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义认出迎来的李明德,几年时间不见,李明德苍老了不少,长袖飘飘愈显儒雅风流。李明德同样打量着江安义,当年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留起了短须,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自然流露出一股久居上位、沉稳从容的气度,有如剑藏匣中隐而不发,更显威仪。
相隔丈许,江安义站住脚,深深地躬下身去,道:“小子江安义,见过明德公,一别经年,明德公一向可好。”江安义的姿态摆得很低,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拜见长者。
李明德心中一宽,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江安义年少气盛,记恨在许府袭杀的事,族中也有人对江安义余怨未消,如果双方冲突起来恐怕难以收场。
双手扶起江安义,李明德感慨地道:“老夫老矣,蜗居家中,等死罢了。不过老夫时常听到安义你建功立业的消息,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江安义谦言几句,冲着李明德身侧的李明性躬身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李明性作为岳父大人,别别扭扭地站在人群中迎候自家女婿,彤儿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娘娘为媒、封为五品宜人,但嫁人为妾可算不上光彩。不过江安义是女儿所喜,更差点为之送命,如今又有了两个孩子,她自家欢喜,自己还能说什么,女磊不由爹,由她去吧。
江安义这个女婿还算挣面,不说其他,李家的窘状就因女婿、女儿大为改善,二房在族中的地位随之高涨,别人说起彤儿酸溜溜的话语倒是羡慕的味道更多,今日族长带了族中老少亲迎姑爷,自己的脸上也有几分光彩。
“罢了。”李明性心情复杂地应道。
江安义又冲李家族人做了个罗圈揖,笑道:“安义见过诸位。”李氏族人多数是第一次见到江安义,难免用审慎地眼光打量这位声名赫赫的状元郎,那些对江安义心怀不满的李氏族人一番挑剔后也不得不承认彤儿的夫婿谈吐风度无一不佳。
积善堂满满当当地坐了近四十人,都是李族的头面人物,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英姿勃发的青壮,“叔伯兄弟”的一通介绍下来,江安义竭力记了个大概,这才坐在李明性的下首与众人叙话。
功夫不大,酒宴准备好了,众人簇拥着江安义前去赴宴,既然化干戈为玉帛自然不宜动刀动枪,动酒总无碍,酒过三筹,李家年青的族人不约而同向江安义来敬酒,李明性发觉不对,沉着脸刚想喝斥,一旁的李明德悄然扯了一下兄弟的衣服,微微摇头示意。李明性醒悟过来,酒桌上是化解仇怨的好地方,不妨让族人出出怨气,报一报当年清仗田亩的仇。
江安义喝了十多杯后醉了,李明性让人抬着他进了自家的宅子,彤儿娘早就在焦急地等女婿上门,见江安义被抬了进来,埋怨李明性道:“你怎么让安义喝这么多酒,也不拦一下,让彤儿知道了还不怪你这个做爹的。”
李明性苦笑地摇摇头,吩咐道:“去弄些醒酒汤来。”
李东海笑道:“娘,不碍事的,黄酥醉醉人不伤身,睡一觉起来便没事了。”
“赶紧放到凉榻上,这天太热,小心中了暑,要不然彤儿这丫头非念叨不可。”彤儿娘招呼人把江安义抬到凉榻之上,有人在旁边摇扇,习习凉风舒畅,装醉的江安义索性安心睡去,等睁开眼已经夕阳西斜时分。
“姑爷醒了。”旁边守候的丫环轻声唤道,片刻之后李明性夫妇和李东海等人纷纷赶到。江安义整理衣襟与岳父一家重新见礼,一家人坐下话家常,话题自然是彤儿和两个孩子。同样是家长里短,却少了棉里针、话中刺,一家人谈笑晏晏,让江安义感到温馨。
得知彤儿为了照料生意仍在化州,要到九月才会到京中与江安义团聚,连两个孩子都托付给了冬儿照看,李明性闷声道:“让一个出嫁的女儿在外支撑家业,李家着实有愧。”转过脸来骂两个儿子(长子李东兴、次子李东海)道:“你们两个白生了男儿身,还是做哥哥的人,除了吃喝玩乐能帮家里什么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彤儿的大哥李东兴是秀才出身,至于李东海不过是童生,两人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李东海更是为了银子帮着二爷爷李师成到化州压榨过江安义,知子莫若父,李明性骂得一点也不错。
此次江安义调任京中,彤儿自然要跟在他身边,眼下暂时在化州等候李家派人来交接,李明德的意思是让李东兴或李东海前去,他们两人是彤儿的亲哥哥,比起旁人来要方便许多,同时也算是对二房的扶植,让二房继续掌握族中的经济大权。可是李东兴兄弟俩两人都不愿离开江南到化州吃苦,李明德只好让三房的李东刚前去。
江安义看到两个大舅子脸色难看,忙婉言劝道:“岳父太苛了,彤儿常在我面前说大哥才学出众,二哥为人机敏,都是李家的后起之秀。”
李东兴和李东海的脸色和缓了些,看妹夫顺眼了许多,彤儿娘心痛儿子,嘟嚷道:“哪有当爹的这样说儿子的,他俩在家不也在帮你吗,你年纪大了,东兴和东海跟在你身旁,族中的生意将来还不是交给他们打理。”
李明性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两个儿子有一人去化州坐镇,族中再留一人,家族的经济命脉就握在二房手中,无论族中发生什么变化,二房都稳如泰山。看到妻子絮絮叨叨地抱怨,李明性道:“安义中午没吃什么东西,你去早些安排饭菜,安义该饿了。”
等彤儿娘走开,李明性问道:“安义,此次进京万岁有意让你在何处为官?”
对于江安义的前程,李家比江安义还要关注,李家现在与江安义紧密联系在一起,李家现在最大的倚仗李明行官居九卿之一太仆寺卿,是正三品的高官,但实权不大,在朝堂上的话语轻微,加上作为接班人李明益败走外任,李家在官场上的势力大为减弱,所以李明行才会忍辱负重,力劝族人把彤儿嫁给江安义为妾,就是希望在李家势弱的时候借助江安义的强势舒缓生息,以求再次崛起。
此次江安义前来李家拜访,李明德已经召集族人商议过要派人跟江安义进京,鸟随鸾凤品自高,跟在江安义身边可以谋个一官半职,余庆山、刘逸兴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而试探江安义口风的人选自然是李明性。
“妹夫深得天子信宠,最少也是个侍郎,我前次无意中听族长露了口风,说大伯来信说京中传言天子很可能会任命妹夫做中书侍郎。”李东兴兴奋地插嘴道。他是秀才出身,对功名较为热忱,有心跟着江安义前往京城。李东兴的算盘打得精,余庆山和刘逸兴跟在妹夫身边由秀才变为举人,而且都做到了七品官,自己和他是姻亲,跟在妹夫身边有他指点几句,考中举人不难,至于及不及第倒在其次,只要能踏入官场,有妹夫和李家在后面支撑着,怎么说自己将来的官身也不会低于七品。
江安义刚入京就被派往林华县,对京中的传闻来自田守楼的信息,对于自己的官职,各种传闻都有,中书侍郎的说法倒是首次听说,这个消息来自李明行的话,应该比田守楼得到的传闻要真实些,毕竟田守楼交往的人群层次较低,消息的真实性要打折扣。
政事堂下设秘书监(分左右监)、中书院、门下院为丞相之佐,中书院掌国家政令,佐天子而执大政,统和天人,职责有七:册书(立后建嫡,封树藩屏,宠命尊贤,临轩备礼)、制书(行大赏罚,授大官爵,厘年旧政,赦宥降虏)、慰劳制书(褒赞贤能,劝勉勤劳)、发日敕(增减官员,废置州县,徵发兵马,除免官爵)、敕旨(谓百司承旨而马程式,奏事请施行)、论事敕书(慰谕公卿,诫约臣下)、敕牒(随事承旨,不易旧典)。
中书院设中书令一人,侍郎两人,在京官诸多侍郎中,中书侍郎无疑在诸多侍郎中属于首屈一指的角色,从官阶上就能看出一斑,中书侍郎与吏部侍郎是正四品上的官阶,其他各部的侍郎都仅为正四品下的官阶,而中书侍郎随侍在天子身侧,比起其他侍郎来说显然要更为亲近,以江安义三十岁的年纪成为中书侍郎,那等于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政事堂的大门,江安义在听说自己要成为中书侍郎进也免不了心中一喜。
李明性见江安义面带喜色,趋热打铁道:“京中不比化州,安义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手可不行,再说彤儿一个女儿家为了家族在外打拼,李家有愧于她,我有意选派几十个得用的仆佣进京伺候,算是补报于她。”
对于岳丈的好意江安义只能唯唯,心中暗想这批仆人千万不要像霞姑那样拿大,要不然到时反倒让彤儿难做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先生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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