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老汉,李林知道了这个村子名叫杜村,这个老汉名叫杜久晨,是杜村的村长。
“杜大伯,这里距离华城有多远?”李林微笑着问道。
“华城啊?”
杜久晨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听人说,大概有七八十里的样子,到底有多远,咱不知道,也没打算去华城,还是在咱们这个小村里舒坦,你看,咱们这蓝天白云的,我听说了,城里的环境可是不怎么好,每天呼吸汽车尾气,还有,有些化学物品还致癌呢……”
“是这样儿……”李林再次点头,对这个杜久晨倒是印象好了不少,能有如此敞开的胸怀,他活的多自在,有的人奔波了一辈子,恨不得挤破了头进入大城市,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死的那天,能记住的就是受过的苦,受过的累,还有什么?可能只有满是病态的身体了吧……
“你们从杜村来的?”杜久晨问道。
“不是,我们是想去华城……”李林笑着说道。
安朵坐在一边儿,诧异的看着他,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万事都要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杜村距离华城并不远,一旦走漏了风声,可能用不了多久杜村就会被包围,而他们也就成了瓮中之鳖。
杜久晨的家很一般,三间平房是砖瓦的,不大的院子就是地地地道道的村居样儿,鸡鸭满院,不大的园子里堆放着不少干草,这是给驴马准备的,小院里还堆放着不少玉米棒,一眼看去也是挺大一堆。
“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农村吧?感觉怎么样儿?”杜久晨一边赶着毛驴车进院,刚一进去便是嗖的一下跳了下去,拉住毛驴缰绳。
“还不错……”
安朵微笑着点头,是的,她说的不是谎话,也不是为了讨喜杜久晨,她说的是实话,她不是第一次来农村,但是,这一次却是最特殊的一次,上一次去杜村时,她和现在的身份完全不一样儿。
那时她是安家的大小姐,又是学校的焦点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光环加在身上,而现在和之前完全变了样儿,因为,她现在和逃犯似乎都没什么区别,不说王家人会不会找她,更不会放过她,安家人,她的那些家人,他们会放过她吗?
不用说出来,这种事儿想一想就能知道,又何必去多想呢?
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无家可归,更没想过还是被她的家人通缉,想到这些,安朵唏嘘不已,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会因为这种事儿哭鼻子,她能想得开,也希望这样儿,正如她说的,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去害怕的呢?
何况,他还在身边儿……
“走吧,我给你们看狗,您们先进屋坐会儿,我把车卸了……”杜久晨笑呵呵的说着,走到狗窝前踩住狗链子,任由大黑狗争来争去也动弹不得。
李林和安朵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笑了笑便是向屋子里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景象和外边儿一样儿,地地道道的农村味道,门口左右两边是锅台,灶火堂边上堆放着一些驴粪,还有一些玉米结子,大锅盖着,铝锅盖坑坑洼洼的,上边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泥土……
“老杜,是谁来了?”
屋子里突然传来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穿鞋的声音,一位破衣拉花的中年妇女掀开半截帘子走了出来,她头发花白,头发用一根发绳捆着,皮肤有些黝黑,还有不少褶皱,她就是杜久晨的老伴曹莲花……
“大娘,你好。”李林和安朵微笑着曹莲花打招呼,“我们是城里来旅游的,在山上迷路了,是杜大伯带我们来的。”
曹莲花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两人两眼,随后脸上便是露出了笑容,“是来旅游的啊,快进屋坐,快进屋,我们家脏,你们别嫌弃……”
“不嫌弃……”
李林微笑着点头,拉着安朵便是进了屋子,屋子里一样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亮着的三十二寸彩色电视机之外,最为显眼的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那张伟人画了。
“坐吧坐吧。我给你们倒水。你看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儿……”曹莲花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电视柜旁边儿,废了半天力气才算弯下腰去,打开柜子,拿出来两个脏兮兮的杯子,“我们家就你杜大伯我俩在家,平时也不来什么客人,茶杯都放了一下子土了,我给你们涮涮……”她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尴尬……
“大娘。您坐吧。我们不渴……”李林笑着说道。
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农村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他真的是太清楚,遇到这种事儿一点也不觉着稀奇,这屋子虽然是砖瓦房,但是,你让它怎么干净?动一动就要碰土碰泥的,就算在干净的人恐怕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没让两人久等,曹莲花很快就泡了两杯浓茶放在了两人身边儿,她捧着手坐在火炕边儿上,微笑着注视着两人,不时的回头向窗外看一眼。
“老杜。先别忙活了,一会儿在喂驴……”曹莲花大声的喊道。
“好嘞好嘞。这就好了。让他们现在屋子里坐会儿,我这就来了。”杜久晨笑呵呵的说着,站在窗子前,用手遮住脑门,向屋子里看两眼,笑着说道:“先坐一会儿,我这就来了,来我家别客气……对了,老婆子,去给孩子做饭,他们应该几天没吃饭了,一定饿坏了……”
“就去。瞎操心,我还不知道是怎么的……”曹莲花没好气的白了杜久晨一眼,然后看向李林和安朵,说道:“你们今天就不走了吧?”
李林和安朵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想说不走,但是,曹莲花这么问了,他们该怎么说……
“大娘。我们在这边儿没亲戚,想在这里留两天,能行吗?”安朵说道。
“能行,怎么能不行啊,你们不走,我去给你们烧炕,天冷了,行李都返潮,也要热乎热乎,不然,晚上你们没法睡……”曹莲花笑了笑,随后便是走了出去。
曹莲花出去,两人相视一笑,对这两口子的善良感动,人不需要锦上添花,因为,那没有任何作用,需要的是雪中送炭,哪怕只是一颗馒头也足以让人记住一辈子……
“要不要帮他们?”
“怎么帮?”
李林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们现在好像还自身难保,除了能给一些钱,还能帮什么?”
“给钱难道不算帮么?”
安朵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钱对你不重要,不是你奔波的目标,可是,钱却是他们奔波的目标,也许,我们伸一伸手,他们的日子就会改变……还有,除了钱之外就没别的能帮的了吗?你看这个……”
安朵说着,便是将放在一边的盒子拿了起来,里边放着密密麻麻的一堆药盒子。
“她的腿,难道你看不出来?”安朵撇了撇嘴唇,说道:“亏你还是个医生,这都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
李林笑着点头,刚刚曹莲花出来时他就发现曹莲花身体有恙,特别是腿,虽然不至于瘫痪在床,但是,痛苦是免不了的,只看一眼,他就知道曹莲花得了什么病,这个病不少治疗,膝盖处,腰椎,腕关节都有骨质增生的迹象,腰椎上应该是有了骨刺……
在农村有骨质增生,关节增生骨刺的不少见,大多数都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年轻时不注意,老了病就找了上来。
这种病不好治疗,即便他的医术超然也不行,因为,这是慢性病,治疗也需要慢慢治疗,生长出来的骨刺想要一时半会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这种病西医也治不了,治疗骨刺,不是用手术刀刮掉就可以的,即便刮掉,短时间内没了问题,时间久了,骨刺依然还会再次出现,而且,骨刺还会变形,疼痛是小事儿,一旦骨刺的形状不规则,伤到了关节神经,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即便不会直接瘫痪,想要在回到之前那样儿是不可能的事儿。
“帮帮他们吧。”安朵抿嘴一笑说道:“我可不从来不会占人家便宜,也不会白吃人家的饭……”
“你可以帮他们……”李林笑着说道。
“我?”
安朵摇了摇头,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笑意,“你觉着我能成吗?”
“好像不行……”
“……”
要不是曹莲花就在外屋厨房,安朵恨不得直接掐住这个家伙的脖子,直到他窒息为止。
没让两人久等,一会儿工夫杜久晨进了屋子,线手套丢在一边儿,对着两人笑着说道:“怎么样儿?咱们农村比不上你们城里吧?”
“挺好的,我挺喜欢这里……”安朵微笑着说道:“大伯。我男朋友是个医生,我看大娘的腿脚有些不方便,一会让他给大娘看看,一定能治好的。”
她想说亲爱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儿她又说不出来,“亲爱的”这三个字,在别人看来也只是一种亲昵的称呼而已,可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不同,家庭环境也不一样儿,让她直接说亲爱的这三个字,她就觉着浑身不自在。
即便是男朋友这三个字,似乎也有点特别的感觉,以前,她会叫李老师,李林,而现在却换成了男朋友,这种感觉确实非常的奇妙。
“小伙子,你是医生?”杜久晨看向李林,有点惊讶,他刚刚在院子里喂驴,还想着这两个年轻人已经都是大学生,这是赶着放假出来玩的……
“是医生,医道一般。”李林很谦虚的说道:“杜大伯要是不担心,我可以试着给大娘看看……”
“不担心,不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看不好也看不坏不是……”杜久晨笑呵呵的说道:“咱就给她死马当活马医,别瘫了就行了……”
“老杜。你又说我坏话是吧?还死马当活马医……”曹莲花掀开帘子,没好气的瞪了杜久晨一眼说道:“要是年轻时不累死累活的干活,能落下这一身病?你个大老爷们还好意思说……”
“别别别。去做饭去做饭,又来……”
第1035章 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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