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怀霄给青羽倒了一杯茶。
    “茶楼还有唱戏的？是我见识少了，还以为只有戏园子有唱戏的。”
    他拿起一块松花糕，递到青羽嘴边上，她愣了一下，随后张开嘴，将 他过来的松花糕整块都吃进去。
    靖怀霄从怀里掏出手帕，一边给青羽擦嘴，一边解释道：“不是专业的戏班子，不过也挺好。”
    砰砰砰…
    这人干嘛突然做这么暧昧的动作啊真是，还…还离她这么近。
    “怎么了，太热了么。”
    靖怀霄瞧见青羽在那儿呆呆地，脸还有些红，疑惑的问道。
    她连忙低下头，端上自己的杯子，喝了两口，道：“霄哥哥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你经常来吗。”
    靖怀霄见她那副有些娇羞的模样，咽了口口水，连忙将手收回，看向楼下：“还在书院的时候，被董梓卓几个狐朋狗友诓出来，听过几回。”
    某狐朋狗友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原来是这样…”
    话头到这儿算是停了。
    两人默契的不吱声，只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忽然，楼下响起了鼓掌叫好声，说书先生鞠躬下台了。
    “您各位小歇一会儿，咱们先生马上就来。”店小二上台交代了一声便下去了。
    器灵【本仙给你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她抿嘴：四狗，你别太急，慢着来，我怕靖怀霄一时接受不了直接把我带走。
    器灵皱眉【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本仙会给你安排什么接受不了的故事？】
    我…
    我没以为什么啊，我说的是靖怀霄，不是说我。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呢。
    她可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
    正红着脸呢，说书先生出来了。
    “接下来给您各位讲一段杏花红…”
    底下又是一阵十分热烈的掌声跟叫好声，青羽本就紧绷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她吓得不轻。
    青羽用余光扫了一眼靖怀霄，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杏花红的尺度，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青羽起身，给靖怀霄添了杯茶，随后在他身旁坐下了。
    “霄哥哥，你发冠有些歪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歪了？”
    他侧过身子面对青羽：“应该是在街上的时候弄的，劳烦妹妹了。”
    青羽假模假样整理了下他的发冠，然后顺其自然的就不起来了。
    “霄哥哥，你听过这杏花红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要不你提前跟我说一说。”
    “应该是新故事，我也没听过，不过这样正好，咱俩都是头一回听。”
    原来没异常是因为他也没听过。
    “故事，要从三十五年前的盛京说起，盛京往南六百里地有一座城，叫做顺州，不知道您各位听没听过。”
    在座的纷纷点头。
    说书先生又接着说了：“从顺州城出去一直往南走一百里，有一个古池县，县里有一位刘姓员外…”
    青羽很快被说书先生的话吸引，手撑在桌子上，将心中的杂念都忘了，专心听起故事来了。
    杏花红说的是刘员外家千金跟远方表哥还有亲妹妹三个人之间的故事。
    听了一会，不知道靖怀霄有没有听出来，青羽却听出来了，这赤裸裸的就是在映射她两个爹跟她娘嘛。
    前面都是一样，从小相识，青梅竹马，爱上了同一个人，只不过性别换了，虽然细节不同，可故事背景重复率百分之六十啊。
    青羽都准备质问了器灵了，谁知道后面故事就变了，夹杂了一点她跟靖怀霄的情况，隐晦到不行，不过青羽还是听出来了。
    听到一半青羽就收回心神了，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看靖怀霄的反应，一边在猜想故事结局。
    器灵【你说要上茶楼听说书之后本仙就挤破脑袋的在想故事诶，就算这故事一般般，好歹诚意在，你如此心不在焉，也太过分了点。】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么。
    我给你比喻一下，就像是我回家路上听到别人说八卦，说谁谁谁家遭贼人偷了，我兴冲冲走过去问路人，具体发生了什么。
    路人说遭贼的人家被偷了个精光，就连衣裳鞋子都没给人家留下，门窗都坏了，最关键的是，这还是冬天。
    我乐呵了一路，结果回到家发现，糟贼的是我家。我现在心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器灵【……不重要，你看靖怀霄，听得多认真啊。】
    青羽抿嘴，自顾自吃起了糕点。
    说书先生叙述的还是太隐晦了点，如果让他听出来这是自家八卦，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心情了。
    诶，这个不开窍的傻孩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这样一直听到么故事结局。
    跟青羽想的差不多，这是一出悲剧。
    姐姐一辈子没嫁人，上庙里做尼姑去了。
    表哥对妹妹那份没说出口的爱到死都没机会说出口。
    妹妹稀里糊涂嫁了一个她不爱的人，那男人看着仪表堂堂，却是个酒鬼，落榜后越发爱酗酒，喝一次打妹妹一次，未成型的胎儿都被打没了，妹妹也投河自尽了。
    表哥也没落好下场，听到消息之后伤心欲绝，死了。
    表哥不忍心伤害其中一个，妹妹知道姐姐喜欢，不忍心伤害姐姐，姐姐知道表哥喜欢妹妹，可自己对表哥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所以选择终身不嫁。
    三个人都没有开口，糊糊涂涂的过了这一生。
    青羽听完故事觉得又荒缪又不理解。
    这叫什么狗屁杏花红啊，就因为三条人命死在了杏花开放的日子，染红了杏花事么。
    底下一堆人在那里爆粗口，有骂表哥的，也有骂妹妹的，还有骂姐姐的。
    青羽凑到靖怀霄身边：“霄哥哥，你觉得是谁错了？”
    “谁都错了，又谁都没错，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考量，说到底是因为表哥从小在刘员外家中长大，这其中除了感情，还夹杂着亲情。
    我不认同，但是还算理解。”
    他十分客观理性的分析道。
    得，不用猜了，靖怀霄肯定没有听出别的意思来，今天的心思算是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