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任何关於我回家或者不回家过年的事情,我就揍死你。quot;江扬看著窝在自己怀里的年轻人战战兢兢挂掉电话,先是威胁,而後朗诵般抒情地说,quot;今年的年关,我眼里只有你一个。quot;quot;真冷,江扬......quot;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赶紧钻进被子里,关掉壁灯。江扬大笑著也缩进去,揽过苏朝宇在怀里,低低地吻了一下:quot;还冷麽?quot;
苏朝宇无奈地笑起来,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在quot;劝江扬回家过年quot;这件事情上到底应该处在哪个利益集团里,因而抱住了江扬的腰,什麽也没说,沈沈入睡。
爱未眠(6)
当江立换好了衣服坐到餐桌前的时候,江大元帅就叫勤务兵送来了特制的除夕早点。很久没有类似的欢快的气氛了,江立不自觉地笑了笑,叉了一块金黄的酥饼吃起来。
quot;儿子,你哥有没有说几点回来?quot;江夫人看似不经意地问。
quot;
呃......quot;江立十分小心才没有让刀叉戳坏餐桌布,quot;我......我也不知道他......quot;quot;没关系,吃饭吧。quot;江大元帅不想听见二儿子说quot;不知道他回不回来quot;,因此默认他最後半句是quot;不知道几点回来quot;,草草地打断他的话。气氛瞬间沈入尴尬,好在江铭有意无意地解了围。她拿出四个精致的小盒子,按照父亲、母亲、二哥的顺序放在每个人面前,认真地说:quot;爸爸,妈妈,哥,新年快乐。quot;
quot;什麽礼物?quot;江立放下餐具去拆。
江铭扁扁嘴,非常瞧不起他似的:quot;不是礼物,是压岁钱。quot;
江大元帅爽朗地笑起来,摸摸自己女儿金色的大波浪卷发,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张五元纸币,而江立的盒子里则是由硬币组成的,数一数,一块零七角。
quot;难道你是按照年龄的十分之一给的?quot;高智商的江立狐疑地看著做事爱兜圈子、古灵精怪的妹妹。
quot;当然!为了给你们发压岁钱,我推了花园里老大的一块草坪!还洗了十几个碗。quot;江铭振振有词,看江扬的座位空著,只能把剩下的一个盒子小心揣进口袋里。
江大元帅愣了愣,忽然体会到了家里园艺工的不易:不但要收拾残局,甚至要付给江铭报酬──虽然报酬不多,却要帮她瞒著家里──这让他在这个郁闷到极致的年关,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江立却没有笑,只是盯著自己的一元七角,看著身边始终空著、已经空了快半年的椅子,深皱眉头。
晚上的直播晚会和例行演讲进行前,江家门口停了至少七八辆车,都是来催促江元帅和江夫人的。平时从不迟到的夫妻俩,这次却约定好了似的,固执地坐在客厅里各自看著不要紧的演说材料,在心里安慰自己:江扬,一定会在这短短的时候走进来,满面疲倦,但是真心实意地说:quot;对不起,我回来晚了。quot;
结果,等到最後,江扬都没有出现──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江大元帅首先站起来整理好礼服,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江夫人略略上妆,出门的时候接到丈夫打来的电话:quot;索菲?早些回来。quot;quot;我会的。希望他也会。quot;
江立望著临近年关,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礼花,终於忍不住再次拨通了苏朝宇的手机。江铭已经在不情不愿里暂时睡著,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人埋头喝著咖啡。
quot;是苏朝宇学长麽?我是江立。quot;
苏朝宇显得有些慌张:quot;哦......我是......呃......新年快乐。quot;
quot;新年快乐!quot;江立尽可能愉快地说,quot;哥在你身边麽?quot;
电话那头是一阵沈默,细细碎碎的声响过後,一个和惯常没有两样的声音传过来:quot;老弟?新年快乐!quot;
quot;一起快乐!quot;江立决定继续他的迂回政策,quot;你快回来吧,领江铭给你的压岁钱。quot;quot;嗯?quot;江扬轻轻笑著,很快就破解了弟弟的狡猾:quot;替我放进账户吧,继续帮我做基金定投,辛苦了,老弟。quot;
quot;哥......quot;江立的情绪瞬间跌倒最低点,quot;爸妈在家等了你一天......quot;
quot;我和朝宇、暮宇在包饺子,面粉都掉进电话里去了。quot;江扬轻松地笑著,听不出一点半点不高兴,言语里却是果断的拒绝:quot;替我各处拜个年。quot;
quot;喂,哥......quot;
quot;江立麽?我是朝宇。quot;
仅仅几秒锺,电话就换了接听的人,江立心不在焉地跟苏朝宇闲谈了几句,甚至跟苏暮宇也礼节性地问了问新年好,只能挂掉电话。漫长的晚会越来越无趣,他机械地坐在客厅里嚼著爆米花,看屏幕上时不时闪过父亲端坐微笑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十几岁的生命一片苍白──包饺子......他深呼吸,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个从来都跟神一样的哥哥系著围裙,和温和而善良的海蓝色头发的双胞胎坐了一圈,笨拙地试图把面片捏在一起,时不时为了电视晚会里蹩脚的笑话而开怀大笑。
不真实哪......年轻的江家二儿子站起来,拉开窗帘的瞬间,被突然而起的一个大礼花弹吓了一大跳。
quot;三!二!一!新年好!quot;电视里和花园里留守的几个勤务兵一起高声叫起来,香槟盖子扑扑乱飞,嘈杂一片。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忽然觉得异常烦闷,一头扎进沙发上的羽绒垫子里,死死闭上了眼睛。
江夫人比丈夫更早到家──她来不及卸妆、来不及等待报纸的采访,甚至来不及向贴身秘书发红包,匆匆忙忙进家门的时候,高跟鞋绊在门口,若不是一个女佣扶了一下,她是一定要栽在地毯上的。
江扬坐在沙发里啜著冰可乐,见了她,便站起来,几步走过来说:quot;新年好,妈妈。quot;这只是想象。
客厅里的电视开著,江立抱著靠垫睡著了,几乎滚下来。桌上吃了一半的爆米花散发出不真实的奶油味道,可乐都不冒气泡了──quot;妈妈?quot;江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quot;您回来得可真快。quot;江夫人有些落寞,脱去高跟鞋,直接踩在地毯上,倚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quot;给我拿点吃的来,儿子。quot;
当江立端来了加热过的金枪鱼三明治时,江大元帅也进门了。本来是大步大步跨进来的,结果看见客厅里仍旧只有母子二人,江元帅在礼节性地问了妻子一声好後,便准备转身离开这个郁闷的空间。
quot;爸爸......quot;
quot;什麽事,儿子?quot;江大元帅在上楼前一秒回头看了二儿子一眼。
爱未眠(7)
quot;
唔......quot;江立十分头疼,只能硬著头皮说下去,quot;哥说,祝您新年快乐。quot;quot;多谢。他也一样。quot;一如既往的清淡,江大元帅心下明白一切,却无能为力,只得一步步踏上楼梯。平日里的疲倦和哀愁,统统压在年关,彻底爆发,他觉得楼梯有点扭曲,於是紧紧握住扶手,却再也无法一步两阶地上去了。
一束车灯光在院子里一晃。
quot;哪个部门的车还没走?quot;江夫人吃了一点东西,也准备去睡,习惯性地透过落地窗望了院子一眼,quot;为什麽不停进来?quot;
困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江立走过去拉窗帘,含含糊糊地说:quot;没事,一辆出租车而已。quot;......出租车?
江立忽然清醒如晨,出租车!他呼啦一声扯开窗帘,看了一眼就飞奔出去。
江夫人疑惑地站起来,江元帅在最後三阶台阶上顿住了步伐。
裹著长风衣的一个人走进来,脱下帽子,露出一头琥珀色的军人式的短发,站在门口微笑:quot;新年好!quot;
quot;儿子......quot;江夫人几步便从客厅移动到儿子面前,和他紧紧相拥。
quot;回来了?quot;江大元帅一步两阶从楼梯上下来,江扬松开母亲,垂手站好,清晰地说:quot;我的祝福迟到了,祝您新年快乐。quot;
还是没有称谓。在江大元帅心里难受的瞬间,不知道何时醒来、或者根本未曾睡著的江铭几乎是跳著从楼上下来,女佣忙不迭跟在身後。
quot;哥!quot;小女孩如同一颗子弹似的重重撞在江扬身上,一把抱住他的腰:quot;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呢!quot;
有那麽一个瞬间,江扬觉得回忆压过了现实,仿佛眼前的甚至不真实起来。和特克斯接壤的国外,他记得也是这样的情景,那个瞬间,江扬只觉得紧张──他从不知道有个妹妹是这样的感觉,小小的,柔软的一个小宝贝,会紧紧抱住自己,用尽全力,依赖的,信任的。
江扬俯身抱起江铭,高高举起来转了一个大圈,金发的小姑娘发出了惊呼,随後清脆地笑了。江夫人忽然转过身子去假装咳嗽,江元帅则放松地坐在沙发里,端茶的手,微微发抖。
quot;小心你的肩,哥。quot;江立不知道该怎麽迎接这个甚至看起来有点陌生的家夥,只能在父母之前先开口。
江铭恰到好处地送上装有两块五角的压岁钱,江扬心满意足地收下,把放在门边的大便当盒子拎起来,略带羞赧地微笑:quot;我和朝宇包了饺子,海鲜蔬菜馅的。quot;
绚烂英豪_分节阅读_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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