终于到了。
    他，终于将要变成了真正的穆云深。
    想到这里，小勇脸上露出了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在心头的兴奋劲促使之下，垂下头去咬住身下女人的唇畔，又开始了新的一番云雨。
    结束之后，小勇抽身起床，裹了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去浴室洗澡，顺手打了个电话叫车过来。
    冲掉一身汗水之后，便开门离开，全程没有再多看床上的女人一眼。
    门“卡拉”一声被关上的同时，曲清尘抬手将散乱在面上的头发拨弄开来，手指一摸，这才惊觉早已经泪流满面。
    心头一涩，她想坐起身来，却发觉浑身的肌肉都酸疼的厉害。
    曲清尘只得躺着，缓缓地将身子弯曲成虾米状，纤细的手臂轻轻抱住膝盖，眼泪从眼眶里止不住地流了个彻底，大颗大颗地掉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片水渍。
    有那么一瞬间，曲清尘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突然怀疑了那么一会儿，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真的对吗？小勇……真的可以取代穆云深吗？
    每一次拥抱他的时候，触碰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他的每一寸呼吸，曲清尘都在努力地说服自己，一定要把眼前这个人就当成穆云深去对待。
    张开眼睛，看到小勇的五官，也确实是与穆云深别无二致的，但不知为何，心头就是有一个坎硬生生地扎在那里，无论如何也去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