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手艺人,想来咱们营里试试。”
亓杨眼神诡异地从那些手艺人身上略过,发现他们身材都不太高,并不像是陇西这边的人,神色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你是哪里人?”他眯起双眼,瞬间威压外溢,冲着最中间的一个手艺人问道。
“回、回军爷的话。”那手艺人似乎让他给吓到了,抱紧了手中的竹箱子,可怜巴巴还带着点儿讨好的说道:“小的是……额……长山府人,家中三代经营烟花爆竹,勤快得很,希望军爷看得上小的这点儿手艺,给小的一口饭吃。”
亓杨听罢瞬间无语,片刻后才哭笑不得道:“厉害,你一个长山府人,怎么还能说一口吴越方言?”
手艺人哪里想到自己的口音无意间露出了马脚,瞬间吓得脸色发青,忍不住偷偷朝一边一个小兵看去,似乎在无声求助。
小兵眼睛直视前方,视若无睹,一张平凡的脸上正气凛然,看起来和自己手下成百上千的小兵没什么两样。
片刻之后,亓杨轻笑一声。
“好了,以后老实点,去后面营里报道吧。”
此话一出,面前几个手艺人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赶紧擦掉脸颊上的冷汗,一溜烟地跑走了。
“慢着。”
正当那两个小兵也要离开之时,亓杨却忽然出声制止了他们,随后在他们心头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给你们主人报信的时候,帮我带个话。”
谢二和谢三对视一眼,瞳孔微震,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亓杨见状,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嘴角禁不住高高挑起,拍拍这二人的肩膀:“谢谢他的伤药,还有这些工匠,我这里没什么大事,你们有空的时候便回去帮帮他吧。”
【第三章】
此时远在洛县的谢庭春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个一干二净。
他头戴乌纱,站在堂前,正等待这谢一从京城给他带回来的关于吏部任免的最新消息。
“主公。”谢一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二老爷来信了。”
随即低下头,奉上一封密信,再次一个闪身,身影消失在了公堂之中。
谢庭春微微攥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后三下五除二拆掉了密信的封口,展开后飞速浏览了起来。
随着他眼神快速下移,谢庭春眼中的两撮小火苗慢慢黯淡了下去,又不死心地将那密信重新看了一遍,沉沉吁出一口气来,将密信置入瓷碗之中。
滚烫的茶水淹没了纸页,上面的墨迹瞬间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宝方府同知之位”等几个小字。
谢庭春伸出一根手指一搅,纸片瞬间融成了絮状,上面的字迹再也无法辨认。
宝方府同知之位很好,他在心中默默想着,宝方地理位置险要,而且物产丰饶,偏偏人民不够开化,正是适合他这样的年轻官员一展拳脚的地方,且宝方知府和自己座师有旧,年近古稀,过不了三年,自己便可取而代之……到时候二十出头便可官升至正四品,怕是大夏历史上也从来未有过,距离京城的权力中心便又是更进一步。
而那长山府,地处边境,土地贫瘠,战乱频发,早年经历了几位颇能耐的知府,开荒播种,已经将能挖掘的潜能差不多挖干净了,而且现任的长山知府是个老油条,不好相与,到时候去了在他手下难免被穿小鞋……
然而默默数落了无数遍长山府的坏处之后,谢庭春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不停地找着理由。
战乱频发,这不是正需要你的时候吗?农事并非你所长,长山府地处边境,不正是适合你鼓励商贸的尝试吗?长山知府虽然老油条,不过是个墙头草没主意的,只要收服了他,全长山的资源便可为你所用,至于能不能收服他——重活一世,你对自己难道没有信心吗?
虽说二叔已经有了消息,但是任免还未正式下来,总归有他可以活动的地方——对了,自家座师的妻弟,便是长山府通判出身,应当在那里还有些人脉……
正在谢庭春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任到长山府去的时候,谢一忽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主公,二老爷追加了一封密信,就在刚刚托谢四八百里加急捎回来了。”
谢庭春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急切地展开新的信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
“侄:消息有误,大约还是长山府同知一缺。”
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谢庭春浑身的筋骨一下子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在心中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再也站立不住,摇晃了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中。
短短半个时辰,心情大起大落,谢庭春紧紧地盯着信纸上“长山府”三个字,微微眯起了眼睛。
长山府……嗬,你自己真的是因为想一展拳脚吗?
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不过他自己心中的那个正确的答案已经浮出了水面。
什么晋升、什么抱负、什么可能的战争,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神不宁,心有不甘,心中有鬼,心潮起伏,不过都是为了一人而已。
从生到死到浴血重生,他可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所有人,不论是神是佛,是爹是娘,是挚友还是仇敌,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的。
世上本来就没有对与错,区别只是权力在谁的手里而已。
想要的,只有自己去抢,去拿,才能真正的捏到手心里。
谢庭春慢慢将手中的纸片撕成了碎屑,丢入了刚才的茶杯之中。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戎国皇宫中,粘稠的血液顺着台阶淌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平时金碧辉煌,富贵华丽的宫殿宛如人间地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皇位之上,曾经出现在洛县城下统帅大军的戎国太子正双目血红,手中紧紧攥着一柄宝剑,一身华贵的锦袍衣角被血液浸透,显得狼狈非常。
恶狠狠地瞪着面前殿门口的人,他咬牙切齿地嘶吼道:“赛凡,父皇尸骨未寒,你这是谋权篡位!你真的以为我死了,这皇位就能轮到你来坐吗?”
赛凡额前的宝石闪过一丝暗光,他嘴角上挑,背着手,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架势,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一圈血腥的大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轮不轮得到我,也不会是你来说的算了,陛下。”
“你我相识多年,你觉得我做事会留下疏漏吗?”
赛凡意味深长地一笑,挥挥手,整个大殿四周的弓箭手齐齐上前一步,张弓搭箭,瞄准了前几日才刚刚登上皇位的新皇。
“不……不……!”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戎国皇帝目眦欲裂,嘴角竟然溢出了丝丝血痕:“四弟五弟——赛凡,你这个畜生!那是你的兄弟!”
“是你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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