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挺胸,缓缓向台阶上走去,他的手里托着个精雕的素白色的木头盒子,走得目不斜视。一路上行,登上了祭天台台顶。
“祭天始——”有吟唱声从高台上响起。
“当当——”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应和着,一起响彻天地。
天边一线阳光亮起,骤然间,穿过整个空旷区域,落到了祭天台顶。
这一刻,那座高台,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肃穆高大地让人睁不开眼。
絮絮的吟唱声在这一刻停止,夏东溪仰高了脖颈,看到台顶上,一个人缓缓下拜,高高举起了木头盒子,另一个站着的人低头伸手,接过盒子,缓缓转回身,对着那一线阳光缓缓打开,又缓缓倾倒。
盒子是白色的,衣衫是白色的,祭天台是白色的,一片素白里,盒子里掉出的那一团血红色分外触目,阳光耀眼,可夏东溪还是看清楚了,那是——
一颗人的心脏。
***
椅子还是六把,人却少了两个,同样的书房,不一样的心情。
阳光从大开的窗扇里落进来,夏东溪坐在阳光里。
骷髅妹趴在他身边的窗台上
,刚刚冗长的祭天典礼耗光了她的精力,她失眠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一双眼睛并不很聚焦,漫无目的地望着外面。
李可坐在桌前,眼睛里充血爬满了血丝,在那边大声说话:“心脏,那是人的心脏!”他的精神维持在一种诡异的亢奋里:“原来祭天是不需要把活人带过去的……你们说,那颗心是不是二皇子的?胡大胖子说,那天大皇子和大将军带着人,去了坟地,面前是被挖开了的坟冢……他们是不是就是去挖心的?”
“不是。”
声音是夏东溪的,李可噌的一下转头,被窗口的阳光刺地半眯起眼睛:“为什么?”夏东溪没有回答,他就又追着问了一句:“你说不是……那那颗心是谁的?”
窗外早市未开,前两天这个点早就熙熙攘攘的长街,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遥遥的,有两列兵士从宫门内鱼贯而出。
夏东溪的唇角微抿,一丝若有似无的讥刺慢慢爬上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窗外:“马上就能知道了。”
“啪啪啪”兵士们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骷髅妹一扫之前的颓靡,刷的一下站起身:“黑的……黑的!是皇帝死了吗?”
这个地方,黑色是稀有的色彩。李可抢到窗前,下一刻,他被震撼了——
长街两侧,两列兵士小跑着跑过,他们手中捧着黑色的绸带,随着不断地行进,黑绸拉成了长长的两道,像两条巨龙,汹涌地横贯了整条街。兵士们每到一户,便站定一个,到后来,只有领头的一个在奔跑,随着他停下脚步,一声高唱从皇宫的方向传出:“大皇子,薨——”
李可身子猛地一个震颤,愣住了。
“大皇子,薨——大皇子,薨——”一声声高唱从宫门内往外传来,一名白衣无脸的内侍一路高喊着,从这头的皇城传到那一头的城门。
李可完全是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跟着那名内侍一路行进,他的脸上露出种半迷幻的神情,茫然地喃喃:“不是皇帝,是大皇子死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突然清醒,拔高了声音惊叫道:“大皇子也死了!”
内侍的高喊声停在了城门处。
“丧!”兵士们齐齐高喝,齐齐抬手,齐齐把黑绸
挂上了每家每户的大门。
阳光依旧灿烂,纯白色一片里,两道黑,是这个世界里分外突然的存在。
“他也死了……”李可心情复杂,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为什么他也死了?”
“那颗心脏。”夏东溪站起身,他的脸不再在阳光笼罩下,从侧面看过去,暗暗的,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阴沉。
“你是说……今天早上的……”李可打了个哆嗦,“可为什么会是他?”
“因为被选中祭天的,一直都是他!”夏东溪“啪”地一下带上窗扇,走回到桌前。
叶田田正在桌子的前面。她端坐在椅子上,自从回到这里,她就坐在那里没有起来过,无论是李可他们说话讨论,还是外面兵士封街、内侍宣布国丧,她都没有起来过——她一直在画画。
现在,她的手下,那幅画已经快完成了。
李可和骷髅妹都围到她的身后。
“这……这不是之前那幅九人图。”李可眼睛尖,很快发现了叶田田手下画作的不一样。
“田田一共画了两幅地形图。其中一幅被我用笔抹过两道,田田在那一张上画了九个小人——那是我们第一天白天依次出门的见闻。”夏东溪站在叶田田身侧,微微偏头,说道,“这一幅,是她最先画的。现在,她往上面添的小人,是这几天我们大家晚上出门的见闻,以及今天的祭天台。”
叶田田正在给祭天台添加小人。
原先这块位置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圈套着一圈的正方形线条,示意了祭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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