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潜龙殿,卫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遥遥一望。
细碎的雪落在了他的肩头,在玄色的大氅上融化成了更深的痕迹,冰冰凉凉的,或有几抹落入了他的脖颈。
身后的殿宇里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卫韫回头时,便见两个宦官抬着一位宫娥匆匆走出来。
“国师大人。”
两位宦官见了他,便匆匆行礼,而后在他面前抬着那已经被抹了脖子,没了气息的宫娥步下台阶,渐渐地走远了。
那是方才为启和帝奉上金丹的宫娥。
殿内偶有启和帝发狂的笑声传来,在这样金装玉砌的宫墙里,透着森冷的死气。
卫韫走下长阶,却在长长的朱红宫巷里,遇上了一行人。
穿着杏色衣裙的宫娥与戴着漆纱笼冠的宦官中间,是一抹缃色的窈窕身影。
乌发间赤金排簪上镶嵌着翡翠镂花片,金质的流苏垂下来,在她行走间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耳畔的赤金缠枝坠玉耳珰亦是晃动着,直能捉去了人的目光。
她额间一点水滴状的殷红花钿,一张面容艳质灼灼,犹如春日里被烟雾笼了半个清晨后,晶莹欲落的海棠花一般,几分孤高,几分清雅,又透着秾丽。
“卫大人。”
女子甫一开口,嗓音便如江南水畔的小调一般,娇柔婉转。
她一笑,眼睫微垂,便已是一身风姿难掩。
“和毓公主。”
卫韫颔首,算是一礼。
这位和毓公主名为赵舒微,她的生母,只是一位出身低微的宫娥,故而她向来是不受启和帝喜爱的。
但因其这般艳绝郢都的容貌,所以她在郢都之中也还是有些声名。
只是她一向深居简出,从不轻易与人来往。
“卫大人,听闻你昨夜遇刺了?不知大人可有受伤?”
赵舒微轻轻柔柔地嗓音传来。
“未曾。”
卫韫只答了一句。
“如此便好。”赵舒微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涂了口脂的唇微微勾起。
只是如此简短的对话,卫韫颔首行了礼,便往宫巷尽头去了。
而赵舒微望着卫韫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眼眉仍然含笑,却无端多了几分深意。
“公主……”
“回罢。”
她身旁的宫娥方才开口,便被她打断。
她抬眼轻瞥她那位父皇所在的殿宇,有一瞬,她的神情变得尤为冷淡,仿佛所有温柔平和下隐藏的,本该是一片涌动的暗流。
卫韫回到国师府时,已经接近晌午。
盛月岐在院中温了酒等着他。
“大人,喝点儿?”一见卫韫,盛月岐便向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卫韫本不欲理会,但昨夜的种种仍如乱麻一般纠在他的心头,令他的眉眼间难掩烦躁。
他干脆走上阶梯,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盛月岐倒了酒,递给他,“听说你昨天遇刺的时候,信王也在那儿?”
“嗯。”
卫韫应了一声,端起酒杯的时候,瞥见自己手掌上绑着的白色细布。
那是昨天夜里,谢桃离开之前给他包扎好的。
“大人以为,这次是谁要杀你?”盛月岐问道。
卫韫回过神,喝了一口酒,掀起眼帘瞥他,“还用问?”
盛月岐举着酒杯,摇了摇头,“大人,你可真难,这太子把你咬得也太紧了些……不过话说回来啊,大人你就不想做点儿什么回报一下?”
“他是太子,他能动我,我却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卫韫自己斟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你别装行吗卫大人,还说没想法呢?你不是让卫敬去处理那李天恒了吗?”
盛月岐的语气有点轻飘飘的。
今晨在朝堂上,便有人给启和帝递了折子,参的便是那巡夜军统领李天恒玩忽职守之罪。
那是太傅许地安的人。
他是在帮太子赵正倓自断一尾,收拾烂摊子。
卫韫还未来得追究此事,便已被许地安抢先了。
“一个李天恒,死了便是死了,对于太子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卫韫唇畔的笑意很淡。
盛月岐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即便这个李天恒的生死并未被太子看在眼里,但卫韫还是杀了他。
看来昨夜,这李天恒,是撞到枪口上了。
——
谢桃在食堂里吃完午饭之后,和施橙回到教室里的时候,空调开得很暖,一下驱散了她身上的许多寒气。
在座位上坐下来,没几分钟,她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趴在桌子上,谢桃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
梦里勾连在屋檐间的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将那一片漆黑的天幕照得透亮,却在下一
分卷阅读141
同类推荐:
你男朋友下面真大(校园 np 高h)、
黄色生存游戏(无限)、
顾先生和顾太太、
房事(H)、
我家沙发不对劲【H】、
被投喂的N种姿势(穿书)、
当剑修穿进无限流[无限]、
被茶艺反派盯上后[快穿]、