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客气。不过要记得我说过的减量服用。另外如果可以,按时把身体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梁韵盯着手机的屏幕:怎么像她爸爸的语气?
梁韵的父亲退休前是体制内的领导,人前八面威风,人后也老是端着个架子。
性格是个老古板,从小除了关心她的学习成绩以外,好像从来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父女亲近的举动。
考试成绩好的话,能得来寥寥几句肯定;不理想的时候,便是言语上的冷暴力。
她爸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从小到大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丫头。”
其实,有时,梁韵宁可她爸像隔壁叔叔对待他儿子那样,犯了错,来一顿板子,倒也痛快。
在她眼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远远恶劣于体罚。
梁韵的母亲年轻时就是她爸的盲目崇拜者,至今都没有改变立场。
记忆当中,她对自己的评价总是要和爸爸的形象挂钩:
学习有退步——丢你爸的脸;跟同学闹意见——丢你爸的脸;就连个头长不高,也是——丢你爸的脸!
梁韵自高中就开始住校,大学去了外地,后来又出国留学。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逃离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
至少离家在外,她爸的要求也就是“定时给我汇报你的情况!”
至于汇报什么,便是自己的自由。
梁韵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所以她的家人至今都不知道她其实在服用抗郁药物的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梁韵的父亲一定会说,“小年轻,就是没经过风浪,心眼小,想不开。哪里那么多事儿!”
梁韵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所以,不要告诉他们。
假装生活,她早就习惯了。
梁韵盯着陈漾的消息,盯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好”。
记得他说要自己减半服用,这次梁韵很听话地遵了医嘱。
也不是因为要听他的话,只不过担心药量坚持不到最后而已。
梁韵对自己说。
每隔一天,也规规矩矩地给他发消息报告。
这算是医生对病人的跟踪调查吧。
梁韵又对自己说。
晚上睡了几个小时,白天的食欲怎样,头痛的状况如何……
陈漾每条必回,没有一次落下,尽管大多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很好。”“不错。”“知道了。”之类。
梁韵自己好像也没有意识到,后来几天她的短信开始加上了一些生活上的其他细节:
公司楼下新开的奶茶店很好喝。
又或者,自己手下的那个培训项目终于有了进展……
之类。
也许陈漾也看到了,但并没有点破。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陈漾的影子在脑子里一天到晚晃来晃去,分散了梁韵的注意力。
虽然用药量不足以前,她的头痛竟没有原来那么明显。
很快,居然过了一个多星期。
五.干预办法
周六,梁韵在公司里加班。
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只有她一个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
忽然想起来,好像忘了吃午饭,再看看时间,算了吧,一会儿早点回家,去麦当劳的窗口随便买点什么。
反正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糊弄一顿是一顿。
手机突然响了,是陈漾。
梁韵一下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这一个星期,都是梁韵单方面给陈漾发消息,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
梁韵做了一个深呼吸,故作镇静地接起电话,“你好,陈医生。”
陈漾在那端似乎嗤笑了一声,“有空吗?”
梁韵看了一眼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完吧。
“有空。有什么事吗?”
“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替代药物的干预办法?今天想给你介绍一下。”陈漾的声音比上次见面时听起来多了几分慵懒,也许是周末的缘故。
“你在医院加班吗?”梁韵疑惑。
“跟医院没有关系。我带你去吃个饭,有几个人你可以认识认识。”
可能是那种戒酒戒毒之类的互助小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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