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大哥!”
烟雾缭绕中,亓杨刚要挥挥手扇走面前的白烟,胳膊还没抬起来,便听到一声嘶哑的呼喊,整个人忽然被冲过来的一个身影紧紧抱在了怀里。
力道太大,撞得亓杨胸口都有些发痛,他刚要抬眼说笑两句,却在看清来人面容后微微一愣。
谢庭春双眼血红,手指紧紧地扣着他的肩膀,正急切地检查着他的头脸,一边检查,一边声音颤抖地迭声追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亓杨心底里忽然一阵酸软。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这东西就是声音大,对人没害处的。”亓杨温声劝道,伸手在谢庭春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谢庭春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手上一用力便将他那只放在后背上的手扯了下来,正当亓杨担心这孩子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谢庭春却忽然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将自己冰凉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你怎么老是吓我。”
过了半响,谢庭春的低声呢喃在亓杨耳边响起,随即一个柔嫩温热的东西轻轻地在他手心里蹭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亓杨总觉得眼下这个情况有一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正别扭着,又实在心疼面前的少年被自己吓着了,一时手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谢庭春却突然手一松,整个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抬起头来笑笑:“亓大哥陪我去看看那靶子可好?”
“呃……好。”
抛开心头的一丝异样,亓杨放下火铳后便提着灯笼向靶子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刚才被谢庭春贴在脸上的手指。
跟在身后的谢庭春垂下眼帘,没有错过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一瞬。
**
等到亓杨将五十步开外的几个靶子拖出来,谢庭春上扬的就不仅仅是嘴角了。
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掀开草靶人身上披着的铁甲,皮甲,一层层过去,最终视线定格在稻草人背后那个被烧焦的小洞上。
如此强的穿透力!
就算他只是一届文官,谢庭春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箭矢会被皮甲挡住,长刀会被铁甲阻碍,然而无论什么样的铁甲、皮甲,遇上了火铳这样的神兵利器,都大可不必担心,自然败下阵来,而且这东西使用起来几乎不需要任何技巧,入伍新兵只需要手中有火铳和充足的弹药,便可放心大胆上阵杀敌!
前世他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神器?
也是,前世的亓大哥升职绝对没有如今这样快的速度,壮烈……殉国的时候也才刚刚晋升为参将,哪像现在,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官拜千总,成了一府守卫官。
所在的位置不够高,纵是心中有再多的丘壑,怕也难以施展得开。
谢庭春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亓杨颇有几分自豪地看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心头又蓦地有些刺痛。
不论上一世这人经历了多少磨难,这一世有自己在,必然要护他周全……
看谢庭春面色变幻,亓杨还以为他是被三眼火铳的威力所折服,朗声一笑,伸手拉着谢庭春在边上的稻草垛上随意坐下,对着漫天璀璨星河,远远听着作坊那边传来的模糊的打铁声,解下腰间的酒壶,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
“今天才试验成功的,之前做了好几个月,不是炸膛,便是打不准。”美酒入腹,亓杨一时间也是豪情万丈,冲着谢庭春高高举起手中酒壶:“我虽不敢打包票,但是火器营普及到大夏各地的时候……一定便是我大夏收复失地,开疆扩土的时候!”
谢庭春看着他比星星更闪亮的双眸,只觉得万千言语尽在不言中,幻想了一番亓杨身着金甲,率领大军向前,火铳齐发,一时间炮火连天,所向披靡的样子,只觉得浑身战栗,一腔早就凉透的热血竟也有了沸腾的迹象。
他毫不犹豫地夺过亓杨手中的酒壶,痛饮一口,笑道:“这等赏心乐事,当浮一大白!”
身下是杂乱的草垛,手中是没有杯盏,只能就着酒壶口儿灌的劣酒,谢庭春活了两辈子,除了上一世最后在牢里的那段身不由己的日子,还从未这样不讲究风雅,不讲究礼仪过。
然而大约有句老话是对的,有情便可饮水饱,谢庭春看着亓杨仰躺在草垛上,满眼星光,兴奋地冲他比比划划,描述着自己梦想的火器营蓝图的样子,只觉得这景也美极,酒也美极。
人……更是美极。
“……狸奴,我还预备做一个新东西,那绝对是你想不到的攻城利器……用熟铜制成柜子,注入石油,上面做出一个唧筒,末端放置火药,到时候引线一点,便可以如同那打铁的风箱一般,喷射出……猛火来……”
“石油?那是何物?庖厨里用的熟油么?”谢庭春此刻也有些微醺,低声问道。
身侧的人没有回答,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谢庭春懒懒的一滚,侧过身来,单手撑着脑袋,一双醉眼有些朦胧地看向那人在如水月色下沉睡的侧脸,缓缓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虚虚地悬在亓杨额上,顺着深深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一路向下,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那段起伏的线条,在下巴处缓缓停下,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指。
“嗬。”
宁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带着点儿宠溺意味的轻笑。
“要做大将军的人,酒量这么差都不知道装一下?我一个文官都比你强。”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谢庭春的吐槽,亓杨在梦中委屈地哼了一声。
谢庭春再度失笑。
“还不服气了,嗯?”
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亓杨长长的褐色眼睫毛上,指腹下的触感毛茸茸的,甚至有些潮湿温热,谢庭春心里一震,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
“为什么我不是个女子呢?”谢庭春怔怔看了许久,只觉得内心鼓噪,满腔爱恨嗔痴再也难以压抑,这一小段偷来的甜蜜时光,竟让他无端难受,胸口似乎坠着太多的东西,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沉默的春夜,晚风掩藏了许多秘密。
锦袍男子缓缓弯下腰来,借着夜色遮掩,轻柔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亓杨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中传来一声声沉稳的心跳。
“亓大哥,对不起。”他喃喃道:“我好像要做错事了。”
正在此时,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忽然抬起,充满安抚意味地在谢庭春的头发上摸了摸。
谢庭春在这一瞬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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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首订的小伙伴们的支持!本来说好下午三点六点各一章的,但是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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